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六零采药女 > 第236章

第236章

,另一侧则是已为人妇多年的琥珀,如今也成了管事媳妇了。 周围站着黛玉、四春、宝钗、宝琴、湘云、李纨、凤姐儿、可卿、二尤并紫鹃、莺儿、翠墨等诸多自贾府出去的丫鬟。 呼啦啦一大片,都是熟面容,恍惚间,似又回到了当年…… 贾母见贾蔷立足观望,便笑道:“芸哥儿他们连宝玉老子都劝过几遭,说将园子翻新翻新,我没让。都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老身却知道,皇上连衣也是念旧的。若是翻成新的,又怎比当年?园子里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是皇上当年亲自让人置办的,是宁国产业,为了点新,反倒将原来的舍弃了,岂非糊涂?” 贾蔷闻言笑道:“旁的不说,老太太理会家里事,是一等一的明白人。” 众人笑罢,贾蔷遂命人开门。 甫一开门,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 往前一望,见白石峻嶒,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却比当年,苍翠了许多,亦清幽了许多…… 抬头望去,只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上书“曲径通幽处”一言。 字迹,亦见风霜色。 贾蔷笑道:“上回来园子时,直接入了大观楼,倒忽略了诸多美景。遥想当初为了迎大姑姑回家省亲,真是好生热闹了番。” 元春闻言,俏脸登时飞红,近些年来唯有锦榻之上,才得闻“大姑姑”之称…… 好在贾蔷未有多言,说罢引着众人进入石洞来。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中。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之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 “沁芳亭啊……” 却是黛玉浅笑叹道。 宝钗亦笑道:“记得莺儿那时,就爱在此处打络子。因折了柳,还和管事婆子拌过口角。” 莺儿在后面笑道:“回头叫姑娘知道后,可将我教训惨了!” 贾母笑道:“贵妃打小稳重大方。” 宝钗还没来得及自谦,黛玉就冷笑一声道:“那是,心里藏了那么些事,压也压的稳些。”又道:“今儿没有贵妃,连我也如从前一样称呼,她岂能贵妃?” 姊妹们大笑,宝钗气的在她香腮上拧了下。 一辈子也过不去了! 过了沁芳亭,抬头就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 黛玉笑道:“请老太太、姨妈和姊妹们进去坐坐,吃盅茶可好?” 众人笑道:“到林妹妹的地方了。” 众人笑着进了潇湘馆的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上面小小三间房舍,一明两暗,众人入内,黛玉惊笑道:“哎哟,竟和旧日里一般,丝毫不变呢!” 贾母笑道:“日日都有丫头来打扫着,虽然娘娘们不会再回来落脚,可到底是过去的住处。我让二太太和宝玉家的心里都要有数,这里,就是贾家最大的福地。她们也算明白,不敢怠惰。” 听罢,不等黛玉等感慨甚么,贾蔷忽然奇道:“老太太,贾政媳妇和宝玉媳妇呢?也是奇了,不提这一园子的皇后皇妃们在,便是你老和姨太太进来游园,她们不进来伺候,就敢如此托大?” 贾母闻言,面色有些怅然,神情沉默。 贾蔷见此,面色忽地一僵,一旁李纨、凤姐儿、可卿、尤氏等神情也泛起尴尬。 探春、湘云“噗嗤”一笑,随即黛玉等也无不冷笑出声。 贾蔷:卧槽! …… 兵部衙门。 尚书堂,宁安伯贾芸和兵部尚书并左右两位侍郎谈笑风生…… 贾芸肩着内务府大臣的差事,一个他,一个薛家二房家主薛蝌,是内务府德林号的常务主事人。 直接面向贾蔷,是真正简在帝心的重臣。 因此兵部尚书孙乃成虽位高权重,却不会在贾芸面前摆谱。 只一个贾芸,其实也未必就能让兵部三大主官同时出面作陪。 可贾家那群姑奶奶们,实在太可怕了,国朝上下甭管是国老也好、国侯也罢,谁敢招惹贾家? 自天家以降,大燕第一名门,贾家当之无愧。 天家皇子数十,一半都是贾家的外甥,这还怎么弄? 毫无道理可言! 万幸,贾家姑奶奶们虽然厉害,可男丁不多,真正能顶力的,也就一个贾芸,将来或许还有一个贾兰。 两人又都是老实本分忠厚的性子,朝廷内外,这才容得下贾家…… “孙部堂高义,还劳动车驾司的大车,助我一臂之力,将武库里的铁运往两湖,并让各省武备库将储存铁拿出来,解了内务府的燃眉之急呐。” 贾芸如今已不再年少,成了颌下蓄须的中年男子,这些年为了德林号的事,天南海北数万里间奔波不停,眼界和手段不俗,也从不倨傲。 孙乃成笑道:“宁安伯过誉了,都是为了圣上,为了朝廷公事,兵部不过做了该做之事。” 兵部左侍郎王泽瑞笑道:“如今朝廷大政方向改了,虽还不到刀兵入库之时,但削减本土兵力,已成了上下共识。正逢盛世,对于寻常州县,官府衙役足以应对绝大多数情况,驻军守备非必须之制。裁撤下来的兵备,可直接派往藩土、外省,一举两得。” 贾芸附和道:“正是此理,汉藩、唐藩还有秦藩,都是重中之重,安南省、暹罗省、吕宋省、东瀛省、新罗省,哪一处都缺人,多少都不够往里填的。所以,才愈发要尽快建设好铁路,方能极大加快对民生的改善。唯有民生大大改善,百姓才能多繁衍生育。” 兵部右侍郎彭琦说道:“宁安伯,在下对铁路这一事务,着实了解的有限。过往从未听说过,也想不出到底有甚么玄奇……当然,眼下各处传言颇多,可都夸成神仙了。这铁路火车,果真就成了木牛流马了?” 不止他,其实孙乃成和王泽瑞也是一知半解,当下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处于想象中。 只因这是至圣天子所推崇的,所以人们才没有道理的跟风追随,视若神器…… 贾芸笑着解释道:“彭大人上回也是去了西山煤田的,当见过火车?” 彭琦道:“见过是见过,可终究不过是修条路。这十多年来,大燕何曾断过修路?南上北下的路,都不算差啊。百万计的藩民修了这么多年,打开天辟地以来,官道也没这样好过。果真有必要再……不是,我的意思是,铁路修通后,果真有那么大的效应?如今水路畅通啊。