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为密奏使,你可有话要对本侯说?” 听到‘密奏使’三个字,庞修德瞳孔剧烈收缩。 所谓密奏使,就是能够秘密给皇帝上奏书的官吏。 他们的奏疏无需经过内阁,可直接送到皇帝面前。 其实就是陈景恪搞出来的秘密政治。 这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群人在。 并给这群人取了个名字,密奏使。 只是密奏使的身份是保密的,大家不知道具体都有谁。 庞修德是建章五年被还是太子的朱雄英选中,赐予了密奏特权。 这也是他的底牌。 关键时刻亮出密奏使的身份,桑敬必然要给他几分薄面。 然而现在桑敬一口就叫破他的身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皇帝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桑敬。 这也意味着自己依为凭仗的大旗失效了。 庞修德失去了从容,强笑道:“永义侯在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 桑敬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笑着道: “昭明五年七月,你家乡一座寺庙重修,令尊捐了三千贯给佛祖塑金身。” “昭明五年端午节,很多富商往你府上送粽子……” 庞修德冷汗直流,结结巴巴的道: “礼尚往来,送几盒粽子,总不违规吧。” 桑敬说道:“普通的粽子确实不违规,但以黄金、珍珠为米做成的粽子恐怕不太行。” 庞修德的侥幸心理彻底破碎,整个瘫坐在椅子上。 桑敬冷笑道:“庞知州,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庞修德从椅子上滑下来,顺势跪在地上: “侯爷……侯爷饶命,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桑敬强忍恶心,惋惜的道:“晚了,这些情报都是锦衣卫杜指挥使交给我的。” “他已经另外抄送了一份去京师。” 庞修德顿时面如死灰。 哪知,桑敬话锋一转道:“你是活不了了,但未必不能为家人做点什么。” 庞修德沉默了半晌,总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抬起头说道: “你要我怎么做?又如何保护我的家人?” 桑敬心下一喜,面上温和的说道:“协助我解决凤阳的问题,算是戴罪立功。” “陛下仁慈,到时定然会放过你的家人。” 庞修德说道:“可是那些人的报复,我家人一样会死的不明不白。” 桑敬说道:“将你的家人迁徙到我的永义国,没人能伤害的了他们。” “而且我保证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生活。” 庞修德脸色变幻不停,许久才苦笑道: “我似乎没有选择了,希望永义侯能遵守约定。” 桑敬露出轻松的笑容,说道:“本侯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 “更何况,我会将此事告知陛下,有他监督你还怕什么。” 庞修德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忽然说道: “去军营暂住吧,或者去锦衣卫衙门也可以。” 桑敬不屑的道:“怎么,他们还敢袭击留守衙门不成?” 庞修德严肃的道:“挑拨百姓冲击衙门,趁乱放把火,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桑敬倒吸一口凉气,道:“他们竟如此无法无天?” 庞修德说道:“凤阳官坏民恶,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桑敬问道:“为何会如此?” 桑敬叹道:“圣皇同乡,惯的。” “大明数次调整人口布局,全国各地的人口都做了调动,唯有凤阳保持了原样。” “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政策,让他们明白自己是特殊的,这更是让他们无所顾忌。” “这里早就形成了自己的规矩,吏才是掌事之人,百姓也只认吏而不认官。” “外来的流官若与他们同流合污,还能落个体面。” “若和他们唱反调,就会被联合起来作弄。” “最后丢面子事小,罢官丢命事大。” 桑敬皱眉道:“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就没人能治的了他们?” 庞修德发出嘲弄的笑声:“谁能治?谁敢治?” “你还没动手呢,他们就先联合起来了。你若想用强,他们就要集体进京告御状。” “我初来凤阳为官,也想有一番作为,然而很快就碰的满头是包。” 桑敬说道:“你身为密奏使,就没有将此事告诉陛下?” 庞修德憋屈的道:“怎么没说,可陛下说百姓懵懂无知,当施以教化,等其明白事理之后自会服从衙门管理。” “你说,我一个七品下的知州能做什么?” 