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要伸过去摸。 “离远一些。” 道人捧着盒子,终于起身。 回身走出一段距离,一边走一边施法,将阴阳四时法阵与这座山石中的灵韵相连,以山石灵韵来供给法阵,便随手将之一抛。 石头飞到空中,瞬间变大。 眼前出现一道黑影。 “轰!” 大地都颤了一下,水花与泥土四溅。 等到剑客与猫儿回过神来,石头已经变成了一座直径十来丈、高也差不了多少的小石头山,落在大地上,刚巧将整个泉眼罩住。溅射出的水与泥土最远的也刚巧落到了一行人的脚边。 更神奇的是,这座落在地上的小山竟然还在增长。 地上的泥土与青草被它逐渐推开。 小山的底部也逐渐陷于地下。 剑客直盯着那边,稍微回过神来,只见身边先生笑着看他,问道:“山神可好说话?这一路可有遇到麻烦?” “回先生,山神阁下很好说话,我只将信呈给他,讲了禾州禾原之事,他便取来了这座山。”剑客心中仍旧有些震撼,却还是答道,“路上虽有一些不开眼的人,但也称不上麻烦,倒是舒某从山神手中借过山,下山之后在南画夜宿,听说了些先生以往的故事。” “南画啊……” 宋游陷入了回忆。 好似过了很久。 又好似没有多久。 “走吧。” 宋游抖一抖已彻底被泥水浸透的道袍,又瞄了眼小山上已经显出形状但却显得格外小的古松,转身往远处走去:“这山还不知有多大,我们最好离远一些,再慢慢说。” “是。” 一路远离泉眼与小山。 期间剑客与三花猫几度回头,想看那山长得有多大了,又想看道人要走多远,但见道人一路远离,走得很远,直到那座已经长到十多丈高的小山在视线中成了一个远远的小石包,这才停下来。 几人在青草地上坐下。 剑客目光瞄向远处,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的青草,低头掐了一根,这才对宋游说:“说来也巧,舒某到了南画,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便是先生与三花娘娘曾住过的那家。” “可是静福客栈?” “正是!” 剑客说到这里也不禁觉得有趣:“先生可还记得南画的汤饼?” “自然记得。” “先生临走之时,可还说过,以后还要再去吃?” “似乎说过。” “那想来先生对它赞不绝口也是真的了。” “倒也是真的。” “只是先生定然不知,在先生走后,整个南画县都在流传先生的传说。那静福客栈的店家更是给自家的汤饼取了个名字,叫神仙面,听说南画城中大大小小有不少卖吃食的店都开始效仿,将汤饼改称作神仙面。”剑客不禁笑了笑,“听客栈的店家说,此前郡守新上任,听闻先生的神仙故事还曾特地来过南画,在那静福客栈吃了一碗汤饼。” “这倒是有趣。” 宋游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兴许等先生以后再回平州,路过南画,城中大街小巷都是卖汤饼的。”剑客说到这里,这才顿了下,“对了,舒某这才想起,临走之时平州山神曾托舒某带一句话。” “嗯?” “山神说,这座山峰便算是赠给先生的,无需归还,只是如今平州那条老路越发冷清了,让先生以后再路过平州,记得去找他再喝一杯茶。” 话音刚落,旁边便响起声音—— “苦啾啾的……” 剑客闻言立马低头,看向猫儿。 猫儿也正仰头看向他。 一人一猫似乎有些同感。 “那是自然。” 宋游则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这位山神倒也粗中有细。 假设这座山要在此处镇压雪原妖王五百年,这五百年中,山神自然香火不断。若是要还,自然也就这五百年香火,若是无需归还,等到此处的雪原妖王不需要这座山的镇压之后,山神仍旧能继续享用禾州百姓香火,也许千千万万年。 只是计较自然有计较,人情也是实打实的人情,做不得假的。 宋游该欠平州山神一次。 未来也当再去喝一杯茶。 “那你可有从店家口中听过南画城外的尼姑庵?”宋游继续问道。 “听说过。”剑客会意,立马说来,“听说尼姑庵里原本有几位尼姑,只是现在都不在尼姑庵里了,尼姑庵也废弃了。不过倒又听说,那李大官人准备出钱将那尼姑庵改成义塾,还拿出了田地,当成学田。而那几位尼姑,现在有的在自己织布,有的在城里做小生意,卖腌菜。” “南画的布可是一绝。” 宋游看了眼身边的三花猫。 可惜今天三花娘娘是三花猫,自她领悟了变化衣服的神通之后,也再没有穿过那身在南画做的三色衣裳了,只是宋游依旧把那身小衣裳留着,一直搁在被袋底下,舍不得丢掉。 而后来三花娘娘化作人形时,衣服无论厚薄,基本都是三种颜色,样式也都和南画那身三色衣裳相差不多。 想到了布和三花娘娘的小衣裳,便又想到了那晚的腌油菜花。 “南画的腌油菜花也有特色,你去的时候,油菜花应该正好开放,尼姑庵里有一位做得很好。” “那我倒是错过了。”剑客笑了笑,也没多遗憾,继续讲述,“那位李大官人则成了南画县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家里人开了一家布庄,专门请城中穷苦人家的妇女去做工,待她们很好,做的布也很好,各地的人来买布,都愿意从他这里买。原先他是在县里有官职的,听说新来的知县不仅不介意他原先做过的错事,反倒对他十分看重,也算有几分气魄。” “也是好事一件。” 宋游如此说着,心中却很感慨。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这才四年时间,旧事旧人便都有了变化。 谈话间的功夫,远方的山又长大了一些,只是如今的它已经很大了,加上离得远,增长的幅度便不如先前那般令人震撼。 倒也明显看得出来。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禾原妖魔已伏,积雪已化,小草都已钻出了土层,然而飞禽走兽一时半会儿仍旧没有回归此地,夜里一片寂静。 二月的禾原,仍有凉意。 宋游已是许久未睡了,如今一倒,垫着毛毡,裹着毯子,便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 连梦也不忍搅扰了他。 醒来时正是清晨,天将亮不亮,头顶和西边还黑着,东边却已显出了光亮。几乎睁开眼没有一会儿,便有一缕晨光射出,自平整的大地边沿一直斜斜的射向头顶天空,是透着勃勃生机的红。 晨光慢慢往下,镀染了石山。 一夜之间,前方大地之上已多出了一座巍峨雄壮的石山。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古老的神话到了面前 石山巍峨雄壮,又并不粗陋,占据了视线里的大半区域。 偏偏此处一片平整,视线所及之处,连一丝起伏都看不到,这不仅是大地之上唯一的起伏,也是唯一的一座山。 这山又不是土山,也不是矮山,它就像是一块灰白色的巨石,若说有多高,自然远比不得那些高原山脉和连绵重叠的群山,可它拔地而起,既不站在高原也不站在别的山上,分明只是平地上一座独立的峰头,如此便算是很高了,若是大雾天,山顶恐能穿透云雾。 山体并不光滑,又很陡峭,上边除了一些扎根于石缝间的古松,几乎没有植物。在这片辽阔的平原之上,它既显得突兀,又觉得是点睛之笔,宛如此方天地的中心,给人以极强的视觉震撼。 这么一座山,即使在别处看见,也会为之惊叹,何况是在此处。 何况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 “……” 反正剑客眼中是充满了震撼。 道人见了,亦是不免惊叹。 平州山神是用了心了。 “过去看看。” “好!” 一行人立马起身,收拾行囊,往前方那座巍峨石山走去。 原本昨日是走了挺远的,然而今早起来一看,这座大山却似乎已经到了面前,占据了视线中的一大部分,有一种近乎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远远望去,只觉气势雄壮无比。 