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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道长已经对尸骨进行了度化,留下一句:“此冤魂是因皇嗣而来,是以死后才会频频对龙嗣下手。” 太后无视圣上阴郁的表情,进一步问道:“国师此话何意?” 玄清道长道:“贫道不敢妄言天机。” 夜色深沉,圣上看着一地的尸骨,对福海道:“素心法师可还活着?” 福海连忙出去询问,结果惊讶地发现,素心法师竟然还在永安巷苟延残喘。 圣上道:“既然活着,就把人带过来,施以重刑,问清楚这具尸骨是怎么回事。” 福海低着头出去,去找素心法师。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灯火通明。 一具尸骨,造就了多少人的不眠夜。 太后用手撑着头,半倚在坐位上,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圣上看了一眼道:“母后早些回去歇息吧。” 太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宫人离开。 回到慈宁宫后,花锦城神出鬼没一般从阴沉沉的屋子里出来。 “好戏上演了。” 太后道:“徐氏一家灭门,素心法师能倚仗的只有九皇子、十皇子两个孩子了,就是被折磨死,她都不会说出真相。” 花锦城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人说就够了。” 太后捻着手里的佛珠:“稚子何辜,可怜啊。” 花锦城道:“太后的慈悲心肠,来得未免晚了些。” 第684章 一向寂静的永安巷再次有了人声。 今夜是除夕,永安巷的素心法师破天荒地吃了一顿热乎的饺子,现在正抱着一床破棉被,缩瑟在角落里。 房间里破败不堪,只有一盆呛人的炭火,勉强散发着一点暖意。 若非永安巷重地被人严加看管,旁人定然不敢相信角落里白发苍苍,蓬头垢面的女子是当年雍容华贵的徐皇后。 算算年龄,素心法师也不过三十岁出头,却在饥寒的折磨下,成了一个憔悴的老妇。 一股寒风从门缝里溜了进来,素心法师拢了拢衣襟,无意识地在被褥上写下“九”这个字。 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她的小九啊,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会将她从这里风风光光接出去。 外面寒风呼啸,素心法师做着太后的美梦。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推开门,来到屋子里。 素心法师睡眼惺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根绳子紧紧勒住脖子。 素心法师用力挣扎着,可长期的饥寒让她的身子虚弱不已,哪里是黑影的对手。 她能呼吸到的空气逐渐稀薄,眼前冒着金星。 不! 决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的小九... 她还没看到她的小九登基,不能就这么死了。 绝望之际,素心法师生出了无限力气,双腿不断踢踏,直接从床上滚落在地,获得了片刻生机。 黑影也被冲力带到地上,一时松手,让素心法师挣脱开来。 “救命!” “来人!” 素心法师刚喊出这几个字,就又被身后的黑影紧紧捂住嘴,用力按在地上,绳子再次缠上她的脖子。 ... 另一边的丞相府。 王丞相已经躺在床上安歇,身边的丞相夫人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可王丞相回想着宫宴结束,顾玉装模作样说的那番话,露出的那一抹笑,怎么也睡不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良禽择木而栖? 九皇子... 废后徐氏... 不好! 昏黑的房间里,王丞相猛然坐起身来,惊得丞相夫人也醒了。 “夫君,您怎么了?梦魇了?” 王丞相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雪色,喃喃道:“我该是上了她的当。” 丞相夫人的睡意瞬间消散,向来是她家夫君将别人玩弄于鼓掌,她家夫君何曾上过别人的当? “夫君,发生了何事?” 王丞相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对外唤道:“宫里可有传来消息?” 问了也是白问。 宫门早已下钥,怎么会传出来消息? 一切都要等明日才有结果。 丞相夫人也赶忙从床上站了起来,为王丞相披上外衣:“夫君,究竟怎么了?” 王丞相看着屋外的雪色,想到了那个白玉一样的年轻人。 “九皇子要出事了。” 丞相夫人大骇:“九皇子在宫里,有一层又一层人护着,怎么会出事?” 王丞相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怪他在宫门口乍听到顾玉的话,一时来不及想明白。 九皇子只是一个不知事的孩子,若顾玉要对九皇子下手,最快的法子便是利用素心法师。 素心法师身上处处都是把柄,王丞相留她一命,不过是想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时,有天子生母支持,他做事会更名正言顺些。 可今天这一遭,让王丞相摸不准顾玉的打算,为了以防万一,便想要快些了结了素心法师的性命,以绝后患。 王丞相始终琢磨着自己的行动是否莽撞了。 他做事向来稳扎稳打,这还是头一次不想清楚,就下了命令。 最让王丞相难以接受的是,至今他都想不明白顾玉想做什么,只觉他下的命令,有可能暴露他这些年对素心法师的看顾。 暴露了又能怎么样呢? 圣上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他打算扶持九皇子,或者说现在满朝文武,几乎都倒向了九皇子。 顾玉大费周折,总不会仅仅为了这个。 看着王丞相皱眉,丞相夫人也觉得不妥,道:“您是不是多虑了?” 王丞相摇摇头,声音有些发沉:“现在着急也没用,只能等明日了。” 丞相夫人道:“正是如此,快些回去休息吧,别着凉。” ------------------------------------- 折腾了大半夜,圣上的精神也逐渐乏累,但忽然出现在长春宫附近的侍卫尸体,让圣上毫无困意。 宫殿里安静极了,掉根针都能听见。 福海掀开帘子进来道:“圣上,宫人去永安巷请素心法师的时候,遇见了刺客。” 圣上转动十八子的手一顿。 紧接着,就听福海道:“刺客已经抓到了,素心法师也被人救了下来,只是现在有些不好,可要带上来。” 圣上道:“带上来。” 素心法师被带上来时,圣上才知道那句不好有多不好。 这个面容枯槁的老妇哪里有分毫曾经徐皇后的样子,脖子上一圈骇人的勒痕,整个人晕晕乎乎,跪都跪不稳,只能让人架着。 圣上本就厌恶素心法师,现在见她这样哪里还有半分怜惜。 