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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棵松(下) …… …… 作为在人类世界德高望重,在黎民百姓眼中有若神明的八方风雨,在苏离的口中就是八个废物,更不要忘记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说过对方是老混蛋。这还罢了,听他的口气,似乎说杀便能杀死这些大陆的最强者,真是何其狂妄骄傲,即便他是传奇的离山小师叔,场间听到这番话的人,依然觉得太过夸张,甚至荒唐。 朱洛的脸上没有露出因荒唐而生出的嘲弄神色,也没有愤怒,还是那般的漠然,作为绝世宗的宗主,他的道心修的便绝情灭性,这四个字并不是冷酷暴虐的意思,而是仿佛明月照雪原,孤清冷绝,不为外物神识所惑的意思。 他看着苏离说道:“你没有机会了。” 是的,苏离就要死了,无论他全盛之时有没有能力杀死八方风雨,甚至威胁到那五位圣人,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未曾发生的事情只能成为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迷团。 但苏离不这样认为,他看着朱洛说道:“待我养好伤,我首先就去汉秋城杀你。” 他这话说的极其随意淡然,仿佛根本不知道朱洛是来杀自己的,仿佛不知道浔阳城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回到离山。 朱洛披在肩头的长发被微风拂动,双眉同时微动,终于露出一丝讥诮的意味。 “不对,不应该是去汉秋城杀你……而是去汉秋城杀你全家。” 苏离纠正道。然后他望向人群前方的梁王孙,说道:“这一次,我要吸取曾经的经验教训,再不能犯这些错误。” “前辈,您这样是不对的。” 陈长生牵着缰绳,回头望向他说道。是的,杀人全家这种事情怎么都是不对的,哪怕斩草不除根,可能会带来日后的燎原野火。 一路南归,苏离以为自己很了解陈长生这个小孩子,但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了解对方,沉默片刻后笑着说道:“那就不杀他全家,只杀他。” 这番言谈听上去就像是笑话,事实上本来就是笑话。 即将死去的苏离,说将来要杀朱洛全家,他哪里还有将来? 朱洛看着他,肃容说道:“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难道你不能正经一次吗?” 先前浔阳城的主教大人华介夫对陈长生说过类似意思的话。 “平静地迎接死亡就是正经?那我不会喜欢这正经,死在沙场上、万山里,还是死在舒服的床上和美人的怀抱中,我当然选择后者。” 苏离说道:“说起来,我真的不理解你们这些老家伙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如果说利益,我看不出来你能从这件事情里获得多少利益……看来你也挺惨,毕竟这里是天凉郡……那些老家伙可以躲在自己的洞府里、都城里,你却没办法躲。” 朱洛沉默片刻后说道:“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自始至终,这位德高望重的天凉郡大人物,都没有在浔阳城现身的意思,因为哪怕是他也不愿意亲手杀死苏离,至少双手不能沾上苏离的血。 直到王破出现,刀破雪空,群豪避退,他不得不出现。 苏离看着他嘲讽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怎么解决呢?虽然说南边也有很多人一直想我去死,但怎么说我也是天南的偶像人物,如果你的双手沾了我的血,那么南人的愤怒就要由你朱家和绝世宗来承受了,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朱洛没有说话,像他这样的人物,道心无法,世事洞明,哪有算不清楚时局的道理,只是正如他所言,这件事情既然发生在天凉郡,那只好由他来解决。 “活了几百岁,终究还是要被人当刀来使。” 苏离看着他同情说道:“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痴?你爸在九泉之下得知朱家会因为你今天的决定日渐衰弱,会不会后悔生出你这个白痴来?” 