就是这么点好奇……” 说着,彭琦脑门见汗,心里颇有些懊悔,言多必失。 好在,贾芸好似未听出甚么,只呵呵笑着解释道:“咱们大燕疆域实在太广博了,彭大人,我且不说商货运输,每快一天意味着多大的利润,就说运兵……正常行军,一万大军从京城出发南下至粤州,怕是要走二三个月。可有了火车呢?最多,不超过十天!而且这个时间,一定会越来越快!彭大人也是军中老人,当知其中利害。” 孙乃成在一旁大笑道:“若果真如此,铁路便是大燕江山的万世之基啊!好,好!宁安伯放心,兵部一定竭尽全力,要人给人,要铁给铁,一定助太子和宁安伯,将铁路给铺稳妥了!” 贾芸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孙部堂了!其实不仅用在军事上,等铁路修通畅后,南方的各式稻米、水果、海味,都将会大批量的送入北地千家万户。而北地的牛羊,也会让南方百姓解解馋。民生提高了,百姓就能多生养孩子。丁口繁盛了,藩土和外省那些足以将养十倍大燕之民的土地,就有人去耕作了。 如今都道盛世已极,其实眼下才到哪?不过刚刚开始罢了,吃不起肉的百姓还多的是!总有一天,大口吃肉不再是权贵巨贾们的特权。” …… 兵部衙门外,看着贾芸打马离去,孙乃成神情微妙,左侍郎王泽瑞更是啧啧叹道:“这位宁安伯在京的时日不多,京中各处对其了解不深。如今看来,贾家还是出了位英才的。可惜了,只能在内务府打熬,否则以此心性,便是换一身紫袍,也未尝不能。” 孙乃成微笑道:“子言啊,凭他的身份,还在意一身紫袍?” 王泽瑞哑然失笑道:“也是,方才这位伯爷对部堂和我等,不也是在教诲么?” 彭琦微微皱眉道:“王大人,宁安伯看着还是宽厚之人。” 王泽瑞摆手道:“彭大人莫要误会,本官没有说他不厚道。若是我王家也如贾家那般,大半个后宫都出自王家,本官怕是比他还厚道。敢不厚道么? 只是,凡天下事,皆要讲平衡。可天子的后宫中,却极不平衡。彭大人,你觉得这是好事?” 彭琦愈发觉得莫名其妙,道:“天子后宫人数虽不广,只区区二十余人,但皇子之数却是冠绝古今。平衡不平衡又有甚么相干? 王大人,莫怪本官多嘴,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本官提醒一言:涉及天子家事,王大人最好莫要多言自误,否则……” 王泽瑞哈哈笑道:“彭大人多虑了,本官又非老寿星嫌命长,敢于此事上置喙。不过就是想提醒一下,圣上乃万古难遇的圣君,自不必担忧后宫失衡,外戚坐大。可到了太子,乃至后继之君,此例是否能开呢?” 彭琦仍是不解,看向孙乃成,孙乃成呵呵摆手笑道:“子言不过有感而发罢。不过,说的也不是没道理。邃庵公家里,虽然二子不显,并未做官,却于血脉繁衍一道成就不少。韩家第三代,有不少千金,听说常往宫里请安,太子似乎有纳韩家女为侧妃之意……” 彭琦闻言愕然,还有这种事?! 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韩邃庵能做出这等事来! 韩家家风之清正,有口皆碑! 王泽瑞意味深长道:“听说韩家女进宫,不过是为了帮助太子妃接手安济坊的事,也是经过皇后娘娘点头的。可太子,未尝没有效仿圣天子之心。” 圣天子指着贾家一家的羊毛猛薅,难道太子就指着韩家的来薅? 若果真如此,的确非好事…… 效仿圣天子,也不是这样效仿的! …… 第七十六章:史太君寿终归地府 连兵部衙门三大高官都能八卦的事,天家又岂能不知? 蘅芜苑内,贾母身子骨有些遭不住了,暂歇一阵。 宝钗引着诸姊妹看蘅芜苑的山水香草,黛玉则于游廊下一处,担忧的同贾蔷说了此事。 贾蔷又怎会将这等事放在心上,他轻声笑道:“太子的事,我们不必一直盯着。他今年都十九了,并且也很有自己的主见,他知道如何去处理臣子和舆情带来的挑战。并且,无论结果怎样,你也都无需上心。细枝末节的小事而已,哪怕再摔一跤,只要能爬起来,还知道向前走,就是好的。” 黛玉明悟过来,缓缓颔首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太多人一直在盯着他,等着给他挑错,让他效仿圣君……若咱们再一直管教着,有些小错就敲打一番,銮儿怕愈发苦恼……咦,你是不是早就明白这些,所以一直在做好人,倒叫我来唱黑脸?” 贾蔷笑道:“我何曾只会做好人,叫你扮黑脸来着?” 黛玉嗔视道:“还说没有!上回皇儿说错话,我听说长乐那丫头事后都后怕的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狠狠一通训斥。论对銮儿的疼爱,数那丫头最急。我也恼他待手足刻薄,重重罚了他。怎到你这里,倒是叫了他来,陪你钓了一下午的鱼,说笑了好久? 不过,我听韩丫头说,本来那段时日銮儿连一晚上整觉都睡不安稳,有时成宿成宿的不睡,睡下了也不过一会儿就醒来。她还说……她还说……” 贾蔷呵呵笑道:“她还说甚么?” 黛玉垂下眼帘,似不愿让贾蔷看到她眸中心疼的神色,低声道:“她还说,有一次还听到銮儿在锦被内抽泣的声音……” 贾蔷顿了顿,笑道:“这很正常,虽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但压力大到极点,恐惧到极点时,哭出来反倒是好事。哭有甚么丢人的,朕也哭过。” 黛玉又抬起眼帘来,看向贾蔷的目光暖的比阳光还温煦,声音也如水一般,道:“韩丫头之所以同我说这些,是为了感恩。她说,太子那天同父皇钓了一天鱼回来后,东宫终于又能听到太子的笑声了,连脚步都轻快许多。那天天没黑就睡下了,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精神极好。韩丫头说,她是个嘴拙的,且皇上在她心中,恍若天神一般,所以不敢在你面前多说半句。可是,她还是想告诉我们,她心里充满了感激。都道天家父子无亲情,可是她在天家,却看到了世上最好的父亲。她说,皇上是世上最伟大的爹爹。 蔷儿,我也谢谢你。” 古往今来,何曾见过一任天子,能如此宠溺疼爱太子的? 便是寻常高门中,也没有哪个父亲,会这样对待儿子…… 这样的男人,莫说天子,便是乞丐,她也会爱之如命! 贾蔷“啧”了声,眼中飞起一抹坏笑来,道:“既然如此,那晚上咱们……” 未等他说完,黛玉俏脸刚刚飞红,就听蘅芜苑内传来一声惊呼:“老太太!!” 黛玉面色骤变,贾蔷也微微扬了扬眉尖,就见鸳鸯面色霜白的从上房跑出来,至跟前后双眼噙泪道:“皇上、娘娘,老太太……老太太说,她快不行了!” 贾蔷和变了面色的黛玉一边往上房行去,一边听鸳鸯道:“老太太方才醒来后,看着就不太对。