圣上对一旁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就朝素心法师泼了碗冷茶。 素心法师狼狈抬头,她刚死里逃生,还有些分不清状况。 当视线触及上面坐着的圣上时,素心法师才激动开口,想说些什么,可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她想说自己是冤枉的,当年的事至今是个谜,她确有参与,可圣上绝不会因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废了她的后位。 可惜刚刚差点被人勒死,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圣上挥手,让殿内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亲自审问。 在素心法师还不明所以时,圣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风雪的冰冷:“神鹰卫魏集,你可认识?” 素心法师当然不认识。 当年她被禁足,只是让花锦城给她找个男人借种生子。 花锦城始终没有告诉她那个男人姓甚名谁,素心法师只知道是个高大的侍卫。 毕竟做下的事过于私密,圣上冷不丁提起神鹰卫,足以让素心法师脸色大变。 第685章 圣上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表露出来的慌张,转着十八子的手恨不得把玉珠子捏碎。 素心法师掐着自己的脖子,勉强说出几个字:“不识,臣妾不明白。” 圣上指着地上那堆白骨道:“这尸首,是从长春宫外的鲜花小道上挖出来的,你最好给朕一个完美的解释。” 素心法师迅速摇头:“臣妾是冤枉的!” 素心法师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砂纸在生了锈的铁剑上摩擦,嘶哑难听。 可不论她怎么否认,自有旁人开口。 很快,御医和当初伺候在长春宫的宫人那边审出结果了。 重刑之下,还是有人扛不住,想起来曾经的点滴。 御医们都说十皇子生下来时,起码早产了一个多月,孩子只有巴掌那么大,连指甲都没生出来,哭声也微弱得很。 曾在长春宫伺候的宫人道,素心法师禁足期间,有几个晚上早早就把值守的宫人叫下去,身边只有思雪守着。 就连十皇子的奶娘都说,十皇子刚生下来时,素心法师连抱都不想抱,任凭孩子扯着嗓子哭嚎,她愣是当没听见。 甚至有神鹰卫的人指出,死去的魏集右侧脖子上有一颗黑痣。而十皇子的右侧脖子上,也有一颗黑痣。 蛛丝马迹一点点显露出来,素心法师想要辩驳,奈何嗓子受伤,发不出多少声音。 只能抖着身子听这些人攀扯,最后恨不得伸手撕烂传话人的嘴,让他们住口。 而这些人每多抛出来一个细节,圣上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素心法师还在哭着为自己伸冤,可惜说出来的话磕磕绊绊,听也听不清。 事关皇嗣,圣上不会含糊,让慎刑司的嬷嬷当着他的面对素心法师用刑。 倒是不至于真让圣上看到血腥的场面,一面屏风遮挡住圣上的视线。 屏风后面,极粗的钢针钉入素心法师身体里,直接被火钳一个个拔了下来。 隔着几个宫殿,都能听到素心法师的惨叫。 最后,她鲜血淋漓地被人拖出来,嘴里的牙都被一颗颗拔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圣上冷冷看着她,还是那句话:“说,这个侍卫是怎么回事。” 素心法师已经痛到了极致,现在只求速死。 真相如何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的,哪怕她被碎尸万段。 十皇子的确不是圣上的孩子,可九皇子是血脉纯正的皇子龙孙。 一旦她说出真相,十皇子也就罢了,九皇子也会被圣上怀疑。 素心法师一边吐着满嘴血沫,一边道:“杀了...我。” 她后悔了。 后悔刚刚有人在永安巷要杀她时,她没有从容就死,现在被圣上拖过来施以重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许多多的疑点都指向十皇子并非圣上亲生,可没有一个确切的证据,到底让人不安。 圣上膝下本就单薄,不可轻易放过,也容不得血脉混淆。 眼看圣上周遭的阴郁之气越来越重,福海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圣上,奴才知道一个法子,若取人血脉,滴在相认之人的骸骨上,若为亲生,血沁入骨内,否则不入,此为滴骨亲。或可一试。” 圣上冷声道:“把小十带过来。” 十皇子早已呼呼大睡,此番被人从被窝里带出来,难免闹了一路。 到殿内时,小十还泪眼婆娑地捶打抱他来的宫人,视线接触到趴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素心法师,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圣上伸出手,指着十皇子道:“取他的血。” 福海拿着一根针,一边哄着十皇子,一边趁其不备扎了他的手。 鲜血滴入神鹰卫的骸骨,没过一会儿,就融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福海抖着手跪了下来,一旁的宫人见状也都跪下,把头埋得很低。 素心法师趴在地上不断摇头,用尽力气,也只能喊出两个字:“冤枉。” 她不能认啊! 就算证据确凿,就算板上钉钉,她都不能认啊。 她认了,小九怎么办? 小九也会被怀疑,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看到这一幕的圣上一步步靠近,双目通红,隐有走火入魔之相。 他一把掐住素心法师的脖子,带着雷霆之怒道:“贱妇!” 素心法师心如死灰地闭上眼,从嗓子里挤出“嗬嗬”的声音。 圣上在盛怒之下,一把扭断了素心法师的脖子。 素心法师的尸体软趴趴落地,眼睛怎么也闭不上,她心里还牵挂着无辜的九皇子。 十皇子懵懵懂懂,看到素心法师死状凄惨地倒在自己面前,吓得大哭出声。 这声音吸引了圣上的注意,他一步步走向十皇子。 十皇子身边的奶嬷嬷吓得松开十皇子,往一旁跪了跪,唯恐圣上迁怒。 十皇子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圣上一步步走近,想像从前那样对圣上撒娇,嘴里哭喊道:“父皇!” 然后他张开双臂,扑到圣上腿上,想要父皇来哄他。 傍晚在宫宴上,圣上还摸了他的头。 而现在,在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中,圣上把十皇子抱了起来。 十皇子脸上还挂着泪,因为他是早产儿,哪怕就快三岁了,头发还很是稀疏,此时杂草一般乱蓬蓬的。 圣上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盯着十皇子看,似乎要透过这副皮囊,看透他的血液。 当目光接触到小十的脖子右侧,那一枚令人恶心的黑痣时,圣上缓缓闭上眼。 