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情理之中。 道统之争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有别的势力插手,陈景恪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决定见一见张宇初。 这几天张宇初一直守在大门外,风雨无阻。 每天就吃一些流食维持体能,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不堪。 不过,当听说陈景恪要见他,立马就精神一振,健步如飞的跟在管家后面进入府内。 陈景恪挥退下人,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开门见山的道: “三日内我要一个详细的章程。” 张宇初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立即说道: “好,三日内必定给陈伴读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景恪这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道: “你不错。” 被一个比自己年轻十余岁的人如此夸奖,张宇初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谦虚了一句,就趁机说道: “陈伴读谬赞了,愧不敢当。之前多有误会,请多包涵。” 他说是请帖之事。 陈景恪不在意的道:“是我唐突了才对,况且见了也未必好,不见也未必就不好。” “张真人以为,未来道教要如何自处?” 张宇初正色道:“道教亦是大明一份子,自当为朝廷效力。” 陈景恪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但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回答: “大明已经打开国门,主动与世界交流。” “未来必然会有无数人涌入,也会有很多新思想传入,就如当年的佛教东传一般。” “到时这些新思想会与你们争夺信仰,你们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了吗?” “或者我问的更直白一点,你们有几分把握能存活下来?” 张宇初自信的道:“蛮夷多不通教化,纵有一些优点,又如何能与我华夏文明相媲美。” 陈景恪很是无奈,这个年代的华夏人是骄傲的。 尤其是在文明方面,那真的是俯视世界。 这种骄傲和文化自信有好处,但过分自信会让人变得狭隘保守。 “远洋使节团回来也有半年多,你对外面的世界应当有了一定了解,对基教和伊教有何看法?” 张宇初显然是了解过这些的,谨慎的道: “二教能兴盛,自有其优秀之处,然其不允许祭祀祖先……不适合大明。” 陈景恪说道:“那你可知,西域已经是伊教的天下?” 张宇初鄙夷的道:“蛮夷之辈不识大义,行此数典忘祖之事不足为奇。” 陈景恪说道:“当年西域普遍信奉萨满教,很多神灵其实都是祖先的化身。” “汉朝之后受到华夏文明的影响,普遍崇敬祖先。” “佛教东传先经过西域,西域尽皆佛国。” “可是你知道伊教用了多长时间,将这一切颠覆的吗?” “两百年,他们只用了两百年就彻底取代佛教,成为西域唯一的宗教。” 张宇初震惊不已,作为竞争对手,他太了解佛教的强大之处。 没想到连佛教都只能坚持两百年,就被彻底取代。 这让他对伊教的侵略能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么能和伊教相争数百年的基教,肯定也不遑多让。 在这一点上,佛道两家都远远不如。 陈景恪停顿了一下,给他反应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华夏文明早晚要和西方二教发生碰撞,到那个时候,你们将要直面这两个敌人。” “你觉得以现在佛道的情况,能有几成胜算?” 张宇初表情凝重的道:“如果有朝廷帮助,我们有把握战胜他们。” 陈景恪哂笑道:“朝廷直接出动军队,将所有二教信徒全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张宇初尴尬不已。 陈景恪问道:“现在知道问题在哪了吗?” “道教作为本土宗教,又传承千年。” “面对一个远在天边的假想敌,竟然没有丝毫胜算。” “真要面对西方二教的入侵,你们拿什么抵抗?” “朝廷自然会帮你们,否则也不会建立宗教司。” “不会将未经朝廷允许的宗教,视为邪教加以打击。” “你们都以为朝廷建立宗教司,是为了管理佛道。” “虽然这么想也没错,可朝廷真正的目的,是帮你们抵御外来宗教的冲击。” ??? 张宇初精神不禁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太累出现了幻听。 啥意思? 难道宗教司不是为了约束管理佛道的? 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帮助我们的了? 陈景恪笑道:“很难相信是吧?” 