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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上?,我得?配更好的’。你?也不要老说‘死了’、‘挂了’,‘突发意外’,你?要坚信自己?会活到一百二。” 肖芥子精准诠释了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她说:“不可能?吧,我肯定活不到啊。” 陈琮没好气:“你?想都不敢想吗?” 肖芥子没吭声,长命百岁她没想过,倒是经常设想自己?是怎么死的,有时候场面太动?情,还会跟着掉两滴眼泪。 陈琮看她表情复杂的模样,突然心头一动?,脱口问了句:“肖小月,你?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这话?其实问得?挺冒犯,没想到她随口就答:“是啊。” “那你?跟着姜红烛学石补,是为了治病吗?” 她又来了句:“是啊。” 她回答时的语气,就像她从菜场归来,他问她是不是买了大白菜,她便答“是啊”,毫无那种……怎么说呢,病人的沉默和忌讳。 陈琮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什么病啊?” 这一下,终于?把?她问烦了,她皱眉:“你?这个人好烦啊,管它什么病,也是病我身?上?,不会病你?身?上?,你?穷打听什么?” 陈琮解释:“不是,我的客户里,有不少当医生的,业务都还挺强,我可以帮你?问问……” 肖芥子一口回绝:“不用,不需要。” 不用就不用吧,牛不饮水,他也不能?强摁头,陈琮沉默片刻,岔开话?题:“那……你?后头怎么打算?还留在阿喀察?” 肖芥子摇头:“不留了,后头怎么打算……看红姑吧,她去哪我去哪,我得?照顾她呢。” 陈琮嗯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那你?给我留个号码吧,后头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肖芥子接过来,低头摁键输入。 陈琮瞥到她又输“肖小月”,脸登时沉下来:“哎,再留个假名字不礼貌了啊。” 肖芥子嘴硬:“谁说是假名字了,我就叫‘小月’啊,我出生的时候,天上?有一轮小小的月亮……” 陈琮听不下去了,打开车门就下了车,想向外走两步以示不满,偌大草场,黑咕隆咚,说不定还潜伏着一只网红狼——于?是倚着车子,看着天生闷气。 巧了不是,天上?还真有一轮小小的月亮。 肖芥子在车里笑得?止不住,过了会,拿手指轻勾他衣兜:“喏,给你?给你?。” 陈琮黑着脸接过来,看到姓名那一栏写着“肖芥子”。 她还装傻:“那你?叫什么名字呢,陈耳东?” 陈琮“呵”了一声:“我从阿喀察火车站一出来,你?就看过我的邀请卡了,我叫什么名字,你?不知道?” 肖芥子哈哈大笑。 *** 交割完毕,陈琮开车送了肖芥子一程,不知道她又从哪搞了辆小破车,停在草场边上?一处民居的门口。 她抱着未开封的新衣服和花,打开车门下车:“那我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风吹动?她的长发,蝴蝶兰高翘的枝影在她额边随风摆颤。 陈琮目送她钻进车子,缓缓发动?,渐渐去得?远了,这才转身?上?车。 车里,那些外卖的餐盒食袋还都摊放着,一片冷清的狼藉。陈琮一一整理了扣好,正要开车,忽然怔了一下,凑近车外的后视镜。 她又回来了。 陈琮笑起?来。 肖芥子的车子开过他的车,前头远远绕了个弯,又对开回来,驾驶座一侧正挨着他的驾驶座,然后揿下车窗。 陈琮胳膊横上?车窗沿,下巴搁上?去:“怎么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肖芥子说:“我刚刚又想了一下,咱们剩的那1/3。” “陈琮,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比较实在的,说话?还算靠谱,人品也还凑合。” 陈琮说:“‘比较’、‘还算’、‘凑合’这种词,是非加不可吗?” 肖芥子说:“你?听我说嘛,我有一次看电视,看到二战的时候,那些美国兵,身?上?都挂着金属制的军牌,上?头会压印出兵种啊、血型啊、姓名什么的,这样,万一他们死了,哪怕是被炸得?血肉模糊,凭牌子,还能?认人。” 陈琮:“所以?” 她眼睛发亮:“我想着,我也去订一块,到时候,我在反面打上?你?的名字和电话?,指定你?做我的死亡联系怎么样?” 陈琮脑子没转过来:“什么叫……‘死亡联系’?” 肖芥子说:“做人嘛,不得?居安思危吗?就是我万一不幸,死在外头了,总得?有个紧急联系人啊。我红姑肯定是不行?,她腿都没有,我看你?还可以,你?要是收到这个联系电话?,就来帮我料理一下。我计算过了,这个来回路费,加上?丧葬……墓地就不要了,骨灰盒嘛,随便装装就行?。烧还是得?烧的,反正所有的费用,加起?来也不算很多,我免你?1/3,你?很合算了,怎么样?” 还怎么样,陈琮都找不到话?来回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句:“肖芥子,你?就是学不会避谶是吗?” 肖芥子也学他,两手叠放在车窗沿上?,下巴搁上?去,说:“避谶、吉祥话?这种,是你?们这些长命百岁的人在意的,我嘛,就想好来好走、生死周全。