走近一看,才觉险峻难以攀登。 绕山一圈,才知占地有多广阔。 这么一座山,真是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名山盛景的,却被道人一封书信便从平州数百里大山深处,借到了这从无大山的禾州归郡来。 剑客震撼,道人亦然。 然而送别千里,终须一别,此时雪原事已了,便也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了。 “舒大侠。” 宋游转身对剑客说:“此处已是禾州边缘,你去光州,要南下折返,我和三花娘娘要继续北上,便就在此山脚下别过吧。” “好!” 剑客也很干脆,与他抱拳:“便祝先生北上一路顺风!” 在此别过,倒也是好事一件。 “也愿足下寻亲顺利,早日找到自己的剑道,我和三花娘娘会在江湖中留意着你的传说。”宋游说道,“多谢相送。” “但愿有缘再会。” “舒某有缘再会~” 这一路走遍整个禾州,何止千里,无论是剑客的陪伴与护送,或是道人的指点,都并不简单,一路降妖除魔,经历也不寻常,只是两人与三花娘娘都没有多说道谢或扭捏的话,互相行了礼,便算道了别。 “彻!” 剑客翻身上马,往身后来时路去。 大山边上只留下一人一马一猫,马儿仿佛没有感情,低头吃草,猫儿目送着那离去的一人一马,道人则收回了目光,仰头看向这座大山。 “呼……” 只见道人对着山吹一口气。 “哗……” 山上碎石滚落,原本凸出的一块山石变成了一块石碑,生在此山中。 石碑上写着一行字: 明德六年二月,舒一凡与黑马自平州山神处借来镇妖。 “走吧。” 道人收回目光,也转身离开此处。 却是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当归郡人再次鼓起勇气走入禾原,当年长的客商再次从此经过,见到这座突然出现却又险峻巍峨的大山的震撼。也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未来千百年间文人墨客来到此处,见到此山后写下的诗词文章。 又仿佛预料到了今后这里的香火。 敬山为神,本就是世间传统,何况这么一座独特的神山。 而道人已经走远了。 枣红马默默跟在后头,三花猫则停在原地,多看了那石碑几眼,待认清字后,这才转身小跑着追上去。 一行人往北而行。 …… 金姓小吏在北城门已等待了将近两月。 这将近两月以来,他每日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常常站上城头,眺望北方,一看就是许久。 毕竟离得远,即使地势平坦,借助城高,也远远看不到雪原中的景象,但却可以看得到那方的天空。 寒酥大疫直到前几日才被彻底控下,自己就算有胆量过去看,也不能随意出城,倒是从外地来了一支赠药的队伍,还有大夫,据说是在别地听闻了蔡神医的事迹后自发前来的,他们住在城中,有时会从城中出去,前往各地村落看病赠药。有些村落距离雪原并没有多远,能从他们口中听说雪原的动向。 前面十几日,那方风起云涌,夜晚偶尔可以看到光芒闪烁,似乎有雷霆,但是离得太远了,已经听不见雷声了。 十几日后,又听出城赠药回来的人说,雪原一下冰雪融化,一下大雪纷飞,又常常雷霆肆虐,十分神异。 听闻消息,即使城中贵人也忍不住到了这方城墙上,眺望北方,只以为是又有神灵下界,在雪原除妖。 寒酥人深受其害,自然希望这次能将雪原妖魔彻底剿灭。 然而这种事好几次了,谁也拿不准。 直到正月过去,二月到来。 那方天空的阴霾明显散去,听去赠药的人回来说,雪原之上始终萦绕的暴风雪也在停息,甚至积雪都在融化。 后来随同先生一同前往雪原的舒大侠到了城下,问自己要了些干粮,便又匆匆忙忙策马而去,不知前往何方。似乎正是自那以后,便听说雪原的暴风雪已经彻底平息,上空的阴霾也彻底散去,积雪一日比一日薄,有雪水从雪原流出。 