锋利刺耳,字字诛心,却不仅仅因为这是污言秽语,而是因为这些话没有错。无错之言,便是剑,以苏离的本事,哪怕朱洛道心定如磐石,也要被留下些痕迹。 朱洛看着马背上那个已然虚弱,连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的家伙,说道:“滔滔大河分两岸,哪怕只看不语,也总要选一边。” 这说的是苏离,说的就是为什么整个大陆都要杀苏离。 十余年前,大周在国教学院血案之后,正处内乱之中,长生宗与梁王府联手,意欲北伐,苏离却不愿意,甚至凭手里一把剑把这件大事给破了。百余年来,无论天海圣后还是教宗大人,都想着要南北合流,可苏离还是不干,凭着手里的一把剑,站在天南生生阻着天下大势无法向前。 在这两件事情上,无论苏离怎么选,他都不会陷入当前的危局,然而他却偏偏什么都不选,他的态度非常骄傲而明确:“我若是砥柱,就该站在大河中央,我若是浮萍,就该顺水而下,我是苏离,我凭什么要站在岸边?” 朱洛不再多言,说道:“离山会继续存在,只不过不再有你。” 这是尊重,也是宣告。 浔阳城的街头,安静无声,阴云渐盛,又有雨点缓缓飘落。 “没有我的离山,还是离山吗?” 苏离面无表情望向南方,想着离山上此时可能正在发生的事情,心情沉重。 这不是狂傲的宣言,而是担忧。 整个大陆都认为,苏离就是离山,他自己其实并不这样认为,他自幼拜入离山剑宗,知道离山自有剑魄精神,但事实就是,这数百年来,他就是离山顶上的那棵青树,洒下荫凉庇佑离山弟子,如果他不再了,离山将会如何?离山现在肯定有事,是什么事?离山的弟子们能撑得住吗?这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 “终究,我还是不如黑袍……在这方面。” 苏离收回眼光,望向朱洛说道:“他杀的人虽不见得有我多,但对人性阴暗面的认识却确实在我之上,神圣领域里依然有滚滚红尘,他太清楚你们这些所谓人类世界的守护者的心意,可是你们究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朱洛说道:“有时候,历史的河流需要倒退才能更有力量地前进。” “攘外必先安内?”苏离看着他嘲讽说道:“那你劝陈氏皇族里的那些人不要想着当皇帝可好?或者你去劝天海主动退位如何?” 朱洛沉默片刻,说了一段道藏里的经卷,隐有深意。 “我最不喜欢你们这些神神道道的作派。” 苏离根本不想理会这段道藏里有多少深意真理,说道:“太不好玩。” “确实不好玩。” 一直没有说话的肖张,大摇其头,脸上那张被雨水打湿的白纸发着啪啪的声音,像是在抽谁的耳光,然后他转身背着那把铁枪,向长街那头走去。 他来浔阳城是杀苏离的,这时候有人来杀,苏离必死,他还留着做什么,像苏离这样的人物,哪怕重伤不能还手,杀死他也是有意思的,看着他去死却不好玩。 梁王孙没有走,那数百名修行者也没有走,他们站在越来越大的雨水里,沉默不语看着街中的那数人,他们要等着看苏离怎么死。 苏离摸了摸身下骏马湿漉的鬓毛,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这六个字当然是对陈长生和王破说的,他虽然极为厌憎平静迎接死亡或者说回归星海这种调调,但终究还是要讲些气度,毕竟他是离山小师叔。 人的一生要怎样度过,苏离想过很多次,最终也没有得出结论,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凭着自己的喜恶行事,但人的一生怎样结束,他早已有结论。 死在八方风雨的手中,虽然和他的想象有很大差距,但也算勉强可以接受了。 陈长生牵着缰绳,低头看着靴子前的雨点,沉默不语。 事已至此,再做别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是这个世界要杀苏离,现在在雨街那头的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他的剑再快再强,都不可能拦住对方。 王破也没有说话。 但他开始卷袖子。 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很仔细。 他把右臂上的衣袖卷至肘间。 如此一来,挥刀应该能更快上一分。 苏离神情微凛。 先前他那番诛心的言语,说朱洛这些八方风雨想找机会杀死王破这样的晚辈,就是想保住王破的命……他手上的鲜血太多,朱洛事后可以找到很多借口,但要杀王破则不同,在没有足够坚定的理由之前,任何对王破的举动都可以被理解成嫉贤妒能,因为不想被惊才绝艳的后辈取代地位,从而不顾人类的整体利益痛下杀手。 