怎么样,陈琮,接不接?” 第045章 001 肖芥子开车往回赶。 这辆小破车, 比她?之前开过的那几辆都要更破,是辆行将报废的出租车,而且不知道哪个部位出了问题,每开一阵, 车身就会突地往上“耸”一下?。 难怪车主都没要押金, 500块就借她?开了, 还放话说随便开, 三天内还回去?就行。 这两年, 她?偏爱这些廉价的身外物,因为即用即弃, 来时没欢喜, 去?时也不心疼:如果?是辆豪车, 她?得操心擦洗剐蹭, 舍不得随毁随丢,人生得多出多少负担啊。 胡思乱想间,开过了头。 本来,姜红烛住处的小院屋檐下?, 挂了盏红灯笼,是她?在阿喀察夜市上花30块钱买的,太阳能款, 白天吸饱了光,晚上照亮,等于一个引路的小地标——没想到,这么快就坏了,害她?跟个傻子似的, 一路开下?去?好远。 她?发着牢骚,又?掉头往回, 停好车子之后,先不忙拿东西,径直往院子里走。 一进院子,步子就放轻了,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 她?常这么干,因为屋里只?姜红烛一个人,有时回来,会撞见她?正在“忙”,偶尔这“忙”会有点价值,利于她?偷师或者探听消息。 比如那只?青金石粉和金箔调胶的“眼睛”,为什么姜红烛还没教,她?就知道怎么用,就是这么暗搓搓“学”回来的。 肖芥子在门?边轻轻坐下?,这破木门?,本来就有缝,又?没闩,里面的声音有一茬没一茬地往外漏。 姜红烛在和人说话,屋里没别人,显然是在打手机。 “没办成吗,没办成你找我干什么。” “那小子就这么不好对付?是你老了、身手不行了吧?” “阿兰吗?我为什么要让你看?你不把陈琮的眼珠子剜下?来,我不会让你见阿兰的。反正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在养她?,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爸还活着呢。” 说完,应该是挂了电话,一个人在屋里疯笑。 嚯,刺激了,原来姜红烛在“人石会”的内线,非但?是她?的老相好,两个人还生过一个孩子。 阿兰。 可“阿兰”这个人,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曾经存在过,现在,早化成灰了。 *** 肖芥子没有见过阿兰,这是个姜红烛发癔症时会反复提到的人物,不过几年下?来,她?有如下?概念。 阿兰是个女孩子,早就死了,死时年纪不大,她?的骨灰或者尸骨,装在一个50cm*25cm*20cm的桶形手提包里。 因为姜红烛就有这么个破包,有点重量,从不让人碰,也从没打开过。 她?会抱襁褓般抱着包,边拍边柔声哄“阿兰不哭”。也会双目赤红给包上香,嘴里喃喃着“都得死”、“他?们?都得死”。 习惯了“阿兰”的存在之后,肖芥子会顺着姜红烛的话头,跟她?聊两句:姜红烛问阿兰“吃奶了吗”,那阿兰就是个奶娃;问“作?业写了吗”,那阿兰就是个学生。 反正,在姜红烛的臆想中,阿兰还活着,年龄忽大忽小,最小是个奶娃,最大只?到十六七,还没有谈恋爱——决不允许谈恋爱,因为恋爱有t?风险,会犯流氓罪。 …… 真厉害,用一个不存在的“阿兰”去?拿捏那个男人,实打实的空手套白狼啊。 肖芥子又?等了会,确信听不着什么了,这才屏息起身,退到院外,从车上抱下?大包小盆,一路重新进来。 推门?时嚷嚷了句:“红姑,我回来了。” 姜红烛一如既往,坐在点了两根红蜡烛的圆板桌后头,正低头看桌上的一排布偶小人,闻言头也没抬:“一走两天,你怎么不死在外头。” 肖芥子习惯了,不跟她?计较:“一走两天,当然是办事去?了。给你留了那么多吃的,又?不会饿着你。” 她?把蝴蝶兰抱到桌上:“红姑,好不好看?咱们?都是女人,女人住的地方,多点花花草草,多有意境。” 说话间,看向桌面。 嚯,一排七个布偶小人,前六个都有名字,依次是刘五福、田进禄、何天寿、梁世龙、何欢、陈琮,最后一个留空,无名氏。 这是终极榜单吗?稀奇了,陈天海居然没排上,不过也合理,他?只?是偷了东西,和要命的血仇相比,偷东西就显得轻了。 姜红烛满眼厌恶地抬起头。 她?想说,把这晦气玩意扔出去。 自打脸毁了,她?就讨厌看花了,觉得世事不公平:狗屁的“美人如花”,花残了,下?一年还能千娇百媚地再开再来,人的脸残了,怎么就一直残下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呢? 但不知怎么的,话没说出口。 蝴蝶兰是真好看,娇娇嫩嫩的,沉甸甸地簇压着枝头,像翩翩欲飞的蝶。 化茧成蝶,人有这机会吗,她?还能再化吗? 肖芥子示意桌上:“红姑,这是你剩下?的仇人啊?最后这个,为什么没名字呢?” 姜红烛看向那个小人。 因为她?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导致她?坐牢的那场举报,苗老二查到最后,跟她?说,她?怀疑的那些邻居街坊,都不是,据他?探听,是有人写了一封匿名的举报信。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这人必然存在,仇恨支撑着她?活到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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