转头就笑着同我们说,大限到了,老国公来接她了……” 偏这时,李春雨不知从哪钻出来,“噗通”一下跪在贾蔷、黛玉跟前,连连磕头道:“万岁爷、娘娘,去不得,去不得啊!” 眼见贾蔷目光低沉下来,李春雨忙道:“万岁爷,不是奴婢狗胆包天,敢拦圣驾。只是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臣民有这样大的福分,担得起天子送行。万岁爷,今儿您送走了荣国太夫人,明儿不仅奴婢的脑袋要落地,连贾家都要背上天大的罪过!皇后娘娘也……” 贾蔷简直不可思议道:“有朕在,谁还能砍你的脑袋?” 李春雨苦着脸道:“林国丈回京后,必先斩奴婢脑袋。万岁爷,真真见不得!” 尽管世道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对死人的理解,始终没变。 晦气,邪祟,不吉利,大不敬…… 害怕被一波带走…… 这等事,涉及根本,的确不是李春雨,甚至不是黛玉能担得起的。 所以经过李春雨提醒后,连黛玉和汇集过来的宝钗、李纨、凤姐儿等都坚决不许贾蔷入内。 虽然她们都挂念贾母,可是和天子龙体相比,任何事都是无足轻重的,甚至包括她们自己…… 贾蔷看着一家子“小迷信”,也是哭笑不得,虽不怎么信那些,却没必要让家人为他担忧,便颔首道:“宫里有事,朕先回去了。” 又对黛玉道:“若有甚么遗愿,只要不很过分,都可答应她。” 黛玉含泪谢恩罢,贾蔷先行离去…… …… “我这一辈子,没甚好说的,在福窝儿里泡到老……” 对于贾蔷未至,贾母自是有些失望,但也知足了,她知道,贾家还没那么大的福气,能有皇后和诸多皇妃在这,都已经福气过了些,只是黛玉劝不走,也没法子,只能交代后事。 此时一直未敢露面的贾政、傅氏、宝玉两口子、老四贾琪甚至赵姨娘也到了,赵姨娘刚进门就嗷了起来,被探春给喝住了…… 黛玉温声劝道:“老太太且安心养着,今儿不过游顽的狠了,累着了,太医稍会儿就到,不必放在心上。” 贾政忙道:“老太太,皇后娘娘贵人贵语,说了老太太无事,就一定无事的。” 贾母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对于这个幼子……唉。 她不看贾政,而是同黛玉道:“娘娘,待老身走后,娘娘万不必念着我这老婆子的丁点好,就再给贾家再赐甚么恩赏。都到了这个地步,再多些恩赏,他们的命格担不住。如今一切都极好了,好到老身常常怀疑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有时想想,家里若非出了一位真龙天子,贾家的命运又会如何?怕是会十分悲惨罢。 如今不拘如何,哪怕今后的情分淡了,贾家总无抄家之忧,这就足够了。 我还有些家底儿,一些是当初嫁到贾家来时,从史家保龄侯府带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当了一辈子的荣国夫人积攒下的。 前些年虽用了些,但这些年托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的福,凡年节只宫里赏赐下来的就不知多少,更别提各家送来的寿礼,如今积攒的,竟比早年间还多。 这些梯己,我已经分好了,统共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分成四份,一份给宝玉家的,一份给环哥儿,一份给琪哥儿,还有一份是给兰小子的。另一半,是给皇后娘娘和自贾家出去的诸位娘娘们的,已经写好名讳了,都有。 虽然知道你们不缺,可到底是这么些年的情分,若不嫌弃,就收了去,拿着赏人也好。” 黛玉终于还是落下泪来,劝道:“老太太,何必如此?都留给宝玉、琪哥儿、兰哥儿他们罢,有我们在,贾家不会有事的。” 谁都明白,贾母这是用最后的心血,在为贾家积福德。 贾母吃力的伸出手来,拍了拍黛玉的手,道:“我知道,但也要让他们知道,天家和贾家的香火情,就这么些了,用尽了,就没了。过去一味的宠着宝玉,临了才有些后悔。不过宝玉还算好的,至少不惹祸事。果真一味娇惯着贾家,早晚必是要出来个轻狂的,累的贾家阖家遭难。到那时,才悔之不及。所以今儿我要走,就提前将这情分定好,贾家子孙若是哪个以为能倚仗着作威作福,便是自寻死路。 我知足了,贾家也要知足。玉儿啊,不必多挂念贾家,照顾好你自己,打小啊,你身子就弱。如今虽好了,可也要仔细照顾周全……” 黛玉、宝钗等闻言无不大惊,未想贾母到了,竟生出如此大智慧来。 贾政、宝玉等自磕头不休,这时贾芸、贾菌等也得讯赶来,请了懿旨后入内磕头悲泣。 贾母还想说甚么,只是眼前却越来越看不真切,气力也越来越不足了。 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老眼中流露着留恋和怜爱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宝玉身上…… “宝玉、宝玉……” “莫贪凉,莫贪凉……” “老祖宗!!” 宝玉眼看着贾母眼中最后一抹光彩逝去,心中如刀割火烧一般剧痛,嘶声裂肺的哭喊出声。 庇佑了他一辈子的荣国太夫人,史老太君,去了…… 贾家的镇族老祖宗,终于不能再庇佑这一族之兴旺了…… 黛玉、四春、李纨、凤姐儿、湘云、鸳鸯等和贾母密切相关之人,无不痛哭流泪。 那些出身于贾府丫鬟的皇妃,也纷纷抹泪悲泣。 除了偏爱宝玉些,其他方面,当真做的不算差了,至少在后宅过日子方面,当得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受其恩惠者,不知凡几,尤其是鸳鸯,以皇妃身份,此刻跪地,哭成了泪人…… 好在到底还是有明事的,薛姨妈一边抹泪一边劝黛玉道:“皇后娘娘不必如此悲伤,太夫人今年已是高寿,又得无尽福祉,必当得起喜丧。娘娘身份实在贵重,不好在丧地多留,况且,贾家也需要准备丧事,让二太太和宝玉媳妇去准备罢……” 黛玉闻言,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最后又看了贾母一眼后,方引着一众皇妃,怀着无尽感伤,最后一次,从大观园中离去…… …… 第七十七章:华夏衣冠南下 朱朝街,丰安坊。 自贾家出来,贾蔷让人去宫里接了尹子瑜和尹后,一并来此探望尹家太夫人。 皇十三子李铎和皇十八子李锴将是第一波开国皇子,李铎开国后,尹家将集体奔赴相助。 