只要王破不主动出手,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朱洛便没办法对王破做些什么,甚至他和其余的八方风雨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还要格外注意王破的生命安全。 但王破没有让路的意思。 他卷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臂,准备出手。 雨街愈发安静。 苏离静静看着王破。 朱洛静静看着王破。 王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开始用衣袖擦拭铁刀,神情平静专注,动作缓慢认真。 朱洛忽然笑了起来,因为他终于真正的怒了。 从他的笑容里感觉不到怒意,但浔阳城感觉的非常清楚。 天空里的阴云压的更低,雨水瞬间变得滂沱。 这就是神圣领域的威严,仿佛天威。 然后他敛了笑容,看着王破面无表情说了一句话。 “你,准备向我出手?” 第396章 铁刀惊风雨(上) 朱洛的这句话看似平淡,实则极为强硬,极为霸道,每个人都清楚这句话实际上应该是:你居然竟然胆敢向我出手? 王破双脚不动,卷起袖子,开始擦拭铁刀,只是备战,尚未出手,便已经让朱洛隐怒至极,因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向他出手了。 八方风雨近乎神明,任何试图攻击神明的行为,都是挑衅,亵渎,找死,哪怕只是一个姿态,都不可以接受,哪怕那个人是天凉王破。 雨街上的人们也很震惊,不明白王破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朱洛的境界层次早已超越了世俗,进入了神圣领域。 如果不算白帝夫妇,人类世界有十二位最强者,他便是其中一位。 王破是逍遥榜首,中生代毫无争议的最强者,当初在不惑之年便入聚星上境确实惊世骇俗,但距离从圣境的距离,有如星海与泥沼。 很多人看好王破将来会进入神圣领域,成为新一代的八方风雨,甚至可能拥有更高的成就,但那必然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王破在朱洛的身前,只是个只能俯首受教的晚辈。 然而,他却要向朱洛出手? “晚辈不敢。” 王破抬起头来,平静甚至有些木讷地看着朱洛。 朱洛眉眼渐宁,雨街上的气氛略轻松了些。 王破举起铁刀,隔着雨帘指向这位不可撼动的大陆强者,说道:“请前辈先出手。” 街巷间一片哗然,便是渐趋暴烈的雨声,都无法掩盖人们的惊呼与议论。 朱洛的眉猛然挑起,磅礴的气息破天而起,震的暴雨骤散。 然后他再次大笑起来,冷漠而疏淡的笑声,响彻整座浔阳城。 “可惜了。” 朱洛漠然说着,显得有些遗憾。因为人类世界最有机会进入神圣领域的数人里,今日之后将会有一人死去,再没有任何机会。 “可惜了。”苏离叹道。 他不想王破死,为此做了一些事情,但王破不接受,因为王破的刀道与他的剑道不一样,与当年周独夫的刀道也不一样,他的刀讲究一个直字。 当王破卷袖擦刀的时候,苏离忽然间觉得,这个家伙的刀将来有可能暴发出与自己和周独夫截然不同,但或者更有意趣的光明。 所以他觉得很可惜。 这个世界没有机会看到王破将来的那一刀,想必这个世界也会觉得遗憾吧。 梁王孙看着雨中的王破,什么都没有说,心情略复杂。为了完成某些事情,完整自己的生命体验,为此而放弃生命,向不可挑战之处进军,对他们这样的天才而言,并不是太难理解、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他哪怕付出生命也想杀死苏离,只是他的精神世界里有一片血腥的汪洋大海,王破又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只凭心中的理念? 一念及此,他忽然生出很多佩服,心想难怪三十余年来,自己始终无法追上此人,难怪三十余年来,肖张再如何疯狂修行也不如此人,难怪三十余年来,荀梅都只能把自己囚禁在天书陵里,直到死前才凭着对生死的超越与此人并肩。 同样看着王破的人还有陈长生。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里生出无尽赞叹。他觉得王破好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他感觉有些亲近。 