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口浪尖之上的慕厌舟,竟然还忍着没有出门一步。直到第二天傍晚,宋明稚的体温降下来之后,方才带着他一道乘坐马车,朝凤安宫而去。 慕思安向来是一个在意名声的人。 他虽然一直都觉得“刺杀”一事十拿九稳,但不想被世人指点的他,仍然有意将自己从这件事中剥离了出来——至少明面上的刺客都是他岳丈派去的。 虽说齐王出事慕思安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不仅明眼人知道,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甚至就连被俘的刺客,也将矛头对准了他。 但是慕思安进宫之后,却怎么也不承认此事是自己的意思,而是直接将它,推到了自己的岳丈的身上。 …… 凤安宫,海宣殿。 曾经风光一世的梁王慕思安,从没有像今日一样狼狈过。 他身上的那件锦衣因为长跪,而变得皱皱巴巴,一整天没有梳整过的鬓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乱了个彻彻底底。远远看去,竟像个落魄的乞丐,身上没有任何的皇家气度。 这时,皇帝还没有到海宣殿。 慕思安正被两名官兵强压着,跪在地上。 听到脚步声之后。 终于像是生了锈的车轮一般,艰难地转过了身去—— 宋明稚和慕厌舟来了。 手臂上有伤的宋明稚,并没有穿窄袖衫,而是换上了中原的宽袍大袖。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有些苍白,头发也并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束在脑后,仅以一条丝带相缠。 而他的身边…… 慕厌舟时刻关注着身边人的动作。 宋明稚明明只伤了手臂,但跨过门槛的那一瞬,他还是抬手,将人扶了过来。同时,轻声提醒:“阿稚,慢些走。” 宋明稚轻轻点头:“好……” 慕厌舟将宋明稚送到椅子上坐好后。 方才冷冷地将视线,落在了慕思安的身上。 海宣殿的地上铺着石砖,寒气早已顺膝盖,蔓向慕思安全身。被慕厌舟这样一瞥,不仅慕思安,甚至就连他身边的两名官兵,与殿内的太监,心中都生出了一阵寒意。 齐王变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 他们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过往从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齐王,早已经因为他身边那个西域王妃,彻彻底底地发生了改变。 慕厌舟缓步朝慕思安走了过来。 将慕厌舟视作普通“朽木”的慕思安,此前压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败在这个人的手中。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瞬间就没有了血色。 慕思安在进宫的路上已经想好: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刺杀,将此事与死罪推到韩家人的头上。曾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皇也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按照“国法”处理自己这个亲儿子,顶多就是幽禁在王府之中。而自己……大不了就是先隐忍上一段时日,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当今圣上从前,就是这样做的。 “三弟——” “三弟,这回真的与我没有关系!” 慕思安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刺客都是韩府的人,是那个姓韩的背着我动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自昨日起,慕思安便揪住这一点不放,无论怎么问都是这个答复。 慕厌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慕思安咬了咬牙:“反正,我看这些刺客也没有伤到你,我们不如各退上一步……” 听到这里,慕厌舟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慕思安的面前,垂下眼眸道:“没有伤到我?” 慕厌舟并没有俯身。 傍晚的斜阳皆被他挡在了身后,只留一片黑影给慕思安。 跪在地上的人听到,慕厌舟压低了声音道:“可惜了。” 慕思安愣了一下:“我……” 话音未落,慕厌舟终于缓缓垂下眼帘。 他如看一只狗似的,看着慕思安,缓声道:“你若伤的是本王,这一步或许可退。” “但可惜,你伤到了阿稚。” 这一次,他绝不会退。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回家说[VIP] 海宣殿的御座前, 早早守在此处的陶公公,忍不住抬眸朝慕厌舟看去——座前的宫灯好似火星,晃动着坠在了他那双冷茶色的眼睛里。 刹那间便将它点燃。 齐王妃远嫁入京、禁军的搜查, 还有昨日的这场刺杀与王妃身上的伤, 改变了慕厌舟。 他有了牵挂的人,所以不再像过往一般无欲无求。 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海宣殿。 他开口打破了殿内的沉默:“齐王殿下——” 慕厌舟仍在垂眸盯着地上的慕思安。 反倒是慕思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向前膝行了两步,高声唤道:“父皇,父皇!” 皇帝没有搭理慕思安,径直坐上了御座, 打断了慕厌舟没有说完的话:“可以了。” 宋明稚一边在太监的搀扶下向皇帝行礼,一边蹙起眉看了慕厌舟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提醒他少说两句, 不要在御前失仪。 