这并不是件坏事,但贾蔷心里,还是存了亏欠之意…… 尹家,萱慈堂。 尹家太夫人车氏,早几年前就被贾蔷赐下一品诰命的封诰,和贾母相比,尹家太夫人显然更得养生之秘,分明年岁相近,可看起来,却精神的太多,也硬朗的太多。 “其实朕并不想让尹家出海,留在京里又如何?五哥足以撑起尹家门户,他又是个稳重的,无论是朕,还是后继之君,都会保得尹家无忧。老太太春秋已高,理应安享晚年,何必出海?便是她们非要闹着出海,有朕在,有子瑜在,老太太也必会享尽荣华富贵,颐养天年。” 对于尹家这位太夫人,贾蔷心中是有敬意的,这位老太太已经不只是明理那样简单了,睿智的让人钦佩。 贾蔷自忖,换他在这个位置上,绝做不到这种地步。 所以,他才想报答一二。 只是这些年来,每每想重赏尹家二房时,总是被挡了回来。 如今尹家更要举家出海,这愈发让贾蔷生出歉疚之心…… 尹家太夫人见贾蔷如此作态,不由笑了起来。 尹后、尹子瑜还有尹浩妻乔氏也纷纷笑着。 尹家太夫人道:“皇上莫要担心老身,更不必觉着,尹家吃了甚么亏。大房干下那些混账事,如今在小琉球都过的很好。换了别人,怕是连骨头也都化了。” 尹家大房尹褚当初和贾蔷不对付,甚至想除掉贾蔷,虽然尹褚已经身死,可两个儿子脑筋也不太通透…… 贾蔷没下死手,只是丢去小琉球种地。 后来因为尹子瑜之故,赏无可赏,又得知那边也识时务了,就放开了些。 虽仍不能为官,但日子也过成了望族…… 贾蔷摆手道:“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尹后在一旁抿嘴笑道:“我听说,小十三的封国常年鲜花绽放?” 贾蔷点了点头,道:“虽处于非洲大陆,有些地方很是潮热,其封国上有一座举世无双的大湖,如海洋一般广阔,临近之处,气候冬季温暖,夏日清爽,终年鲜花盛开。那个地方,便是只靠打渔畜牧,都能活的很好。若是能迁两百万丁口上去,最多五十年,可得数千万民,甚至更多。小十八那边也差不离儿,都是极好的地方。不过,年轻人过去可以,老太太年事已高,何必奔波?那里现在还一片荒凉,没建设好呢……” 尹家太夫人笑道:“既然皇上都如此赞誉,可见彼处是个福地!至于暂时荒凉些也不当紧,老身虽年迈了些,心却不老,倒想亲眼看着那些孩子们,将一个肥沃的地方,建成一处好地方!” 贾蔷闻言,知其主意不会更改,便苦笑道:“罢了,既然太夫人有此心,朕也不好强拦着。不过,朕也不能让老太太空手去。久病床前无孝子,若是空手去,指不定有不开眼的说闲话。朕送老太太一条铁路,一座府邸,再叫移民司,调拨十万汉家民户一并前往。有此十万百姓在,虽不能立刻繁荣一国,却能繁荣一城。” 尹家太夫人常常关注移民事,岂能不知这份大礼有多厚重,惊喜过望之下,就要拜下见礼,贾蔷忙拦下。 其实这份大礼,也不只是给尹家太夫人的。 诸皇子开海建封国,他明着是说绝不会再参与,但也不可能让他们就那样去折腾。 十万民户,一条铁路,足以让诸皇子们在非洲大陆上,以最短的时间立足。 终究还是个当爹的,心软了…… 尹子瑜侧眸看着贾蔷,悄悄抿嘴浅笑。 正这时,李春雨猫一样轻盈入内,上禀了贾母的丧音…… 贾蔷“啧”了声,神情有些怅然。 尹家太夫人、尹后和子瑜都看向了他,对于贾蔷的身世,普天之下九成九的人以为,他真是李燕皇族义忠亲王的儿子,但尹家这三个女人,却心知肚明,他是贾家的子孙。 而贾蔷当初能承爵宁国府,便是因为贾母之功劳。 尽管,贾母当时是受了宫里元春的指点,好由贾蔷这位“太上皇良臣”做隆安天子劈开旧党和元平功臣的尖刀…… 但那又如何?那可是世袭爵位,贾家最珍贵的家业! 且,世上何曾有绝对纯粹之人? 或许有,林家待贾蔷就十分纯粹,这也是贾蔷至今仍称林如海为“先生”,对黛玉之宠爱冠绝万古,从他近乎无底线的溺爱太子,就可以看得出。 任谁都知道,天子如何厚爱太子,只因其子凭母贵…… 但尹家太夫人亲自发过话,尹家不能嫉妒,盖因连她都清楚的知道,林家父女二人对贾蔷的好,几乎是毫无保留的。 其他人做不到这一步,就不要去嫉妒,便是嫉妒了也无用,反倒有害! 对于威胁到贾蔷核心底线的人,下场会有多惨,早在当年黛玉遇袭,贾蔷几乎带兵屠了赵国公和雄武候府时,尹家太夫人就见识的明明白白。 说起来,尹家和贾母更类似些…… 尹家和尹后,最初是相中了贾蔷背后站着的林如海,后面却愈发发现,贾蔷才是一颗最璀璨的珠宝,也就愈发亲厚。 贾蔷也不是幼稚之人,以为世上谁都会纯粹如一,所以他对尹家,对贾家,都有情分在。 正因为如此,尹家人才担忧起贾蔷的反应…… 尹家太夫人劝贾蔷道:“皇上不必难过,八十多岁的老人,已经算是喜丧。外人都道我这个老婆子会管家,可是老身自知家中事,和荣国太夫人比起来,老身差的太远,更没她那么些福气。” 贾蔷笑了笑,道:“老太太这话偏了,论福气嘛,贾家老太太或许略胜一筹。毕竟,人家是保龄侯府的千金小姐,一出阁,就进了国公府当少夫人,富贵乡里一住就是一辈子。可论见识、论治家尤其是管教儿孙方面,十个荣国太夫人加起来也不及老太太你。不是朕刻薄,人没了还小瞧她,贾家两府实在没甚么能看的人才。 再看尹家,即便是当初的尹褚,若非站错了队,也当得起一个合格的官僚。至于二老爷,就更不用说了。到了十三的地盘,就由不得他再放浪形骸恣意人生了,论才干,他还是有的。还有小五尹浩、小六尹瀚他们,俱是英才。 若不是朕不想落个和皇子抢人才的名声,还真不想放他们离去。” 见他并不见许多伤心,尹家人放下心来。 想想也是,赵国公过世的时候,虽然哀荣备至,但天子对死亡一事,看的很淡…… 尹后望着贾蔷,轻声笑问道:“皇上看起来仍不过二十多,和皇子们站一起,更像兄长,怎这样早就看淡生死?” 贾蔷微笑道:“因为朕知道,每个人都会死。但死亡未必是终点,说不得,是另一场轮回的开始……” 此言一出,却将尹家人唬了个半死。 可别因为她们一席话,将贾蔷说成信奉长生轮回的金丹天子了! 眼见子瑜、尹后面色大变,贾蔷好笑道:“朕并未信奉佛道,只是单纯的认为,人死后,魂魄却未必会死,或许会转世投胎,开启另一世。不过……” 他目光看向子瑜,或许还分出了点与尹后,温声道:“朕为天子,又立下诸多功德,若入地府,当以功勋相求,来世不必荣华富贵,只求早点寻到你……们。” 子瑜俏脸飞红,目光柔和的看了贾蔷眼后,避开一旁。 太……浪! 不过说来也怪,女人似乎还偏吃这一套,尤其是没有受过骗的女人…… 不过当晚自尹家回宫后,尹后约了子瑜回坤宁宫说事,贾蔷也一并去了…… …… 十二月初八,京城初雪。 这些年,随着京城大多干道以水泥沙石铺就道路,再加上西山煤矿铁轨铺通后海量煤炭输入,使得家家户户都架起了炉子甚至是锅炉,使得京城愈发有了工业气息…… 但随着一场初雪降落,京城,又成了神京都中。 