桑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是官场风气差,那还能要求你自己独善其身,不要同流合污。 可民恶,那就真的有点无解了。 换成他自己……嗯,他和马娘娘关系亲近,倒是可以求助马娘娘。 可并非所有人都有自己这样的后盾。 换成庞修德这样没有靠山的官吏,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庞修德悲愤的道:“都说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要我说,百世为恶,方得今世凤阳为官啊。” 桑敬继续默然。 他并不完全相信庞修德的话,但也并没有质疑。 他只是想起了杜同礼移交给他的那些资料,其中有很多村民聚众对抗官府的事情。 资料里还数次使用了‘刁民’这个词。 受到陈景恪影响,他并不喜欢这个词。 刁民不过是官吏们对百姓的蔑称罢了。 百姓好好的,怎么会聚众对抗官府?肯定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给逼的了。 若是百姓无缘无故聚众闹事,你们为何不将此事上报? 可是现在听了庞修德的话,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或许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庞知州放心,我会派人调查此事,孰是孰非到时便知。” 庞修德只是点点头,然后再次提醒道: “调查的事情可以后面再说,永义侯还是先搬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桑敬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此事倒也罢了,听了你后面的话,我反而不想躲了。” 庞修德不解的道:“你这是……” 桑敬正色道:“若你说的是真的,我搬走倒是安全了,可凤阳的事情或许就永远都无法解决了。” 庞修德身躯一震,惊讶的看向桑敬:“你要以身入局?” 桑敬说道:“只有如此,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印证你所言真假。” “也只有如此,方能彻底解决此事。” 庞修德郑重的下拜:“永义侯奋不顾身,下官惭愧。” “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事凶险实无必要如此。” 桑敬自信的道:“放心,我多少大风大浪都渡过了,岂会怕了他们。” “来,我们合计合计,如何保护你的身份不被拆穿。” 见此庞修德也没有再问,他知道桑敬还没有信任自己,有些计划不想对自己多说。 问的太多,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两人很快就商量出了一套对外的说辞,同时也确定了庞修德的定位,卧底。 很快,庞修德就低着头步履匆匆的离开留守衙门。 刚走出没多远,就有一仆从模样的人拦住他,笑道: “哎呦,这不是庞知州吗,怎么……” “啪!”话还未说完,就被庞修德甩手一巴掌给打断。 那仆人又惊又气,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凭你一个小小的知州也敢打我? 就在他想撂狠话的时候,猛然发庞修德左脸上有一个淡淡的巴掌印。 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得,这是在钦差那里吃了瘪,拿自己撒气了。 自己也是倒霉催的,好好的为啥要和他说笑呢。 这事儿就算是告到老爷那里,也会被骂不开眼。 那仆人只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的道: “庞知州莫气,是小的不是……我家老爷让我在这里等您,邀您在老地方见。” 庞修德目光冰冷,说道:“带路。” 那仆人不敢啰嗦,当即带着他一路周转,来到了一处酒楼。 在这里见到了凤阳府判官冯汝杰,也就是凤阳留守的辅佐官,二把手。 两人在级别上算是平级,所以庞修德也没有客气,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冯汝杰明显能看出他带着怨气,不禁向自己的仆从看去。 那领路的仆从小心的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并向庞修德看了一眼。 冯汝杰仔细看去,果然发现庞修德脸上带着淡淡的掌印,显然是被人抽过。 他不禁诧异的道:“没听说永义侯如此跋扈啊。” 庞修德冷冷的道:“谁说这是姓桑的打的?是本官脑子有病,自己打的。” 冯汝杰连忙安抚道:“我的错我的错,庞知州消消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算是钦差,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庞修德冷哼一声,借坡下驴道:“姓杜的走之前留了点东西给他,其中有提到宿州去年百姓聚众闹事。” “他想以此来诈我,被我识破了。” 