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亲已经离去。 母亲瘫伏在地,身旁是一只砸碎的酒杯,残酒混着殷红的血,刺目惊心。 我吓的惊叫,是母亲,用着最后的力气捂住了我的嘴。 她告诉我。 离开盛家,回江南。 大厅里, 父亲霍然起身,阴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毫无惧意的与之对视,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我放心了。 父女一场,我可真怕自己手软。 「贵妃,宫中路险,万事当心呐!」 「谢丞相提点,本宫自当铭记于心。」 他冷哼一声,甩开衣摆,大步的走了出去。 母亲的嫁妆归置了出来, 几乎掏空了盛家的大半个家底。 盛中檐一心弄权,沈氏不善经商。 这些年府里的进项,几乎都是来自母亲陪嫁的那几百个铺面和庄子上的收益。 我真替母亲不值,也替她感到悲哀。 盛中檐或许从未心悦过她,当初的浓情蜜意不过是他营造出来的假象。 娶到了母亲,他再不必忧心钱财的问题。 只一心往上爬。 可当他位居高位之时,却又觉得母亲一介商贾之女,配不上他。 母亲的存在, 时时刻刻让他想起曾经落魄的日子。 所以,他恨上了母亲,却又不愿舍弃这到手的财富。 便伙同沈氏,一起害了我的母亲。 12 玄月安排人将嫁妆全部抬出时,沈氏的脸色难看极了。 她房中的摆设竟十有八九是母亲当年带来的奇珍异品。 甚至连她睡的紫檀雕纹架子床,都被拆卸搬空。 盛盈屋中也是差不多情况。 沈氏终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贵妃,俗话说,做人留一线……」 我对玄月轻挑了下眼皮。 她二话不说上前左右开弓给了沈氏两巴掌。 「贵妃的东西,为何在你屋中?」 「再多言,这十多年的进项,都得要你吐出来。」 玄月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 真是让人心中舒坦极了。 「姐姐还未入宫,便如此放肆行事,一手遮天,不尊长辈,不慈弟妹,就不怕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吗?」 盛盈上前扶住沈氏,愤愤不平道。 她似乎忘了昨日的教训。 只是我朝她靠近一步,她便身形瑟瑟地后退一步。 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惧意。 我在她们身旁停下脚步,勾起唇角。 「你猜,为何皇上会让玄月随我一同回府?」 「他是怕我,脏了自己的手。」 沈氏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沈盈哭的更大声了。 13 离家那天,宫中安排了仪仗来接我。 宫女奉上了贵妃规制的衣裳。 我坐在铜镜前,抬眸凝视着镜中人。 一身华袍,雍容贵气。 发如墨云堆涌,高髻巍峨,明珠点缀其间。 我竟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贵妃娘娘真乃天人之姿,风华绝代。」 梳发的麽麽赞叹道,帮我戴上最后一顶九龙四凤冠。 我眉头微皱,她却按下我的手,示意我安心,只道是皇上的安排。 府门前, 盛中檐携府中众人早已等候,我款款而出时。 他神色复杂,沈氏母女难掩羡艳的目光。 「恭送贵妃!」 我轻轻颔首,迈向宫撵。 宫人替我掀开门帘,我欲俯身的身形一僵。 里面有人。 那人一席明黄色锦袍,静候在里,正含笑地望向我。 眸色温柔且深邃。 他朝我伸出手掌。 我顿了顿,莞尔一笑,随即握住他的掌心,坦然的步入其中,与他相对而坐。 「辛苦皇上,亲自来这一趟。」 他摇摇头。 「不辛苦。」 「我记得,两年前我曾告诉过你我的名讳,无人时候,你唤我萧易便是。」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指。 「阿福,入宫可让你为难了?」 我思绪纷飞, 两年前,萧易应当还是太子,在青州办事。 恰逢先帝病危,急召他回。 他们一行人在三峡关遇袭。 此地险峻,易守难攻。 被人围困到筋疲力尽之时,是路过此地的我帮他们射杀出一条生路来。 三峡关我熟悉,自我习骑射之术以来,常常整日在此东奔西窜。 那日,留下抵守的人后,我带着他和两个侍卫。 一路穿梭在三峡关的各种野道之间,在天黑前顺利送他们出了关。 当时的我还是一身男子装扮,他也并未发觉。 他说他叫萧易,日后我若有难事,可去往京城找他。 临行前, 他问我名号,思索片刻后。 我留下一句「阿福」便匆忙打马离去。 我还要去寻顾从璟。 …… 车厢里,他静静的看着我。 