这其中,又以紫禁皇城最美…… 承天门楼上,贾蔷、黛玉、李銮、林安之一同陪着刚从外省回京的林如海,登高观赏京城初雪。 “先生受累了……” 打五月起离京至今,林如海在外奔波了半年之久,如今已是七旬高龄,贾蔷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不过,林如海、吕嘉、曹叡以及薛先、陈时等这一波国老出京巡视,效果还是极其显著的。 对江南九大姓的拔除,对各级官府近亲繁殖毫不留情的惩处,整个官场因之动荡不安的情绪,随着诸老八方巡视,逐渐安宁了下来。 而军中也同样如此,大燕安稳的度过了自立国以来,最为沉重也最为凶险的一次剧痛。 但度过之后,大燕官场再度以全新的面貌,爆发出令人瞩目的生机! 尤其是对出海迁移的热情,完全爆发! 不知多少乡绅士族,整个家族整个家族的想尽办法往外迁徙。 仅半年的迁移人数,超过过去三年的还多! 朝廷却并不在意人口外流,因为不管往哪迁,无论藩土还是外省,不都是汉土嘛…… “皇上,二十年内,这等前所未有的大清洗,不能再来一次啊。” 林如海神情中带着些凝重,同贾蔷说道。 贾蔷呵呵笑道:“先生放心,经过这一次沉重的教训后,无论朝廷上还是军中,都提高了自我审视之能,二十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如此大规模的败坏案。并且,那些人也都误会朕了。对大案不留余地的彻查,不是因为朕想逼着他们去开发藩土,只是因为肃清军纪法政,乃是大燕治国之本!唯有如此,大燕国运,才能永葆青春,不落尘朽!” 听闻贾蔷未将话说死,未绝再兴大案的心思,林如海缓缓收回了眺望神京初雪的眼眸,看向贾蔷道:“其实皇上是明白的,哪有甚么真正的万世不坏之基呐……秦朝以严苛峻法治天下,始皇帝驾崩,二世而亡。” “爹爹!” 听闻此言,黛玉、李銮和林安之都唬了一大跳,惊骇的看向林如海。 黛玉更是急切道了声,不解林如海怎会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言! 林如海却没有畏惧,眼神直视贾蔷。 他十分清楚,那些被整治出去的士族,心里其实是多有恨意的…… 尤其是九大姓的覆灭,他们在江南绵延百年,枝蔓之繁盛,超乎想象。 多少士族,都与他们有姻亲勾连,并攀附九大姓以得利生存。 九大姓之坍塌,断了无数人的官路、财路,更逼得他们狼奔豕突,甚至家破人亡…… 如今士林中,已经隐约有人,用“华夏衣冠南下”来形容此次士族出海了! 这是极可怖之事! 可是这些事,连如今的林如海也不敢同贾蔷明言。 万一,激起了贾蔷的杀心,那便是倾国之祸! 所以,林如海只能以一己之身,前来劝谏,不可再如此大规模的治罪。 先人治国的智慧,治大国如烹小鲜,绝非泛泛之言! 黛玉见林如海不理她,愈发焦急道:“爹!你在说甚么?” 倒是贾蔷摆手笑道:“不必如此,先生最是知朕,朕心里,原就不存在一家之姓传诸万世的贪婪想法。但是先生……” 贾蔷目光看着林如海,一字一句道:“以朕的做法,即便朕的子孙,不能万世为帝。可至少,汉家子民,可于此天地间,万世称尊!! 这,就足够了!” 见林如海震撼的一时失神,而李銮、林安之的面色又是剧变,贾蔷忽地一笑,同黛玉笑道:“也不需担心,世道早已变化,只是那些人至今仍看不明白。” 林如海回过神来,看着贾蔷问道:“如何个变法?” 贾蔷笑道:“先生,随着东瀛银山的开采,还有,宋藩那座无与伦比的大金山的开发,将会有近乎无穷的金银涌入本土。葡里亚在红木国也发现了巨大的金矿,不过他们的做法是,将这从天而降的横财,用于无比奢靡的享乐,以及海军的建设中。朕不同,朕会用这些财富,继续去推动天下所有稚童的启蒙教学。不仅是启蒙教学,还有进一步的教育。学员所有花费嚼用,皆由朕出! 先生,朕深知,过去几千年来,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此民心实则是士族之心,而百姓,实如韭,割复生。 但自朕以后,就不同了。每一个百姓,都将有读书识字,受到教育的机会,而且,是必须进行! 当他们长大后,朕还用担心那些分明自身不干净,却敢妄谈甚么‘华夏衣冠南下’的士族么?” 看着目光锋锐如刀,神情凛然的贾蔷,林如海再度失神…… 也是,这等事,又岂能瞒得过天子的耳目? …… 第七十八章:人人如龙 即便缓和良久,林如海老迈而清癯的面容上,仍是满满的动容之色。 以金山、银海,来推动全民读书…… 这…… 如果做成了,这大概是继强力开海拓疆亿万里后,贾蔷做出的第二件,足以开天辟地的宏伟功业! 若果真做成了,贾蔷的确,根本不惧任何挑战! 几千年来士族的清贵地位,都会受到根本的打击和动摇。 就林如海所知,如今大燕的启蒙教育,第一天教诲蒙童的,就是忠君爱国四个字。 更何况,贾蔷还要肩负起天下所有蒙童的进一步教育! 可是…… “哪有这么多启蒙先生?” 林如海皱眉问道。 以大燕如今两亿多丁口数,受学蒙童以千万计,便是五十人一个启蒙先生,也要二十万数。 眼下大燕有没有二十万读书人? 肯定是有的…… 不提举人,大燕开国百年,在册举人不到六万人,平均下来,一年不到六百人。 但要知道,大燕有一千五百余州县…… 秀才人数要多些,和举人的比,大约在三十取一之数。 也就是说,大燕一个县,一年平均不过十来个秀才,一年近两万数。 当然,启蒙师未必需要秀才这样的“高才”,童生便足以。 童生的人数,那就多了去了…… 但莫要忘了,如今大燕对读过书的人的需求,是何等的饥渴! 随着商业大兴,各省、府、州、县的商号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 托风口大势的福,只要不是太蠢的,基本上都发了财。 一个商号,少不了掌柜的,少不了账房,越大的商号,需要的掌柜的和账房先生就越多。 光大燕新生出的数以万计的商号,所需要读书识字的人才,就不知凡几。 更不用说,对读书识字需求最大的,是官家,尤其是开海之后的官家。 基本上,只要不是睁眼瞎,只要愿意出海,就能有一个吃皇粮的位置等着…… 在这种情况下,从哪寻出二十万安贫乐道愿意当乡村教师的读书人出来? 就听贾蔷略显神秘的一笑,道:“先生不知,近数月来,朕与军机处并吏部、礼部的人商议了不下十次,初步议定,从明岁起,童生考秀才,需有至少一年的支教经历。秀才考举人,需有至少三年的支教经历,举人考进士,则需有至少五年的支教经历。