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她本身在长安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滕玉意浑身冰冷,静尘师太! 为了帮武绮剔除争选太子妃的对?手,静尘师太竟亲自出马了。 “是静尘师太。”她忙踮脚在蔺承佑耳边说,“快去查静尘师太。” 蔺承佑毫无所觉。 不只蔺承佑,池畔的这些人,没?一个?能听到她的声音。 蔺承佑交代完这边的事,留下亲随看护滕玉意的尸首,自己朝外院走去。滕玉意身不由己,飘飘荡荡跟在蔺承佑身后。 书房灯火通明,除了先前那?帮武侯,又有奉命赶来的金吾卫。 “世子,那?帮人似乎想?找什么东西,书房被他?们里里外外翻过了。” 滕玉意跟随蔺承佑到了多宝阁前,那?个?暗格果然被人撬开?了。奇怪的是那?封写着“南诏国邬某叩上”的信,被人草率地丢弃到角落里。 蔺承佑捡起那?封信抖了抖灰,信里写着: 信的后面邬莹莹委婉告诉滕绍,这些日子她又陆续想?起当年的一些事,信上不便详述,若是滕将军想?知道详情,可以让老?仆邬四?给她带信。 从信上的日期看,这封信是在新昌王去世后半年写给滕绍的。 滕玉意冷笑,暗格里未看到旁的回信,可见阿爷当初并未回jsg过信,但?阿爷似乎终于对?信上所说阿娘的病因起了疑心,否则不会将这封信锁在如此私密的暗格里。 “南阳一战……”蔺承佑目露思量,旋即举起烛台照了照外封,“信上有靴印,看着是刚踩上去的,我猜那?伙人原本想?把?信带走,孰料被滕府的护卫拦住了,搏斗时信件跌落到了桌后的角落里,逃走时也就?未顾得上。” 说完将信纳入怀中,在书房里外翻找了一遍,墙上和角落里共有四?处隐秘的暗格,全都?被撬开?了。 “贵重之物都?在,偏少了一样东西。” 宽奴不解:“何物?” “信件和公函。”蔺承佑立在房中四?面环顾,“堂堂淮南道节度使的书房,竟连一封军情方面的公函和信件都?无,清得如此干净,只能说明那?些人一来就?将信搜走了。” 宽奴一诧:“什么样的人会偷镇海军内部的公函?” “自是心有所图的人。滕将军虽已身死,镇海军那?些旧部却还在,例如陆炎和刘文秀等人,都?是素有威望的名将。他?们效忠滕将军,往日不方便亲自来见滕将军时,只能以书信禀报,遇到朝廷调度,信上难免有些牢骚之语,至于镇海军的内部公函,内容就?更是五花八门?了,那?帮人搜走信,大约是想?从信件中找到这些人的把?柄。” “所以他?们想?辖制镇海军?” “至少是辖制镇海军的高级将领。”蔺承佑走到门?外,蹲下来查看雪地里那?一串凌乱的脚印,“看看地上这些痕迹,他?们可是一来就?直奔书房。” 宽奴忙跟上去:“看来元凶是彭震无疑了。朝廷的平叛大军出征在即,彭震若能在那?之前找到镇海军陆炎等人的把?柄,也就?不怕被朝廷和镇海军两面夹击了。” 蔺承佑不置可否,过片刻狐疑道:“彭震都?公然谋逆了,想?来不怕再多一桩灭门?案在身上,可今晚这帮人个?个?掩藏面目,分明很怕被人知晓身份,而且滕娘子未必知晓镇海军的军务,他?们夺信便夺信,为何非杀滕娘子不可?” 滕玉意至此已将整盘真?相悉数弄明白,忙蹲到蔺承佑身边说:“不、不是彭震,是淳安郡王。搜走阿爷的信件和公函,是为了拿捏陆叔叔他?们;杀我,是为了助武绮当上太子妃。淳安郡王早就?拿住了武绮的把?柄,只要武绮当上太子妃,日后他?不但?有机会控制东宫和太子,还能利用武绮威胁武中丞,但?淳安郡王没?料到太子如今有意要娶我,不杀我,他?的那?些棋一步都?走不了。” 蔺承佑却起身朝院中走去,滕玉意刚要跟上去,冷不丁绊了一跤,再一起身,眼前豁然一亮。 面前是一处宽阔的街肆,街上熙熙攘攘满是人。 滕玉意一转身,发现自己立在一家售卖胡饼的胡肆门?口,而店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蔺承佑和严司直。 滕玉意愣了愣,忙回到店内依着蔺承佑坐下,就?听严司直惊讶地低声说:“蔺评事怀疑那?帮人之所以杀害滕娘子,是因为她可能成?为太子妃?” 滕玉意近乎酸楚地打量蔺承佑最敬佩的这位同僚,青衫幞头,双眸略有些细长,看人时目光清亮温和,端坐着的样子如竹如松,关键是,此刻的严司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蔺承佑凝视店外的街角:“一切还只是猜测。先跟一跟这个?武二娘再说。” 