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一旦隆安帝驾崩,新政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就两说了。 林如海就更不必提了,听说林府连棺栋寿材都准备好了…… “可问题是,咱们想拖,朝廷又怎么会给咱们这个机会?” 郭遥眉头紧皱问道。 三晋源大掌柜的道:“我们三晋源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东家常年卧病,在老家养病,号里大小事,都由少东家做主。昨儿个少东家知道此事后,便说得想法子缓和缓和。出银子不当紧,账却不能随意查。想查也可以,出了乱事后朝廷再查。若没乱子,朝廷就查不得。 但少东家也知道,朝廷不会同咱们讲道理。他今日一早就往南边儿去了,说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找那位少年国公好好谈谈,想法子拖几年!让我今儿来同诸位也说说,最好八家都往南边派人去谈。那位国公爷说动了,其他的,就好办了!” 郭遥闻言眼睛一亮,道:“去找贾蔷?嗯,这主意好!贵号少东家果然足智多谋,眼光不错,林如海此计,多半是和这位小国公有关。如今看来,这人年纪虽不大,倒确实知道些钱庄的内幕,一出手就打在七寸上。若是果真能摆平了他,那此事的确还有转圜的余地!老夫这就派人快马回老家,请东家出面!” “不错,林如海昏死过去,陈荣根本说不通,韩半山他们一个个也都是石头。倒是那位少年国公,心思大的很,想要的也多。咱们就从他下手,他要是通了,也就好办了!我也派人回去报信!” “可那位国公爷想要甚么?银子人家不缺,势力更不少,咱总不能变出一堆小寡妇来送给他罢?” 协同庆的大掌柜苦恼道。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后,大德通大掌柜的缓缓道:“大德通下面的人曾留意到,德林号的人一直在悄悄的采买火硝。而且,数目巨大。朝廷的火器营有专门的熬硝营,德林号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熬,所以就在川蜀、黔贵之地,高价从土司那边采买。 原本我们大德通还准备拿这个当一把柄,告他密谋造反。后来发现,这些硝石大部分用在他们的冰室里。还有一部分,送到了南边儿去。以贾家的根脚,这样的把柄没甚么用。但他们的硝用的越来越多,正巧,前些时日大德通在草原上发现了一处硝矿山,熬出了不少硝。可以看看,那位国公爷有没有兴趣。他一心想出海,就少不了火器,也就少不了硝了。” 郭遥闻言高兴道:“好,这是一桩!还有没有?” 志成信大掌柜的道:“我听说德林号下面的车马队骡马缺口很大,若是能谈,我志成信愿意卖他们三万头牲口!” 郭遥高兴的站起来,一拍手道:“我觉得,这事可谈!这样,咱们一边在京里,想法子和朝廷周旋。一边请东家赶紧下江南,和那位宁国公好好谈谈。总要给咱们留条活路不是?” “对!果真拼个鱼死网破,谁也没好处!” “他也蹦跶不了几年了,咱们先委屈上几年,这些账,回头好好算个清楚!” “对,今日他师徒二人要绝咱们,来日,必要血债血偿!” “先别放狠话了,过了眼前这关再说罢!” “……” …… 隆安七年,三月三十。 三月的最后一天,贾家两艘楼船,于扬州码头边,缓缓靠岸。 码头上,除了地主齐家家主齐太忠和陈、李、彭三大盐商家主外,还有潘、伍、叶、卢粤州十三行四大中坚家族的家主。 天下最大的三大商帮今日到齐其二,一起静候大燕一等宁国公下船。 …… 第0958章 夺回四海王基业? “烟花三月下扬州,为了这句话,咱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赶到了!” 楼船上,贾蔷笑眯眯的看着一众内眷姊妹,赏心悦目道。 楼船对着码头的窗子关着,对着河对岸的窗户开着。 透过窗子,可以看见河面上的袅袅青烟与丝丝细雨缱绻缠绵。 堤岸边的垂柳,映衬着齐放的百花,像是一幅上了色的水墨画…… 这就是江南了。 倒是凤姐儿,打小在金陵长大,对于淅淅沥沥的雨不是很喜欢,她喜欢烈日…… 这会儿靠着码头这边的窗子,打开了条缝隙瞧了瞧后,同贾蔷道:“蔷儿,外面那么老些人在等你呢,真是气派。” 黛玉在窗边瞧了眼后,道:“你有要紧事自去忙你的,我们和老太太直接回家就是。” 如今都换上了初夏时的薄裳,黛玉上面是一件点点梅花白底琵琶衿上裳,下面则是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美艳金贵。 凤姐儿道:“老太太在这边落脚不了两天,急着回金陵呢。” 她已经开始显怀了,本来孕吐严重,后来子瑜与她调了种汤汁,吃了后轻快了许多。 因已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和贾蔷处了处后,就彻底不吐了…… 贾蔷摩挲着下巴,道:“下面有粤州十三行的人,我原是叫他们四月初五来见我,未想提前这么多天。是不是该晾一晾?这伙子,可不是甚么省油的灯……” 听闻最后一句,也不知想到了甚么,好几人都红了红脸。 黛玉没好气白了贾蔷一眼后,道:“平日里你不是最腻烦下马威那一套做派么?今儿怎还用起来了?” 贾蔷哈哈笑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来甚么下马威,不过嘛,对别人倒是可以。” 众女孩子都笑啐起来,连小惜春都拿起姑姑的做派,板起小脸凝重教诲道:“蔷哥儿,岂不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贾蔷“哟”了声,拱手正色道:“四姑姑言之有理!” 小惜春一下破了功,“嘻嘻”笑着躲到了迎春怀里,众人大笑。 贾蔷到窗边看了眼后,思索稍许道:“也罢,今儿心情好,给他们一些体面。”说着对内眷中一不施粉黛连衣裳都以有些修身的姑娘道:“三娘随我一道去见,再叫上杨六郎。以后,你们和十三行打交道的时候很多,见一面,让他们知道轻重。” 闫三娘应下后,辞别黛玉、子瑜,先一步下去叫人,身姿矫健。 家里人穿衣以习惯舒适为主,闫三娘这样常年在大海之上持刀拼杀的人,若是宽袍大袖极为不便,所以穿的都是窄袖衣裳,华服之美看着倒是喜欢,穿起来并不自在。 宝钗笑道:“杨六郎?倒和《说岳》里的抗辽名将一个名儿。” 贾蔷道:“这十来天我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来与他们上课,初时一个个都当乐子在看,可听着听着,就觉得我说的很有些东西。再到后面,一个个都开始叫我先生了。这个杨六郎,连性子都与那位名将相仿。年岁只二十出头,但沉稳的很,学东西也快。可惜就发现这么一个大将之材……如今摊子越铺越大,也就愈发感觉那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的多么对。” 