十皇子小声唤道:“父皇,小十害怕。” 圣上抬起胳膊,把哭闹不止的十皇子举过头顶,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这个即将三岁孩子的头率先着地,随着一声“咔”的脆响,哭声骤停,宫殿里彻底安静下来。 没有人敢抬头看这个盛怒的狮子。 宫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许久。 直到“咚”的声音传来,福海才敢稍稍抬起眼,却见圣上的身子如楼台坍塌,直直仰倒在地上。 “圣上!” “唤御医!” 福海连滚带爬到圣上身边,却见圣上七窍流血,脸色黑红,浑似恶鬼。 第686章 鸡鸣三声后,开启新的一年,镇国公府也在一场雪中逐渐热闹起来。 顾玉披着一件狐裘披风,看顾琼、玄芝、郦若满院抓狗子,昨晚狗子把顾琼的踏月仙子挠了一脸疤。 到现在踏月仙子还窝在顾琼怀里哼哼唧唧,委屈着呢。 玄芝她们自然要给狗子一个教训。 宫里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传了出来。 “十皇子死于圣上之手。” 寥寥几字,也能看出昨夜的凶险来。 顾玉对平沙道:“其他府邸都知道了吗?” 平沙道:“昨夜闹出的动静不小,听说折腾了一夜,对皇宫留心之人自然都知道了。” 十皇子在除夕夜夭折可不是小事,不管圣上怎么粉饰太平,有心人多少能嗅出点儿不寻常来。 再加上宫里各位嫔妃可都看见长春宫外的尸体了,想瞒都瞒不了。 十皇子出事,九皇子就是血脉纯正,也不再纯正了。 九皇子派的风光日子,就此到头了。 顾玉心里满意,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总算见了晴。 她饶有兴致地给院子里的玄芝指了路:“往那个角落瞧瞧。” 玄芝弯下腰,果然看到狗子的脚印,又是一阵翻腾后,玄芝跟郦若终于把狗子逮住了。 郦若拿着剪刀,咔咔作响,就要把它的爪子给剪了。 可狗子岂是那种乖顺的猫咪,不断挣扎,她们两个人对付一只猫,都有些招架不住。 顾玉看不下去了,一把掐住狗子的后脖颈,这才让狗子老实下来,郦若则趁机靠近,咔咔几下,把猫指甲给剪掉了。 没了爪子的狗子再也嚣张不起来了,顾玉把它放到地上,它哀嚎了几声,就灰溜溜逃走了。 郦若拍了拍手:“这下琼姐姐的真狗子再也不怕这个假狗子了。” 顾玉会心一笑。 到了傍晚,宫里又传来一个消息。 一直胎气不稳的佳嫔,被九皇子给撞了一下,孩子终归没留住。 这事还要从早上九皇子醒来说起。 九皇子与十皇子同样住在皇子所,两人离得很近。 九皇子心里清楚,整个后宫,唯有十皇子与他的血脉最亲近,所以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弟弟。 然而今天早上,他找遍了十皇子的宫殿,都没有见到弟弟,弟弟宫里伺候的人,也全都换上了新面孔。 九皇子不明所以,但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儿。 直到九皇子的贴身宫女告诉他,十皇子昨夜突染恶疾,夭折了,以后宫里不许随便提起。 九皇子年纪小,不懂是什么恶疾,他只知道昨天还对自己撒娇的弟弟忽然夭折,这个事实让他难以接受。 他缠着宫女,要见弟弟最后一面。 可是宫女哪里敢让他见十皇子,扯了个理由,说那病会传染人,便闭上嘴,再也不发一言。 九皇子惊惶了一天,直到下午时,他听到两个宫人躲在假山后面聊天。 “昨晚佳嫔娘娘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惊动了胎气,夜里十皇子就死了。” “嗐,这能说明什么?” “不知道,只是有人说,十皇子的夭折跟佳嫔娘娘脱不了干系。” 二人嘀嘀咕咕,等九皇子跑过去,想问清楚时,假山后面又空无一人。 九皇子想要求见父皇,想要把宫女的话转述给父皇,让父皇把弟弟的死因查清楚。 可是圣上正躺在龙床上,被几个御医一起诊脉施针,玄清道长也在,坐在蒲团上,为圣上念辟邪咒。 圣上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大怒之后,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他让人都下去,只留福海一个人在身边。 福海道:“十皇子和素心法师的尸体已经收殓,您看要不要安葬?” 圣上摇摇头,太便宜她了,仅仅是掐断她的脖子,太便宜那个贱妇了。 对素心法师的恨意再次席卷了圣上所有思绪,他阴森开口:“剁碎了,喂鹰。” 福海听了这话,觉得脊背发凉,还是应了下来。 圣上道:“昨夜,杀那个贱妇之人是谁,可查清楚了?” 福海将自己查到的真相如数告知圣上: “昨夜杀害素心法师的宫人,曾跟王丞相府上的管事私底下有过接触,而且两年前,素心法师险些死在永安巷,也是丞相府的人买通永安巷的宫人,给素心法师送去了药。” 听到这话,圣上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双手紧握,胸脯不断起伏。 福海见状连忙轻抚圣上的胸口,给圣上顺气。 原来两年前,王丞相就在默默保护着素心法师了。 那么十皇子不是他的血脉,王丞相是否一早就知道? 王丞相为何要在昨夜东窗事发之前,派人杀害素心法师? 王丞相在皇位争夺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有九皇子... 十皇子不是他的血脉,九皇子是吗? 疑惑之际,外面有宫人通传:“九皇子求见。” 圣上脑海中浮现着九皇子的面容,缓缓张口:“让他过来。” 宫人正要离开,将九皇子带过来,又听背后的圣上道:“不,让他回去,没朕的允许,不许他到朕跟前来。” 宫人走后,圣上脸色依然难看。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验证九皇子的血脉。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九皇子不是他的孩子,可人的疑心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的。 偏生九皇子长得像素心法师,就更助涨了圣上的疑心。 五皇子出家,六皇子不堪重用,现在九皇子血脉存疑,下一任储君,该怎么选? 还有个孩子... 圣上闭上眼,双手握着身下的被褥。 他还有佳嫔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能活到佳嫔的孩子平安长大,自己亲自教导吗? 圣上不由悲从心起。 还未想太多,一个宫人慌慌忙忙跑了进来,惊恐道:“圣上不好了,刚刚九皇子闯到佳嫔娘娘宫殿,一把将佳嫔娘娘推倒了,现在佳嫔娘娘大出血,危在旦夕。” 福海连忙回头,去看圣上的情况。 只见圣上两眼一直,再次倒在床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福海头疼不已,赶紧道:“叫御医!快叫御医!” “另外,也让御医去看佳嫔娘娘,势必要保住佳嫔娘娘的孩子。” “让乳母把九皇子抱回去!无事不得外出!” 