此支教,不能纯应付了事,所教学员,必须经过考试合格后,才算过关。” 林如海闻言再度震惊,看着贾蔷道:“这等事,廷推能过?” 贾蔷笑了笑,没有言语。 但林如海这样的顶级人物,一下就明白过来何意! 换做今年以前,这样大的动静,多半是推不过的。 可今年…… 贾蔷以前所未有强硬的手腕,近乎血洗了天下官员,在军中都以及强硬的姿态大肆清洗一番,而居然未引起太大的反弹水花…… 这样前无古人的权势下,谁还敢反对? “皇上,这绝非好事!!” 林如海用近乎生硬的语气提醒道。 贾蔷似乎感觉到黛玉身上的寒意,将身上的绣龙大氅脱下,披在了她肩头,系好丝绦后,眺望着神京城轻声道:“朕知道,以强威之势来成全此事,是在掘二十年来心血的根基。以国法治国,喊了近二十年,如今却…… 不过,朕不后悔,因为朕醒悟了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也不等林如海发问,贾蔷便微笑道:“朕醒悟过来,若始终依靠士族,就永远做不到以王法治国!朕在时,或许还能维持一个表面的架子。等朕不再了,后继子孙绝无可能抵挡的住几千年横推而来的大势!所以朕余生之所为,便是让天下民户家家为士族,要让天下臣民人人如龙!! 这,就是朕的大势!” 听闻此言,李銮和林安之几乎是同时打了个激灵,只觉得从头皮开始发麻,并瞬间遍及全身不禁颤栗,二人齐齐跪倒在地,李銮大声道:“父皇之大势,即天下之大势!” 林安之则道:“此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皇上,臣何其幸也!臣何其幸也!臣何其幸也!!” 贾蔷见其激动的失态,便笑问道:“哦?幸于何处?” 林安之眼睛都泛红了,道:“臣幸之于得逢圣主临世,臣幸之于可观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臣幸之于可目睹尧舜至圣亦不曾有之万古盛世!!”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同林如海和黛玉道:“瞧瞧,安之已得为官真味矣!” 林如海不言,黛玉则不依的嗔怪道:“安之如此敬爱于你,皇上岂忍心戏谑?” 实则连黛玉,都被震撼之极。 使天下民户家家为士族,使天下臣民人人如龙! 何谓万古第一伟男子? 莫过于此枕边人! 林如海也终于没了先前的担忧,他缓缓摇头苦笑道:“天下大势当真是日新月异,老夫虽勤学之,可到底年老体衰,跟不上世道了。也没有精力,再替皇上筹谋这等改天换日的旷世伟业。恨不能再活一世啊……” 贾蔷却笑道:“此华夏之万世基业,立策当然要高,实施起来,却也慎之重之。施政当然要雷厉风行,但雷厉风行不是莽冲莽打。所以,也就需要先生这样的国老来盯着。 百废待兴,朕也是实在分身无术,只能倚仗先生您这样的无双国士,帮朕一把。” 林如海闻言,正摇头想说甚么,就见黛玉忽地上前,在贾蔷鬓间拨拉了两下,同林如海道:“爹爹,你看他!” 觉女儿语气有异,再往前看,因不甚清楚,林如海忍不住上前了步瞪大眼,然后就看到黛玉手下,虽并不多,但十分刺眼的银白色…… 林如海登时动容,原本疲惫落寞的老眼中,喷涌出的怜爱神情,让林安之都大为吃味…… “蔷儿,你要保重身子啊!” 贾蔷一直以来都好似不会老一般,与太子和林安之同立,除了气势神韵远超二人外,单看年岁,仿佛差不了太多。 如今陡见白发生,林如海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在他心里,贾蔷与长子无异…… 听此言不对,站在一边的李銮悄然往跟前凑了凑,就看到他母后手边,那些星星点点的霜白,李銮这一刻,眼睛猛地圆睁,心头如被一只大手狠抓了把般,眼泪一瞬间如决堤之水,扑簌滚下。 他“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抱住贾蔷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其声之悲切惶恐,让贾蔷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走了…… 正要一脚飞走,只是看到黛玉也不住的落泪时,他才忍住,好笑的同林如海道:“先生,弟子都要年近不惑了,头上有些白发,不是极正常之事么?” 林如海失神不语,倒是李銮,抱着贾蔷的腿不放,如稚童般大声哭道:“儿臣只要父皇万岁,儿臣只要父皇万岁!儿臣愿为一辈子的太子,儿臣愿为一辈子的太子啊!” 看着李銮哭的已经让涕泪糊了脸,贾蔷本来嘲笑的心思也就淡了,沉吟稍许后温声笑道:“朕只是生了些许白发,但应该还能再活很多很多年。李銮啊,如果你们这些皇子不注重将养身子骨,莫说哭朕,朕说不得还得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若是如此,你们才是大不孝之罪。所以大可不必担忧朕,朕每日勤练不辍,身子骨比你们还好。更何况……死有甚么可怕的? 只要朕将该做的事都做了,问心无愧,再将你母后她们送走,朕会很坦然的迎接那一天……” 李銮:“……” 林安之都苦笑起来,道:“皇上,您别说了,臣都害怕了……怎么,怎么还送走……” 贾蔷嗤笑一声,道:“你个混账在想甚么呢?朕是希望你姐姐能走在朕的前面,不然留她在后面,她哭的时候,朕如何为她拭泪?” 林安之:“……” 李銮:“……” 看着投身于贾蔷怀中不肯起的黛玉,和顾盼自雄的贾蔷,林如海也觉得,几根白毛算个屁! …… “小十八!你发财了!!” 站在东非大陆当地人称之为内必罗的土地上,看着夕阳下奈瓦沙湖上漫天飞舞的鱼鹰,看着遍地盛开的鲜花,随处可见的甜美水果,李鋈丢开手中的火器后,圆鼓鼓的身躯学着鱼鹰一样跳出了飞翔的姿势,朝李锴大声笑道。 不止李鋈在笑,李铮、李铆等二十余皇子,都在大笑。 真的,真的出乎他们意料了。 他们来过非洲大陆,不过是唐藩的博城(孟买),直奔宋藩(南非)。 宋藩是天子亲自圈出的地方,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当是土地最好也最有价值的地盘。 他们亲自去过宋藩,却发现那里气候之炎热,土地之干旱,出乎他们意料。 当然,大金矿的发现,遮掩掉了一切缺点…… 不过就他们了解,整个非洲大陆上,大多数土地都是如此,甚至远不及宋藩。 却未想到,靖海侯闫家替十八皇子李锴寻的立国之地,气候竟如此温润,水源如此丰富,土地如此肥沃…… 此处真的,太让诸皇子们惊喜了。 