黛玉笑道:“且慢慢来,总能越来越多。先前不是还有一个董家子?好了,外面的事我们不多说,咱们走罢,一会儿老太太该急了。”顿了顿又道:“你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儿议事?” 贾蔷道:“我去齐家议事,齐太忠年事太高,回齐家草堂他自在些。这个老银狐,是当世最有智慧的顶尖人物,多活几年,对我也大有益处。” “去罢去罢。” …… “老爷子,你这都快一百岁的人瑞了,跑码头上来接我算甚么?故意给我折福?” 贾蔷下了船后,倒未先理会呼啦啦跪下的一群人问安,而是看着轮椅上的齐太忠,笑呵呵问候道。 齐筠已经先回扬州了,此刻站在齐太忠身后,身旁是跪地见礼的胞弟齐符。 齐太忠自贾蔷下船后老眼就一直细细观察着贾蔷,见其虽比从前愈发自信了些,举手投足间多是霸气,但并无骄狂自大之色,甚至与他还更亲厚尊敬了些,拱手笑眯眯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透透气。国公,这几家远来之客,也是今早才到。” 贾蔷目光落在当前那四个陌生男子身上,两老一中年一年轻人,他笑了笑,道:“粤州天高皇帝远,两广总督粤省巡抚都叫你们喂饱了,多少年没跪过了罢?” 此言诛心。 有过一面之缘的潘家家主潘泽道:“国公爷明鉴,十三行虽在粤省,离京万里,但十三行能起家,全靠皇恩浩荡,岂敢不遵王法,轻狂忘礼?” 另一年轻人也忍不住道:“十三行虽与洋番交道,习洋文,但家中子弟自蒙童起就要学礼数知大义,不敢忘本。” 贾蔷问道:“这位是……” 潘泽忙抬头介绍道:“回国公爷,这是番禺卢家家主卢奇,是经济商贾行当的奇才,尤擅与诸洋番国交道。我等虽年长几十年,如今却不得不服老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那么说,让朝廷外洋海师远离粤州,不得惊扰十三行做生意,也是他的主意了?果然是奇才。” 这话登时让在场诸人变色,就凭这一句,拿下杀头问题都不大。 潘泽忙解释道:“国公爷,此事和十三行绝不相干,我等事先都不知……” 贾蔷奇道:“如此说来,就是恪荣郡王冤枉你们,栽赃你们了?王爷在御前和诸军机相国面前说的分明,尔等虽未明言,可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担忧本公的外洋海师会给十三行带来混乱,影响你们和洋人做生意,进而耽搁了给天家进贡。 怎么,要不要和本公一道回京问问恪荣郡王,这些话是不是你们说的? 还敢狡辩!!” 潘泽等着实有苦说不出,鬼知道李时到底说没说这样的话,关键是,他们也不敢去对峙啊! 李时到时候真说一句,十三行说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过! 额头冷汗都出来的潘泽这时看向一旁的齐太忠,目光求救。 换个官员来,潘泽都不会怕成这样,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可就怕贾蔷这样年纪轻轻就早登高位,手握大权还圣眷惊人的权贵,万一一冲动,或是生气颜面上觉得过不去,真起了杀心,他们死的冤不冤? 他们可是知道,贾蔷和那位恪荣郡王不对付。 连皇子的体面都敢驳的人,会在意他们几个商贾? 齐太忠见他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好笑,贾蔷虽然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但也不会随意因怒杀人。 既然将这四家叫到了扬州来,就不是为了开杀戒的。 不过,他也有些佩服贾蔷会抓时机,借着李时的馊主意,这一通杀威棒打下来,当真让十三行受了不轻的惊吓。 先立威,而后再大用嘛。 齐太忠笑道:“国公,便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且宽恕了这一遭罢。” 贾蔷闻言,面色果然舒缓了下来,笑道:“你老爷子还真是耳目聪伶,连他们的根脚都摸的清。只是你老还是不知,若非念在皇后娘娘当面给他们说情,这会儿十三行家都抄过几回了。也是撞客了,军国重事他们都敢插手,谁给你们的胆子?荆朝云么?好叫你们知道,荆朝云、何振之流,已被我先生斩落下马多时矣!” 听闻此言,齐太忠都霍然变了面色,老眼震惊的看向贾蔷。 十三行四大家和陈、李、彭三大盐商家主都惊骇变色。 荆朝云虽已离元辅相位二年,可谁也不敢轻视此人。 历三朝相二帝,德行操守堪称官场完人,其门生故旧遍布大燕官场的边边角角,受其恩惠提拔者不计其数。 连隆安帝都不敢将他骤然拿办,即便是先帝驾崩之后,屡屡开口说,必让荆朝云善终。 这样一个巨擘,突然就倒了? 贾蔷却未在此多解释,与潘泽等道:“原让你们四月初五来见,今日还不到初一。不过早也有早的好处,你们且先去吧,下去好好想想,何为大燕商人之本分!过两日,本公会传见你们。对了,你们可以先打听打听晋商的下场,再仔细思量思量,这大燕的天下,到底是谁的江山!以商贾之身,妄议军国重事,你们和晋商有的一比。此事十三行要反思,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说罢,不理面色大变的潘泽四人,又叫起了三大盐商家主后,同齐太忠道:“老爷子,先去齐园议事罢。我那里甚么都没准备,慢怠你了可不成。如今就指着你老多活几年,替我掌掌家底。” 此话并不算过,凤凰岛上那么多机密事,若无齐太忠坐镇扬州,贾蔷也不敢放在此地。 还有扬州船坞,屡有靠运河漕运那条金河吃饭的人想来捣乱,却无一人能成功。 齐太忠这只老银狐,居功至伟。 齐太忠闻言呵呵笑道:“本分之事。也好,先回家罢。明日再去见见你家太夫人,当年和老国公爷,也是有一面之缘的。” 一行人离了码头。 从始至终,闫三娘和杨六郎都站在贾蔷身后静静的看着。 京城贵人他们不认得,可十三行这四家巨富,他们却是不知听说过多少回,那是真正富可敌国富贵已极的通天大人物。 如今却匍匐在地,跪在贾蔷面前战战兢兢求活…… 这一幕,再度冲击了他们,和后面不远处四海旧部的心灵。 望着前面那个推着齐太忠轮椅笑呵呵往前去的年轻男子,四海旧部心中无不大起敬畏。 贾蔷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渐渐犹如天人。 …… 齐园,草堂。 淅淅沥沥的春雨在玻璃窗上滑下一道道的水路,屋外清凉,屋内暖煦。 上茶罢,齐太忠率先问起了京里情况,荆朝云这样的人物,到底是怎么被斩落下马的。 贾蔷将信中得知的事告知了遍,京城剧变,让齐太忠这只老银狐都连连色变。 最后长叹息一声道:“所以,人算不如天算。” 彭家家主忍不住道:“都没事,就天子出了这样大的事,也难怪荆朝云他们说获罪于天。” 