第687章 户部赵尚书满头冷汗走进了丞相府的花房,一看到王丞相,就颤颤巍巍道:“丞相!九皇子出事了!” 王丞相只会比赵尚书的消息来得更快,现在完全消化了一系列消息。 满地的花瓣显示着他废了多大劲儿,才把心头的怒火压制下来。 顾玉果真阴狠毒辣,这一招釜底抽薪,打得王丞相措手不及。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素心法师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宫里与侍卫私通。 现在东窗事发,十皇子被圣上秘密处死,九皇子的身份也不再磊落。 就连他自己,因为一时莽撞,沾上了不必要的嫌疑。 赵尚书愁眉苦脸,虽然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不多,但拼拼凑凑,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尚书道:“素心法师死不足惜,可九皇子实在无辜。” 王丞相道:“你怎么知道九皇子无辜?” 赵尚书无奈道:“这...这没有证据啊。” 王丞相合上眼:“十皇子就是最大的证据。” 赵尚书明白王丞相的意思,九皇子这一身腥,洗不掉了。 赵尚书道:“王丞相,咱们该怎么办啊!圣上疑心甚重,如何让圣上放下疑心?” 王丞相低着头,在花房里漫步,不知在思索什么。 赵尚书暗自着急,但也不敢打扰。 直到半晌之后,王丞相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勾心斗角的时候了。” 真没想到,他会被一个年轻人逼到这种地步。 赵尚书脸色一白。 的确,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 既然不钩心斗角,那就只有... 硬碰硬了。 王丞相道:“按原定计划行事。” 赵尚书擦了擦汗:“素心法师跟神鹰卫苟且,只怕圣上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信任神鹰卫了。” 王丞相道:“绍无极不在,圣上除了神鹰卫,再无依靠。” 赵尚书道:“咱们若是动作,只怕镇国公那边不会坐以待毙。” 王丞相道:“她手里那点儿残兵老将,不足为虑。” 顾玉手里的顾家军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余人,且大多年迈,真正让王丞相忧虑的是逍遥王手中的兵马。 王丞相伸手把一朵并蒂花折下,缓缓道:“得想个法子...” “将他们彻底分开。” ------------------------------------- 宫里的愁云惨淡,没有影响镇国公府的热闹。 顾玉心情不错,多吃了半碗饭,并几块儿糕点。 因为玄芝没来过京都,顾玉和郦若几人便带着玄芝往街上逛逛。 外面热闹非凡,百姓们哪里会关心天家的恩怨,只知道辛苦了一年,现在终于得以放松。 站在楼上看烟火时,一道声音从后面响起:“见过小公爷。” 声音婉转动听,顾玉回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身后,脸上带着轻薄的面纱。 玄芝好奇地打量这女子,顾玉借着外面的烟火,勉强将人认出来了。 顾玉冷淡疏离道:“张小姐安好。” 张蓉笑着道:“没想到镇国公还认得张蓉。” 顾玉礼貌地点点头,而后贴紧了玄芝郦若,示意自己是带着妾室出来的。 张蓉像是没看懂顾玉的暗示,继续道:“不知张蓉能否请小公爷到旁边一叙。” 顾玉皱起眉头道:“张小姐云英未嫁,而我是有妇之夫,于理不合,张小姐若有要事,可以请托张太师与我详谈。” 张蓉莞尔一笑:“小公爷误会了,张蓉非是浪荡之人,请您过去一叙,确有要事相商。” 顾玉还想再拒绝,只听张蓉走近,低声道:“毕竟您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您这个有妇之夫,与逍遥王纠缠不清吧。” 说完这句话,张蓉便盈盈一拜,转身向楼上走去。 顾玉眼中一抹寒芒闪过,拍了拍郦若的手,示意她照顾好玄芝等人,便跟着张蓉到了楼上的厢房。 顾玉走进屋时,张蓉正打开窗户,看向窗外的烟火盛景。 回头看到顾玉进来,张蓉道:“果然过来了,看来小公爷的确紧张逍遥王。” 顾玉嗤笑一声:“左右我妻妾成群,花名在外,真传出去,被人唾弃的绝不是我。” 张蓉一笑:“我知小公爷是君子,所以才敢邀您前来。” 顾玉主动把门关上,道:“恭维的话不必说,是谁告诉你我跟逍遥王的关系,单独把我叫过来,又打算做什么?” 张蓉与顾玉相隔几步远,二人默契地维持着安全距离。 张蓉道:“张蓉非是想对您和逍遥王不利,恰恰相反,张蓉想为二位提供便利。” 顾玉没有跟上她的思路:“便利?” 张蓉道:“逍遥王年岁不小了,至今还未娶亲。听闻长公主早就在帮逍遥王相看姑娘,但...大概是小公爷的原因,逍遥王始终不近女色。” 顾玉打断她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张蓉柔柔一笑:“张蓉想嫁给逍遥王。” 顾玉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张蓉继续道:“小公爷别误会,张蓉发誓,张蓉绝不会对逍遥王有任何非分之想。” 顾玉道:“没有非分之想,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张蓉道:“毕竟二位的关系见不得光,逍遥王不可能一直单着,有张蓉在,还可为二位的私情打掩护,甚至以后若有需要,张蓉还可以为王爷生下一个孩子。” 说到这儿,顾玉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张蓉道:“张蓉蒲柳之姿,有自知之明,不敢跟顾小公爷争辉。嫁过去后,张蓉定会安分守己,三缄其口。” 顾玉脑子一抽一抽的疼,上赶着当“同妻”,顾玉还是第一次见。 顾玉带着嘲讽道:“张太师家的嫡出小姐,就这般恨嫁吗?” 张蓉道:“嫁谁不是嫁呢?若能选择,张蓉宁可嫁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哪怕夫妻间没有真感情。” 顾玉厉声道:“打消你的念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掩护!” 第688章 张蓉也是胆大,直接跟顾玉呛声:“顾小公爷自己不就妻妾成群,掩人耳目吗?” 顾玉没办法跟她说出实情,只是道:“这不一样。张小姐,天下好男儿甚多,你为何非要嫁一个断袖?” 张蓉想过顾玉和君泽感情甚好,想要达成目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逍遥王说话比顾玉难听许多,她不敢去触逍遥王的霉头,只好来捏顾玉这个“软柿子”。 在张蓉看来,顾玉要比逍遥王“圆滑”许多,她后院那些貌美如花的妻妾便是证据。 没想到顾玉拒绝得这般干脆,连思考都不曾思考。 张蓉是家族按照皇后品行培养出来的嫡小姐,五皇子出家后,高一点的人家不敢娶,低一点的人家她又看不上。 