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泪再也框不住,尽数掉落。 晏修裤腿上一片温热的湿濡。 他欲要将她挣脱开,但她身后那一地的碎片,还没来得及收拾,若直接走人,她恐怕要被伤到。 好奇怪,为何现在还要在意她的死活。 晏修蹲下身,轻轻扯开她的手:“收起你的眼泪,祝思嘉,朕不会再吃你这套了。” 她的眼泪比他的太阿剑还要锋利,从前他就是栽在她的泪水里,一次又一次,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去信了。 祝思嘉听罢,当真有一瞬的恍惚,眼泪听话地静止。 她现在不能和晏修对着干,晏修越是生气,她越要顺着他。 可他这是怎么了?她何时又得罪了晏修?除开昨夜,他们两个人东巡以来不一直都相安无事? 祝思嘉微弱道:“玄之,你这是何意?” 晏修温声细语,算是给她一个机会:“祝思嘉,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她做什么了?她还能做什么?她在东都没给他添过一丝乱,从未开口埋怨过一句! 殿内地龙热到发烫,祝思嘉明显感觉自己跟着烧得厉害,眼皮极沉,昏昏欲睡。 她依旧打起精神,问向晏修:“臣妾不解,还请陛下直言。若臣妾当真有做错的地方,甘愿受罚。” 说罢,她又低下头,小声补了句:“有什么话,为何非要动手动脚的,不能好好说。” 看似卑微至极,实则意在指责他。 晏修火气更甚,大声道:“朕方才没有动手!朕不是故意的——” 话音一落,他暗暗后悔,明明他才是天子,明明他才是祝思嘉该屈膝讨好的人,怎么他还需要向她解释? 晏修旋即站起身,居高临下瞥她:“是朕动的手,你又能如何?你不过是后宫中一小小玩物,朕想如何便如何,你安敢反抗?” 太痛苦了,这句话比以往二人之间的任何争执都要刺痛她。 玩物?他当真只把她当成玩物?能陪着她演这么久一场宠冠六宫、死生契阔的戏? 之前她想不明白的事,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是了,他厌恶燕王府,厌恶燕王府里的一切哪怕是一草一木,连带着厌恶她。 燕王一倒,他不必再演这样的戏码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折磨自己。 好生荒唐,这一世她居然过得比前世还荒唐,竟妄想着世间男子当真有真心之人! 也许一开始,她就不该选择这条路的。 横竖都是死,她就该直接在秋猎上行刺晏修,栽赃到所有人身上,所有人都别想活! 眼泪无声坠落,祝思嘉笑得凄苦,带着掩盖不住的自嘲。 在晏修眼中,却依旧成了她卖弄皮相、恃宠而骄胡作非为的行径。 事到如今,她还不知悔改,还要用眼泪骗他,她到底有没有心! 盛怒之下,晏修只听见她哑着嗓子: “陛下若厌倦了臣妾,臣妾自请搬入冷宫,不再碍着陛下的眼。” 故意说这种话刺激他? 祝思嘉实在是太知道怎么气他了。 晏修气笑了:“祝思嘉,你故意的对不对?” 轮到祝思嘉愣了:“故……故意?”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晏修伸手,摸来一旁桌子上厚厚一叠的信纸,狠狠朝着她的脸砸了上去。 登时,散落的纸张飞扬在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祝思嘉的脸被他砸得生疼。 她还未来得及抓住其中一张仔细查看,就听见头顶上,他的声音冰到极点: “这些东西你要如何解释?朕倒是期待得很,你这张嘴里还能冒出什么谎话。” 原来竟是因为这些她自己都没见过的东西,他才这般对自己的? 不过短短半刻的功夫,祝思嘉一颗心起起伏伏,百感交集,她抓住一张信纸,不知该哭该笑。 她打开信纸,对着光源努力瞪大眼辨别其上字迹。 刚看到头一行,就让她全身的皮肉都在发麻。 这上面的字迹,简直与自己在北地时习得的字迹如出一辙。 可信上的口气,根本就不可能是她写下的东西。 是晏行做的,这一切都是晏行在挑拨离间,他为何就能这般阴魂不散,为何瞎了一只眼都能和她死缠到底! 晏修的角度看,祝思嘉的脸色可谓精彩纷呈,更一步坐实了她的心虚。 “祝思嘉,无媒苟合,未婚私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第272章 祝思嘉默默放下信纸,随意看了一张,她心中忽生出底气。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她根本没做过的事,她何必惊慌? 祝思嘉吸了吸鼻子,抬脸看晏修: “就凭这些只言片语,你就想给我定罪吗?玄之,我理解你昨日心情不佳,一时冲动,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就尽数都信了对不对?” 晏修反问:“一时冲动?” 他再度蹲下身,一手抓紧她的手腕,另一手捏住她的指尖,戳着脆弱的信纸,从行行字迹上挨个滑过: “这叫一时冲动?你当真以为朕不识得你的字体?” 这一触碰她,晏修才发现,尽管她的指尖带着冬夜寒气,可她的腕子烫得厉害,就像在热水里泡过一遭般。 祝思嘉强迫自己,必须冷静又有理有据向他解释清楚: “且不说字迹是可以模仿的,就单说臣妾与那位的私情,为何非要等到燕王府事发,才悉数暴露于外?为何非要等你亲自上门,才不偏不倚出现在你眼前?” “这一切太巧合了,不是吗?有人要借机害臣妾,难道你聪明一世,竟是这一点都想不通吗?” 她不卑不亢,眸中毫无慌乱之色。 这样清明的神情,晏修太过熟悉,不过是她又一次强装淡定的做戏。 晏修松开她,欺霜赛雪的皓白腕子,上立刻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仿佛身体的主人遭他无情蹂躏。 他笑她走投无路,连谎也不会撒: “陷害?你当朕是傻子,纵然晏行再才高八斗又能如何?若非常年相接触,晏行岂会短短时间内,就将你的字仿写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若你想说你二人毫无私情,但问他是如何得了这种通天的本事,要害你一个在宫中与他毫无牵连的人?” 