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认了是你在挑唆爷是吗？” 她怒不可遏，指着苏棠的手都在抖，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给我等着，今天让你逃过一劫，但下次你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恶狠狠地瞪了苏棠一样，转身就要走，温软如水的声音却忽然自身后再次响起：“嬷嬷觉得……这次是我运气好吗？” 郑嬷嬷恨恨咬了咬牙，懊恼都写在了脸上，如果不是侯府的那个老货画蛇添足，将苏棠绑了起来，又赶上付四罕见的没有断片，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下次，下次她绝对不会允许再出现任何纰漏，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让苏棠死无葬身之地！ 身后却忽然响起温软如水的声音：“其实我一进集福堂，就察觉到了迷香。” 郑嬷嬷离开的脚步骤然僵住，她猛地回头：“你说什么？你早就察觉到了……不，不可能。” 她不自觉摇头否认，“如果你早就察觉到了，不可能还留在那里等我们抓奸……你是在诈我。” 苏棠仍旧是那幅柔软无害的模样，她撑着窗台笑眯眯的看着郑嬷嬷：“我当然不能走啊，若是我走了，怎么能将你拉下水呢？郑嬷嬷，我总不能让你白白害我一次吧？” 那我们试试？ 郑嬷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有些无法思考，好一会儿才看向苏棠：“你是说……你明知道我在构陷你，你还选择了留下？那你的手是你自己绑的？” 苏棠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郑嬷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付四将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也是你动的手脚？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的，”苏棠抬手摸索着窗棱，“早在你去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对劲。” 郑嬷嬷有些不敢置信，她从一开始就露了马脚？ “以你的脾性，若是将军当真出了事，你一定会把我瞒得死死的，别说特意去告诉我了，只怕是你们离府的时候你都不会记得喊我一声。” 苏棠笑吟吟解释，语气虽然轻飘，却堵得郑嬷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话说的不错，她不会去喊苏棠的。 “后来我一想，这侯府好利用的人，大约也就是那位四公子了，他的脾性我也有所听闻，路上便薅了一把薄荷带着，酒后容易忘事，那让他醒了酒不就行了？” 苏棠拨弄了一下窗台上摆着的盆栽，那脆生生的叶子格外刺目，看得郑嬷嬷的脸色十分晦涩不明。 “明知道我设了局你竟然还敢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不是说了吗？” 苏棠抬手将盆栽的位置调整了一下，“你这般害我，我怎么能放过你？” 郑嬷嬷在侯府设那样的局，显然是没想给她留活路，她固然可以离开集福堂，让他们扑个空，可除了化解那场陷害之外毫无意义，秦峫不会因为没有造成的伤害就对郑嬷嬷做什么，而郑嬷嬷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这样不重要的人，想要维护自己，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所以她按照郑嬷嬷的谋划，一步步走进她的圈套里，就是要让她得意忘形之下自己露出马脚来。 还是那句话，旁人说的远不如自己猜到的来得可信，只有引着秦峫自己去怀疑郑嬷嬷，她才会不需要证据就能将人收拾了。 而这次的自残，对她来说也不只是苦肉计。 秦峫一直因为她当时的自荐枕席对她有颇多误会，这次是一个极好的自证机会。 她要让秦峫知道，当日她之所以那般轻浮，只是因为对象是他，换做旁人，哪怕是侯府公子，她也不会有半分动心。 一石二鸟。 “你简直是疯了，”郑嬷嬷彻底理清楚了来龙去脉，脸色变得铁青，她愤愤不平地诅咒，“怎么没出点差错，真把你折在那里！” 