齐太忠闻言白眉登时扬了扬,斥道:“奉安,慎言!” 贾蔷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同齐太忠道:“此事还要劳烦老爷子你出把力,让江南尽可能多的茶馆、酒楼、戏台,或说、或唱、或演,天子以万金之躯为民挡难的故事。如今大燕乱不得,一旦动荡起来,对咱们绝非好事。” 齐太忠自然明白,颔首道:“是啊,一旦出了动荡乱起来,方才十三行那四家就不会是这样的姿态了。” 每逢乱世,这样的巨富大族必是立刻先起自保之心,而后待价而沽。 如十三行那四家,挟洋自重都是等闲事。 贾蔷如今能威慑他们,不是他本身有通天本领,更多的,还是倚仗朝廷的威望。 如果拎不清这一点,那就离死不远了。 齐太忠显然对贾蔷能始终保持这份冷静感到高兴,笑道:“都是极聪明之人,会看清时势,知时务的。不过,晋商那边,应该不会轻易就范,必还是要生事的。” 贾蔷摇头道:“朝廷那边他们是打不开局面的,多半要南下来寻我,死中求活。呵,且看他们的手段罢。老爷子,九大姓那边如何?司马绍那匹老马可还心甘?” 陈家家主在一旁笑道:“还能有甚么不甘心的?技不如人,伎俩让国公爷看破了,自然认赌服输。” 贾蔷笑了笑,问道:“可我怎么听说,还是有几家想站到别人队伍去的?” 听闻此言,陈、李、彭三家家主的面色都微微一变。 齐太忠笑道:“人心嘛,总是如此,也没甚奇怪的。国公且看在我的薄面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罢。再者,那几家正好都临近出海口,许多事需要他们出力,就算将功折罪罢。” 贾蔷点了点头,道:“也好,就看你老的面子上了。” 齐太忠笑道:“不叫你白赏老夫的脸……这位就是四海王的闺女,如今该叫一声姨奶奶了罢?” 老头子突然看向闫三娘问道。 闫三娘突然被点到,稍微有些慌,不过看到贾蔷的目光后,就安定了下来,以江湖礼抱拳道:“老爷子,正是在下。” 齐太忠呵呵笑道:“好哇,虎父无犬女。前些时日,老夫专门去和闫平谈了几回。今日老夫问你,若是给你机会,由姨奶奶带人去夺回四海王在琉球的家业,你敢是不敢?” 听闻此言,莫说闫三娘、杨六郎两个四海出身的旧部,连贾蔷都眼睛骤然一睁,大为期待的看向齐太忠。 若是能夺回四海王的基业,那…… 可是实力大增啊! …… 第0959章 脑后生反骨 “敢!怎么不敢?!” 听闻齐太忠之言,闫三娘激动说道。 不过好在,她还是知道如今的身份,又道:“不过此事得由国公爷做主……” 贾蔷一直看着齐太忠,道:“老爷子这是把手伸过去了?” 齐太忠笑道:“齐家原就和小琉球有些往来,和四海王也是老相识,不然,去岁运送海粮的船,又怎会为其所‘劫’?” 贾蔷笑了起来,道:“你老还真是,这天下就没你老插手不到的地方。” 齐太忠呵呵笑了笑,道:“这辈子虽困守扬州,但老夫还是好交朋友。上到帝王公候,下到贩夫走卒,凡愿意交老夫这个朋友的,老夫都乐意之至。而四海王那个反叛的副手黄超,老夫也认得。如今他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好。四海王闫平这个人,豪迈粗大,不是一个好的当家人,但因其义气,在旧部中还是颇得人心。黄超突然勾结倭奴、葡里亚人叛乱,在旧部中自然失去了民心。关键是,他没把事做干净。虽然四海王两个成年儿子都没了,四海王对外也宣称死了,可还有三娘子和四海王两个幼子在,所以,他难收军心。如今一味的用强力压服,又岂能安稳?另外……” 齐太忠啜饮了口清茶后,继续道:“闫平认为,当下时令正合,北贸易风将过去,南贸易风还未刮起,只要算好大潮的时间,就能顺利通过水浅的鹿耳门,进而出其不意的从背后,攻入沙洲!巧的是,老夫让人散布出去一些假消息,道三娘子带着余部正在登州府练兵,准备反攻小琉球,黄超已经带人离了小琉球,前往登州府赶尽杀绝。此刻夺回小琉球,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贾蔷眼睛明亮道:“等夺回小琉球后,可按兵不动,派信使急寻黄超,只道中了三娘调虎离山之计,请他速速回援。我们也可在外围布几条船,开几炮,佯攻小琉球,待其大军折返再撤退。等黄超登岛后,再将他一句斩杀!如此,四海王虽然经历风波元气大伤,但根基不失,有我来填补,即可迅速恢复壮大!!” 齐太忠笑着颔首道:“眼下,国公爷声势看似不小,可根底太虚了。京里但凡有些许变故,眼下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权势富贵,一朝散尽。若是手里能有这支兵马舰队在,用的好,大燕虽有雄兵百万,却未必能奈何得了国公。当然,前提是国公爷能将这支兵马握紧了,莫为他人做嫁衣。” 老狐狸最后一言,说的意味深长,但并非挑拨离间。 一旦四海旧部重夺基业,就海上实力而言,四海部将远远超过眼下的德林号。 反客为主,不是没有可能。 要说四海旧部现在对贾蔷来说有甚么绝对忠诚可言,那就成笑话了…… 但贾蔷仍斩钉截铁道:“信不过别人,但我信三娘。” 这话对一个女儿家来说,杀伤力就太惊人了。 闫三娘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后面的杨六郎,抱拳沉声道:“国公爷请放心,四海部最恨的,就是反叛肏的野种!!” 贾蔷笑道:“我当然放心。”又拍了拍闫三娘的胳膊,宽慰一二后,问齐太忠道:“此战你老所谋,还有甚么计划都说出来,速战速决。” 齐太忠笑道:“好!此战需要战船两艘,这个也容易,十三行里的卢家,是唯一一家跑外洋的粤商,卢奇年岁不高,却是商界奇才,在海上养着几条战船,他和洋人的关系极好,所以听说战船不错。借用他家的,他不会不给。但船工力夫可以用他家的,战兵不要他家的,你的德林号麾下多有可战之兵,一船七百兵员,两船一千四百人,这些兵你要自己出。 最后一点,也是最要紧的一事,你若答应则可成行,若不答应,此计作罢。” 贾蔷道:“老爷子但讲无妨。” 齐太忠正色道:“此战,国公爷绝不可亲自前去。” 贾蔷闻言登时不满道:“这叫甚么要求?我总不能看着自己女人去赴汤蹈火上刀山火海,我自己留在后面罢?” 齐太忠沉声劝道:“国公爷,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如今身上担着多少人的干系?何止十万百万?若果真非要掺和这等险事,那算老头子我看走了眼。” 陈、彭、李三家也道:“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出了点差池,出海大计功亏一篑,我等也少不得被清算。还望国公爷万万慎重,不可意气用事。” 闫三娘看向贾蔷,坚定道:“爷,您万金之躯,若是跟着一道去,我反而不敢去了。爷若出点闪失,我还有何颜面回家见太太她们?” 杨六郎也抱拳沉声道:“国公爷放心,小琉球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次不过等于回老家!