是啊,若非常年接触,若非前世那场孽缘,这辈子给晏行几年的时间,让他日日照着她的字练,他也未必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可她当真是不知道要如何给晏修解释了。 难道要她把自己撕开剖开,要让她声泪俱下、如泣如诉地说出真相。 说她和晏行早做过一世的夫妻,说她上辈子和晏行肌肤相亲的次数,比他们二人还要多? 除非她是疯了才敢这么说话! 祝思嘉累得头重脚轻,最后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四肢百骸和心口的疼痛,站起来和他说话: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你是天子,你若想查,大秦没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你大可放手去查。” 她抬起手,忽然在晏修脸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 她打得突然,晏修毫无防备,冷峻的脸被她打得一偏,露出锋利一截下颌。 她明明理亏,还居然动手打自己! 换成旁人,晏修早让其人头落地,九族消失;可是她动的手,晏修就算想打回去,看着她那张又娇又艳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脸。 他舍不得。 晏修转回脸,恶狠狠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将她一口一口咬碎吞入腹中。 祝思嘉扯着嘴,笑了笑:“这一巴掌,打你不尊重我。无媒苟合,未婚私通,在你眼里,我居然就是这样的人?” 晏修嘴硬:“是,一个见朕第一面,就费尽心思爬上床勾引朕的人;一个刚及笄,就敢在花园那种地方把身子给他的人,怎么不算下贱,怎么不算轻浮?” 换来的又是祝思嘉一耳光。 她力气虽小,指尖的长甲却不容小觑,在他左半张脸上留下一道细细的抓痕。 晏修还是没有还手,这回索性看都不看她。 祝思嘉嘴皮抖得厉害,似要神魂皆灭般,她终于委屈到崩溃大哭: “我是不是清白之身,你自己还不够清楚吗?那夜你对我做了多少事、留下多少痕迹,你全然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好,你是天子,你日理万机,记不得这些小事。可你为什么一定要不管不问,置真相于不顾,上来就这般欺我辱我、用最恶毒的话刺痛我!你心中若有十足的底气,就该去问问,秋猎初夜后伺候过我的人,问问她们床单上是否留下了我的落红!” 她上前一步,死死抓住晏修的衣领: “你去问啊!你去问段姑姑,现在就去问,问她我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是不是天生就这么下贱,什么男人都能上我!” 一席话如一盆泼头的冷水,猛然间浇灭了他的火气,将他的神智彻底唤回。 是啊,他有任何疑心,就算是想把整个大秦翻过来查一遍,又有何难? 他可以避开祝思嘉,去问伺候过她的任何一个人。 可他拉不下这个脸,放不下帝王的身段。 二人同席共枕已有二载,若这个关头,他又忽然跑去问段姑姑等人当初情形,像什么话? 清白,贞洁,他在意的重点并不是这些! 他甚至一时冲动地想过,祝思嘉若当真曾与晏行好过,他依旧会爱她如初。 他气的是祝思嘉信上那些语气,气的是祝思嘉瞒他、骗他这么久,气她从来没有像那般关心过自己、爱过自己,气她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底气。 更是气他自己。 晏修无言看着她,好似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她的痛苦也好眼泪也罢,在这一刻,好像都失去了杀伤力。 他从袖口中拿出最后一件证物,手心摊开,簪子缓缓现于眼前,他苦笑道: “晏行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这,你又作何解释?” 那根簪子! 祝思嘉微张双唇,连连摇头后退: “不、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她聪明十倍,晏行就能比前世还要聪明百倍,他们二人之间这条鸿沟,她永远都无法跨越吗? 晏修当她是原形毕露,把簪子扔进了炭盆: “你清不清白,我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可你骗我,你要我如何忍耐?” 祝思嘉快要窒息得喘不过气,她确实骗过晏修,从一开始,她的接近就目的不纯。 她知道日后或许会东窗事发,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时,她会自作自受成这样。 晏修沉声,带着无尽的卑微试探她:“祝思嘉,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的真心?” 倘若半分也无,那她,此生也不必再与他相见了,他不可能任由她继续戏耍。 祝思嘉察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忽然笑了,高举着手,对天发誓: “苍天为证,晏氏列祖列宗在上,若我祝思嘉从未对晏玄之付出过任何真心,定叫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曝尸荒野,无人收尸。” 她累到极致,太想好好睡一觉了。 祝思嘉的视线忽地天翻地覆,最后一眼,似乎是定格在晏修大步朝她跑来的情形。 他信了吗? 不重要了。 第273章 祝思嘉轰然失去重心,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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