张宇初下意识的点点头,等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实在是……太过震惊了,朝廷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原因,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打压佛道?搞的人心惶惶的。 陈景恪说道:“你们安逸的太久,不用鞭子抽是很难做出改变的。” “至于你们理不理解朝廷的意图,都无所谓。” “若朝廷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天下人理解,那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只要你们能按照计划,做出改变就可以了。” 张宇初回想宗教司的新规,尤其是禁止未经允许的宗教传教,渐渐的有些相信这番话了。 在华夏这种规定从未出现过。 只要不是反朝廷的宗教,传播都是自由的。 大明一反常态制定了这条规定,实在太突兀了,没有任何先例。 之前大家都以为,这条规定是为了安抚佛道两家。 现在想来,安抚的成分肯定有,但更多的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宗教冲击做准备。 想通了这一切,张宇初心中的一点不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 “原来如此,陈伴读高瞻远瞩,贫道佩服。” 陈景恪说道:“你能理解最好,以后也省了朝廷许多麻烦。” “事情不能只靠朝廷,你们自己也要变得强大起来,才能确保道教繁荣昌盛。” 张宇初郑重的道:“贫道知道该怎么做了,请陈伴读拭目以待。” 陈景恪很满意这个回答,笑道:“不要将目光局限在大明一地,要主动走出去。” “西域、辽东、朝鲜国、日本、南洋诸国……对道教来说都是空白地带。” “未来大明的脚步会走向更远的地方,你们也不能落后太多。” “让自己变得更有侵略性,帮助朝廷完成教化工作,让华夏文明的声音传播的更远。” “作为华夏的一份子,这也是你们必须承担的义务。” 张宇初振奋的道:“我道教绝不会让朝廷失望的。” ----------------- 很多人一直在关注着张宇初,当发现他进入陈府,就知道事情告一段落了。 佛道两家松了口气,总算是迈过这道坎了。 儒家那边也知道事不可为,选择了收手。 不过他们也不失望。 指望一棍子将佛道两家打死,那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现在朝廷风向转变,他们自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没那么多精力去算计佛道两家了。 能见缝插针给两家来这么一下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见好就收。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有些反应迟钝的,依然在朝廷拿这事儿弹劾佛道两家。 一直对此事不置可否的老朱突然发飙,将弹劾的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什么时候可以凭此定罪了?” “谁不知道王朝覆灭,土地兼并才是主因?” “夏商周国祚绵长,是因为井田制限制了豪强兼并土地。” “秦朝之后的朝代国祚短,是因为无法抑制土地兼并。” “你们不想办法解决土地兼并问题,却捕风捉影,将王朝覆灭的原因嫁祸到佛道头上,是何居心?” 一席话说的那些人面色大变,纷纷请罪。 而这番话也算是为此事定下了基调,谣言就是谣言,朝廷不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朱元璋却话锋一转,说道: “说起抑制土地兼并,咱苦思冥想还真想到一个不错的法子。” “这个法子叫阶梯性收税……” 他就将阶梯性收税解释了一下,然后问道:“诸卿以为此法如何?” “轰……”不出意料,朝廷瞬间炸开了锅,群臣纷纷反对。 “陛下三思啊,此法一出,恐天下人心动摇啊。” 第308章 蓝玉超进化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三思,此策一出恐会引起天下震动。” 文官纷纷表示反对,一时间朝堂盈沸。 部分武将也想站出来反对,毕竟他们也是受害者。 朝廷表态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在发表意见之前,众人习惯性的朝自家派系话事人看去。 然后就发现,徐达、冯胜、蓝玉等人都无动于衷,甚至还用眼睛瞪他们。 众人顿时就明白,上头应该是和皇帝达成协议了。 连忙将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只有少部分站在后排看不清情形的人,站了出来反对。 即便如此,大半个朝堂都是反对的声音。 陈景恪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发怵。 早就知道这条政策会遭到集体反对,但真正直面反对声音的时候,才知道那种压力有多大。 