严司直微愕点头:“太子妃是未来皇后,事关四?方利益,为此提前铺路,花再多人力物力也值得。不过假如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我们前头的推测通通要推翻了。对?了,莫非主凶是武中丞?严某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会有如此手腕,还有,太子妃的钦定人选现有三位,除了滕娘子和武二娘,还有邓侍中的孙女,何不连邓家一起查查?” 蔺承佑:“查过了,邓侍中为了与郑仆射和武中丞斗法,倒是有意在圣人面前抬举孙女,但?邓娘子大半时日都?住在洛阳,只在去岁冬至日进宫拜见过皇后,看这惫懒的样子,不大像非要做太子妃不可。武二娘就?不一样了,此女性情爽直,面上似乎并不热衷嫁入皇室,但?经我仔细一查,严大哥你猜怎么着?凡是有太子出席的筵席,武二娘必定也在。” 严司直认真?听着。 “去岁太子参加击毬大会,阿芝和昌宜都?在女眷席上瞧见了武二娘,碰巧那?日是武大公子的生辰,武二娘百忙中竟也抽空去看了一场比赛。还有一件事特别巧,太子最喜朱色,偏巧武二娘也总是穿红裳,这些事看上去毫无联系,但?加起来似乎也太凑巧了。武中丞么,一时还探不出深浅,不如先看看武二娘平日都?跟何人来往,再来判断此事到底是不是武中丞指使的。” 严司直目光忽一动:“她出来了。” 滕玉意顺着看过去,就?看见武二娘精神奕奕从对?面的彩帛行?出来。 滕玉意死死盯着武二娘的背影,蔺承佑不紧不慢喝完一盅茶,对?严司直道:“严大哥,你我兵分两路,你去查查滕娘子过去这几月可与何人来往过,我去跟踪武二娘。我身手好?,不怕被她察觉。” 严司直说:“好?。” 蔺承佑离了座,滕玉意忙要跟出去,怎知因为碰到外头的日光,眼前突然一黑,等到回过神,便到了一处衙门?办事阁之类的处所。 窗旁有条案和书架,严司直坐在桌案边翻看卷宗,蔺承佑抱着胳膊背靠搁架,皱眉思量着什么。 夜色已深,两人仍在大理寺忙碌。 “刚着手调查武绮,她就?暴病而亡。”严司直深深叹气,“时机未免太凑巧,偏偏验尸验不出端倪,先前还怀疑此事与武中丞有关,现在是不是可以排除他?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即便害怕我们因为武绮查到他?身上,他?也不至于心狠到提前杀害自己的女儿。” 说完这话,半天未听到蔺承佑接腔,严司直回头:“蔺评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究竟何时走漏了风声?”蔺承佑蹙眉,“滕娘子的案子疑点重重,大理寺的调查重点一直放在彭震及其枭众身上,谁能这么快察觉我们已经怀疑武绮了?” 严司直怔了怔:“总归是近几日走漏的风声,问?题要么出在你身上,要么出在我身上。你我都?好?好?想?想?,最近都?去过何处见过什么人?” 说罢,一面回忆,一面将自己近几日的行?踪一桩桩说出来。 蔺承佑忽道:“那?日在紫云楼,昌宜当着众人的面问?武绮为何爱穿红裳。她有此一问?,自是因为那?日我拿着长安仕女的名单过去找她们,我将武二娘和邓娘子的名字混在其中,问?她们对?哪位仕女印象最深,昌宜和阿芝并不知晓我的目的,便随口说了几句,昌宜毕竟是太子的亲妹妹,或许那?次之后她也觉得平日总能看到武绮出现在太子周围,于是有了当日那?一问?。这句话在旁人听来只是闲谈,落在有心人耳里自是不同。” 严司直一惊:“能进紫云楼之人,少说是朝廷三品以上官员,莫非真?是武中丞?” 蔺承佑眼波微动:“让我想?想?,当时在座的都?有哪些人……” 滕玉意边听边在屋内游荡,不知不觉到了桌边,低头就?看见两宗案卷上分别写着“卢兆安案”、“杜庭兰案”。 两份案宗都?摊开?着,上头写着卢兆安如何用相思蛊设计阿姐和郑霜银、如何因为嫌阿姐碍事起了杀机、末了又是如何于上巳节当晚在月灯阁的竹林外勒毙阿姐……等等犯案始末。 只在行?凶企图那?一栏写了两个?字:存疑。 案宗上那?端正的字迹估计出自严司直之手,但?“存疑”两个?字分明是蔺承佑的字迹。 滕玉意心下怃然,虽说早已从李淮固口里得知阿姐的案子是蔺承佑亲手破的,但?亲眼看到这些,仍大受触动,飘飘荡荡挪到蔺承佑的背后,默默从后头贴着他?。 蔺承佑像是察觉到什么,冷不丁回头。 严司直一愣:“怎么了?” 蔺承佑环顾四?周:“怪了,最近老?感觉身后有人。” “莫不是有鬼祟路过?但?以蔺评事的法力,应该能瞧见才是。” 