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厮,今晚等于白跑一趟。 滕玉意带着卷儿?梨和抱珠往里走?,走?到?老道身侧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老道士的缁衣后领露出来一截脖颈,竟比脸上白净许多。 不?过这也寻常,常年在外游历之人,身躯有衣衫遮挡,脸上却饱受日晒雨淋,比起身上的肌肤,面容大多要沧桑许多。 正要收回目光,滕玉意一怔,如果她没看错,道士脖颈上竟隐约有个赤金色的烙印。 这也就?罢了,老道里头?穿的那件白纱襌衣,用的是上等的纺花葛纱料,这纱料表面上与寻常料子无?异,常人很难看出其贵重之处,只有穿过的人知道,它轻薄如云冬暖夏凉,一匹足值千金。 她现下也穿着这种纺花葛纱料襌衣,家中只有四匹,还是头?些年阿爷得胜归朝时?圣人赏赐的,她这几?年长得快,裁一件襌衣布料便少一截。 滕玉意惊愕不?已,这人究竟是谁?就?算靠着骗术能敛下横财,怎会骗到?宫里的东西。 卷儿?梨和抱珠诧异道:“公子,怎么了?” 滕玉意心不?在焉道:“无?事。” 她寻思着要走?,谁知这时?候,老道士扭头?朝她看过来,目光中带着三分谑笑,又有些轻狂嘲讽的意味。 滕玉意这才看清老道士的眼睛,尽管藏在两条长长的白眉下,那双眸子竟极为漆黑灿亮,眼神如此熟悉,究竟在哪见过。 道士只扫了滕玉意一眼就?转过头?,笑眯眯引着那妇人往旗亭走?,边走?边对众人说:“莫要急,莫要急,一个一个来。” 滕玉意一时?看不?出什么门道,便决定先进彩凤楼再说,刚上二楼迎面撞见萼姬,滕玉意指了指身后的卷儿?梨和抱珠:“如何?完璧归赵了罢。” 萼姬含嗔带喜:“公子这是什么话?,儿?大不?由娘,奴家这两个女儿?花苞一样的养这么大,巴不?得被公子这样的人物拐跑呢,走?了一圈该乏了,公子快回二楼坐下,奴家亲自烫几?壶美酒来。” 滕玉意往楼上看了看,弃智进楼这么久,也不?知查出什么没有,她负手?往上走?,刚坐下来不?久,廊道忽然古怪地炸响一声,依稀像除夕的爆竹(注②),长长地呼啸着,尖锐又突兀。 她想起绝圣递给弃智的那根令箭似的物事,心中一震,忙低喝道:“霍丘。” 霍丘领命,率先往外奔,滕玉意一撩长袍,也出了房间。 萼姬和卷儿?梨抱珠茫然矗立了一阵,胆战心惊跟着出来。 那声音从左侧廊道尽头?传来,沿路跑过去,廊道空无?一人。 推开两边的厢房,里面的酒客正忙着推杯换盏,霍丘赔罪退了出来,头?一回遇到?这样诡异的情形,他深觉有异,悚然往回奔:“公子,无?人。” 滕玉意看霍丘神色不?对,隐约猜到?发生了何事,爆竹的声响就?在廊道,为何看不?见弃智。 “此地有异,先不?管了,那个叫绝圣的道士还在楼下,我们速速离开此地。”她急欲下楼,袖笼一热,符纸突然烧了起来,滕玉意猝不?及防,吓得赶快掏出符纸,好在那火似乎与明火不?同,很快就?化为灰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饶是如此仍麻烦得很,接二连三,符纸相继在袖笼里自燃。 滕玉意连连甩袖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怪东明观的道士一下子给她塞得太多,还是该怪自己没及时?把这堆东西扔了,慌忙道:“霍丘,快来帮忙!” 奇怪她这边手?忙脚乱,霍丘竟毫无?反应,滕玉意脑中一空,抬头?才发现身边早已无?人。 廊道还是那个廊道,只是灯火幽微,别说霍丘,连萼姬她们都不?见了。 她勉强稳住心神,环首四周:“霍丘,你在哪?” 就?在这时?候,廊道旁传出一个小孩的呼救声:“滕娘子,我是弃智,快救救我!” 滕玉意转头?看过去,空荡荡的廊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跟厢房里的某个人角力?,俨然被困在了门口。 弃智死死扒着房门,冲滕玉意大喊:“滕娘子,你身上有五美天仙符,所以?才会不?小心闯进这妖怪设下的结界,你现在回不?去了,快把我拖出来,只有我们观里的镇坛木能破了这幻境。” 滕玉意不?敢靠近,却也无?处可退,走?到?楼梯口试图往下走?,却怎么也迈不?动?步。 “滕娘子,你不?相信我?我真是弃智!刚才的令箭就?是我放的,我知道绝圣和师兄就?在附近,不?知他们能不?能及时?赶来,我现在够不?到?我怀里的镇坛木,你快帮忙扯我一把,不?