这个时节,大燕的北地早已入冬,江南也进入湿冷时节,可是此处气候却是清爽宜人。 “这样的土地,合该我汉家子民所有!” 李铮目光炙热的看着这一切,笑言道:“有这等肥沃之土为基业,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从本土迁移百姓过来,扎下深根去!” 李铭很是不解地问道:“大哥,这样好的地方,疆域又广阔,按道理来说,应该存在强大的王国才是。当初征伐东瀛,还打了不少硬仗。可此地的条件,比东瀛强百倍,为何敌人如同一群草鸡,一战即溃,都没杀多少,人就跑的找不到影儿了?” 四散开打量着新占之土的诸皇子们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起初他们还担忧会不会是黑黑们的诱敌深入之计,就如当初在宋藩时,差点将太子都陷进去那回。 但一追就是近千里,其实追了不到一半时,他们就已经看不到黑黑们的背影了,追了个空气…… 他们不是没见过黑黑,但如此擅长长跑的黑黑,还是头一回见! 李铮笑道:“你们且看看此地的环境,便是懒汉也饿不死。到处是瓜果青菜,先前还看到数不清的羚羊、野牛……根本不需要奋斗,便能有滋味的活下去。这样的地方,怎能生出枭雄来?东瀛就不同了,本就是弹丸之地,一年到头几乎天天都在地龙翻身,所以刁民也就多一些。不过老七这个问题很好,我等务要引以为戒,莫要因江山之秀丽,就丢了拼搏奔赴之心。 不然,等后面的小兄弟们一个个都出来,必笑我等无能!” “哈哈哈哈!” 第七十九章:荒唐皇子 神京南城,孙家酒肆。 此处临近南城门,每日里车水马龙,多是商贾伙计和手艺匠人,鱼龙混杂。 酒肆中摆着十来张旧桌椅,坐满了各色行商、百姓,正中有一说书先生,受店家所雇,诵读着今日的百姓日报。 “阮华文、黎兆祥、安倍宽、三木武夫、山本静子、金顺子、朴成彬等七人,因诚怀忠敬君父、挚爱国朝之心,在各自领域内,绽放出璀璨之光芒,为大燕之繁荣昌盛,做出可观之贡献,因此,特准许七人,及其家人入籍大燕,成为大燕皇朝的公民!愿其今后,能够更……” 报纸未宣读完,底下已经是骂声一片: “好球攮的,户籍司的官儿都成蚂蟥了,必是收了那些藩民奴才的贿赂!” “着啊!不然怎月月有藩民能入籍咱大燕?” “你们说说,这算甚么道理?咱们汉家子民,苦熬苦掖了几千年,遭受多少磨难?终逢天降圣主,打下了今日的无边疆土,大燕也真正成了天朝上邦,万国来朝。普天之下,属大燕之民最贵!他们算甚么东西,凭甚么就能随随便便加塞儿进来?” “野牛肏的,必是官衙里又出奸臣了!上半年那些忘八还有脸叫屈,现在再瞧瞧,没一个好东西!” “可不是吗?官衙里上上下下都是亲戚,这他娘的叫甚么事?多亏了圣天子当朝,才能有大魄力一举废了他们,不然再大的江山,也经不起那些忘八给蛀完喽!” “姥姥!如今看来,到底还是有漏网之鱼啊!” 说书先生还想继续往下读,念念本月入籍的七个人为大燕做了些甚么功绩,可群情激奋的百姓哪里肯听?只是一味的骂骂咧咧,拍桌子吃酒…… 而在酒肆做奴仆的四个藩民,也愈发卑微的躬身做事。 心中对本月入籍的那七个人,充满了艳羡…… “静静、静静,让吴铁嘴继续念!” “对,老子记得上个月那六个里,东瀛来的那个带着全家管着好大一个化粪池,发酵熟肥,一干就是八年。关键今年还全家跳进去救了两个用炮竹炸屎顽的熊孩子,一家八口子没了仨,硬是把孩子给救出来了。若都是这样的,倒也认了……” “球攮的,酒肆里你说那劳什子屎尿做甚?要我说,上上月新罗入籍的那家子也不错,主家走了水,全家老少齐上阵,拼了命的救火。一家七口,也搭进去仨,才把火扑灭,背负着主家逃出祝融之口,也还行……” “这些都是小家子,七月那会儿入籍的那八个才了得。一半东瀛倭奴,一半新罗婢养的,这两个小地方出来的人真有意思,各领着一帮人,赛着比谁铺的铁轨最快最好。啧啧啧,那是真正顽命干啊,工地上累到吐血而亡的都有七八个,这些人拼了老命,就是为了争一个入籍名额。 后来此事还惊动了太子殿下,派人查看他们的确干的不错,便赏了恩典下来,一次给了八个名额。据说此事已经传遍了东瀛省和新罗省,如今东瀛矮骡子们和新罗婢养的那些忘八,都拿咱大燕的皇太子当神仙供奉着,夸他仁德慈善,要誓死为他效忠呢!” “咦,爷怎么听着你们这些反叛攮的怎还向着那些忘八说话?” “唉,藩民的命也是命嘛……” “去你奶奶的腿!” …… “每月在报上登陆入籍藩民的详情,并于藩土、外省大肆宣扬,一来,可以让藩民和外省丁民们看到希望,让他们亲眼看见,只要用心为大燕出力,总有一天,能成为大燕汉民! 这个政策至今为止,已经实施了九年了,效果极好,尤其是在东瀛省、新罗省和唐藩三地。 成为汉家子民,就能分得属于自己的土地,甚至还有宅子和牛羊。再加上本土百姓远低于藩土和外省的税赋,以及官府之清明廉洁公正,百姓活的有脊梁有尊严,对他们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 在他们那些地方,底层百姓根本连人都算不上。为大燕劳作,至少他们还能收到一份报酬…… 所以,这些藩民和外省丁民们,才会爆发出疯狂的劳作热情。 毕竟,一旦成为汉民,就好比鲤鱼跃龙门,不仅改变自身命运,还能改变全家并子孙后代的命运。 从这点上来说,极有利于藩土和外省的归化!” 元武十九年,三月初一的大朝会上,面对御史根据民间渐起风向的问询,民政部户籍司一位郎中回答着,最后还笑道:“其实对本土之民也有好处,过往千百年,汉家王朝常自比为天朝上邦,中央之国。可百姓们极少有此感受,只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再看看现在,哪个百姓不因身为炎黄子孙汉家血脉而荣耀?长久以往,民心凝聚,盛世可期!” 户籍司郎中的话,惹来朝堂上一阵哄笑声。 盛世可期…… 这句话,都快成朝野内外酒席间的一个梗了。 盖因翻遍青史,也再难寻到一个朝代,无一百姓吃不起饭,无一百姓穿不起衣…… 放二十年前,谁敢这样说,怕都要让人当成疯子。 便是文景之治、贞观盛世时,也没人敢说无一百姓吃不起饭。 江南富饶之地或许可能,可北地水源不足、土地不肥之地呢?河西走廊一带,富裕之地着实没多少。 但如今,大燕土地贫瘠之地、山区丘陵之地的百姓,几乎都被迁移出海,唯有少部分,留在占地极少的土壤肥沃之地,种出来粮食供戍边的军区享用。 虽不敢说大燕已经全民富裕,但至少,只要肯劳作者,就一定有饭吃,还能吃饱! 这不是盛世,甚么才是盛世呢? 