城中无论官吏百姓,皆是大喜。 金姓小吏自然也是大喜,只是大喜之中,又多几分震惊。 二月下旬。 寒酥大疫被除,城门再度开启。 虽仍旧少有人进出,但城中还幸存下来的人也都走出了家门。 街道上终究是见到有人影了。 人们互相慰问,感慨交谈,仿佛共同走过一场大难,便有种莫名的情感。 自然无人忘记去年冬日那场灵雨,无人忘记托梦的社神,更无人忘记走入病迁坊为病患消灾解难的道人与僧侣。 当日人最多的地方,便是城中庙宇。 香火最盛的不是正殿中的神佛,而是门口左边将将半人高的小庙,庙前泥方摆了一块又一块,插满了草香,烟火如云。 然而说来也巧,也就正是开启城门的当天晚上,寒酥县的百姓又都同时做了一个梦,梦中仍是当初来提醒城中百姓外出沐浴甘霖的社神,乃是名为罗盈花的一位慈祥老妇,只是身材比上次梦见时高了些。 社神告知他们,今年正月初一,有仙人踏入雪原,在雷公协助下,耗时七七四十九天,已然镇压了禾原妖王,今后的禾原回归太平。 人们醒来,自然又是大惊。 还在大清早,城中便沸沸扬扬,明明人没剩下多少,却大街小巷都是互相佐证与议论之声。 愿意相信,又有所顾虑。 想要查探,又不敢前往。 县衙之中也是一样,一片议论之声。 有人说该派人去看一看,有人想再等一等,有人对土地婆充分信任,又有人更为谨慎。好不容易决定好了要派人去看,可是多年以来,雪原妖王在寒酥官民之间的形象已是极为可怖,谁又敢带队前往? 金姓小吏原本只是城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胥吏,地位很是低下,因为大疫之下,城中胥吏死了不少,兄长又因为主动接管病迁坊而染了病,这才慢慢在县衙里有了说话的地方,听闻贵人们的纠结犹豫,稍作思索,咬了咬牙,便主动站出来。 “大人,属下愿往!” “你愿前去?” “愿意!” “好!太好了!便由你带人前去,查探回来,本官再记你一大功!” “多谢大人!” 小吏这便应允下来。 带队的人有了,又带谁前去,换了别的胥吏,或许为难,但他却也觉得好找。 自家兄长虽说痊愈,但痊愈之后身体也不太好,一直在家养病,是不便前往的。然而当初病迁坊中亦有别的胥吏班役,有的病轻,才刚到红眼的第一天就被控制住了,现在已经回复原职,这些人都知晓那位先生与大师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去与他们说清,大概会有人愿意同行。 不出所料,仅仅次日,小吏便带上了几个人和一头驴子,出城往北而去。 半天时间,到了雪原。 和传闻中的一样,此时的雪原头顶早已没了阴霾,暴风雪也已经停歇,大地积雪融化,已经长出了青草,沐浴在阳光下,恍然如梦。 那些庙宇依旧矗立着,仿佛一条线,说明此处曾经禁锢过了不起的妖王。 众人面面相觑,在小吏的催促下,才胆敢跨过庙宇,走进雪原。 一切如常,却又让人心惊胆战。 一行人一路往前行去。 冰雪果然一点都见不到了,重新融化成水,填满了路边的沟壑溪河,不仅青草钻出了土,而且有些看似已经枯死的树,竟然也发了芽。若非所有从冰雪中露出的房屋都空空荡荡,常有白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让人觉得这里不是雪原,只是归郡很寻常的一片地方。 直到再往深处走一段…… 那路边巨大的飞禽走兽尸体,有的已经腐烂,有的只剩白骨,有的则才刚刚开始烂。有的还很完整,有的则被捶得破破烂烂。这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曾经有过很多场令凡人心惊的大战。 一行人看得害怕不已。 胆子稍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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