朱雄英也深有同感,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群臣集体反对一件事情。 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他心头一沉。 “难怪很多变革明明能造福于民,却还是被废除。” “不是君主太昏庸,是这种反对声音,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陈景恪小声道:“幸好是陛下当政……你也要牢牢抓住军权,有军权就有一切。” 朱雄英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想破开眼前的困局,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用军队无疑是最直接最便捷的。 这是汉武帝留给后来者最大的经验之一。 君主只要掌握军队,就可以推行任何政策。 反之,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群臣反对的声音,朱元璋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怀念。 当年群臣也曾屡屡反对他的政策,后来就越来越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消失的呢? 对了,胡惟庸案之后,基本就没有这种‘盛况’了。 咱都有些怀念了。 恐怕群臣也忘记了,谁才是天下之主。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重新回忆一下,免得他们欺负标儿。 “啪。” 朱元璋将手里的琉璃杯,狠狠扔在大殿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是提前准备好的残次品,好的他不舍得摔。 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朝堂霎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新晋臣子还一脸懵逼,老臣却忍不住一哆嗦,回想起了洪武大帝刀锋。 “呵……怎么不吵了?咱几年没发火,都当咱是泥涅的了是吧?” 群臣都低下了头。 但总有人不服,一名年轻的官吏梗着脖子站出来,说道: “陛下就算杀了臣,臣也要说,此法会动摇国本啊。” 陈景恪看到这个人,眼睛一亮,小声道: “解缙性情确实耿直。” 朱雄英明显不喜欢他,嫌弃的道: “居才自傲,若不改一改性子,成就有限。” 陈景恪悄悄竖起大拇指,这眼光实在太准了。 另一边,朱元璋冷笑一声:“国本?什么是国本?民才是国之根本。” “咱抑制兼并,替百姓保护土地,有何不可?” “你是不是想说,朝廷要靠士绅地主来治理百姓?” “若将他们得罪了,他们会造反?” “那咱就告诉你,咱不怕。” “咱的百万大军枕戈待旦,能杀灭一切逆贼。” “咱相信,到最后百姓会站在咱这一边的。” 解缙看了勋贵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一咬牙,还是说道: “陛下,勋贵才是拥有土地最多之人,臣就怕他们会反对此事。” “到时那百万大军还能否为陛下所用,尚未可知。” “轰……”朝廷再次炸开了锅。 这是要死啊。 很多和解缙有私交的人,都决定回去就断交。 陈景恪震惊不已,这也太敢说了啊。 朱雄英也诧异不已,然后说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就在陈景恪以为,他会给出一个很高评价的时候,哪知他接着来了一句: “他的性子要是不改,怕是不得善终。” 陈景恪:“……” 你小子才是穿越者吧? 朱元璋也很是惊讶,他知道解缙有才,也很欣赏其才华。 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性子太傲太直,需要打磨才能重用。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解缙竟然能直到这种程度。 就目前来看,阶梯性收税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不是官僚士绅,也不是地主豪强,而是勋贵。 朝堂能看出这一点的人不少,可敢于当堂指出来的,他是唯一一个。 这哪是性情耿直,这是不要命啊。 朱元璋反而更加欣赏他了,同时心中也决定,将其贬谪到地方磨炼几年再说。 这性子不改,败事的概率比成事的可能性更大。 正好可以借助田税的事情,将他贬出京城。 想到这里,老朱冷笑道:“你是在离间咱和诸位功勋大臣的关系吗?” 解缙面容严肃,说道:“臣不敢,臣皆肺腑之言,请陛下明查。” 朱元璋嗤笑道:“好,那咱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国之柱石。” 然后他看向勋贵,说道:“诸卿以为此策如何?” 徐达出列说道:“臣以为此乃万世之法,为表支持,臣愿将家中七万亩田尽皆售卖。” 