然后他想明白了,王破很像自己身边的很多人……不,应该是他认识的很多人都像王破,在某些方面,比如折袖比如唐三十六比如苟寒食比如……自己。 那些相似的地方,往往是最闪光的地方,比如执着,比如温和,比如坚定,比如毅力,比如骄傲,比如沉默,陈长生在王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和朋友们的所有。一身旧衫,却有无数光亮。他在王破的身上还看到陈初见姑娘的美好,甚至还看到了南客。 明知不敌,我还是要战,战死你。这样的人,真了不起。除了师兄余人,陈长生觉得自己的修道生涯又多了位学习的对象。 于是,他开始学习。 他把袖子卷了起来,同时抽出了鞘中的龙吟短剑。 便在这时,王破把刀柄插进鞘口里,喀的一声脆响,刀与鞘合为一体,变成了一把大刀,然后他双手缓缓握紧刀柄,直视前方的朱洛。 陈长生心想真是极巧,把剑柄插进鞘口,于是短剑变成了一把剑柄很长的横剑,同样双手握紧剑柄,盯着街那头的朱洛。 就这样,他们隔着十余丈的距离,一前一后站在雨中。 苏离坐在马背上,雨水冲洗着他的脸,有些苍白,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朱洛走了过来,雨水没有变大,风却变得更加湿冷,光线昏暗无比,有人抬头望天,只见天空里那片阴云的颜色深沉了很多。 月下独酌不相亲,他的道就是绝情灭性,清孤无双。 随着他的脚步抬起落下,雨水里的落叶忽然被震了起来,带着水珠被寒风吹拂的到处飘舞,随着这些湿叶的飘舞,自有一股萧索的感觉,笼罩了长街。 人群里响起数声闷哼与痛呼,那些被劲意拂来的湿叶,竟仿佛劲矢一般,割伤了数名修行者,人们这才醒过神来,想明白接下来这场战斗是多么的可怕,纷纷向着更远处的街巷避去,只是瞬间,长街上便变得更加安静,空荡荡的。 空荡荡这个词并不确切,因为还有暴雨。 暴雨里,有这片大陆真正不可抵挡的风雨正在缓步行来。 王破提着刀,陈长生牵着马,苏离坐在马上,直面风雨。 站在最前面的,是王破。 擦的一声轻响,铁刀迎雨而起,横于身前。 王破没有出手,因为他是晚辈,朱洛是前辈。 朱洛自然也不会占他便宜,抬起手来,在重重雨帘里轻点一下,便等于是出了手。 一声闷雷,在王破身前响起,狂风大作,雨丝倾泻,仿佛那处有瀑布倒生。 湿漉的落叶,依然在雨中飘舞着。 朱洛缓缓走来,黑色大氅也在雨中飘舞。 王破的脸苍白了数分。 他的刀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碾压。他身前的空中,雨丝乱飞,数百道痕迹不停显现,然后消失。那些痕迹正是朱洛的气息与他的刀域的冲撞。 朱洛没有刻意提升气息,只是这样缓步走来,他便要如礼大宾。 他和朱洛之间,实力境界的差距太过明显。 朱洛的气势剑意并未尽情释放,便让长街为之一空,就连街道两侧无声的墙,都被风雨里的飘舞湿叶切割出了无数道深刻的痕迹。 王破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有些发白。 暴雨打湿了他的全身,无数雨水淌落,不知里面有多少是汗水。 一朝相逢,便知金风吹不动玉露,他不可能是朱洛的对手,但他依然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一步都没有退,铁刀依然横于身前,如堤如山。 纵使风雨再如何暴烈,那堤依然不溃,那山依然在眼前,横直无双。 看着那把被雨水洗的愈发寒冷的刀,感觉着刀里传来的不屈意与超出想象的力量,朱洛微微挑眉,感觉有些意外,而更远处的薛河更是震撼无语。 王破的刀竟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强。 他的刀竟能承受住神圣领域的威压。 他是怎么做到的? 薛河用刀,此刻看着雨街上那个瘦高的男子,他终于完全明白了苏离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王破只用一把刀。 只用一把刀,只有一种刀道,如此才够纯粹,够强! 在王破之前,这个大陆最著名的刀法大家,是周独夫。周独夫也只修一种刀道,那是杀生道,他以生死破生死。王破学不会周独夫的刀,所以他走了一条自己的路。 他走的是一条直路。 王破的刀道,一字贯之曰直。这个直,是直接的直。他走路直,记账时写的字笔画很直,数字绝对不会算错。 他看事情,做事情,向来只凭自己的喜恶爱憎,似乎就连肠子都是直的。