「阿福,狩猎那日你一身骑装,飒爽英姿的立于场中,只一眼我便认出你来。」 「当年事急,未曾好好与你道谢!」 「你能入宫来,我甚是欢喜。」 我低眉含笑,我怎能不知呢…… 救他之时,我并未多想。 可他说他叫萧易,萧是国姓,青州当地人或许不知。 可我却立马清明。 我来京城,本就抱着来求他一诺的想法。 可阴差阳错,却入了他的后宫。 望向他期待的眼神,我心下一软。 回握住他的手掌。 「我也甚是欢喜。」 欢喜一切,似乎比我计划中容易多了。 14 萧易是个很好的皇帝,日日都很忙。 边防军情、民生水利、吏治考核。 桩桩件件他都亲力亲为,深思裁定。 刚入宫时,张公公说, 他鲜少会来后宫,常因批览奏折太晚,便直接歇在金銮殿的偏房中。 可自从我入宫以来,他日日都来陪我用晚食。 甚至有时,他会着人将奏折搬到我的宫殿。 晚上他批奏折,我看游记,偶尔他会问我一些关于民生的想法。 我能答则答,涉及朝政的问题我便摇头不语。 开始几日,我有些拘谨,可他似乎不甚在意,在我面前,他从不自称「朕」,与我仿佛寻常夫妻一般相处。 可我知晓,生活不会一直这么平静。 今日,他拿起一份奏折,翻看良久。 视线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阿福,你在青州多年,可曾知晓顾从璟此人。」 眼前的烛火跳闪了几下,我轻轻拨了下烛芯。 抬头望向他,语气平静。 「萧易,我不想隐瞒于你,我与顾从璟相识了十年。」 他面色一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半晌沉默不语,让人看不清情绪。 我轻叹了口气,走至他身旁,执起一旁的墨条,细细研磨着。 「他曾有恩于我,没有他,或许此刻我早就是青州某个地方的一钵黄土。」 「亦不会在两年前遇见你。」 「我与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他如今是我父亲的乘龙快婿。」 他面色松动了些,搁下豪笔。 双手穿过我的腰身,将我抱坐在他身上。 他的脸贴在我的颈窝处,声音喑哑。 「阿福,我信你。」 细细密密的胡须刺在我的皮肤上,惹起了一身战栗。 我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他似乎真的动情了。 他一手环抱着我, 一手将奏折展开在我面前,是盛中檐的奏章。 举荐顾从璟任大理寺卿一职。 他问我怎么看。 我知道,他在试探我对于盛相的感情。 毕竟我与盛中檐,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父女。 或许是时候了。 我轻轻解开他环住我的手,站起身来俯跪在地。 「皇上,臣妾也有本要奏。」 他见我一副正襟严肃模样,欲拉我起身。 我不曾动弹,只挺直脊背望向他。 「皇上,臣妾状告当朝宰相盛中檐,贪墨受贿,草菅人命,栽赃陷害,谋害青州官员。」 他脸色骤变,眉头紧锁,眼中变幻莫测。 思忖良久,他定定地看着我。 「你可有证据。」 「有。」 15 盛中檐的恶行,用罄竹难书来形容毫不为过。 他踩着无数人的性命,才一路走到丞相之位。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高位者的荣耀,从不怜惜他人的死活。 我的母亲只是他的第一块阶梯。 而顾从璟的父母兄长, 则是他玩弄权术下的无辜牺牲品,他甚至都不曾知晓他们的姓名。 他只用在京城之中动动嘴皮子,便有人去替他屠了顾家满门。 ^I6兔7兔B故QM7事n屋Z提LO1取y本V.6文2[勿#私(*!自a]搬[运kf 那日,我缠着顾从璟陪我去跑马,回来之时。 顾家大院,整整七十三口人,横尸院中。 除他之外,无一活口。 连看门的两只狗都被斩下头颅。 那时, 顾从璟十二岁,我十岁。 他疯了许久,人人都说是三峡关里的土匪干的祸事。 他信了, 苦练武艺,而后整日游荡在三峡关中。 我怕他出事,次次陪着他同去同归。 直到两年前,他突然敛下性子,弃武从文。 从那之后。 他日日都避着我,不肯再见我。 我曾以为他是害怕拖累我,直到在府里听见了祖母同大伯父说的话。 「你弟弟好不容易替你扫平了障碍,谋得这个位子,日后你可要好好地协助他,走上高位。」 是的,顾从璟的父亲出事后,大伯便接任了青州知府一职。 从前我并未多想。 如今所有疑惑忽然连成了一条线。 我从未如此痛恶过我生在了盛家,身上流着盛家的血液。 顾从璟上京赶考时,并未知会我一声。 但我知道,他是去复仇的。 他要找的人,是盛中檐,是我的父亲。 是我使计,联系上京中府里的老仆,那位曾经受过母亲恩惠的老人。 让她在沈氏耳旁吹吹风,吹起她想拿捏我婚事的心思。 