黄超狗贼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这样快杀回去。岛上有我们的兄弟,有我们的长辈,只要三娘露头,一定会重新收复基业!等收复基业后,我们四海部才配做国公爷的马前卒,让倭奴、葡里亚人血债血偿!以后,真正做到四海称雄!可您若有个闪失,即便我们收回基业,也挡不住倭奴和葡里亚红毛鬼子的再次攻杀。” 贾蔷闻言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在粤州城内,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罢,问齐筠道:“丁超现在哪里?” 齐筠笑道:“正巧,此刻在金陵。” 贾蔷道:“即刻派人,让他立刻来扬州见我。今晚子时前,我要在盐院衙门见到他。” 又问齐太忠道:“这位卢奇可靠不可靠?我倒是知道伍家。” 前世美国华尔街列举的几个世纪内全球最富的家族,中国只出了一个伍家。 当然,肯定有巨鳄潜伏水下未知,但伍家之富,也足以震古烁今。 至于卢家,他还真是不怎么清楚。 齐太忠笑道:“你又担心甚么?卢家根基在粤州,这小子虽胆大心黑,和国公有的一比,但商贾出身,胸中抱负远不能和国公相比。而且,一副短命相。” 贾蔷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道:“我是听说他在外洋养着几条战船,的确胆子奇大,就问问是不是可用之人?” 齐太忠呵呵笑道:“此人脑后生反骨,心思桀骜,和诸国洋番又过于亲近,非善类。” 贾蔷闻言扬了扬眉尖,道:“我心里有数了。” 齐太忠意外笑道:“哦?老夫垂垂老朽,心力精神都衰败了,自忖拿捏不住这等人物。可国公正值盛期,且还会越来越强盛,难道不该试试聚拢人杰为己用?” 贾蔷笑道:“你老少给我挖坑,我还没自大到这个地步。以你银狐一辈子的眼力经验看过的人,认为不妥,我再吃了撑的试着去收拢,给自己腹内埋一颗炸雷,那不是自讨苦吃?到时候你老是不是还想准备笑我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齐太忠闻言放声大笑起来,指着贾蔷与陈、李、彭三家家主道:“老夫相了一辈子的人,都道太上皇是老夫相中最对的人,老夫以为谬也。国公爷,才是老夫相中最对之人。有大气魄、有大眼界、有地位……更难得的是,和老夫一样,有自知之明!多少人劝老夫离开扬州府进京,可老夫知道,一介白身,真想去布衣傲王侯,那才是取死之道!德昂……” 齐筠在一旁躬身应道:“祖父大人。” 齐太忠看着长孙笑道:“老夫年近百岁,古往今来也无几人如此高寿,只是离合眼的日子也不远矣。许是明日,许是今晚。齐家看着光鲜,可你父亲志大才疏,你三叔心狠手辣眼界却并不高,余者更不必提。唯独你,才智人品胸襟,都属上等。更难得的,就是也有自知之明。若是老夫意外离世,你且记住,收拢齐家后,紧跟国公爷。不要在大燕内搅和了,国人其他都好,只好内斗内乱之品性,着实让人生恨。跟着国公爷,去海外立足罢。自有齐家一片天地! 相对于家族世代繁盛传承而言,落叶归根,又算得了甚么呢? 更何况,临死前,也不是不可以回来嘛。” 陈、李、彭三家家主相互看了眼后,陈家家主叹息道:“说实话,今日之前,我还很是犹豫,是不是真的要动转移家业的决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这牵扯到多少人多少事,又干系到多少银子?且外面,一切都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坏,万一死在外面怎么办?可是今儿个听说,晋商那样根基深厚的商帮都栽了,十三行至今还是砧板上的鱼肉,吃不吃全看朝廷的心思……当然,我不是为他们惋惜,他们自己作死怨不得谁。可商贾贱业四个字,让咱们在大燕的地位实在太低了。若是果真能在外面开辟出一片新的基业来,不受随时掉脑袋抄家的威胁,我陈家,愿搬!!” 贾蔷笑道:“搬也不是眼下立刻要搬的事,只是定了个大方向。不过,若是四海王基业能被夺回,海师力量提前增强,再整编壮大一番,这个进度,就会大大加快!” 齐太忠笑道:“我这把子年岁了,为何还费心操持此事?便是希望能活着看到这一天。”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贾蔷起身对齐太忠道:“那就这样定下,我先回盐院衙门那边。你老费心和卢奇那边沟通一下,晚上丁超到了后,我传见他说此事,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快的话,今晚三娘他们就可出发!” “善!” 从头到尾,齐太忠都未问林如海之事。 这个老头子,当真活成了精! 显然,京城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 第0960章 尹后警告 神京皇城,西苑。 龙舟上。 元辅韩彬拿着一份折子入内,见礼罢方起身。 在地龙翻身前,如韩彬这样的军机大臣,通常是免礼问安的。 但之后,便是韩彬陛见都要见礼了…… “皇上,贾蔷半道上了折子,请求即刻回京。” 韩彬面色凝重说道。 隆安帝闻言,本就深沉的面色愈发阴沉,怒声道:“不准!告诉贾蔷,胆敢耽搁一日,朕剥了他的皮!他现在在哪?是不是已经停滞不前了?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一旁尹后端着一份药碗,听闻此言不由怔了怔。 韩彬亦是心头沉重,他忙道:“这倒没有,据彭城知府上折子说,贾蔷是在彭城得知了京里消息,贾家两艘船在彭城段运河上来来回回折返了三四次,最后贾蔷才怒气冲冲的跑到彭城知府衙门寻了笔墨,写了请求回京折。写罢,当着彭城知府孙尧的面用六百里加急送回京来,他则大哭着朝京城方向磕了头后又上了船,继续南下。不过据说,船速并不快……” 隆安帝沉声道:“立刻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去给贾蔷,就说他先生还没死,朕也还活着,轮不到他回来哭丧!如今朝廷上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度过今年的灾年,推行新政! 这不仅是朕之意,也是他先生殚精竭虑所谋之事,让他自己思量着办!” 说罢,看向韩彬缓缓叹息一声,道:“韩卿,天灾之年,朝廷艰难,但那些巨室一样衰弱。往常天灾之年,是那些大户们大肆兼并饕餮之时,对他们而言,反倒是运气。但今年,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解决此事的重中之重,就是粮食!所以告诉贾蔷,先前他要甚么朕给他甚么,三省兵权他都敢开口!古往今来,可还有第二个臣子有如此隆恩没有? 好生劝他,莫要得意忘形过了头!” 