苏棠仍旧笑：“不可能的，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你猜经了这一遭，将军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爷心里在想……” 话说到一半，郑嬷嬷猛地顿住，她好像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想起秦峫在听见付谦那些话时脸上的疼惜和懊恼，她心跳如擂鼓。 这个贱人的谋划，好像很有成效，但是—— “靠这种下作手段得来的怜悯能有什么用？爷心里只有苏家大姑娘，根本看不上你。” “这种事可说不准，”苏棠脸上始终没有半分恼怒，倒是露出了一点失望来，“郑嬷嬷，避重就轻可就没意思了，现在将军认定了是你害我，日后但凡我再出些岔子，你说他会不会联想到你身上？” “不可能，”郑嬷嬷一口否认，一股莫名的慌乱涌了上来，右眼皮也跟着突突直跳，她强行压下这股不安，语调却不自觉拔高，“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可能只凭怀疑就对我下手，更不会因为你这种贱人就对我下手！” “是吗？”苏棠微微一笑，起身就往窗台上爬，“那我们就试试吧。” 察觉到危险，郑嬷嬷瞳孔一缩，失声道：“你要干什么？！” 她睚眦欲裂，心乱如麻，刚才在气头上，来这里的时候毫无遮掩，不少府里的下人都看见了，要是这种时候苏棠真的再出点事，说不定秦峫真的会…… “你住手！” 她控制不住的喊了一声，抬脚就朝苏棠冲了过去，可根本没来得及，对方还是自窗台上摔了下来，伴随着盆栽的跌落，刺耳的碎裂声瞬间惊动了路过的下人，纷纷凑到门口朝里面看了过来。 郑嬷嬷慌忙想后退，却被苏棠一把抓住了胳膊：“郑嬷嬷，现在再想走可来不及了。”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郑嬷嬷有些失控，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和她过不去？她要她死，她就该老老实实的去死，为什么要反击？为什么要害她？！ “郑嬷嬷，我没有……” 苏棠的脸色却忽然变了，本就因为头上有伤而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仿佛一个随时会碎掉的瓷娃娃一样。 郑嬷嬷脸上却没有半分对弱者的怜悯，反倒都是狰狞，她已经被苏棠气疯了，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她要苏棠付出代价！ “还装！” 她怒吼一声，伸手就去抓苏棠的衣领，眼看着就要抓住了，肩膀上却忽然落下了一股极重的力道，生生将她踹飞了出去。 始作俑者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快步走到了苏棠身边：“你怎么样？” “将，将军……” 苏棠哑声开口，来人正是秦峫，他原本将苏棠送回清苑，就回了武轩，自己的奴才做出了这种事，他实在是有些难以面对苏棠，所以才想着暂时避一避，却没想到只是避开了小半个时辰而已，竟然就出了这种事。 “对不起，我没想到她这么嚣张。” 苏棠无力地摇了摇头：“是误会……郑嬷嬷以为我和将军你告了状……我解释了，她不肯信……” 见她说话都这般吃力，还要为郑嬷嬷求情，秦峫眼底闪过一抹痛心，他都做了些什么，明明说了要好好补偿苏棠，却任由府里的下人这般欺辱她。 “别说话了，我送你进去休息，剩下的都交给我。” 他弯腰将人抱起来，进屋的时候郑嬷嬷却爬了过来，她被刚才那一脚踹得不轻，喉间都有了血腥味，却仍旧挣扎着开了口：“爷，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贱人，她一直在骗你！” 步步为营 秦峫脚步顿住，郑嬷嬷心里一喜，连忙继续开口：“刚才老奴亲耳听见了她说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她利用了老奴，也利用了付四爷，侯府的闹剧都是她一手策划，爷，您不能继续被她蒙蔽了，她真的是个祸害。” 她满眼热切的朝秦峫看过去，盼着他能再信自己一次，可惜男人看过来的目光里却满是失望：“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我对你太失望了。” 郑嬷嬷心里一咯噔，正要再开口，秦峫就收回了视线：“立刻送她走，日后不许她再回府。” 不许再回府？