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切往长安赶,一路披星戴月,只?用了十日就回到长安,没想到玉儿身体无恙,倒是?段宁远那小子起了异心。 昨日回府后,程安已?将女儿的所作所为都告知了他?,说到用青云观的毒虫暗算段宁远时,他?简直哭笑不得。 这孩子诡计多端,受了委屈必定加倍奉还。立场虽没错,手段却歪邪了些,论理这等事该由他?这做阿爷的出面,玉儿却选择了自己出手,他?愧疚心酸,想训导几句又于心不忍。 怪他?这些年忙于军务,不能日日留在府中亲自照管,所以阿玉哪怕逢上这样的大事,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自发求助于爷娘。 他?掩不住眉宇间的愧色,拱手向绝圣和弃智道:“敢问道长,滕某昨夜得知邪祟作乱之事后,临时调来?了百余亲兵,现守在府外,可?否将尸邪御于府外。” 弃智正色道:“这东西与寻常邪祟不同,蛊惑百余人?的心智不在话下,它若是?想来?,再多护卫都防不住,昨晚师兄在府内外设下大阵,也仅是?压制它凶力而已?。到时候贵府这些护卫别说御防,自相残杀都有可?能。” 绝圣道:“滕将军,师兄说了,与其做些徒劳之举,不如安心等它落网。当年东明观的盲眼祖师只?带了两名徒弟就收服了二怪,尽管他?老?人?家因此葬送了性命,但?也说明对付尸邪不在人?数众寡。” 滕绍眼角微跳,原本将信将疑,但?昨夜成王府遭邪祟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玉儿极有主心骨,若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会无缘无故延请青云观的道士上门。他?人?虽不在长安,但?对京城之事一一知悉,只?知清虚子道长近来?不在长安,没想到此事竟惹来?了蔺承佑。 他?胸口乱极,面上却平静如水:“昨夜仰仗世?子和几位道长相护,玉儿侥幸整夜无虞,滕某感激不尽。若那尸邪真在打玉儿的主意,今晚会不会再来?滋扰?” 滕玉意往外看了看,窗前春物方盛,倏忽已?近晌午了,蔺承佑这厮夸口说保她平安,可?是?到现在还不见动静,要是?仍无对策,今晚怕是?又会惊吓一场。 绝圣和弃智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尸邪通常晚间出来?作祟,师兄早上回了府,此时大约在与东明观的五位道长想法子,倘或能找到当年东阳子布阵的残迹就好了,有现成的阵法参照,师jsg兄不用做太多改动,就怕找不到,那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滕绍大约也知道蔺承佑禀性乖张,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世?子在清虚子道长座下受教多年,行事自己有他?的章法,既让我等安心等候消息,那就依言行事。” 眼看不早了,滕绍吩咐程伯安排午膳,厨司知道两位道长是?小姐的贵客,自是?费心打点?,等到饭菜上桌,满桌的甘脆肥侬,绝圣和弃智红着脸被请入上座,滕绍亲自作陪。 膳毕,滕玉意同表姐去绝圣弃智所在的小院说话,程伯却来?找她:“娘子,老?爷请你到书房去。” 滕玉意心知阿爷定有许多话要盘问她,拿捏好如何应答,回房取了那卷画轴,随程伯去了书房。 进门就看到滕绍站在香柏木多宝阁前,背影一动不动,似已?陷入了沉思。 滕玉意心口猛跳,上回她因为一场大梦想起许多前世?细节,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父亲的书房找寻那沓南诏国的书信。 父亲一回府就检视多宝阁上头的山水屏风,莫非察觉了撬动过的痕迹。 幸而滕绍视线未在那山屏风上多停留,很快便?转过身来?:“你坐,阿爷有话问你。” 滕玉意松口气?,依言到矮榻前跽坐下来?。 滕绍掀袍在对桌坐下:“段府的事无需再理会,阿爷回了长安,余下的都交给阿爷来?应对。” 滕玉意点?点?头,如愿退了亲,又出了一口恶气?,她现在满意得很,早对段家一干人?等提不起兴趣了。 滕绍迟疑了一下,又道:“孩子,往后再遇到不顺心之事自管告诉阿爷,阿爷帮你拿主意。” 滕玉意没吭声,一双黑眸静若幽潭。 滕绍望着这双跟亡妻极为相似的眼睛,心里牵痛了一下,不动声色饮了口茶,状似闲聊道:“近日外地百官进京述职,阿爷一位叫李光远的旧部?