冯汝杰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追问道:“杜同礼?他都留了什么东西,你可有打探道?” 庞修德摇摇头,说道:“你太高看我了,也太小看桑敬了。” “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我套出话,他也成不了开国侯。” 冯汝杰有些失望,却也觉得理所当然,反而更加相信庞修德的话。 可杜同礼到底留了些什么东西?不搞清楚,他寝食难安啊。 庞修德说道:“别担心,姓杜的应该没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否则桑敬不会这么大费周折。” 冯汝杰不禁点头表示认同,杜同礼在凤阳这些天,可一直处在监视之中。 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当然,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杜同礼肯定不会这么老实,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但他们作为地头蛇,也确信对方应该没查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现在庞修德的遭遇,恰恰印证了这个猜测。 这时,庞修德有些庆幸的道:“还好我对你们的事情参与不深,否则难逃此劫。” 冯汝杰眉头一皱,警告道:“这话你以为陛下会信?现在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庞修德不耐烦的道:“我又不傻,这个道理还用你说。” “我说的是参与太深心中有鬼,怕是无法从桑敬手里脱身。” “但是要提醒你,姓杜的留下的资料,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其他人难保不会被他诈出点什么,你们最好早做准备。” 冯汝杰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说道:“从赵留守被带走,我们就已经再做准备了。” 庞修德伸手打断他,说道:“不要和我说,我对你们的手段没兴趣,也不想牵扯其中。” “该说的话我都说到了,怎么做由你们去。” “我要回州衙了……现在我被姓桑的盯着,非必要不要找我。” 说完也不等冯汝杰挽留,起身就离开了。 冯汝杰竟也没有留他,任由他这样离开。 等庞修德走远,那仆人不解的道:“老爷,您就这样放他走了?” 冯汝杰冷笑道:“他想置身事外,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有句话他说的没错,姓敬的肯定会盯着他,近期不宜与其频繁接触。” 那仆人恍然大悟的猛点头:“老爷英明。” 这时冯汝杰说道:“通知大家,不要等了,按照计划行事吧。” 第557章 火 凤阳县下辖的柳树湾,离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老家,只有十三里远。 朱元璋重修祖坟的时候,迁徙了一部分百姓到周边村子,其中一部分就被安置在了柳树湾。 所以这个村镇的百姓,全额享受到了朝廷给的各种福利。 也因此,他们心中有一股傲气。 天天把‘我们是圣皇同乡’挂在嘴上。 就连县令他们都不太放在眼里。 给你面子你是县令,不给你面子就是圣皇家奴,敢呲牙腿给你打断。 进京告御状,是他们与官府交涉时惯用的伎俩。 今天村正再次把大家召集到村头开会。 “乡亲们不好了,朝廷派了一个钦差来凤阳查贪腐,凤阳赵留守已经被当场拿下。” 大家都兴趣缺缺:“这事与我们没什么关系,操那个心做什么。” 村正唉声叹气的道:“本来没关系,可不知道是谁告诉钦差,说我们村天天用告御状威胁官府。” “还说我们不配合朝廷新政……要来查我们。” 一听这话,百姓顿时炸了锅。 什么?区区一个钦差竟敢来查我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走,进京告御状去。 村正见百姓轻易就被鼓弄,心下很是高兴,摆摆手等人都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 “事情还没完呢,那钦差得知我们不用缴纳皇粮国税,非常不满。” “说全国百姓一体纳税,凭什么凤阳百姓不用交?” “他要我们交税,还要把以前的税都补上。” 如果说刚开始百姓还只是凑热闹,一听说要交税,还要将以前的税都补上,顿时就炸开了锅。 这可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 “免除皇粮国税,是圣皇给我们的恩典,谁敢收回?” “是啊,我们替圣皇看守祖陵,圣皇才给我们免的税。” “他区区一个钦差,也敢违背圣皇的旨意?” “奸臣,肯定是奸臣,我们作为圣皇的同乡,要帮他老人家铲除奸臣。” “走,告御状去。” 于是在村正的鼓动,以及事先安排好的几个托的忽悠下,百姓们决定去留守衙门示威。 要让这个狗屁永义侯知道,这里是凤阳,不是他区区一个什么猴子就能嚣张的。 被鼓动起来的,不只是柳树湾一个村镇的百姓。 