我明白,她是听不得我在青州有好日子过的。 果不其然,不出三月。 父亲便派人接我去往京城。 16 金鸾殿上, 萧易怒容满面地将数封信件砸在盛中檐的面前。 这些信件,承载着他与兄长盛中禹多年的隐秘往来。 里面策谋了一桩桩贪墨枉法、结党营私、买匪杀人的事件。 其中就有顾家这一桩。 盛中禹这人生性多疑,他将所有书信都保留完好,担忧有朝一日自己的亲弟弟会卸磨杀驴。 没成想,家中还有我这个伺机者。 盛家老宅,从未有人将我放在心上。 这也让我行事起来顺利了许多。 倘若顾从璟信任我,愿意与我坦诚相待。 这些证据应当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也不必为了图谋此事,与有着血海深仇的盛中檐日日周旋,在他面前做伏做低。 甚至,以自己为饵。 十年相伴,他不信我。 我明白,因为我姓盛,他便永远不会信我。 即便我挑破一切,将证据呈在他的面前。 他也会怀疑,这是我同盛中檐设的一场局。 毕竟,他永远不会明白。 有人汲谋经载,只为为父报仇血恨。 而有人殚精竭虑,却只为让自己的父亲伏法。 我别无他道。 好在,萧易信我。 树倒猢狲散,盛中檐在朝廷之中霸权已久,树敌无数。 如今逮着机会,弹劾他的奏折就如同纷飞的雪花,落满了萧易的书案。 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盛中檐行刑之前,我去地牢中见他。 他见来人是我,大怒骂道。 「蠢货!孽障!」 「我真后悔,当年没有一同掐死你。」 「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这个罪臣之女,在后宫之中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我就在地下等着看,你日后是如何惨死在这后宫之中。」 一个疯子临死前的叫唤,我并不会放在心上。 我轻轻掸了掸衣服上的一片雪花。 寒冬已至。 我漠然的看向他。 「你才是这个世上最蠢的人, 辜负了我母亲的真心, 却帮别人养了一辈子的孩子。」 他一愣, 继而大笑道。 「你这个一辈子都没得到父爱的可怜虫, 嫉妒你妹妹嫉妒疯了吧。」 「在我心中, 你连你妹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我看着他癫狂的神态,有些好笑, 决定成全他一把。 「我一会让人把沈氏安排进来, 你记得好好问问她。盛盈到底是我的妹妹?还是早我一月出生的姐姐呢?」 「你这一生汲汲钻营,骗了无数人,到头来却被身边人骗了一辈子, 真是天道好轮回!」 「明日到了地底下,我母亲会好好收拾你的。她会佑我, 余生万事顺遂。」 不顾他的崩溃怒骂,我施然向外走去。 心中多年的郁结也在此刻慢慢消散。 狱庭外。 顾从璟站在院中,没有撑伞。 任风雪落满他的衣肩,染白他的发。 见我出来的那一刻。 他唇角扬起,眼眶含泪,笑的凄凉又落寞。 我站在檐下, 与他遥遥相望。 如今,我们再无立场, 并肩而行。 宫中的轿撵到了。 我低头步入轿中, 与他错身时, 我撩起窗帘的一角。 轻语道: 「从璟哥哥,阿福不欠你了!」 17 回到宫殿时,萧易难得地没有在忙。 他摒退丫鬟,亲自替我解下披风。 将暖炉递到我的手中。 「阿福的心结, 打开了吗?」 我忽然起了心思。 仰起头,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细细抚摸着。 从眉毛到眼睛, 从鼻子再到他的唇。 他有些惊讶和意外,我很少主动与他亲昵。 「以后不要再唤我阿福了, 这个名字就留在过去吧。」 他眸色温柔的看着我。 伸手替我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额发。 「我不介意的。」 「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阿福, 我亦希望你一生有福。」 那日下午, 萧易没有去忙,整个午后都在殿中陪伴着我。 与我细细诉说着, 一些我不曾知晓的心事。 他说两年前的那一次,便发现我是女子。 他敬佩的我的胆量与侠气。 也由衷地感谢我伸出援助之手,让他得以见上先皇的最后一面。 登基之后,事务繁忙。 他也曾派人去到青州找过我。 可线索寥寥,一直也无音信。 上次秋猎,他见我第一眼是欢喜。 当我得胜而归,手举猎物朝他肆意而笑时。 他的心猛然一颤, 像平静了许久的湖面被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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