听出隆安帝语意中的戾气,韩彬道:“皇上,贾蔷这次没有直接返回京城,已经出乎臣的意料了。由此可见,他还是知道轻重的。臣这就让鸾台拟旨,派快马去告知他尽快南下。”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一事,近来很多朝臣都开始弹劾起陈荣来,说其与民争利,搜刮良善商贾,丧心病狂。陈荣主政户部,也的确狠辣,手段比不上林如海柔中带刚,他是一味的刚强。已经下令京城八大钱庄,先各交一百万两保证金,不然即刻勒令关门。不过陈荣说,这笔银子是朝廷开支预算外的,应该先给皇上修园子……” 隆安帝闻言一怔,心中对陈荣好感大生,不过还是迟疑稍许道:“当下国难当头,这个时候修园子,是不是不合适?” 韩彬心里一叹,天子果然变了,换地龙翻身前,这种事连想都不会想就直接轧死拒绝了,如今这么问,显然是动心了。 不过武英殿也一致以为还是修的好,天子显然不想再进大明宫,对那处产生了抗拒。 算了,只要他还一心坚持大行新政,修一座园子就修一座罢。 林如海谋划到今日,几乎付出了性命,才将天子又拉回了新政的正道上来,不必再为一笔“讹”来的银子,再让天子堕下去…… 韩彬笑道:“没甚么不合适的,古往今来也没哪个天子勤俭到皇上这个地步。该修的还是要修,不然臣等做臣子的,也会被世人戳脊梁骨。再说,这回修园子,就按照贾蔷先前说的那些法子。不征徭役,全部采取雇佣百姓的法子。如此一来,修园子不仅不会劳民伤财,还会让百姓得利。做工的百姓,今年说不定还能过个肥年。皇上如今圣名传遍天下,千古一帝之称,是万万跑不了了。” 隆安帝闻言,沉吟了许久,才叹息一声道:“朕为了这社稷江山,付出了太多……” 话音刚落,韩彬还未捧上哏,却见戴权匆匆入内,跪地禀道:“主子爷,方才外面送信进宫,五皇子正在西斜街殴打忠顺亲王世子和义仁郡王世子、义理郡王世子,巡城御史和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都拦不住……” 隆安帝闻言大怒,道:“李暄为何生事?” 戴权道:“说是几位世子还有几个年轻的宗室王公子弟去了西斜街盛世会馆,发生了些不愉快……” 一旁尹后小声提醒隆安帝道:“那是贾蔷的营生。” 隆安帝闻言骂道:“这起子混账行子,丢尽了祖宗脸面。要是贾蔷在京时他们敢去闹事朕还宽容他们一回,如今这般没出息,合该打死!” 尹后笑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这点小事,不如就让臣妾去处置罢。” 隆安帝闻言,反倒有些迟疑起来,看着尹后道:“李祐、李司、李叹他们如今执掌宗人府,总要留些体面。” 尹后闻言心里一叹,李祐等虽为宗人府宗令,可论起为朝廷所做之事,又如何能与贾蔷比? 如今贾蔷正忍着心如刀绞之痛,为朝廷奔波,都中家里却为李祐等之子生事,天子合该重罚才是。 越是皇族人,才更应该严惩不贷。 若是地龙翻身前,天子绝不会想不到这点。 只是如今…… 连荆朝云都栽倒了,天子心中孤寂生危,莫非竟想着倚靠宗室? 虽如此念想,尹后却不会说出来,她笑道:“臣妾正是因为担心皇上会惩罚过重,才揽过此事。忠顺亲王等都是忠诚于皇上的宗室,总要留些体面才是。” 隆安帝满意颔首道:“正是如此。不过,也别轻易放过他们,好生教训一场就是。” “是。” …… 凤藻宫,皇庭。 一群宗室子弟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李暄也跪着,不过还敢小心的抬头偷瞄一眼。 见尹后对着已经清理出一片空地的废墟怔怔出神,便小声劝道:“母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贾蔷当您的擎天白玉柱,儿臣来作架海紫金梁,保管母后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尹后闻言心里暖煦,缓缓转过身来,先是瞪了李暄一眼,而后看向为首之人李祐之子,淡淡道:“李睢,贾蔷大婚没几日,皇上和本宫亲自出宫,作其高堂父母。如今贾蔷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为了大燕的江山社稷亿万黎庶,奔波万里操持。你身为宗室子弟,更是大宗令之子,不思为皇上分忧,竟在这等时候生乱,居心何在?” 这等漠然冷酷的诛心之言,让李睢等唬的战战兢兢,磕头认错。 尹后强大威严的气场,更是让他们连狡辩的心思也无。 见他们如此不堪,尹后也没了再拿他们作伐的心思,只道:“皇上说了,你们若是敢在贾蔷在京时去闹事,皇上倒高看你们三分。如今这般下作行径,却是丢尽了列祖列宗的脸。皇上连责罚你们的心思都没有,下去罢,好生反省反省。” 这不罚比重罚更让他们面上无光,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的世子之位还保得住吗? 一个个哭丧着脸,磕头跪安。 等他们走后,尹后又瞪向嬉皮笑脸的李暄,道:“你父皇都恼了,堂堂皇子郡王,居然成了臣子看家护院的了?天家威严还要不要?” 李暄闻言一怔,挠挠头道:“母后,那是贾蔷。不为别的,就看他救了母后一命,儿臣也得替他看着些家业不是?” 尹后闻言,垂下眼帘道:“此事往后不必再提,本宫也未曾亏欠了他。你也去罢,近来你父皇心情不好,莫要生事。” …… 扬州城西,一汶河畔。 文津桥对岸。 盐院衙门府西院,上房。 黛玉搀扶着贾母,引着她看贾敏生前起居卧室,和读书写字用的桌案。 “这些年,母亲房里的东西都未动过。母亲生前甚么模样,之后也一直如此。爹爹得闲时,常会一人过来坐坐……” 黛玉说这些时,眼睛微红。 贾母却早已泪流满面,颤着手抚摸着每一处,待看到床榻上还放着一件梅花纹纱袍时,登时再也忍耐不住,抱起大哭起来,叫道:“我的儿啊!你怎就这样狠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么些儿女,独最爱你一个,你却早早离了我而去!” 黛玉跟着哭了起来,旁人不好劝,凤姐儿挺着肚子忙上前笑道:“要我说,最疼爱姑母的还是先国公爷祖父大人,所以姑母才去寻老国公爷了。这世上最疼女儿的,不就是爹爹?” 这话让身后跟着的李纨、可卿、宝钗等纷纷红了脸,悄悄低下了头。 正巧这时听到外面丫头的传话声进来:“国公爷回来了!” 未几,就见贾蔷阔步入内,见贾母还在哭,笑道:“这会儿哭狠了,后天去苏州那还了得?” 贾母闻言收了些,却是摆手叹道:“不去了,不去了。如何能见,如何敢见?” 黛玉也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上前对贾蔷道:“老太太春秋已高,经不起这些,就不去了。你要去苏州?” 贾蔷想了想,道:“倒也没甚大事,不去也成。那就今晚去瘦西湖上逛逛,坐坐船瞧瞧夜景,明儿让人送老太太、姨太太去金陵。你们要去不去?” 