多半会调任长安,他?的女儿名叫李淮固,小时候常跟你一处玩的,你还记不记得她?” 滕玉意眼皮一跳,本来?对这个人?没甚印象了,但?前阵子那场大梦让她想起好些事,记得前世?在大隐寺那回,李淮固和她的仆人?设局让蔺承佑误以为是?他?的救命恩人?,被识破后,蔺承佑令其改名为李淮三。 滕绍看女儿面露思索,只?当女儿已?经忘了儿时玩伴了,又道:“往后李家也来?长安了,你要是?无事,可?以常邀她到府中来?玩,阿爷听说你昨日去参加诗会,心里很高兴,你初来?长安,正该多与闺阁的小娘子多往来?,你阿娘当年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喜欢吟诗酬酢。” 滕玉意本来?表情?平静,听到这话眼里终于起了微澜,把脸转向一旁,目光倔强又冷淡。 滕绍看着女儿犹带着三分稚气?的侧脸,舌根有些发苦:“阿爷知道,这些年阿爷有许多未尽之责,把最?得力的程安和端福留在你身边,无非是?怕你受委屈。退亲这件事你没做错,可?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如果不得不使些腌臜手段,那也该由阿爷来?筹谋。你阿娘爱你若宝,当年亲自教你启蒙,是?希望你将来?良知良能,而不是?把智谋用在——” 滕玉意眸中燃起两小簇火苗,飞快在托盘上写?道:女儿身子不适,敢问阿爷教训完了吗?若是?教训完了,女儿要回院歇息了。 滕绍目光复杂,每回都是?如此,只?要提到亡妻,女儿的身上势必如刺猬一般竖起根根尖刺。 他?沉着脸道:“阿爷不是?责怪你,这事换作是?阿爷,绝不会让段宁远好过。阿爷是?怕你走?了歧途,把好好的心性养歪了。” 滕玉意哼了声:我心性正得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段宁远都羞辱到我头上了,还指望我饮恨吞声吗? 滕绍眯了眯眼,不知从何时起,父女两个总是?没法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哪怕他?有心缓和父女之间的那份冷疏,有心与女儿说几句体己话,最?终也会因玉儿的抗拒,闹得不欢而散,他?心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沉默打量女儿许久,涩然?道:“是?,这些不怪你,说来?都是?阿爷的错,你初刚及笄,心境本该宽闲些,但?不知从何时起,你开始事事都自己拿主意,要是?阿爷照管周到,你又怎会如此?外头这些风霜雪剑,本该由阿爷来?替你遮挡。” 滕玉意愣了愣,想起上一世?阿爷死后那双不甘心闭上的眼睛,鼻根莫名发酸,身上那暗自竖起的坚锐鳞甲又慢慢软化下来?。 滕绍略有所觉,改而问道:“程安说你那日在那家叫彩凤楼的妓馆逗留整晚,这又是?何故。” 滕玉意把小涯剑搁到桌面上:为了它。 接下来?她花了大半个时辰,把始末缘由写?给父亲看。 滕绍带兵多年不知见过多少异事,听到女儿的遭遇仍觉惊愕,他?拿起小涯剑,用指腹轻轻拂过剑锋,只?见青色翡翠身,通体碧莹,迎光一照,连细丝般的纹路都无。 “剑是?好剑,只?是?来?历不详。” 滕玉意:东明观的道长说此剑的来?历,当年青莲尊者找不到趁手的法器,临时用手中玉笏制成,上回在竹林中遇邪,多亏了这把剑才能救下表姐,昨晚在成王府,尸邪似乎也颇忌惮这法器,而且它认主,换别人?使唤就没灵力了。 滕绍沉吟不语,这种认主的上古神器他?亲眼见过,成王蔺效那把赤霄剑便?是?。 听说当年太-祖皇帝在一众孙辈中最?喜欢蔺效,临终前特?地将此剑赐给孙儿,成王自得赤霄后便?日日携带,换旁人?根本无法拔剑出鞘。 滕绍试着拔了拔女儿的小剑。剑倒是?拔出来?了,但?或许是?错觉,方才环绕剑身的那种温润光芒,顷刻间就黯淡了几分,把其交还给女儿,被女儿一抚,小剑重现其光。若非亲眼所见,就算有人?将此事告诉他?,他?也只?当是?齐东野语,究竟为何找上了女儿,一把不请自来?的上古神器,也不知是?吉是?凶。 “所以你就是?那晚在彩凤楼遇到了尸邪?还因此跟青云观的道士相熟了?” 滕玉意颔首。 “包括蔺承佑?” 滕玉意:自然?,除尸邪便?是?他?起的头。 滕绍打量滕玉意一晌,在书案前来?回踱了几步:“你恐怕只?知蔺承佑是?圣人?的亲侄儿,不知道他?母亲成王妃是?圣人?的师妹,当年圣人?未认祖归宗时便?