那不就是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郑嬷嬷如坠冰窟，眼见秦峫抱着苏棠往里头去，连站起来都顾不上，爬着就往前去追，侍卫却已经听见了秦峫的吩咐，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就要往外走。 “不，不行，我不能去庄子上，爷开恩，爷开恩……” 秦峫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肯，背影越走越远，眼看着就要拐进内室，情急之下郑嬷嬷猛地开口，“爷，老奴可以对着夫人的灵位发毒誓，若是老奴刚才所言有半分虚假，就天打雷劈！” 这果然是毒誓，秦峫脚步再次顿住，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郑嬷嬷连忙挣脱开侍卫的桎梏，膝行到了秦峫面前：“爷，老奴知道以前做事失了分寸，惹了您嫌恶，可您是知道老奴的，再怎么样，老奴都是不敢拿夫人说谎的，您再信老奴一次，这女人真的是个祸害，留着她一定会家宅不宁的。” 她一张老脸涕泗横流，虽说很是不忍直视，却也透着几分可怜，围观的下人们虽然不少都和她有仇，可这么看着却也有些唏嘘。 就连秦峫一时也有些犹豫，如同郑嬷嬷所说，她对旁人再怎么苛刻恶毒，对罗夫人也是忠心的。 “爷！” 看出了秦峫的犹豫，郑嬷嬷哀鸣一声，“夫人走的时候就拉着老奴的手，嘱咐老奴照顾好您，这么多年，老奴不敢说有功，可也是尽心尽力，怎么会害你呢？” 秦峫神情越发复杂，郑嬷嬷对他的确算是尽心，可是…… “将军，还是妾去庄子上吧。” 苏棠忽然开口，秦峫惊讶地看过去，却见她低着头，并不肯和他对视，“反正哪里都是一样的。” 秦峫的眉头再次拧起来，苏棠这是什么意思？ 他十分困惑，郑嬷嬷却激动了起来，苏棠这是知道自己无话可说，所以主动认罚了，她忙不迭站了起来：“爷，她都这么说了，您还不明白吗？她这是认罪了。” 秦峫的眉头皱的更紧，郑嬷嬷是从哪里听出来的苏棠认罪了？她这分明是觉得在两人中间，他会选择相信郑嬷嬷，所以才主动开口，想给自己留一点体面。 他在苏棠心里，竟然已经不分是非到了这般地步。 “还愣着干什么，拖走！” 侍卫回神，连忙上前抓着郑嬷嬷的手将她拽了出去，郑嬷嬷不敢置信地看了过来：“爷，她都认了，你怎么能还信她？她是个祸害，她是个祸害啊！” 尖叫声逐渐远去，清苑重回寂静，秦峫这才看向苏棠，却见她正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自己。 他被那眼神气得额角突突直跳，他的确因为母亲的缘故对郑嬷嬷诸多宽容，可从来也没有到颠倒黑白的地步，他怎么会明知道是郑嬷嬷害了苏棠，最后罚的却是这个受害者呢？ “苏棠，你很好。” 他大步进了内室，将苏棠不轻不重的丢在了床上，却越想越不解气，最终怒火一冲头，他抬手就将刚坐起来的苏棠压回了床榻上，一双瑞凤眼凶巴巴地盯着她：“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糊涂蛋是吧？郑嬷嬷说什么我都信？” 苏棠显然有些心虚，虽然立刻就摇了头，声音却是又低又慢：“妾不是那个意思，那毕竟是府里的老人，将军又一向……” “所以你就觉得，我会冤枉你？” 苏棠颤巍巍看了他一眼，极快地垂下了眼睛：“……对不起。” 秦峫噎了一下，又是道歉，苏棠怎么这么喜欢道歉？ 他胸口莫名窝了把火，越烧越旺，却死活找不到出口，他忍了又忍还是抬手，狠狠戳了下苏棠的额头：“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把我想得这么龌龊，我饶不了你。” 苏棠连忙点头，神情和姿态都十分乖巧。 可秦峫已经看穿了她的本质，不管她答应的多痛快，心里都肯定没当真。 “太不听话了……” 秦峫嘀咕一句，翻身躺在了床榻上，他有些心累，既是因为郑嬷嬷这般恶毒举动后的心思他怎么都猜不透，也是因为苏棠刚才的反应。 她才刚刚及笄，怎么会那么习惯受委屈呢？是因为他以前做得很不好吗？ 胳膊忽然被揉捏了起来，他斜眼看过去，就见苏棠正讨好的给他按揉，他啧了一声，这二两劲，自己还没感觉呢，她就得累趴下了。 “意思意思就行了。” 苏棠立刻松了手，这次倒是真的听话，但秦峫还来不及高兴，就看见她正偷偷摸摸揉自己的手腕，还真是让他猜中了。 “你呀……” 他抓过苏棠的手腕给她捏了捏，倒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举动背后的亲昵。 苏棠扫了一眼两人算是交握的手，眼底闪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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