然我就?没命了。” 滕玉意心几?乎从胸口蹦出来:“你既是弃智,应当知道我为何会来此处。” “知道知道!”弃智拼命点?头?,“你要师兄帮你解开煞灵环。” “我们第一回见面是在何处?” “紫云楼。不?不?,紫云楼里的揽霞阁。你和师兄商量要把树妖吃了,又嫌树妖的皮肉太糙。” 滕玉意奔过去:“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被困在此处?” 弃智急声道:“我力?气?不?够了,待会再细说。滕娘子,妖物就?在附近,无?论它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当作没看见,先把我扯出来再说。” 滕玉意这才发现弃智身后并不?是厢房,而?是一间烟雾缭绕的庭院。 里头?的酒客早不?见了,庭院里荒烟蔓草,透过轻纱般的雾气?,隐约可以?见到?院子当中有口井。 她不?敢多看,也不?知是什么妖异,竟转眼将厢房变成这副光景。她抱着弃智水桶般的腰,使劲往后拖,然而?拖了半天弃智纹丝不?动?。 滕玉意气?骂:“你一个茹素的小道士,干吗吃得这么胖?” 弃智额头?上满是汗珠,哭道:“我、我不?是故意吃这么胖的。” 忽又回过神:“不?对不?对。滕娘子,现在跟你抗衡的是妖力?,与我胖不?胖没关系。要不?你把我的镇坛木取出来,就?在我前襟里。” 滕玉意顾不?上擦汗,探手?去摸,背后突然掠过一道凉风,有个男人的嗓音远远飘来:“小娘子,你在做什么?” 滕玉意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回头?看,就?看见一位三十左右的俊俏郎君远远踱来。 这人头?上簪着一朵芍药花,目光缠绵,笑容浅淡,可不?就?是早前她看到?过的那个男子。 男子手?中拿着一条绿萼色jsg的女子画帛,边走?往放在鼻端闻嗅,仿佛画帛上藏着什么香味,让他爱不?释手?。 滕玉意只觉得那画帛眼熟,想起是卷儿?梨之物,不?由大吃一惊。 弃智一看见那男人脸色就?发白:“滕娘子,快闭上眼睛。别看它别听它,赶快把我的镇坛木取出来才最要紧。” 滕玉意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哆哆嗦嗦摸向弃智的前襟。 怎奈弃智为了不?被拖进去,几?乎把整个前胸都贴在门框上,镇坛木早不?知被推挤到?何处去了,她越摸越着急。 那男子越来越近,口中笑道:“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这人嗓腔柔情蜜意,恍惚有种夺人心魄的能力?,滕玉意心神一荡,心知不?妙连忙骂道:“弃智,快想办法!” 弃智几?乎是吼起来:“快跟着贫道念:天地,所以?可行而?不?可宣也。大圣,所以?可观而?不?可言也!(注③)” 刚念了一句,耳边的浊音骤然消失,滕玉意回过神来,紧接着摸索弃智怀里,很快摸到?一块硬硬的木板:“找到?了!” 弃智大喜:“快把它塞到?我嘴里。” 滕玉意依言做了。 弃智咬破舌尖,喉咙里嗡嗡念咒,运足了内力?正要把镇坛木喷到?那男子身上,不?料一下子,镇坛木竟在他口中裂做了两半。 滕玉意目瞪口呆:“!” 估计是刚才被弃智的胸膛压得太久,不?小心压裂了。 弃智哭丧着脸吐出两块碎木:“都怪师公太抠门,早说了要换致密坚实?的花梨木,师公只肯用最便宜的柳木,这下好了,我也没法子了,呜呜呜呜……” 滕玉意急得拍他的头?:“哭有什么用,你身上还有什么别的法器,我帮你拿出来。” 弃智绞尽脑汁想招,可就?在这时?候,那男子已经走?到?滕玉意背后,他似乎耐性耗尽,扣住滕玉意的肩膀,笑着要把她和弃智一道推入房中:“进去吧,晚生会好好款待娘子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滕玉意暗中抓紧袖笼中的东西,不?等男子发力?,回身一股脑摔向男子的面门:“谁要你款待!” 她甩出的是剩下的几?张五美天仙符,料着这东西既然能识别妖气?,总归有些除祟的效用,谁知那男子轻轻吹一口气?,符纸顷刻间碎成了齑粉。 “没用的。”弃智拼死抱住门框,“方才我都用过了,它道行太高,这些给它挠痒痒都不?够,为今之计,只能等——” 滕玉意打断他,再次探向袖笼里:“这东西就?算没什么法力?,至少能让它分神,拖得一刻算一刻。” 她胡乱摸着摸着,胸口突然一阵冰凉,符纸不?