养在青云观,清虚子道长历尽千辛将其养大,成王妃聪慧心善,从不嫌弃师兄愚鲁,圣人?在外那些年,成王妃对师兄百般维护,圣人?几度蒙难,正是?成王妃与当时的澜王世?子舍命相护。所以你该明白了,对圣人?而言,清虚子和成王夫妇是?他?至亲的亲人?。 “后来?圣人?登了极,心性一贯良厚,不但?对清虚子道长倍加孝顺,更将成王夫妇视为血肉挚亲。成王夫妇近年来?云游天下,圣人?便?亲自教导蔺承佑和太子,两家小儿之间,互相以兄弟姐妹相称。 滕玉意托腮不语,阿爷素来?寡言少语,今日为何突然?跟她说起这些。 滕绍又道:“蔺承佑是?皇家子弟,本就金尊玉贵,加上这层关系,性情?再骄狂些也不奇怪,或许是?太顺遂,老?天也生妒,此子长到八岁时,不慎中了蛊。” 中蛊?滕玉意忽然?想起那回在彩凤楼外,蔺承佑扮成一位白胡子的云游老?道,她无意间在他?后颈见到一块淡金色的印记,当时还奇怪那是?什么,竟是?中蛊的痕迹? 她好奇写?道:他?中的什么蛊? 滕绍长眉深蹙:“关于此事,百官均不知情?,要不是?蔺承佑每年发作一次慢慢走?漏了消息,至今都瞒得死死的。据说蔺承佑发作时头痛欲裂,身边离不了克制蛊毒的丹丸,而且心性被蛊虫所害,很难对小娘子动情?动念,想是?因为这个缘故,历年来?想与成王府结亲的士族重臣不知凡几,蔺承佑却一直未定亲。清虚子道长为此不知想了多少办法,这回出外云游,听说就是?为寻访解蛊药方而去。” 滕玉意先是?点?头,忽又觉得不对,假如这蛊毒如此了得,前世?成王妃为何会把自己的画像给儿子看?她早听说这对夫妇正直善良,儿子病还未好,想来?不会主动替儿子议亲。 她越想越疑惑,或许是?借命而生的缘故,怎么好些事与记忆中的前世?都不一样了。 滕绍说完这番话,转头看女儿探究地看着自己,他?负手停步道:“阿爷为何跟你说这个,是?因为——” 他?哑然?,居jsg然?不知从何说起,这话本该由做阿娘的来?教导,怎奈蕙娘早逝,他?久历戎行,想充当一回阿娘却力不从心。 昨晚他?去宫里赴宴,御史台一位叫苏兴旺的大臣因为喝得酕醄大醉,不小心在御前吐露了醉话,说女儿自从在御苑见过蔺承佑一面,回来?便?染了相思疾,无论爷娘如何责骂,女儿都非蔺承佑不嫁,他?们夫妇想了许多办法,女儿却始终对蔺承佑念念不忘,而今病得奄奄一息,只?求圣人?帮着赤绳系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圣人?温言安抚苏兴旺许久,还将自己的奉御指派给那位小娘子治病,可?议亲一事,却委婉回绝了。 滕绍当时旁观,记起自己也曾见过好几次蔺承佑,这小郎君幼时就俊俏爱笑,大了更是?生得丰神隽美,惹得长安城这些小娘子心生倾慕,再寻常不过了。 今日回府听到女儿与蔺承佑往来?,他?心里也是?一惊,不怕别的,就怕女儿也会像那位大臣的女儿一般…… 他?斟酌着道:“你初来?长安,多结识些小伙伴不算坏事,两位小道长天真忠厚,往后可?常与他?们往来?,不过阿爷有句话想提醒你,一俟除去了尸邪,莫再跟蔺承佑有什么牵扯了。” 滕玉意错愕,阿爷绕了一大圈,竟是?担心这个,别说跟蔺承佑再有牵扯,光听到此人?名字就心头火起。 她冷哼一声,提箸写?道:阿爷多虑了,我对蔺承佑避之不及,蔺承佑也很是?瞧不上我。此事过后,我们俩绝不可?能再有交集。 滕绍看女儿非但?不愿多提蔺承佑,就连听到他?名字都是?一脸嫌恶,其中缘故不必多猜,估计是?女儿与蔺承佑性情?不对付,想来?女儿历来?有主见,未必会如苏家女儿那般动辄生些绵绵情?思,便?晤了一声:“你明白阿爷的顾虑就好。” 滕玉意将那幅画卷取出,在滕绍面前展开:阿爷见过此人?吗? 滕绍起先未答,端详片刻方狐疑道:“未曾见过,此人?是?谁?” 滕玉意写?道:说来?有些荒谬,我曾梦见这人?谋害我,梦境异常逼真,连续几次都是?如此,我醒来?害怕,就把此人?的相貌画了下来?。 滕绍面沉如水,抬手将画轴拿到手中,光凭这样一幅画像,委实看不出来?历。 滕玉意又画:阿爷可?见过这样的暗器? 滕绍目光一寸寸在画上移动,最?终缓缓点?头:“见过类似的,在异地的军中,但?与琴弦差不多粗细,绝没有画上的这般细。” 滕玉意大失所望,阿爷几乎见过世?间所有兵器,连他?都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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