注意到宋明稚的目光后,慕厌舟终于收回视线。 他轻轻咬了咬牙,略有些不情愿地与众人一道, 向皇帝行礼问安:“是,父皇。” 继而转身坐回了宋明稚的身边。 慕思安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虽被询问了一整夜, 但到底还是大楚的亲王,如今皇帝还在这里, 慕厌舟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但是往常不可一世的慕思安, 今日就是莫名地有些害怕他。 没有人比他, 更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厌舟的变化。 …… 刺杀一事证物证俱全, 线索清晰。 经过一晚上的审讯, 该查的皆已查明。 宋明稚和慕厌舟坐下后,三司的官员便上前走了个过场, 将此事从头理了一遍。不多时,便说完退了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皇帝虽然与从前一样,没有少吃仙丹灵药。但在朝中的种种杂事的“折磨”下,他的眉宇之间仍不免透出几分倦意。御座上的人喝了口茶,用略显沙哑的声音,朝慕厌舟问:“昨日之事你可有了解清楚。” 慕厌舟抿了抿唇:“听明白了。” 哪怕是面对皇帝,他的语气仍有几分冷硬。 御座上的人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嗯。” 慕厌舟顿了顿道:“此事已由严大人查清,昨日埋伏在山道两侧,行刺的刺客是梁王岳丈,京兆尹韩珉义所派。昨日是柳老将军的忌辰,他的旧部也于清晨上山扫墓。刺客放火烧了马车,刚逃下山便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说曹操曹操到,慕厌舟话音刚落下,负责调查此事的左丞严元博,也来到了海宣殿内。他朝几人行礼,坐在了皇帝的右手边。 韩珉义自然不是什么忠良之臣。 但是坚信自己会成为国丈的他,一直都与严元博有一点点不对付,面和心不和。这回,皇帝让严元博查案,他自然没有放水,一番严刑拷问,就将事情调查了个水落石出。 甚至就连韩珉义,也已经咬牙,将事情认了下来。 打算替梁慕思安顶了这口黑锅。 慕厌舟说完之后,跪在地上的慕思安仍不忘嘴硬:“此事,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关心则乱—— 深陷情网之人,自然不能时时保持理智。 今日入宫之前,宋明稚和慕厌舟早已经有过商量。 慕厌舟冷冷地笑了一声:“韩珉义刺杀我与阿稚,得利的就是梁王,梁王怎么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说话间,他轻搭在桌前的手都不由自主紧攥成拳。 宋明稚轻轻地唤了一声:“殿下。” 同时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了抚慕厌舟的手背。 慕厌舟回头看了宋明稚一眼。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他,瞬间叹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拳轻轻地握住了宋明稚的手。 皇帝就像是早已料到,慕厌舟会是这副反应。他缓缓蹙了蹙眉,将视线落在了严元博的身上:“依左相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按了按眉心:“近来皇家杂事太多,还是快些处理了,不要再拖。” 被点到名的严元博立刻走了出来:“是,陛下。” 宋明稚看到…… 严元博悄悄抬眸,看了皇帝一眼。 严元博做正事的能力或许一般般。 但是论起对皇帝的了解,还有见风使舵的能力,朝中却没有任何大臣,能够与他相比。 “依臣所见……” 严元博迅速将皇帝这两日的言行,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陛下昨日,听到刺杀一事后的愤怒并不是假的。但他今日的语气,却疲惫有余,而气愤不足。作为当今的圣上,如果陛下真想,他早就下旨处置了梁王与一干人等,哪里还用问自己的看法? 严元博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陛下他虽不容忍刺杀一事,但是看他目前的态度……他暂时还不想册立太子,同样也不想让齐王,因为此事而得到太多的“好处”。或者说给朝臣们放出信号,直接将齐王与“太子”二字绑定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需要自己开口…… 与慕厌舟唱唱反调,保持距离。 想通这一点之后,严元博立刻便和起了稀泥来:“单凭现有的证据,的确不能证明此事的幕后主使,一定是梁王殿下……” 慕思安当即松了一口气。 见严元博明显向着自己,他立刻开口,替自己辩解起来:“儿臣绝对没有异心啊,还请父皇明鉴!” 慕厌舟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自桌前站了起来,松开宋明稚的手朝慕思安走了过去:“所有的坏事,都是梁王那个岳丈做的,只有梁王一个人清清白白?此事若是传出去,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普通、沉不住气的纨绔。 皇帝垂眸朝严元博看了过去。 严元博的手心,当即出了一层冷汗:“齐王殿下……” 此时慕厌舟正在气头上,被赶鸭子上架的严元博,只好离开视线,硬着头皮道:“凡事都要讲求一个证据,臣没有包庇任何人的意思,但此事的确不能就这么盖棺定论。” “不能盖棺定论?”慕厌舟转身朝他看去,“严大人这是不打算继续向下查了吗?” 严元博赶忙朝慕厌舟行了一礼,并睁眼说瞎话道:“齐王殿下,这并不是下官不想查,而是实在只能查到这么多啊!” 慕厌舟仍不罢休:“你——” 眼看两人在御前争论了起来。 皇帝终于在这时开口打断道:“好了,不要再为难严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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