偏天子雄才大略,万古难有,坚决制止朝廷上下的官员提甚么元武盛世,只道眼下还只是开始,万里之程第一步,因为大燕绝大多数疆土还未开发,处于撂荒之下,天下岂有如此盛世? 因此,朝廷官员们只能说一句,盛世可期,却也让人充满欢快。 以及,无尽的荣耀! …… “元辅,据统计,元武十八年,因汉藩、宋藩采矿、筑建新城、铺设铁路、修建公路以及开垦土地等一系列繁重差事,朝廷调动之藩民兼外省百姓,人数超三千万!这还没算上在藩土、外省成为朝廷佃户,租赁公田的农夫,全部加起来,超过一亿两千之数还多。而死亡的人数,在五百万上下!这其中,以采矿业为最多,其次,是自杀的人,近六十万啊……” 军机处内,文渊阁大学士赵霁苦笑道:“青史之上,却不知会将我等写成甚么模样。想来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之恶魔。” 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早在多年前就被列为国朝特等机密,属于永不解密之列,天下唯有少数几人能知。 但越是如此,心中还有些良知在的儒家官员们,也就愈发不好受。 沉默片刻后,韩琮缓缓道:“至少,大燕未行屠戮之举。和西夷们干的那些事相比,大燕良善千百倍。再者,那些差事,总要有人去做,也给予了相应的报酬。藩民们不做,就要汉家百姓去做。” 张潮看向赵霁笑道:“你也是,每年这些数据统计承上,总少不得说些悲天悯人之言来。” 万良在一旁笑呵呵嘲笑道:“人果然不能吃的太饱,不然就要成佛成圣了。”说罢问韩琮道:“邃庵公,太子出京半年多了罢?连过年都未回京。仆听闻,太子亲自扛着测绘器具,于山野之间奔波往返……虽说储君当历练,要吃些苦,可如此操劳,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话其实夹杂着些戏谑和调侃,因为韩家女常入东宫之传闻,于去岁年末时传的沸沸扬扬。 都道韩家想做大燕的第二个贾家,送尽家中女子入宫…… 总之,名声很难听。 天家未传出甚么动静来,好似全然不知此事。 倒是听说韩琮听闻此传言后勃然大怒,自此韩家女就基本上不入东宫了。 再之后,太子在京畿左近的测绘完成后,就离京一路南下,极少回京了…… 万良当然不敢直言此事,且戏谑也是善意的,未想去挑衅这位四朝元老,只是近来日子过的实在顺畅,因此夹杂了些私货。 韩琮也只当未听出甚么来,淡淡道:“诸皇子在海外大展宏图,拓土万里,听说彼地土壤肥沃,疆土之广无边无际,气候却比大燕还要温和适宜,太子自然也要更加用心做事才好。” 听闻韩琮这般说,万良的心思果然不在这上面了,眼中不无热切道:“听说十八皇子请示过天子后,命名那里为大秦,是为诸皇子席卷万里之基。大秦比宋藩还要靠近大燕,按理说应该归入大燕才是……” 一直未开口的于万洲轻声提醒道:“万大人,便是眼下大燕之疆土,一百年内能开发完都难,何必再多想?再者,皇子封国内,必七成以上皆为汉民,又与汉土何异?皇上近来心情不好,还是莫要触怒为好。” 万良闻言面色一滞,随即警醒过来,有些忌惮的看了眼韩琮后,不敢再孟浪,又感激的与于万洲拱手道:“伯安所言甚是,近来天子因二十四皇子之事龙颜大怒,还是莫要生事的好。大秦之事当再议,再议……” 于万洲微笑颔首,所谓再议,自然是就此搁置了…… 却又暗自思量,天子对那位天家逆子,会如何发落…… 想来也是无奈,虽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可那位龙子之所好,也太荒唐了些…… 这位二十四皇子做了甚么呢? 以刚满十六之身,两个月内,在平康坊七十二青楼完成了百人斩! 并洋洋自得曰:威名远超圣父! 盖因,贾蔷从未在青楼中扬名。 唉,谁家还没个混账儿子…… 只是原本以为天家子弟皆英才,未想到底也有不堪之人…… 于万洲忽然警醒起来,只一皇子还无关紧要,若是后世太子如此,朝廷又该如何? …… 第八十章:古往今来第一人 其实贾蔷远没有外界想象的那样震怒,最初得闻时之所以生气,也是气恼这个混账不知爱惜身子骨。 至于皇子逛青楼,只当青春年少时的骚动,想来经过此次教训,二十四今生都不敢再踏足那等地方…… 其实贾蔷当初也曾想过禁绝青楼,后来发现实在不现实。 应该说,这世上只要还有男人,这种地方就不可能禁绝。 但世人又都知道,天子对于青楼中出现汉家女子之事,深恶痛绝。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各级官府严打逼迫、拐卖、诱骗汉家女子为女昌妓的状况。 是真的严打,主犯抓住后直接杀头,家眷发配苦寒之地劳作,嫖者抓住后直接去势…… 而举报者,能得案犯一半的家财。 所以如今的大燕青楼内,基本上不可能看见汉家女,谁也不敢作死! 东瀛女、新罗女和暹罗女难道不香么? 口味杂些的,西夷白女罗刹女也有,再重些口味者,黑妞都有一些…… 好在,二十四皇子李锡还没触碰到黑的…… 不然的话,朝野间就不只是看笑话了,就该上折子开喷了! 但贾蔷不气、朝臣们也没当回事,士林中还送了个风流王爷的雅号,可其母尤三姐却差点气的原地爆炸! 若非黛玉得了信儿后赶紧赶到,强令彩嫔拦下,皇二十四子李锡差点被性格暴烈的尤三姐亲手持杖杖毙在宫中! 黛玉带人赶到时,李锡已经奄奄一息,血都流了一地,便是紧急救治过来,至今仍下不得床…… 另外,始作俑者贾琏,也被尤三姐传至宫中跪于皇庭,由教养嬷嬷当众掌嘴一百,颜面丧尽,盖因李锡逛青楼,便是受其亲姨丈贾琏所引诱…… “好了,打也打过了,惩戒也惩戒罢,旁人没甚大事,你倒将自己气的病倒吐血,如此不爱惜自己,又将朕至于何地?” 西苑梅香斋偏殿内,贾蔷看着面色惨白的尤三姐,既心疼又想笑,板着脸喝问了句。 尤三姐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她是真的觉得要活不成了。 诞下二十四皇子李锡,原也未想他能在诸皇子

相关推荐: [综神话] 万人迷物语2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吃檸 (1v1)   取向狙击   误打误撞(校园1v1H)   凄子开发日志   捉鬼大师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   [综漫] 受肉成功后成为了禅院家主   【黑篮同人NPH】愿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