不肯浪费了这一身才华,做相夫教子的笼中雀,就要自己找到出路。 因为她曾为五皇子妃,整个太师府都与五皇子派脱不了干系,她早与父亲对时局进行了分析,唯有紧跟逍遥王,或许还能柳暗花明。 再者说,当初逍遥王明知五皇子跟太监不清不楚,还要她嫁过去,天然就欠太师府一个人情。 逍遥王的名声不好,年纪又大,说话还难听,在京都少有贵女肯嫁。 而张蓉又因为五皇子,少有人敢娶。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极其适合当逍遥王妃。 至于感情,张蓉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高门贵族的腌臜事听的太多,张蓉对未来琴瑟和鸣的夫妻感情从未期待过。 是五皇子,还是逍遥王,对她来说无甚区别。 现在顾玉问她为什么非要嫁一个断袖,张蓉知道在顾玉这种聪明人面前耍心机只会适得其反,便把自己的想法悉数告知。 末了,张蓉还道:“我跟在父亲身边长大,饱读诗书,自认学问不低于任何一个文翰学士。若顾小公爷答应张蓉的请求,张蓉必不会拖您与逍遥王的后腿,甚至能在关键时候,与我父亲一起,助二位一臂之力。” 顾玉听完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绿。 平心而论,张蓉抛出的条件很诱人。 张蓉能给君泽带来的价值岂止是掩人耳目,还有张太师座下的千百学生。 起码在文人圈子里,张太师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能够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然而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君泽并不是一个断袖! 顾玉绝对不允许她和君泽之间,有第三个人进入。 哪怕君泽和张蓉只是掩人耳目的形婚! 顾玉揉着发胀的额头道:“张小姐的想法还真是...让人意外。” 张蓉道:“这些话都是张蓉的肺腑之言,不知顾小公爷考虑得怎么样?” 顾玉能考虑得怎么样? 任由张蓉说得怎么情真意切,天花乱坠,顾玉都不可能答应的。 顾玉道:“张小姐,打消这个念头吧。女子的命运不该像菟丝花一样,攀在男人身上。” 张蓉眼中带着嘲弄:“顾小公爷不懂女子的不易,若想要实现抱负,非得嫁一个志存高远,又有实力的男人不成。若所嫁非人...” 张蓉苦笑一声:“这辈子便草草了之。” 顾玉自己就是女子,怎会不知女子的不易? 只是她还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连身上的束缚小衣都脱不下来。 张蓉道:“今天跟顾小公爷说这么多,也是看您从不拘着顾三小姐和您的妻妾,知道您或许与世间大多男儿不同,所以才斗胆说出这些离经叛道的话。” 顾玉道:“倒不是离经叛道的原因,我才拒绝你。真论起来,我跟他的断袖之情,岂不是更离经叛道?” 张蓉道:“那是什么原因呢?” 顾玉只好道:“因为我自私小气,虽然我妻妾成群,也见不得他身边有任何女人出现。” 张蓉愣了一下,没料到顾玉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半晌后,张蓉才讷讷道:“让我嫁给逍遥王,对你们来说有利无害。” 顾玉道:“人可以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但更重要的,是遵从本心。” 张蓉不甘道:“对女子来说,遵从本心何其艰难。” 顾玉道:“我知你满腔抱负不得施展,才会想走这样的旁门左道,但很多选择不是一句‘有利’就够的。” 张蓉垂首不语,似乎有些丧气。 顾玉道:“你也别灰心,你读过的书不会辜负你。若有一天女子可入朝为官,我定然会为你留一席之地。” 早在五皇子相看皇子妃时,顾玉就有留意到张蓉,是个不可多得的有志女子,心胸非同一般。 张蓉道:“女子入朝为官,怎么可能?” 顾玉道:“万一实现了呢?” 虽然顾玉说这话时十分认真,但此时的张蓉只觉顾玉异想天开。 她抬头看着顾玉宛若谪仙的面容,暗道可惜。 一个男子有这样的异想天开,也很是了不得的事情。 可惜生不逢时,她不能嫁给顾玉,不然以顾玉的胸襟,定然能让她一展抱负。 知道张蓉想干什么,顾玉拒绝得也十分干脆。 顾玉道:“你的提议我这里是走不通的,你若不怕挨骂,可以去问问逍遥王。另外,我需得知道,是谁告诉的你,我跟逍遥王不清白?” 一想到逍遥王的舌头,张蓉是万万不敢问的。 至于另一个问题,张蓉抿抿唇道:“您又没答应我,还想从我这里套话?” 顾玉轻笑一声:“张小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觉得我是个君子。” 张蓉瞬间紧张起来。 顾玉道:“放轻松,只要你说是谁告诉你的,我保证你会毫发无伤出去。可你若是不说...” 顾玉故意把话说到一半。 张蓉当即道:“是丞相府的人告诉我的。” 看来王丞相是真的黔驴技穷了,竟想出这样的损招,离间她跟君泽。 得到答案后,顾玉也无意难为这个小姑娘,只是跟她强调:“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从厢房里出来后,郦若和玄芝她们明显感觉顾玉带着点脾气,但都默契地没有问。 这股气一直憋到回家,顾玉推开门,看到君泽抱着狗子,像哄孩子一样小心哄着。 白天在顾玉这里被拎着脖子,剪掉指甲,受尽委屈的狗子,终于找到了靠山,蜷缩在君泽怀里,发出细腻的猫叫。 看到顾玉回来,君泽高兴地迎了上去,问道:“君家本家来人,我去接待了,耽搁了时辰,没能陪你出去。烟火好看吗?” 顾玉冷着脸,哼了一声。 君泽当即把狗子放下,问道:“谁给你气受了?” 狗子从怀抱中回到地面,不满地露出牙齿,在君泽腿边来回蹭。 顾玉抬眼看着他,这人虽然长着一张多情的长相,偏是个人嫌狗憎的性子。 张蓉该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要嫁给他? 虽然知道张蓉的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但照样让顾玉不痛快了。 不痛快在于不能名正言顺跟君泽站在一起,还要背着“断袖”之名掩人耳目,子嗣又十分艰难。 不痛快的根源不在君泽,但跟君泽脱不了干系。 顾玉冷声命令道:“过来。” 君泽自无不从。 顾玉趁其不备,一把掐上他的脖子,很是粗鲁地把他按倒在床榻上,霸道问他: “你是谁的人?” 第689章 君泽猝不及防被顾玉压倒在床上,喉咙上是顾玉骨节分明的手。 他不知顾玉为何突然如此,但不妨碍他不假思索回答顾玉的问题。 “自然是你的人。” 顾玉带着浅淡怒意的眉眼这才松动些许。 “你知道就好。” 君泽抚摸上顾玉的手,问道:“我自然知道,我是你的人,这辈子都是。” 顾玉上下瞧着君泽,发现君泽这人除了一根舌头惹人嫌,长相、身材、文武还真是没得挑。 尤其现在被她按在床上,头发散落在床上,一脸任君采撷的乖顺模样,倒让顾玉有些心痒痒。 这样的打量把君泽看得有些发毛:“你究竟是怎么了?