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嘉岁盯着“庆喜班”三个描金小字,喉头突然发紧:“娘把整个戏班都搬过来了?” “四十三口人连带行头,全在咱家后院待命着呢!”裴淑贞捻着帕子拭根本不存在的泪,“这四千两银子花得值,上回他们唱《贞娘投江》,为娘足足哭湿三条帕子。” 沈嘉岁掐着掌心才没昏过去。 四千两雪花银,够茶轩卖三万杯奶茶——还得是加双份牛乳的。 “侯爷回府——” 通传声救了她。 沈文渊顶着满头柳絮进来,端起茶盏猛灌三口才道:“晁家那院子卖了二千六,银子全进了她那个吸血鬼哥嫂的腰包。”他袖口沾着墨渍,显是刚从衙门卷宗堆里扒出来。 “岳明书院束脩几何?”沈嘉岁指尖叩着戏牌金边。 “这个......“沈文渊挠得玉冠歪斜,“约莫二百两顶天。” 窗棂扑进只灰雀,恰巧落在戏本子上。 沈嘉岁盯着雀儿啄食朱砂,忽然想起原书中提及,晁恒中举后,在琼林宴上摔碎御赐琉璃盏的旧事——那会,他抖得筛糠似的,可不像个舍得花两千两读书的主。 第20章 听戏了 沈嘉岁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口:“父亲蹊跷,此事恐怕还需深入挖掘一番。” 沈文渊搔了搔后脑勺,一脸尴尬地回应:“岁岁,为父我已经竭尽所能,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才勉强梳理出这些信息。” 换句话说,他已经无力再探查更多的线索了。 沈嘉岁轻叹一声,无奈道:“明日拂晓,我打算亲自走访晁家,或许能在那里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离开女儿房间,裴淑贞对着丈夫一阵疾言厉色:“你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不中用,连点滴消息都难以探得,你身居侯爷之位,却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名。我究竟是如何嫁给你这样的草包……” “夫人,息怒息怒。”沈文渊只能低声下气地哄慰,“你放心,明日我陪着岁岁一同前往,定会谨慎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次日上午,正当沈嘉岁准备踏出家门之际,管家沈福急匆匆地跑来通报:“燕大人驾到,说是来探望您的病情。” 沈嘉岁轻轻按了按脖颈,心想那点儿伤痕早已消失无踪,堂堂大理寺卿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然而,对方既然一番好意,岂能无礼地将其拒之门外?她微笑着吩咐下人:“速速引领燕大人到花厅看茶。” 身为女子,单独接见外男毕竟不合礼数,沈嘉岁便与父亲沈文渊一同前往。 行至途中,沈文渊低声对她耳语:“岁岁,这燕大人素来孤傲清高,与朝中权贵鲜有交集,此次特意前来咱们府上探病,莫非他心里存着什么……嘿,那等心思?” 沈嘉岁蹙了蹙眉头,不悦道:“爹爹有话但说无妨。” 沈文渊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词句道:“我只是猜想……你母亲年轻时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即便是裴家名声不显,依旧有许多世家大族争相上门求亲。你继承了母亲的所有美貌,燕大人对你一见倾心,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沈嘉岁闻言,一时语塞。 老爹啊,你满脑子装的都是啥情情爱爱的玩意儿? 我们之间可是纯洁的友谊好嘛! 蝉鸣声里,冰鉴腾起的白雾漫过燕回时玄色官袍。 他指节叩在青瓷茶盖上,裂纹恰如昨夜案卷上蜿蜒的血迹。脚步声自廊下传来时,他抬眸的瞬间,眼底霜雪倏然消融。 “侯爷。”他起身行礼,袖口银线绣的獬豸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沈文渊大马金刀往太师椅一坐,“燕大人来得正好!昨儿厨娘新做的荷花酥,快请尝尝。” “爹。燕大人。”沈嘉岁提着裙裾迈过门槛,粉色山茶随步摇曳。她颈间伤痕被珍珠链遮住大半,偏有缕碎发扫过结痂处,惹得燕回时指尖微动。 燕回时只是匆匆一瞥,旋即迅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下官此番造访,尚有一事相商。”