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僵僵别过头。 裴大人手暗戳戳的摸上自己的后脑勺,心想:那一脚要踩我脑袋上,我的小命…… 完完! 花厅里,终于能安静下来。 晏三合却没有急着开口,她目光落在宁氏身上,黑幽幽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按理说,富商家的大小姐脾气娇纵些也是有的,但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却是少见,这已经和市井的泼妇差不多了。 老太太前两个儿子的婚姻大事都作不了主,这第三个儿子的媳妇一定会精挑细选,难道真是眼瞎了? 而且这个宁氏给她很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许是晏三合打量的时间太长了,宁氏很不耐烦这种眼光,冷冷一笑。 “晏姑娘看我做什么?难不成刚刚我哪一句说错了?那不好意思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只能多担待则个。” 晏三合眼睛一眯,终于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位三太太就像只进攻型的刺猬,别的刺猬是遇到危险,才会把刺竖起来。 她不! 她不管有没有危险,都竖着浑身的刺,而且不刺别人一下,她心里就难受的紧。 为什么呢? 一个人身上会长出那么多的刺? 晏三合深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得对,替别人养孩子的确是养不熟的,毕竟人心隔肚皮。” “……” 宁氏怔怔看着晏三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话竟然还被认可了。 “宁氏,我接着问下去。” 晏三合:“三老爷的三房姨娘,是老太太作主纳的吧?” 宁氏还没有从刚刚那句话中回过神,又怔怔的点了点头。 晏三合:“你心里不愿意,但又不得不同意,我说得对吗?” 宁氏目光渐渐聚焦,嘴角露出嘲讽。 “什么愿意不愿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吗?” “可这话听着怨气很大。” “怎么着,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的欢迎不成?” 宁氏冷冷道:“我呸,贱妾而已,凭他们也配!” 瞧! 这刺又开始刺人了! “老太太是由妾扶为正,你这话是连老太太也一道骂了进去。” 晏三合:“所以,你因为纳妾的事恨老太太?” 宁氏嗤笑一声:“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这个做媳妇的,可哪敢哟。” 晏三合看着她,轻轻吐出两个字:“是吗?” “当然是啊!” 宁氏摸了摸耳边珠钗,嘴角冷冷。 “我都已经生不出儿子了,再顶一个大不孝的罪名,七出犯两出,晏姑娘替我想想,这季家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话到此处,晏三合突然站起来,走到宁氏面前。 宁氏不知道要干什么,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倾。 晏三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很沉,也很沉:“知道兵马司审的是什么案子吗?” “什么?” “老太太的坟前天夜里被人挖了。” “啊……” 宁氏一声尖叫,手中的帕子无声掉落在地,整个人像被定了穴一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说,谁会这么恨她?” “……” “连死后都不想让她安生?” 宁氏两只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唇颤了几下,“你,你,你是在怀疑我?” 晏三合勾了勾唇,“昨天老太太院里有点动静,只怕你也听说了,知道在干嘛吗?” 宁氏惶恐地摇摇头。 “我在一个一个审老太太院里的下人。” 晏三合眉头一压,眼神骤然严厉起来,“想不想知道……我审出了什么?” 宁氏心脏狂跳,“什么?” 晏三合俯视着她,用最慢最冷的声音道:“他们都说是你做的。” “放他娘的屁!” 宁氏如遭雷击,浑身狠狠一颤,凄声道:“哪个不得好死的王八羔子乱嚼舌根,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昨天一共审了十一个人。一个人这么说,那就是泼脏水,但十一个人齐唰唰都这么说……” 晏三合伸出手,按在宁氏的肩上。 她手掌的温度比常人低,宁氏顿时一个激灵,连瞳孔都开始战栗起来。 “那!就!真!是!你!做!的!”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宁氏声音凄厉像鬼:“我是恨她,可我不会挖她的坟,那还是人吗,那是畜生啊!” 晏三合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塞回到宁氏的手中,一字一句。 “那你老实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能掺假,你为什么恨她?” 为什么恨? 有泪水从宁氏的眼中流下来。 良久,她戚然一笑。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晏三合反问。 宁氏的目光扫过季陵川,扫过裴笑,“他们都不信啊,没有一个人会信啊!”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晏三合弯下腰,声音一下子变得又轻又柔,“三太太,你见过野狼吗?” 宁氏摇摇头。 晏三合:“你知道野狼是怎么疗伤的吗?” 宁氏又摇摇头。 “野狼只有在四顾无人之际,才敢默默的舔舐自己的伤口。但凡有人靠近,它张开的獠牙比谁都锋利。” 晏三合的声音几近于诱惑。 “三太太,你就是那只野狼,你张开獠牙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伤口,对吗?” 第八十一章伤口 像是胸口被突然狠狠击了一拳,宁氏疼得一口一口倒抽凉气。 她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 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怎么会是野狼呢,我是宁家的千金大小姐啊。 还有。 我没有伤口! 一丁点伤口都没有! 宁氏下意识地摇头,摇得朱钗发出叮当的声音。 晏三合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别怕,只要你说出来,我都相信。” 宁氏眼睫一颤,“你,你……真的……会相信?” 晏三合用力一点头,“每一个字我都会相信!” 每一个字? 她都会相信?! “老太太都那样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她是我母亲,我是她生的,她会骗我?” “老三家的,凡事要有度,你敢不敢摸着良心再说话?” “三太太,做人还是诚实一点好,咱们季家是诗礼人家,传出去是要给人笑掉大牙的。” “弟妹,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真话?” “母亲,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谎了!” “到底是商户女啊,啧啧啧,一点子家教都没有,季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这么一个搅家精!” 宁氏一张曾经清丽的面孔满是泪水。 她懒得用手去擦,终于开口道:“她就是个两面三刀的老东西,说得和做的从来不一样!” 这话,让花厅里的两个男人同时变色。 裴笑的呼吸甚至急促起来,你他娘的可真敢说! 晏三合扭头朝李不言看了一眼。 李不言忙把一张小圆凳端过去,晏三合在圆凳上坐下,与宁氏面对面的距离。 “是吗?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就最疼我。” 宁氏一把握住了晏三合的胳膊,握得死死的,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剥开伤口勇气。 那道深深的伤口就是老太太,还有—— 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她在娘家活到十六岁,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嫁到京城来。 那年枣园大丰收,京里来了一对母子,来园子里收枣。 那对母子长得都很好看,母亲虽然肤色有些黑,但说话细声细气,一看就是好脾性。 儿子文文弱弱的,很随意的往那儿一站,身上说不出的清贵之气。 宁家从商,最厉害的便是看人的本事,她从小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这母子二人和宁家根上就不一样。 怕是贵客哩。 果不其然,那对母子收了整整一船的枣子,父亲却只收了三千两的成本价,她暗下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京里四品官员的家属,姓季。 当天,母子二人在宁府住下,晚饭男眷一桌,女眷一桌,季夫人一双眼睛不时向她看过来。 翌日,等母子二人离开,母亲告诉她,那季夫人想和宁家攀个亲家,问她愿意不愿意; 又说,季夫人其实暗下已经托人打听她好些日子,这趟来宁家采买枣子是假,相看是真。 她从未想过那对母子竟然对她这般上心,又惊又喜。 母亲从小就对她说过,女人这辈子嫁得好不好,就看婆家对你看不看中—— 若婆家看中的,就算男人再不成器,日子也能过下去;若婆家看轻的,就算男人再有本事,日子也过不太平。 她想了一晚上,终是含羞应下。 季家的三媒六礼样样周正,连最挑剔的大哥都夸一声好。 因为是远嫁,嫁的又是高门,父母兄弟怕她被人瞧不起,嫁妆足足备了一百二十抬,每个箱笼抬起来,都是沉甸甸。 十里红妆,延绵数里。 鞭炮声中,锣鼓声中,八人抬的大轿落在季府正门。 红绸一头是他,一头是她;上拜天地,下拜高堂,这是她人生中最辉煌,最耀眼的一刻。 当那个清贵的男子揭开红布的瞬间,她想:我是多么幸福,多么圆满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宁氏含泪眼里露出了少女般的光芒,这光芒让她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宁氏久久沉浸在自己回忆中,再不往下说半个字。 晏三合不得不出声打断,“你嫁到季家后,发生了些什么?” 宁氏一个哆嗦,眼里的光芒瞬间消失,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季陵川。 “大老爷可还记得锦绣绸庄?” “哪里的锦绣绸庄?”季陵川被问得一愣, “大老爷好大的忘性,二十几年前老太太还在那绸庄门口,被失控的马车擦了下,当场昏过去。” 她这么一提醒,季陵川一下子想起来。 “你还有脸提这事,正是你害得母亲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 “马车冲过来,我和大太太正扶着老太太过街,我为了避开马车,失手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跌下去脑袋着地,胳膊被车轱辘擦伤。” 宁氏脸上还挂着泪,“大老爷,我说的没有错吧。” 季陵川冷哼一声。 “做媳妇的不护着长辈也就算了,你却还为了自己推长辈一把,孝道何在?良心何在?” “大老爷说得没错,孝道何在,良心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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