黛玉等当然不愿去,道:“都过去了,难免生乱。老太太去见见老人,讲讲古,我们就不跟着去添乱了。” 贾蔷问鸳鸯道:“那你呢?” 鸳鸯道:“我自是服侍老太太。” 凤姐儿强笑道:“那我也留下罢,老太太身边不能没人。” 说着,拿眼去看李纨。 李纨只当未见着…… 贾蔷同凤姐儿笑道:“算了,你还是别留了,你有身子,留下来到底是着紧你还是着紧老太太?家里有鸳鸯在,有三婶婶,还有姨太太在,够陪老太太的了。” 凤姐儿闻言,登时一脸桃花,丹凤眼中的温柔简直快要不管不顾了。 贾母都看不下去了,看向一旁的姜英道:“要不,你也跟着去逛逛?一辈子也就见这么一回海。” 原不过是岔开话题的客气话,谁成想,姜英竟然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贾母:“……” 宝玉:“……” 宝玉都傻眼儿了,昨儿夜里,贾政才将他叫到跟前,说到了金陵后,要带他好好见识见识南省文华风流之地。 这算甚么? …… 第0961章 不准碰姜英 下午申时二刻,一家人早早的在前盐院衙门用了晚饭。 贾蔷已经让人清空了瘦西湖,今晚一大家子内眷,故地重游。 “你果真不去?” 西厢黛玉闺房内,黛玉、子瑜、宝钗、宝琴、湘云并三春姊妹俱在,黛玉看着月儿窗下躺在竹椅上自在的贾蔷,笑着问道。 湘云更直接些:“蔷哥哥,你该不会是在避嫌罢?” 此言一出,知道些内情的诸姊妹们都笑了起来。 不过笑的都不怎么自在,就像贾母一样,从早上不自在到吃完饭…… 贾蔷警告道:“饭呢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贾蔷清清白白铁骨铮铮,仰不愧天俯不愧地,避甚么嫌?你说,我避甚么嫌?” 湘云到底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对于传闻中贾蔷干下的那些刺激事,哪好意思说出口,只啐了口:“呸!” 然后邀三春和宝琴走人,道:“让他们一家子自己说罢,咱们这些外人不跟着掺和!” 一众女孩子们都红着脸出去了,宝钗犹豫了下,还是站起身来,落在最后面准备一道离去。 却听黛玉笑道:“你走甚么?” 宝钗闻言俏脸登时涨红,回头啐道:“我怎么不能走?” 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黛玉也一直不愿她和家里姊妹之间的情意变质。 大体上有分寸就好,她更愿意一家人如从前那般一样,才是最好的。 自家人伏低做小做甚么?贾蔷都不与家里摆国公的谱,她还要摆国公夫人的谱不成? 也因此事和家里姊妹们长谈过,所以宝钗并不会刻意去客气。 黛玉果然不恼,还吃吃笑道:“我是说,你是子瑜姐姐的女官,岂有擅离职守的道理?咦,宝姐姐你在想甚么?” 宝钗又羞又气的看她一眼,不过到底还是落座了。 等姊妹们走后,贾蔷解释起今晚不能去瘦西湖的具体缘由来:“今晚三娘子要率部出征小琉球,夺回其父四海王之基业。这一战,对我十分重要,我要亲自盯着。” 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莫说黛玉、宝钗,连一直静韵浅笑的子瑜都睁圆了眼,看了过来。 率部出征,夺回先父基业,还是一个女孩子…… 还是海盗!! 便是戏台和话本传奇里都少见这样的传说故事。 黛玉吃惊道:“好端端的,怎突然发生这一出?” 贾蔷摇头道:“齐家老太爷送我的一份大礼,原本按部就班来办,至少还要两到三年光景才有机会,中间还要经过各种风险磨难。” 别的不说,闫三娘在他这里的消息瞒不了太久,小琉球的四海叛逆黄超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打压德林号甚至是外洋水师的发展。 果真再拉上倭奴还要红毛洋鬼子一起攻杀,以大燕眼下的外洋水师实力,处境绝对艰难。 所以,贾蔷才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宝钗则关心问道:“那,你不会也去罢?” 黛玉、子瑜齐齐看了过来。 贾蔷叹息一声,摇头道:“原是该去的,可齐太忠他们死活不许,说甚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人干系百万生计……” 子瑜落笔道:“言之有理。” 黛玉也柔声劝道:“你是帅才,不必非要当将。帅做得好,比将更光彩。汉武未发一矢,平定匈奴也是他一生功绩。” 哪怕从私心来说,她也不愿贾蔷去冒这样的奇险。 贾蔷轻声笑了笑,道:“我在意的倒不是甚么功绩不功绩,只是……三娘如今也是家里人,我纳她入房,虽有些功利色彩,但既然成了我的女人,让她一人去冒险拼杀,我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也还好,起初小婧也是这般。论海上搏杀,我不如三娘,论江湖绝杀,我不如小婧。算了,由得她们去办罢。” 黛玉看着贾蔷,眸光闪动如星辰,道:“便是因为知道,你在意身边的人,而不是,只将她们当作……家里才会相安无事,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只是,老太太今天很担忧,你看得出来?” 她是宁国女主,这些事她不得不出面沟通。 凤姐儿就算了,凤姐儿和贾琏早已名存实亡,只不过为了贾家和王家的体面,不让家门蒙羞。 何谓家风清正的人家? 三代内无和离妇,无再醮女。 总而言之,离婚的和再婚的都是蒙羞的。 这就是世道。 且贾琏如今人都不知哪去了,也无回京之日,所以许多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纨到底有没有事,家里人多不能肯定。 但即便有甚么,只要不强迫,也没人会多嘴说甚么。 顶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李纨心生敬意就是…… 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果真枯守一辈子,连她们都不落忍,尤其是经历过人事之后…… 但姜英不同,那是两回事。 即便和宝玉感情不睦,闹着别扭,但毕竟才新婚未久。 若是贾蔷做出些甚么事来,就太过分了。 连黛玉等都不能理解,更何况将宝玉视若命根子的贾母? 贾蔷闻言笑道:“把我当甚么人了?我从开始就处处避嫌,连话都没正经说过,哪就成了嫌疑人了?” 黛玉嗔怨道:“少啰嗦,你管住自己就好!此事我们算是和你打了点面了,过去的那些不多说,往后可不能如此了。如今家里也有了孩子,将来说人家后,你当这些好听?” “我滴个贤妻呀~” 贾蔷差点给跪了,拱手求饶道:“李峥、晴岚他们才豆子一点大,你就想到那么远了?” 一旁子瑜抿嘴浅笑,宝钗也呵呵笑了起来。 黛玉啐笑道:“你这么不着调,我不多想些,如何得了?” 贾蔷笑道:“好好好!都依你!” 黛玉笑道:“那我们可信了你,既然如此,往后你也别总避嫌,让人笑话。