所以他的人哪怕寒酸难言,但他的刀出鞘便必然锋寒,笔直如山间的断崖。 再暴烈的风雨,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毁掉一片山崖? 朱洛已经出手。 接下来,就该轮到王破出手。 他出手当然就是出刀。 他出手就是一刀。 他握着刀鞘变作的长柄,一刀隔着暴风暴雨,向着朱洛斩去。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王破此生最强的一刀,因为朱洛肯定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强的对手,如果不是因为苏离的缘故,按道理来说,在踏进从圣境的门槛之前,他没有任何理由和朱洛战斗,而基于人类的整体利益,朱洛也不会向他出手。 换句话说来,这场战斗提前发生了数十年,甚至百年。 刀势大盛,锋芒刺破所有的雨帘,来到朱洛的身前。 朱洛依然没有动剑的意思,他再次出手。 这一次,他出了两根手指。 王破的刀停在了暴雨里,再也无法向下。 隔着十余丈,朱洛的两根手指化为风雨,夹住了王破此生最强的一刀。就像先前梁王孙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陈长生的剑一般。陈长生与梁王孙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遥远,王破与朱洛之间的实力差距便有多远,甚至还要更远! 世俗与神圣之间本就遥不可及。 风雨与铁刀,在长街上相遇,相持,湿漉的落叶还在飘舞。 嗤嗤利响里,王破的衣衫上出现了数道裂口。 他的刀域终究不是完美的,尤其是在出刀之后。 朱洛这样的大陆最强者,他的眼就是慧剑。 一片落叶,暗合天地至理,避开王破的刀势,飘落在铁刀之上。难以想象数量的真元,尽数随着这片落叶,同时落下,铁刀之上落了一座大山。 王破脸色雪白,鲜血溢出唇角。 他的刀域已破。 怎么办? 他忽然向前踏了一步。 然后他沉腰,屈膝,转腕。 他……收刀。 铁刀破雨空而回,只听得一声轻响。 那片落叶瞬间化为碎缕。 暴雨里响起苏离的喝彩。 “好刀!” …… …… 第397章 铁刀惊风雨(下) 王破最开始斩向朱洛的那一刀,是他生平最强的一刀,苏离没有任何反应,此时王破收刀而回,他的喝彩声却穿透了暴雨,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因为场间除了朱洛,便只有他是在神圣领域里行走的强者,只有他才能看懂王破能够收刀而回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而且这一刀斩破了那片湿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破看破了朱洛挟来的满天风雨! 一个聚星上境的修行者,能越过门槛看到那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破已是极难的事情,更何况还能斩中,王破在刀之一道上的领悟,实在是深刻的不像是只修行了数十年,仿佛已经浸淫了数百年的漫长岁月! 苏离此生见过无数修道天才,亲自教导过秋山君、七间和陈长生,但依然被这一刀蕴藏着的才华所震撼。 雨水洗寒的刀锋与湿漉的落叶在空中相遇。任何事物湿了就会变重,这片落叶此时重若大山,然而却依然抵不过铁刀的劈斩,只听得轰的一声闷响,那片湿叶变成了无数碎屑,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阴暗的雨街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急剧变大的圆球。 狂暴的真元伴着无数的落叶絮丝而去,坚硬的青石地面被射出无数密集的孔洞,早已留下无数刀痕的街畔街壁被切割成沙堆。 王破横刀于前,刀域再布。 他的身体,以及更后方牵着缰绳的陈长生,马背上的苏离,都被护在了铁刀之后。 雨街上响起密集的清脆撞击声,就像数万根针同时落在光滑的金属表面,连绵不绝。 暴雨里的风也变得更加迅疾,吹拂着所有的事物,数里外后方的客栈废墟里,一把精巧的算盘躺在污水中,被风拂动算珠,发出啪啪的脆响,真的很像一首乐曲。 风雨渐止,长街渐静,算盘上的算珠转动着渐渐停下。 王破依然站在原地,一步未让,铁刀依然在手中,没有放下的意思,但他的脸色已经非常苍白,朴素的衣衫上到处都是破口与血迹。 