滕玉意玩心大起,踮起脚尖把?自己的脸庞送到蔺承佑眼前,只恨蔺承佑的视线只顾在她上方游移,依旧没?发现她的存在。 滕玉意故意用手在蔺承佑眼前划来划去,却听严司直讶道:“不知不觉都?过了子时了。蔺评事,你先回吧,待我jsg整理好?卷宗,我也回去歇寝了。” “不急,我再从头到尾理一理。”蔺承佑随手拿起一份录簿在对?桌坐下,歪靠着椅背翻阅线索。 严司直捉袖提笔,温声问?道:“蔺评事,你以前是不是认得滕将军的女儿?出事那?晚你那?么快就?赶到了滕府,事发后你又查得格外用心。” 滕玉意靠在桌边托腮望着蔺承佑,蔺承佑专注地翻看录簿上的线索:“算是认识,幼时我贪玩差点溺死,就?是这位滕娘子救的我,可惜当时也没?问?清她是谁家的孩子就?与她走散了,这些年找她,无非是想?当面补个?‘谢’字,只可惜——” 严司直诧异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他?宽慰蔺承佑:“此案错综复杂,换旁人未必查得出真?相,落到蔺评事手里就?不一样了,你也说过这世上就?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只要能尽快找到凶手,滕娘子泉下有知,至少能安心投胎了。” 蔺承佑目露思索:“但?滕娘子的命格似乎——” 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罢了。” 滕玉意待要挨着蔺承佑坐下,猛不防身子被人向后一拽,等到双脚站稳,意外到了一座清幽的庭院里,庭前花落无声,花树上春莺鸣啭,廊下盘腿坐着两个?白胖的小道童,齐齐打着盹。 “绝圣、弃智。”滕玉意又惊又喜,近前唤了两声,绝圣和弃智毫无反应,滕玉意暗觉好?笑,待要逗他?们打个?喷嚏,但?没?等她将指头凑到两人圆乎乎的脸蛋前,主屋里就?飘出熟悉的话声。 “荒唐!滕娘子命格再古怪又如何,那?是她祖上的余孽所致,你敢帮她借命,就?不怕反噬到自己身上?”是清虚子的声音。 滕玉意耳边一轰,忙飘到窗扉前往里看,就?看到蔺承佑懒洋洋歪靠在榻上,被师公呵斥一顿也不恼,只随手扔开?手里的弹弓:“徒孙当然怕,但?您老?也说了,这是您迄今见过的最凶的一次错勾咒,若是无人帮忙操持,滕娘子和滕将军会一次次枉死,直到偿还完所有诅咒为止。” “命该如此。”清虚子打断徒孙,“你我谁也帮不上忙!” “未必就?帮不上忙,徒孙看过那?本《魂经》了,现在两个?法子:换命格或是借出寿元。前者就?如当年您和缘觉方丈所做的那?样,直接为蕙妃和怡妃替换命格,但?这法子只能救下一人,并且前提是滕娘子身上只剩一道诅咒了,不然下下辈子还是会早亡。后者,就?是直接以寿元相赠,最好?是福大命大之人自愿相送,又或者取自大奸大恶之徒。您老?也算过了,滕娘子的某位挚亲帮她求到了一段福缘,若是再加上一点从旁人处借来的寿元,兴许滕娘子下辈子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造化,这点造化,刚好?助她和滕将军破咒,咒一破,可就?一劳永逸了。” 清虚子喟叹:“这是逆天之举,再怎样都?会有损阴德,师公此前也从未听说有人能破得了错勾咒。” 蔺承佑翻身坐起:“那?可未必,事在人为。您老?也常说,知恩不报也会损阴德,当年徒孙答应帮那?位小恩人找她阿娘,末了却舍她而去,之后滕娘子罹难,徒孙又因为差了一步没?能相救——徒孙欠她一条命是事实,如今知道这位恩人下辈子还会惨死,总归有点于心不忍。” “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了?”清虚子嗓门?拔高,“你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多半是觉得利用邪术借出一点寿元也没?什么了不起。师公今日把?话给你说明白,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抓到凶手帮滕娘子报仇雪恨,胆敢擅用邪术,不必你爷娘动手,师公亲自打断你的腿!” 滕玉意扒在窗扉上听得入神,却听蔺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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