出去遇见谁了?” 顾玉手心轻轻按着他的喉结,道:“没什么,只是有人觉得你老大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君泽眼睛里迸发着光彩:“娶妻生子?跟你吗?” 顾玉一挑眉:“我是‘男子’,你总跟我纠缠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君泽无奈道:“别闹了,除了你,我还能娶谁呢?” 顾玉道:“谁知道呢,京都贵女这么多,你若是发了话,还不是一堆人想嫁给你。” 君泽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的名声让整个京都的贵女们闻风丧胆,除了你,谁还愿意嫁给我?” 顾玉又掐上他的脖子,轻哼一声:“有人愿意嫁给你,你就娶了吗?” 君泽摩挲着顾玉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干脆利落道:“不娶,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顾玉渐渐松开手。 君泽却是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吻了一下,再次强调道:“我是你的人。” 顾玉俯身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如她自己所说,她在感情上自私小气,虽然自己妻妾成群,但决不允许君泽在外拈花惹草。 好在君泽一直洁身自好,除了她,身边不曾有哪个女子停留。 君泽今晚来顾玉这里,本就不是当君子的,现在被顾玉一撩拨,当即心痒难耐地攀上她的腰,舔舐她的耳垂。 “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顾玉摸着君泽的眉眼,道:“因为我忽然发现,你怪可怜的。” 君泽被顾玉弄得莫名其妙,不由发问:“我怎么可怜了?” 顾玉轻轻一笑。 可怜在于,在不知情之人看来,君泽委曲求全,自甘堕落,与她这个有妇之夫苟且。 君泽脸上还带着疑惑,顾玉已经悄然解着他的衣衫,低声道:“惹我心怜,不好吗?” 君泽眯起一双桃花眼,暧昧情愫瞬间弥漫在床榻之间。 他道:“好,若能得顾姐姐垂怜,是我之幸。” 顾玉刚从外面回来,双手还带着凉意,所到之处,却是让君泽如烈火焚身。 君泽悄悄攀上顾玉的腰,想要用力把她翻过来,顾玉却先一步探进他的衣襟,钳制住他的命脉。 君泽的理智如同熊熊烈火熬煎山崖冰雪,热也热不得,冷也冷不透,只有喉结上下滚动,昭示主人此时的悸动。 顾玉一只胳膊撑在他身上,呼吸喷洒在君泽的颈间,带着些许湿润。 她暧昧道:“你乖一点。” 君泽嗅着顾玉发间的草木香,眼神带着点儿迷离,声音低沉道:“顾姐姐,怎样才算乖?” 这样的君泽何止是惹人怜爱? 甚至勾得顾玉想狠狠欺负他,最好让他一双桃花眼里潋滟水光,为她泫然若泣,欲仙欲死,哽咽不止。 最后哭着求饶,用那双满是水色的桃花眼渴望着,祈求着她的垂怜,对她俯首称臣,说“我是你的人”。 唯有这样,方可平顾玉的满腔醋意。 但顾玉深知,这狗东西跟“乖”扯不上一点儿边,现在大抵想着怎么反攻,怎么如她所想一般,反将她弄得泫然若泣,欲仙欲死,哽咽不止。 顾玉舔了舔嘴唇,暗自思索如何将君泽死死制住,再无反抗余地。 她不知自己这副样子,落在君泽眼中有多诱惑。 君泽的手在顾玉腰间流连,纤细又不显纤弱,再往上,则是硬邦邦的束衣,只有君泽知道,那束衣下的无边春色。 一场无声且暧昧的博弈在呼吸间交织着。 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情人,分明是极乐的时刻,却总想着压倒对方。 男子的软肋总要比女子多一些,很快,君泽就呼吸粗重,眼角微微泛红,如同春日的桃花,带着令人心醉的暖意。 君泽抓着顾玉的手腕,难耐道:“你想让我怎么乖?” 顾玉把他的衣服解开,学着他寻常的作派,轻咬着他的肌肤。 在这一刻,她也体会到君泽寻常的乐趣。 如同动物占领领地般,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让不相干的人望而却步,不敢再觊觎分毫。 顾玉承认她醋了,光是想到君泽身边会出现另一个女子,她就觉得心中难过。 恨不能将他身上打上独属于她的烙印,昭告天下,这是她的人。 今天的顾玉过于反常,一口银牙把君泽咬的燥欲不堪忍。 君泽口干舌燥,欲火燎原,伸手探入顾玉的衣襟。 手上作乱不止,扰得顾玉的身形也不太稳,偏他脸上露出孩童般乖巧的表情。 “顾姐姐,我乖吗?” 第690章 “乖!” 顾玉眼中尽是他的万种风情,又听他这么一问,险些软了身子。 君泽勾唇一笑:“既然我乖,你又要怎么奖励我呢?” 顾玉松开手,由他解开自己的束缚,露出满身春色。 青丝披肩,落在身前,若隐若现,光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顾玉低着头,一只手放在君泽嘴边,抚摸着君泽的嘴唇:“奖励你不必受劳累,乖乖躺好。” 君泽伸出舌头,把顾玉的指尖勾到自己嘴里,轻轻咬了一下,显然对她抛出的奖励不满意。 顾玉将他紧紧按在床上,自己摸索着摆出最舒适的动作,与他缠绵。 或许是今天君泽太乖,顾玉状态极好,没吃多少苦头,身体便得到满足。 君泽眼中亦挂着朦胧,仰着脖子,喉结上下浮动。 顾玉一笑:“你看,你乖一点,我们这般岂不畅快?” 一滴汗从君泽额间滴落,他见不得顾玉的得意,一次得意,以后再想哄她躺好就不容易了。 再说现在的状态顾玉满意了,他离登峰还差一大截。 君泽一边露出猫儿一样乖顺的表情,一边伸手攀上顾玉的腰肢,趁她不备,将她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按。 “嗯~” 满意地听到顾玉猝不及防的闷哼。 短促,但缱绻。 顾玉的身子在春风中摇了摇,眼角眉梢,似乎染上一抹桃红,左边耳珠似乎是滴落下来的蜡泪。 顾玉乱着呼吸,抖着双腿,要从他身上撤走。 君泽一双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恶意,挑衅道:“顾姐姐,这就不行了?” 顾玉红着眼眶,掐上他的脖子。 顾玉被他闹得难受,伸手蒙住他的眼睛,不愿退下,但大口呼吸起来。 此时认输,前功尽弃,她需要好好缓一缓。 狗子卷着尾巴过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竟然就这般蜷缩在被褥之上,看着他们二人缠绵。 君泽眼前漆黑,被顾玉弄得不上不下,只好低声一笑:“你也不行啊。” 顾玉坐直了身子,一手捂着君泽的眼睛,一手解开自己的发带。 头发如瀑,从顾玉雪白的脊背上流淌下来。 她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一旁的腰带,束缚着君泽的手,而后坏心思地用发带绑上他作乱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才伏在他身上,抚摸他精壮的胸膛,将草木香散发在狭小的床榻之间。 