原没甚么事,总另眼相待,反而让人觉得不自在。” 贾蔷想了想,“嗯”了声点头道:“言之有理。那日后我就好生亲近亲……” 话没说完,黛玉已然上手教育…… “哈哈哈!唔戳鸟!” …… “蔷哥儿真这样说?” 东路院,贾母在房中坐立不安了好半天,待黛玉进来说了会儿话后,才惊喜问道。 黛玉轻声笑道:“原没甚么事,不过是二嫂子过的太苦闷,又见我们姊妹热闹,所以想到这边来。蔷哥儿说他从没那等想法,我信他。” 贾母苦笑道:“难道是我龌龊了不成?我也信他没这个心思,瞧瞧他屋子里的,有你们在,他也该知足了。可是他没这个想法,架不住旁人有。宝玉其实算是不错了,也不像其他高门子弟那样吃喝嫖赌,也从不欺男霸女,如今你也长大成了当家太太,想也听说过一些纨绔膏粱的混账事,宝玉从不做那些。若没有蔷哥儿,谁敢说他不是个好孩子? 可是,架不住人比人……你瞧瞧蔷哥儿甚么做派?起居八座,一声令下麾下千军万马为他赴死!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和他一比,宝玉就逊色一些了。再加上他又不喜欢姜英那样的丫头,两相闹起来,让人头疼之极。若是家里素素净净的也罢,偏生又有那么些谣言闲话在,都是从女儿家时候过来的,我又岂能不担心?” 黛玉沉默稍许后,道:“老太太你放心就是,蔷哥儿不说话,那谁也不晓得会怎样。可他既然开了口,就再不必担心。我还劝他往后别避嫌甚么的,扭扭捏捏,本没甚么,刻意避让反倒容易生出是非来,也不像。” 贾母闻言,老眼中神色感慨,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黛玉不大明白,贾母笑道:“能遇到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多难呐。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高门,家里的男人一个个都跟馋嘴猫儿似的。不过我瞧着蔷哥儿这点还好,从不在外面浑来……对了,有一事我还没问你,你们洞房的时候,可还相合?” 黛玉闻言唬了一跳,俏脸登时涨的通红,“哎呀”了声,羞的几无地自容,怨道:“老太太,你……” 贾母见她如此,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娘走的早,我是你的亲外祖母,咱娘俩儿还害羞这个?便是我不问,布政坊那边梅姨娘也过问了罢?只是你和她到底隔着一层,又涉及到蔷哥儿,她也还年轻,哪里好多说?” 黛玉还是俏脸滚烫,摇头道:“你自问鸳鸯就是……哎呀,还是别过问了。” 贾母看了眼后面也红着脸垂着头的鸳鸯,笑骂道:“休提这个反叛的,我问了她,倒说没你点头,她断不能说一个字。问急了,也只说蔷哥儿最疼你。” 黛玉满意的看了鸳鸯一眼后,还是同贾母道:“你老别过问了,羞煞人……” 贾母爱怜的抚了抚黛玉的鬓角,道:“蔷哥儿看着清瘦,却是个力大无穷精壮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千万别只随着他取乐贪欢,你身子骨到底还是弱些,仔细伤着了。” 黛玉声音如蚊子般大,羞的不敢抬头,低着螓首问道:“老太太怎知道这些?” 贾母咬牙啐骂道:“那些日子瞧瞧凤哥儿那不害臊的一脸浪样,后来又是珠哥儿媳妇,我还看不出?” 黛玉闻言都有些懵了,抬眼看向贾母,目光震惊。 没想到,贾母早就看破了…… 可是,为何不阻止?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叹息一声道:“家丑不可外扬也好,不聋不哑难做公婆也罢。一来确实奈何不得蔷哥儿,二来,也怜惜你大嫂子、二嫂子,都是苦命的。只要她们不跟你作妖,规矩本分,就不理会了,左右不可能过到明面上。 自古以来,凡有大能为者必有大欲,没有她们,不定还会出现甚么幺蛾子。目前来说,蔷哥儿做的极好。外面那些脏的臭的,从来不沾。 可有一点你记住,若是哪个对你有了不恭敬慢怠,还仗着辈分作妖,那不拘是谁,你可千万不要念一丝情分,果决的处置了!不过我瞧着,都是明白人,知道讨好你。 对了,蔷哥儿呢?” 黛玉听了半晌,这会儿听问抬起眼帘答道:“前面来人了,是正经事,就去见客了。” …… 第0962章 干了! 盐院衙门前厅。 贾蔷看着从金陵匆匆赶来的漕帮少帮主丁超,还有铁头和柱子二人,呵呵笑道:“你们两个也来了?” 铁头、柱子嘿嘿笑了起来,铁头道:“感觉这回动静不小,叫了那么多好手,我们也跟着过来看看。” 贾蔷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二人是在他微末时跟在身边做帮手的故人,心里其实不大愿意他们去冒险,主要因为先前没去过海上…… 不过到了这一刻,也容不得他徇私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好,这一回要如了你们意了,的确有大动静。” 铁头、柱子两人闻言大喜,贾蔷又看向丁超,见其神情严肃,形容沉稳了不少,心里好笑。 这混账算得上是江湖第一大势力的公子哥儿,甚么德性他还不知道? 因而问道:“你们漕帮内部清洗干净了?不会再冒出一堆人,想杀我釜底抽薪罢?” 装了半天稳重姿态的丁超闻言唬了一跳,登时破了防,“哎哟”了声,赔笑道:“国公爷,还没谢谢您老人家!若不是您,漕帮内部也规整不了这么快!您老放心,再没人敢来作死了!再有这样的事,这回小的真的切手指赔罪!” 贾蔷淡淡笑道:“再有这样的事,只切手指那么容易?” 丁超干笑了声,就听贾蔷又道:“必是连你两腿间的那玩意儿一并去了,方叫你们丁家知道本公的耐性有限。” 丁超忙护住要害,贾蔷半真半玩笑道:“谋刺当朝一等国公,若不是我护着,你们丁家父子就是长了一百颗脑袋都不够朝廷砍的。” 丁超忙跪下磕头谄笑道:“国公爷这是拿咱当自己人,小的给国公爷磕头了!” “少扯臊!你明白就好。” 贾蔷笑骂了声后,面上笑意一敛,将正事说了遍,最后道:“子谦,你是有能为之人,你父亲也是。不过丁老帮主年岁太大了,你却还年轻,蛟龙当纵横于大海之上,又岂能困囿于小小一条运河上?这一次是极好的机会,是过一回龙门! 但是,到底能不能跃过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冲过去了,自此河中鲤鱼变蛟龙,你丁家也不再只是江湖上厮混的帮派家族。 若是没把握住这次机会,你以后就规规矩矩的在那条破河上,整天算计些狗皮倒灶的江湖事罢。” 丁超闻言深吸一口气后,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再次跪地抱拳道:“小的这点能为能入国公爷的眼,就是最大的造化!国公爷您放心,这次天机难得,刀山火海我也一定往前冲!不过,能不能杀上岛,要看天意。但是杀上岛后,该如何做?您还得给个章程。