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缓缓取出一叠卷宗,轻轻地推至对面,道:“近日市面上有关永定侯府的传闻,下官亦有所闻。恰好曹少卿在办理案件过程中,顺带将晁家的这些情报搜集整理,相信侯爷对此会有所关注。” 大理寺卷宗摊开在花梨木案上,墨迹里掺着金粉。 沈文渊越看越气,络腮胡都抖起来:“晁氏这蠢妇人竟敢拿我侯府的钱做这些丑事!” 沈嘉岁俯身细看,鬓边玉蜻蜓触到父亲肩头。 “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燕回时摩挲着腰间玉牌。冰鉴化开的水珠顺着他腕骨滑落,在青砖上晕出深色痕迹。 沈文渊挠头看向女儿:“岁岁你说?” “请燕大人午后移步沈氏茶楼。”沈嘉岁指尖拂过戏本封皮,金粉簌簌落在燕回时袖口,“新排的好戏正缺个懂行的看客。” 燕回时望着她裙摆掠过的海棠纹,想起今晨案头那摞待批的卷宗。 曹少卿的朱笔该蘸满墨了,那些公务交给他也未尝不可。 他这般想着,于是点了点头:“好。” 日头西斜时,庆喜班全体成员正在后台描眉画鬓。 班主捧着烫金戏本的手直颤:“姑娘真要添这段?”纸页间夹着晁氏与外室的书信拓本,白纸黑字比唱词还精彩。 沈嘉岁对镜理了理珍珠璎珞:“再加场更劲爆的戏码。”铜镜映出燕回时玄色衣角,她转身时故意将胭脂盒碰落在地。 燕回时弯腰去拾,胭脂香混着少女发间茉莉味,熏得他耳尖发烫。 “大人觉得这出戏如何?”沈嘉岁将拓本塞进他掌心,指尖划过那道结痂,“总要让看客们瞧明白,薄情人的银子沾着谁的血。” “我是外行人不懂戏,你自己拿主意便好。”燕回时发烫似的抽回了手,表情竟有些不自在。 …… 蝉鸣撕扯着日头,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蒸腾起热浪。 忽有铜锣“咣”地劈开暑气:“未时三刻,沈氏茶轩开锣献戏,分文不取!” 几个赤脚乞儿蹿过人群,腰间布袋里铜钱撞得叮当响——永定侯府这回是真下了血本。 “庆喜班!那可是给康郡王唱过《游园惊梦》的!”卖炊饼的老汉撂下担子,油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 旁边绸缎庄的伙计嗤笑:“昨儿满城骂永定侯府薄情寡义,今儿倒学会拿银子堵百姓嘴了。” 茶轩飞檐下,沈嘉岁倚着朱漆栏杆,指尖将团扇转出残影。 三楼雅间冰鉴散着白雾,却压不住楼下鼎沸人声——堂前八仙桌早撤了,连楼梯拐角都挤满踮脚的布衣百姓。 “小姐,章家公子在门口嚷着要瞧侯府笑话呢。”丫鬟紫莺捧着冰镇酸梅汤进来,琉璃碗外凝着水珠。 沈嘉岁漫不经心拨弄扇坠:“由他去,大理寺的人到了么?” 话音未落,街市忽然静了三分。 燕回时一袭墨色官袍策马而来,腰间银鱼袋在日头下晃得刺眼。汗津津的人群自动裂开条缝,却又在他下马时迅速合拢。 “燕大人留步!”紫莺提着裙摆奔下台阶,“小姐请您走西角门。” 燕回时抬头望去,三楼菱花窗内探出半截藕荷色衣袖,沈嘉岁鬓边金步摇划破光影,朝他晃了三下。 西角门石阶生着青苔,燕回时嗅到丝缕沉水香——与那日凶案现场的血腥气截然不同。推门便见沈嘉岁歪在湘妃竹榻上,石榴裙摆逶迤及地,露出半截绣金线软缎鞋尖。 第21章 爱莫能助 听到脚步声,沈嘉岁倏地并膝端坐,仿佛方才慵懒模样只是错觉。 “这处临窗最好观戏。”沈嘉岁推过盏缠枝莲纹盖碗,冰珠顺着碗壁滚落,“黑珍珠奶茶,用滇南普洱混着牛乳煮的。” 白玉勺搅动间,墨色茶汤里浮沉着乌亮圆子,像极了诏狱墙角的血痂。 燕回时握盏的手陡然收紧。 楼下忽地鸦雀无声,戏台帷幕缓缓拉开。 沈嘉岁托腮望着他骤然苍白的指节:“大人不爱吃甜?” 话音未落,燕回时已仰颈饮尽,喉结滚动时,一滴茶汤顺着下颌没入衣领。 “倒是好滋味。”燕回时抿了口黑珍珠奶茶,白玉似的指尖在粗陶杯沿摩挲。 杯身还带着道裂纹,被他这么一托,倒显出三分贵气。 沈嘉岁用帕子掩着嘴角笑:“长公主都夸过的,岂能差了?燕大人且看,这出戏才是重头。” 她说着话,余光扫过男子袖口磨毛的边角——三品大员的官袍竟打着补丁,针脚细密得几乎瞧不出。 茶楼二楼临窗的座儿正对着戏台。 燕回时垂眸看戏,沈嘉岁却偏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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