周围数个镇子,数千百姓都被鼓动。 见这些百姓集体出现在一起,又有更多凑热闹的人参与了进来。 越往凤阳府城走,人数就越多。 当然,也有比较明智的,深知这么做没有好下场,找各种借口躲回了家里。 义惠侯府,赵如林和赵如松兄弟俩偷偷摸摸的往外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白发老翁满脸愤怒的看着他们。 正是他们的祖父赵仲丰。 两人故作无事的道:“爷爷,大冷天的,您怎么站在这里啊,别冻着了。” 赵仲丰怒道:“我站在这里,是为了等你们两个畜生。” 赵如林脖子一缩,但随即又强作镇定的道: “爷爷,我们最近可没惹祸啊。” 赵如松也连连点头。 赵仲丰呵斥道:“你们以前虽然也跟别人瞎胡闹,但终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天竟然想和那些人一起去围堵钦差,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见事情败露,兄弟俩也不装了。 赵如林争辩道:“那狗屁钦差竟然想问我们收税,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赵如松也说道:“我们家可是圣皇册封的义惠侯,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再说我们今天也只是去示威,吓唬一下他,又没有准备真的拿他怎样。” 赵仲丰说道:“闭嘴,别说这只是谣言,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 “我赵家寸功未立却受皇恩被封为义惠侯,你们非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想对抗朝廷。” “我们家怎么生出你们这两个畜生。” 赵如松不服气的道:“什么叫寸功未立,我们家的义惠侯,是曾祖父用一块坟地换来的。” 赵仲丰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们: “与其被你们害的家破人亡,不如我直接将你们打死。” 说着,他怒吼一声:“来人,将这两个畜生给我绑起来。” 马上有几名仆人冲上来,将兄弟俩给摁住捆了起来。 接着赵仲丰又喊道:“请家法。” 一名仆人双手捧着一根荆条走了过来。 兄弟俩一听要动真格的,终于怕了,连忙求饶。 然而赵仲丰根本就不理会他们,抓过荆条朝他们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把两兄弟打的鬼哭狼嚎。 远处,赵仲丰的儿子和儿媳看到这一幕,都心疼不已,但并没有上来劝说。 他们夫妻俩也是经历过乱世的,家里确实有点地,可并不算大地主,自己也要下地劳作的。 所以前半辈子一直都是苦哈哈。 直到洪武十一年,朱元璋册封他们家为义惠侯,日子才算真正好过起来。 至于老朱给们家封侯的原因,说起来也是一段心酸的佳话。 老朱父母相继病故,却没有地方安葬。 赵继祖将自家的一块地送给老朱,才让他安葬了父母。 大明国祚稳固以后,老朱回想当年的经历,就册封了赵家为义惠侯。 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当时赵继祖已经亡故,就由他的儿子赵仲丰继承了爵位。 赵仲丰和他的子女都是吃过苦的,即便被封侯,日子也过的小心翼翼。 赵如林和赵如松兄弟就不一样了,他们出生的时候,赵家已经封侯。 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都不为过。 虽然不算是什么纨绔子弟,但也有点不上进。 尤其是经常被官吏吹捧,就飘飘然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时常被那些人当枪使。 只是之前两兄弟也没惹出过什么大祸,赵仲丰也想让他们吃吃苦头,涨涨见识。 吃一堑长一智嘛。 哪知道,现在他们竟然被忽悠着要去围堵钦差。 赵仲丰自然不能再放任他们,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老赵头也是气急了,打的时候一点都没留手。 不一会儿兄弟俩就遍体鳞伤,连哀嚎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 小赵一看情况不对,也顾不上隐藏,连忙出来说道: “爹您先歇歇再打,别因为这两个畜生把自己给累着了,咱们家可还要你来掌舵呢。” 老赵头也顺手往自己儿子身上抽了两下: “都是你这个混球,将他们两个给惯坏了。” “从今天开始,未经我允许敢离开府门半步,就家法伺候。” “再给他们找个先生好生读书,读不好我连你一块揍。” 小赵被抽的龇牙咧嘴,连忙道:“我听您的,您先消消气儿。” 赵仲丰这才停手,看着被吊在树上的孙子,神情里闪过一丝痛惜。 但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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