毕竟四海旧部果真夺回了基业,就成了枝强干弱之势,是不是直接把他们也了结了?” 贾蔷闻言笑骂道:“到底还是一身江湖习气,岂有此理!我们要做的事,远非占一座岛那么简单。小琉球原就归大燕所属,只是朝廷常年看不中这座荒岛,仅仅在北半面立下几个据点。我们要发展壮大小琉球,还会将香江岛上的家当大都搬迁过去。所以,这不是江湖事,你也莫要以厮混江湖的经验去处置。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再说眼下哪里还有甚么四海旧部?都是德林号麾下的精兵强将……” 又见丁超不加遮掩的担忧,顿了顿,贾蔷又道:“不必担心甚么,收回四海王基业后,海师会进行整编。到时候那些经验丰富的人,会当你们的教习先生。会领着你们出海作战,直到你们能单独作战,他们再去教下一批……记得尊敬人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丁超明白过来,低着头,两手高举过头顶,竖起两根大拇指,以示钦佩。 这他娘的比杯酒释兵权高明的多! “丁超,我告诉你,这样做,防患于未然之意,不足一成,最重要的,是尽快扩大可战之兵,早日出海。一个人的能为高低,可以慢慢学习。可一个人的心胸眼界若是狭隘了,那他一生的成就便有限的紧。记住,要通力合作。未来到底有多宏远,你多少能猜出点端倪来。该用多大的胸襟去匹配,你自己思量。” 贾蔷提点了句,敲打的丁超一张脸都愧红了,拱手道:“国公爷放心,小的绝不再小家子气,让人笑话了。” “去将三娘请来,另外去前面问问,卢奇来了没有。” …… “草民请国公爷大安!” 十三行诸族长中最年轻却又最大胆的人,此刻跪伏在地磕头问安。 贾蔷目光淡漠的审视着他,只是无论如何也瞧不出,他脑后的反骨长在何处。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论识人之明,他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可能比得过齐太忠一世之明。 因而淡淡道:“本公倒未想到,卢家在外海还养着几艘战舰。也难怪,你不准朝廷水师出现在粤州外海。” 卢奇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纵然自负如他,此刻心里的压力也极重,他叩首道:“要是这次来的是旁的贵人,草民必然是十死无生。可国公爷不同别个,是知道海事,也明白海上凶险的。所以草民斗胆,请国公爷明鉴,卢家在外海有几艘战舰,全是为了自保,绝无任何不该有的念头。如今既然国公爷要用船,这些船国公爷只管拿去就是。” 尽管心里在滴血,可卢奇还是知道阖家性命和几艘船,孰轻孰重。 贾蔷却是嗤笑了声,道:“看看,果然是自视甚高心高气傲之辈。在你眼里,本公给你下马威,就是为了勒索你那几条船?” 卢奇忙大声道:“草民绝无此意!以国公爷的地位和财力,草民再轻狂也不敢生出此念来!” 贾蔷微微颔首,道:“船到底收不收,且看这一次事情办的如何罢。办得顺利,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算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办的不顺利,那你卢家,就早早坐着这些船,寻个红毛绿眼的西夷番国逃亡去罢!” 卢奇脸色发白,大声道:“国公爷,草民愿亲自乘船同往!非生,即死!” 这一刻,看着卢奇眼中激荡的目光,贾蔷隐约明白了齐太忠的意思。 果非善类,豁得出去。 一旁处,丁超差点给贾蔷跪了! 心中对权势的理解和向往,也更深了…… 相比于这些,江湖上那些打杀,如同一群野狗在抢一块发霉的烂饼。 他也再次坚定信念,干了! …… 一个时辰后,卢奇、丁超一并离了前厅。 闫三娘留了下来,看着贾蔷目光如水。 贾蔷也微笑看着她,虽然肤色有些深,不似闺中少女那样白皙,但麦色看起来也很舒服。 精致的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拿着两把钢叉杀人无数的海上女魔头。 “保重好自己,果真事不可为,就不要强为之。有我在,叛逆授首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你若有闪失,我从哪再去寻一个如你这样的女人?” 贾蔷将闫三娘揽入怀中,温声宽慰道。 闫三娘身高和贾蔷相仿,一双大长腿冠绝贾家内宅,比李婧的腿都要长出几分来。 可惜这个世道,女人大长腿,绝不是甚么优点。 此刻看着贾蔷,目光中有浓浓的情意,有自惭形秽的卑微,还有些底气不足的将信将疑…… “爷真的喜欢我?” 天下间,不管前世今生乃至未来,女人一旦真心爱上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极优秀的男人,那她就一定会不自信。 尤其是闫三娘这样的情况,论出身,论相貌,论那双笔挺修长的大长腿……她都远不如人。 贾蔷好笑道:“昨儿晚上还没拾掇好你?以我的身份地位,若不是真的喜欢,你就是八海王的闺女,也进不得我宁国大门。” 闫三娘闻言红了脸,反手将贾蔷紧紧抱住,昨晚的感觉,她也永生难忘。 在有一瞬间,她甚至动摇了纵横四海的志向,只想在闺中侍奉贾蔷,一直感受那份恍若云巅的幸福…… 过了好一会儿,闫三娘才放开了贾蔷,眼神恢复了些冷静,却是娇声道:“爷,这次若能成功,四海舰队虽不能恢复先前的盛况,却也能有百十条船,几千人马。你就不怕四海旧部生出反心?” 贾蔷闻言,知道这个傻姑娘还想听情话,又怎会不满足她? “我不怕,即便果真如此,你也不必为难,让他们自立就是。” “我非但不会责难,还会将你父亲和其他五个老将都送回去。”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甚么条件?” 闫三娘恨不能将身子揉进贾蔷怀里,紧紧贴着他娇憨问了句。 贾蔷轻声道:“只要你肯回来,我就自信,将来能建一支远比四海舰队更强大的船队。于我而言,你比那些重要十倍百倍!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女人,当然要回家。” 闫三娘将脸埋进贾蔷怀里好一阵,才霍然起身,拱手礼道:“爷,静待佳音罢!” 贾蔷微笑点了点头,闫三娘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阔步离去。 再转过身的那一刻,面上的神情和身上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在宣镇经历过生死搏杀的贾蔷,认得出那是杀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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