知不?觉被扔完了。 弃智吼道:“滕娘子,莫怕,我是三清金童,那妖怪不?敢随便靠近我,所以?才设了这迷魂阵,但我天生有引雷辟邪之能,就?算我们被拽进去,一时?半会我们死不?了,你只需抱紧我,等师兄来了就?好了。” 是么?滕玉意表示怀疑,真像弃智说的那样,他怎会那么慌。 男子似乎很爱洁净,慢慢掸净身上的余灰,抬手?重新?扣住滕玉意的肩膀:“娘子也太不?解风情了,我诚心相邀,你怎舍得一再推搪。” 滕玉意估摸着逃不?掉了,情急之下甩出袖笼里最后一样东西:“既要登门做客,我先送公子一样好东西。” 那是一支光秃秃的笔,东明观的道士硬塞给她的,虽然屁用没有,至少能吓唬吓唬妖物。 话?未说完,滕玉意已经把那支笔戳到?男子面门上,男子抬手?抓住笔杆,想再调笑几?句,忽然像是被火烫着了似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本是面白如玉,被戳中的那一半脸居然开始蜕皮,有如漆块剥落,露出里头?青灰色的脉络。 滕玉意心中震恐,万万不?到?这秃笔居然有些用处。这一击不?轻,居然让男子迟迟无?法动?弹。他身子开始痉挛,表情也变得狰狞。 滕玉意不?敢再看,扭头?抱着弃智往后一拉,或许是妖物自顾不?暇,这一回她竟把弃智给拽了出来。 弃智一个鲤鱼打挺,拽过滕玉意:“快跑!” 两人刚跑了几?步,身后阴风翻涌,男子呼啸着追了上来,速度快如疾风,眼看要抓上滕玉意的肩膀。 滕玉意有些绝望:“除了跑,你还有没有别的招数了?” 弃智埋头?跑得飞快:“能用的招数早都用了,趁结界破了,跑才是上策。” 男子在后头?阴恻恻地笑,滕玉意越发觉得危惧:“可我们根本跑不?过它,我刚才狠狠得罪了它,被它抓到?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弃智拼命摇头?:“滕娘子,我不?会让它先抓到?你的。” 这时?背后一凉,阴戾的气?息劈天盖地席卷而?来,滕玉意吼起来:“你如何保证?” 果不?其然,男子不?抓弃智,径直扣上滕玉意的衣领,口里凉丝丝地吐着气?,喷洒到?肌肤上,如冰似雾。 滕玉意打了个哆嗦,转头?骂道:“你这妖物好不?讲究,我是女子,他是孩童,你专挑弱不?胜衣之人下手?,自己不?觉得没脸么?你真有本事的话?,为何不?敢去找底下的那个老道士?” 说时?迟那时?快,楼梯忽有人喝道:“老道来也,找我何事?” 那人身手?矫捷,脚踏阑干纵上来,拂尘一甩,劈向那男子。 男子来不?及躲开,只得硬接这一招,哪知来人本事远比他想的要高,男子被打得惨叫一声,丢下滕玉意,迅速消失在浓雾里。 老道士抬手?一捞,接住了滕玉意,另一手?从腰间扯出银链,叮的一声劈向廊道中的浓雾,眼前倏忽显现出一条的狭长甬-道,尽头?暗黑冷寂,仿佛直通幽冥。 老道正要把怀里的滕玉意扔给吓呆了的弃智,滕玉意猛地揪住他的前襟:“世?子,我刚才救了你师弟一命,足够抵过了吧,快帮我把煞灵环解了,不?耽误你们捉妖我马上就?走?。” 早在楼下时?她就?起了疑心,近看之下越发确定,这老道经过一番打斗,前襟松开了些,颈项上的肌肤白净,分明还是位少年郎君,加之他穿宫制的纺花葛纱料襌衣,道术又了得,想来想去,只能是蔺承佑了。 第 19 章 蔺承佑看了看怀里的滕玉意, 笑道:“原来滕娘子早就认出我了。你?救弃智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两下里扯平了,何来抵消一说。” 说着把滕玉意抛到弃智圆鼓鼓的身躯上, 弃智一时不防, 又?被压倒在地:“哎哟!” 滕玉意又?惊又?怒, 扭头望去:“蔺承佑。” 面前哪还有人?, 蔺承佑眨眼就消失在廊道里。 两人?忙着从?地上爬起, 不过一晃眼的工夫,廊道喧闹起来, 厢房内的醉客踉跄拉开门,美姬们?捧着盘馔鱼贯而出, 陡然瞧见滕玉意和弃智,众人?皆是一惊。 弃智忙对?滕玉意说:“别觉得奇怪,我们?其实还在原地,只不过师兄破了那妖物的迷魂阵罢了。” 滕玉意看看周围, 果真一切如常, 胳膊一动, 那支秃笔还在自?己手中, 她掸了掸衣袍上的灰, 一把捉住弃智的衣袖:“你?随我下楼, 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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