汤和紧随其后:“臣乃开国勋贵世袭罔替,只有大明强盛,汤氏子孙才能享荣华富贵。” “此等万世之法,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下了朝臣就将家中田产分与子弟,多余的出售给有需要之人。” 冯胜紧接着站出来:“臣附议,这就将家中田产分与族人。” 一名名顶级勋贵站出来,坚决拥护大明天子,支持皇帝的任何政策。 这下群臣全都傻了眼。 不是,你们是大明最大的地主好吧,就这么乖乖的把土地交出去了? 到了这会儿,再傻的人都知道,皇帝是有备而来。 尽管不知道双方是怎么协商的,事实是皇帝再一次获得了徐达等人的支持。 而徐达等人就是勋贵的代表。 他们支持,就意味着勋贵和军方也支持。 以朱元璋的为人,又获得了军方支持,就再无人能阻止他的意志。 这时,蓝玉缓缓从人群里站出。 掌管军法这么久,他浑身充满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他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站出来反对的那些军方将领。 此时那些人也知道自己跳出来的太快了,心中正懊悔不已。 再被蓝玉这么一瞪眼,吓的差点软倒在地。 一大半人当场就退回了人群,剩下的人一看这情况,也连忙缩了回去。 蓝玉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说道:“陛下,勋贵皆忠于陛下,忠于大明。” “我们被人误会了倒还没什么,就怕有人打着我们的幌子,反对朝廷新政。” 这话就差指着解缙的鼻子骂了。 解缙此时也知道,皇帝提前和勋贵达成了默契,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又不知道这些,完全是出于公心才这么说的,何错之有? “臣只是就事论事,绝无针对勋贵之意,请陛下明鉴。” 蓝玉讥笑道:“勋贵确实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可要论占有土地最多的人,非官僚士绅莫属。” “你为何只提勋贵,却对官僚士绅只字不提?” “难道是因为你是读书人出身?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单轮个人拥有土地数量,勋贵确实都是大地主,可人数毕竟少。 要论总量,那自然是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官僚士绅,占有土地更多。 只不过大明初立,再加上朱元璋连续打击,官僚士绅始终没有形成大地主。 对朝廷的影响力,是无法和勋贵相提并论的。 不过,现在蓝玉将枪口对准官僚士绅,也不算有问题。 毕竟总量在那放着呢。 听到他的这一番话,在场的文官们都意识到情况不妙。 蓝玉这是把本来单纯的政策问题,变成勋贵和文官的斗争了。 事情的性质在这一刻全变了。 解缙毕竟年轻,还没有看透这一点。 还以为蓝玉是打击报复,激动的道:“梁国公莫要冤枉……” 蓝玉大声打断他,呵斥道: “如果方才勋贵们没有站出来支持新政,恐怕阻碍变革的黑锅,就要扣在我们头上了吧?” “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有何话狡辩。” 解缙被怼的满脸通红,也不辩解了,躬身道: “臣之忠心日月可表,请陛下明鉴。” 朱元璋正想着怎么将他贬出京城,没想到借口这就来了,当即说道: “解缙言语失当辱及功勋,罚奉三个月,贬为泰宁县主簿。” 泰宁县在辽西义州,属于新设县,地穷人少是标准的苦寒之地。 将他贬到那里,和发配没什么区别了。 从清贵的翰林,一朝被发配到苦寒之地,这个落差实在太大。 解缙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求饶,而是深吸口气,说道: “谢陛下隆恩。” 一旁的陈景恪暗暗摇头,解缙这脾气早晚要吃大亏。 不说别的,蓝玉这种莽夫都能将他怼的哑口无言,更何况是官场老油子? 你有才华也要表现出来才行啊,装在自己肚子里,谁知道? 朱雄英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有些惊讶的道: “梁国公这一手偷梁换柱玩的漂亮啊,这是你教他的?” 陈景恪摇头道:“梁国公掌管军法,每天都要面对各种难题……这是自学成才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梁国公他……进化了啊。” 朱元璋没有再理会解缙,而是将目光看向群臣: “勋贵们的态度你们都已经看到了,现在还有何话说?” 群臣默然,他们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皇帝这一开口,就顺着蓝玉的话,把事情定了性。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政策之争,变成了勋贵和官僚斗争。 反对新政,就是挑衅勋贵。 和勋贵斗? 当年刘伯温还活着的时候,他们确实这么干过。 然后诚意伯就没了。 从此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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