君泽的灵魂仿佛也被束缚住了,满身的火无处挥洒,只得侧着头嗅着顾玉的头发,喃喃道:“你好香。” 顾玉埋首在他颈间,君泽身上也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但顾玉说不清这股香气是什么,从何而来,一定要形容的话,那便是春日的阳光,洒在挂着残雪青竹上的味道。 暖洋洋的,能够驱散世间冷冽的寒气,闻之心安。 会舞剑的人手劲儿都大,没一会儿,君泽就娇喘连连,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热锅里被反复熬煎,骨头都酥酥麻麻的。 在欲海中起起伏伏之际,君泽一低头,看到顾玉如春竹干净修长的手指在身上作怪。 这一幕将君泽的所有理智击溃。 汹涌的浪潮一下子决了堤,在君泽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握紧了手,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布满霞色,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 君泽红着眼,声线颤抖道:“顾姐姐,你玩死我吧。” 顾玉看着他被自己欺负的样子,身体里同样涌起浪潮,满足感顿生。 看来想要他缴械投降,不一定非得自己吃苦头。 顾玉舔了舔嘴角,问道:“你是谁的人?” 顾玉不厌其烦地问,君泽就不厌其烦地答。 “我是你的人。” 顾玉亲了亲他的嘴唇,道:“一定要记好了。” 君泽睁开眼,往顾玉身边靠近,将自己火热的身子贴着顾玉,道:“永不敢忘。” 顾玉颇为怜爱地吻着他的脸,听他喘像是在听仙乐,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君泽向来遵从本心,硬着身子,却软了语气:“快上来吧~” 顾玉得意道:“你求我啊。” 君泽咽了下口水:“求你。” 顾玉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这就求饶了?君泽,你也不行啊。” 一旁的狗子“喵喵”两声,表示赞同。 顾玉戏弄他道:“你看,狗子都在嘲笑你。” 君泽闭着眼睛,似乎受到打击,但身体还是诚实的,不断往顾玉身边靠。 顾玉把玩着剑拔弩张却不得解脱的小君泽,颇为兴奋道:“我厉害吗?” 君泽睁开眼,里面藏着汹涌的冲动。 他一脸隐忍,呼吸炙热:“你若真厉害,就自己上,用手算什么英雄?” 顾玉嗤了一声:“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这般说着,手上用力,让君泽又抖了三抖,一条腿主动攀上顾玉,像可怜的小兽一般,在她身上蹭了蹭。 “快放开我,不然...” 顾玉得意地把玩它,道:“不然怎么样?你再求求我,声音再软些,娇些,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把发带给你解开。” 说完这句话,君泽刚刚蹭上顾玉身子的腿就绊住了顾玉的腿,而后迅速攥住顾玉的手腕,将她放倒。 顾玉一腔缱绻瞬间清醒,看着君泽空空如也的手腕,当即问道:“你什么时候解开的!?” 同样的坑君泽岂会跳第二次? 他早就学会如何闭着眼解丝带,以备顾玉偷袭,现在果真用上了,可见技多不压身。 君泽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发带松开,泄愤般扔下床去。 他长舒一口气,吹了吹额前垂落的头发:“陪你玩玩罢了,还真觉得自己厉害了?” 顾玉咬着牙道:“你刚刚求我的时候,可不是陪我玩玩才有的样子。” 一提到刚刚,君泽脸上就露出危险的神色。 刚刚受制于人,被顾玉弄得进退两难,他早就怒气冲天,只待舒展。 满腹怒火让君泽身子滚烫,他抓着顾玉刚刚作乱的手,惩罚性地咬了一下。 狗牙一如既往锋利,让顾玉把手往后一缩。 君泽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缩回去,笑道:“顾姐姐好厉害啊。” 顾玉还未回答,一旁的狗子“喵”了一声。 第691章 君泽的怨念唯有顾玉能平。 很快便攻城略池,顾玉的声音也支离破碎起来。 狗子像是凑热闹一般,迈着优雅的步伐,在顾玉头顶走来走去,尾巴还不时蹭过顾玉的额头。 君泽笑道:“你看,狗子都觉得你厉害。” 这话若是放在刚刚,自然是恭维顾玉。 可现在顾玉暂居人下,被君泽的怨念闹得春水消融,这话就满是嘲讽意味。 顾玉用力瞪了他一眼,而后粗鲁地把狗子往旁边一推,呵斥道:“走开,不许看!” 君泽觉她可爱,轻笑一声:“你在一只猫面前害羞什么?它又不懂。” 狗子懂不懂顾玉不知道,但君泽这般戏谑,让她觉得不痛快了。 “你若是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君泽知道顾玉要面子,当即低头亲吻她,把她的喘息都吞入腹中。 君泽本想像刚刚顾玉戏弄他一样,好生把她折腾一番,让她知道天高地厚,往后收着点儿自己的猖狂。 但是手掌触及顾玉凝脂肌肤,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满脑欲念,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齐齐涌上心头。 再加上刚刚被顾玉撩拨得不上不下,进退两难,现在暗暗发疼,他哪里还有吊着自己,折腾她的心思? 真要如此,都不知道是苦了自己,还是苦了顾玉。 温香软玉在怀,他把恶趣味抛之脑后,此时恨不能将她揉碎了,融入怀中。 雪色入窗,君泽描摹着顾玉的眉眼,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一旁不时夹杂着几声猫叫。 君泽含着顾玉的耳珠,将顾玉鬓边弄得湿漉漉的,身上也湿漉漉的。 君泽轻喘道:“你是谁的人?” 顾玉眼含水雾,不肯让他得意,便道:“我是自己的人。” 君泽不乐意了,忽视顾玉的感觉,暗自用力,让顾玉不时发出“轻点儿”“慢点儿”“嘶——别咬”的命令。 顾玉不该惹一只正上头的狗子,现在随他起伏,有些吃不消,不由道:“你再问一次。” 君泽哼了一声,有些赌气:“不问了。” 不问就不问,这般折腾她做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凶狠,顾玉只得紧咬牙关,不让声音溢出来。 二人没羞没臊在一起许久,君泽又十分好学,莫哲彦珍藏的那些话本子都被他翻烂了,早已不是最初的毛头小子。 他不时换着姿势,让顾玉也渐入佳境,可就要登峰时,君泽停了下来。 顾玉看了君泽一眼,嗓子有些干,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君泽,示意他别在这时候停下。 君泽咬着顾玉的耳珠道:“说些我爱听的,我就给你。”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顾玉瞪了他一眼,可是眼角湿红,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君泽自己也忍得辛苦,不过他不满顾玉的话,故意选在这时拿乔。 