街上一片安静,残存的屋檐上淌着水,嘀嘀嗒嗒的,却没有人会感到心烦,因为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事情。 陈长生的手里已经没有缰绳。他双手握剑,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前方,隔着王破的肩头,看着那位仿佛神明一般不可战胜的强者。王破已经受了极重的伤。而朱洛直至此时,还并没有真正的出手。无论怎么看,王破都已经败了,但他毕竟挡住了朱洛片刻,这已经很了不起。 接下来,自然该他来挡了。 朱洛没有留意陈长生的动作,神情微异看着王破说道:“没想到……你还没有修至聚星境最巅峰,离半步从圣更是还极遥远,便能窥到神圣领域的边缘法则一二?” 王破说道:“万物同理,世俗与神圣自有相通处。” 朱洛说道:“如此天赋,如此悟性,难怪敢向我出刀……只是又有什么意义?” 是的,对于整件事情来说,王破的才华与坚毅,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无法战胜朱洛。 朱洛的剑依然在鞘中,便能让逍遥榜的最强者浑身是血,身受重伤。 名动八方,风雨如晦,果然强的难以想象。 二人之间的差距在于年月,在于境界,在于分隔神圣与凡俗的那道深渊,根本不是天赋与意志便能够抹平的,王破岂有不败的道理? 但有些人不这样看。 “你输了。”苏离说道。 远处的人群观望着场间,听着这句话,生出很多不解,心想这怎么可能?王破此时浑身是血,明明身受重伤,哪里有半点胜机? 苏离坐在马背上,看着朱洛说道:“输给这样一个晚辈,难道你不觉得丢脸吗?” 朱洛散在肩头的发被风拂着缓缓飘起,双眉同样如此,然而,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安静下来,低头望向自己,那里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只有一角衣袂缓缓飘落。 他的左袖被割下了极小的一块。 无论是对朱洛,还是对任何境界的修行者来说,这都不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但看着飘落到脚前雨水里的那块布片,朱洛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看着这幕画面,人群安静无声,心想难道真的输了,输在何处? 没有人懂苏离的话以及朱洛的沉默,陈长生也不懂,梁王孙隐约懂了些。王破懂,但他不接受。 胜负和输赢从字面上看怎么都是完全相同的意思,只是在某些时刻、某些特定的环境上,你败了不代表你就输了,比如穿着黑白衫的小混混脑袋都被砸进了水泥地里却依然摸了一根木头轻轻砸了绝世大反派的秃头一下这没有意义但他赢了。苏离自然不会用这样的价值判断来评价王破和朱洛的第一次交手,王破当然是败了,毫无争议、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地败了,但他还是认为输的人是朱洛。 朱洛此时的反应,说明在某种程度上他认可苏离的说法。 周独夫三岁的时候,难道就能打败天下无敌手?天海娘娘刚进宫那时节,又能打得过谁?你在王破这么大的时候,打得过他吗?这就是苏离要对朱洛说的话。听上去有些强词夺理,实际上很有道理,只不过这种道理要放在大陆最强大的这些人的领域里来明的。 陈长生懂了,有些神情茫然地想着,如果按照同年龄来比较,那自己……噢,还有徐有容,还有陈初见姑娘,岂不是最强大的?苏离不知道陈长生这时候的心理活动,不然一定会好生嘲笑他一番,他接着对朱洛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退步的太厉害。” 朱洛不语,不悦,微雨落下,不敢接触他身上的大氅,避而飘走。 “当年你能一剑映月杀死第二魔将,现在的你又怎么可能是海笛的对手?曾经写诗杀人的潇洒男儿郎,如今已然垂垂老矣,全无锐气,这倒也罢了,偏生你这个人行事又毫不大气,连天海那个女人都比不上,数百年间不敢踏进京都一步,现如今竟想借势杀了可能威胁到自己位置的晚辈,啧啧,你可真够出息的。” 苏离继续说道:“为什么?你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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