第115章
事？” “千年前，纪忱大人曾与皆我在湖心亭小聚，托我为他们画像留念。此后，大人与我偶有联系。十九年前，大人要我潜入云雀观，替他查明半魔一事。作为交换，他可以让我再见皆我一面。” 墨镜男要求纪忱才能再见皆我大师，可见当年的赌约中，皆我没能渡化他，无缘成佛，永堕轮回。 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来世再见，灵魂洗干净了记忆，转世投胎，拥有了新的肉身，新的人生，新的记忆，便是一个全新的人。如果有相同的灵魂就算是同一个人，那么人死后尸身所化的沧海桑田不也是他吗？这道理听着简单，想明白哪有那么容易。我用了十九年的时间才放下寻找姐姐转世的执念，莫琛用了千年放下对阿雀的执念，而纪忱用了五百年也没放下对云子的执念。 若是再见有那么容易，又何必再见。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我没什么想和他说的，我只是想看看他。” “看看大师的新发型美不美？” 墨镜男笑了笑：“他给了我这双眼后，便直接离开了，我是在他圆寂之后三百年才得知他的死讯。我只是觉得，没能再见他一面，挺可惜的。” 天光微微亮，妲己蓦然回首，对着那人离开——墨镜男所站的方向喃喃自语：“你来了朝歌，为什么不来见我？你是觉得我不美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只是还想……还想再见你一面。” 而一如三千年前，他没有给她回应。 初升的太阳染红了天边，妲己的身影在曦光之中缓缓消失，仿佛被火光吞噬的飞蛾。 江月捻起一点地上的泥沙，递给我看，说道：“应该是刚刚那些手臂把地底的泥土翻了上来，这些泥土碎石年头已久，极有可能是妲己自焚后的骨灰历经千百年化成，所以有她残存的记忆。” 下山之后，墨镜男要直接回去和秦苑汇报，我则表示来都来了干脆在鹿台遗址这儿玩会儿，就不和他一起行动了。我们分道扬镳，临行之前墨镜男托我转告纪忱，他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回去后会从秦苑那里辞职，继续环游世界了。 等到墨镜男的车消失在视野之后，江月烧了一张追踪符，我们顺着青烟的方向，在山脚找到了本该摔得稀碎的相机。相机上面贴着江月给我的那张护身符，完好无损地躺在草坪中。 第六十四章 从壳子烂到心 我把相机放在地上，清理干净了它附近的杂草，冲江月摊了摊手，说道：“充点电吧。” 江月往相机上甩了一张雷符，只听见头顶轰隆一声，天雷滚滚而过，一道闪电凌空劈下，正中相机。 “……低调点，大小姐。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江月眨了眨眼，道：“安啦，我有数，起不了火。” 我拿起电量满格的相机，直接翻到最后一张，最后一张照片照的是一张财务报表，表头的公司——绿洲房产，是秦苑名下的房地产公司。 我对经商的事一窍不通，直接递给了江月。江月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这账的流水太大，利润太小，具体的账目记得也不详细……有做假账的嫌疑。再具体的我不好下结论，得找个专业的会计看看。” 你不能害她了，你不能害她了……王赫魂飞魄散前说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这个相机的主人拍的这张财务报表是秦苑赃款的罪证？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人执念所化手臂在那这座山上守株待兔这么多天，一是为了粉碎王赫的灵魂，二是为了守着这个相机。而王赫躲躲藏藏这么久，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被无常带走，顺利往生，可他见到我找到了相机，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毁了它，竟然只是为了给秦苑销毁罪证…… 秦苑可是命不久矣还想着铲除王赫为她女儿秦臻铺路，好一个“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账单先不急，你能……追踪到这个相机主人生前居住或工作的地方吗？”我和江月对视一眼，又同时错开了视线。“追踪”这个词成了埋在我和江月之间的一根刺，平常我们都可以装作那些算计与嫌隙都不存在，可是一旦想靠近对方，就个刺就得扎我们一下。 “我试试，这人死了这么久，只能追踪到他生前最后停留的几个地方。” 江月拿出一张追踪符，叠成一只千纸鹤。清风乍起，千纸鹤绕着相机飞了一圈，朝着西边展翅飞去。 我俩追着千纸鹤一路狂奔，跑了大概七八公里，千纸鹤落在了一个小区里。这个小区的院子里堆着沙石和砖瓦，几栋居民楼像是刚刚建成，外墙没来得及粉刷，灰色的水泥裸露在外面。窗户里面没有一丝亮光，死气沉沉的排成一排，仿佛火葬场里摆放整齐的骨灰盒子。而一条绿化带之隔的马路对面，是两排二十层高的居民楼，家家户户的外置阳台之上摆满了绿植，还有几个人捧着咖啡在阳台上看风景。 一个阿姨提着两个水桶下楼来，江月打了声招呼，阿姨看了一眼我的相机，问我：“你是小任的朋友？” “对，您是？” “我姓辛，你叫我辛大娘就行，小任这几天没来玩，生病了还是工作太忙啊？” “他生病了，让我来这边看看你们，再给他拍点片子回去。” “哎呀，他来拍，拍了七八次，有什么用啊，”辛大娘摇摇头，“这烂尾楼不止我们这一栋，有上了报纸的，有那个电视台都来采访的，都没给解决。他放到网上就能解决了呀？” “阿姨，你提着桶干什么？”江月自然而然开始套近乎。 “我去打水，”辛大娘指了指小区旁边的公厕，“家里没水了。” 江月愣了一下，说：“您……住这儿？家里没通水吗？” 辛大娘叹了口气：“有水还叫烂尾楼啊。没的水，没的电，没的暖气，就这么一个空壳子。” 江月罕见地接不上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我先从辛大娘手里拿过一个桶子，往公厕那边走着，再对辛大娘说：“我俩帮您一起抬水吧。” 辛大娘在公厕的水池里接满了两桶水，进了女厕方便。 江月洗了洗手，凑上去闻了闻自己手上未干的水珠，皱了皱眉，嘟囔道：“这水喝了不能出事吗？” “喝出事也比渴死强，”我用水冲了把脸，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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