他语气中带着危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谁的人?” 顾玉到底是体会到君泽刚刚不上不下的苦楚了,赶紧咬上他的肩膀,呜咽道:“你的人,我是你的人!” 君泽勾唇一笑:“乖——” 屋内炉火噼啪作响,夹杂着喘息声与隐蔽的水声。 狗子迈着步子在他们旁边绕来绕去,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身上开满桃花。 不知过了多久,狗子昏昏欲睡,在温暖的被褥中安然入睡。 顾玉和君泽酣战许久,拼尽全力,累得相互依偎。 直到这时,君泽才能继续拾起最初的话题:“你今天出去遇见谁了?” 顾玉的头在君泽胸膛蹭了蹭,遇见张蓉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言简意赅把张蓉的话转述给他。 末了,顾玉还道:“你娶她,还可以得到张太师的支持,他座下门生繁多,可助你一臂之力。” 君泽轻笑一声:“我当你今晚是吃错什么药了,原来是醋了。” 顾玉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我吃什么醋?她又不是喜欢你才要嫁给你。” 君泽用胳膊撑着身子,伏在她耳边道:“既然你没有吃醋,那我就娶了她,反正是掩人耳目,她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 话没说完,顾玉就把身子翻了过来,用力揪着他的上下两瓣嘴,眼中带有愠色。 君泽想咧着嘴笑,但是嘴唇又被顾玉捏着,只能发出怪异的笑声。 顾玉警告他:“你只能是我的!” 君泽由得她捏自己的嘴,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欣赏着顾玉带着醋意的表情。 别有一番风味。 顾玉道:“你是我的,我是妙仙、采薇、郦若、玄芝、岚烟,以及你的。” 刚刚还慢悠悠欣赏顾玉吃醋模样的君泽瞬间耷拉下脸,他侧过头,躲过顾玉的手指,语气不善道:“你也只能是我的!” 顾玉道:“请你认清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姘头!” 寻常君泽也这么开自己的玩笑,但今天有了张蓉的事在前,他便不愿屈就了。 他跟顾玉强调道:“我是你夫君!” 顾玉道:“你是我姘头,我是别人的夫君。” 君泽狠狠皱眉,拉着顾玉的腿,怒道:“我这就让你知道,究竟谁是谁的夫君!” 顾玉被他认真的神色逗得发笑,但也吃不消再来一次。 这狗东西精力旺盛,但她不想受劳累了,还是大发慈悲,哄着他道:“好了好了,我也是你的人,你一个人的人。” 君泽眉头方才舒展:“这还差不多。” 话虽带着偃旗息鼓的味道,他的手依然不老实。 顾玉推了推他:“别闹了!” 君泽埋首在她颈间,诱惑道:“那你叫声夫君听听。” 顾玉推着他的脑袋,道:“你别得寸进尺!” 君泽道:“叫一声,我就不闹你了。” 顾玉实在被他缠得没法子,叫了一声。 可君泽若是信守承诺就不会被顾玉称为狗了,一声“夫君”让他再次精力充沛,缠着顾玉。 他低头与顾玉耳鬓厮磨,继续诉说着冬夜的故事。 第692章 一夜风流让顾玉疲惫不堪。 隔日起得难免晚些,直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传来,顾玉才悠悠转醒。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玉迷迷糊糊起床,听出是落雁的脚步声,顾玉便问道:“发生了何事?” 落雁在外道:“小公爷,圣上刚刚下旨,封六皇子为太子了。” 一句话让顾玉瞬间清醒。 十皇子出事,九皇子沾上不必要的血脉嫌疑,又不小心把佳嫔的龙胎撞流产,圣上之前对九皇子寄予了多大的厚望,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 而五皇子出家,想逼他还俗难上加难,搞不好五皇子被逼急了,又想要弑君。 最不受待见的六皇子又走入圣上的视野。 虽然想过六皇子或许会被圣上封为太子,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顾玉心绪不平。 圣上刚怀疑九皇子的血脉,六皇子就获封太子,看来她离开京都这一年里,景棠在圣上面前试药,还是颇得圣心。 落雁在外道:“小公爷,咱们是直接送过去些贺礼,还是您亲自过去一趟?” 顾玉沉声道:“我亲自走一趟。” 落雁在外应了一声,去准备顾玉要带过去的东西。 里面的顾玉揉了揉脑袋,又想到六皇子沉迷于丹药的疯癫样子。 君泽也醒了,对顾玉道:“朝堂之争瞬息万变,六皇子被封太子,圣上势必要重用你,也是好事。” 顾玉下床穿衣服,知道君泽是在宽慰她,但她心里清楚,现在是好事,以后就不一定了。 顾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一路赶往六皇子府。 沉寂已久的六皇子府一夜之间热闹起来。 顾玉来得不算早,门前排列的马车已经将路口堵得拥挤不堪。 旁人看到镇国公府的马车,连忙给顾玉让出一条路来,让顾玉顺利进去。 宫里来宣旨的太监已经走了,但是圣上的赏赐还排列在院子里。 景棠听说她到了,被人簇拥着出来。 顾玉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杏黄色,胸前的四龙纹昭示着他的太子身份。 顾玉不等他开口,便行礼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景棠似乎对这称呼并不熟悉,沉默了几息,而后当着众人的面,伸手去扶顾玉,道:“小舅舅不必多礼。孤能有今天,全仰赖小舅舅。” 十六岁的少年全然褪去青涩,嗓音略带沙哑,语气中充满对顾玉的敬重。 顾玉侧着身子,躲过景棠的搀扶,道:“不敢。” 她自己起身,摆出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旁人也摸不清这一对舅甥的想法。 景棠似乎没有看到顾玉的冷脸,脸上依然挂着笑:“刚捯饬好,小舅舅陪孤入宫谢恩吧。” 顾玉道:“圣上对臣并无诏令,臣就不随太子殿下入宫了。” 景棠脸上带着点儿失望,道:“那好吧,等孤回来后,再亲自上门拜访小舅舅。” 顾玉道:“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召臣前来便是,不敢劳累太子殿下登门。” 可是话刚说到这里,就有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顾玉后眼前一亮,脸上皆是谄媚:“刚刚往镇国公府去,没想到扑了个空。” 顾玉道:“公公找我有何贵干?” 那太监道:“圣上有令,命您跟太子殿下一起进宫呢。” 景棠在一旁道:“看来小舅舅还是得跟孤走一遭了。” 顾玉只好随他一起入宫。 景棠的身份变了,出门的规制也变了,所坐的马车比之君泽的双马骈驾还要豪华。 顾玉本不想与景棠同乘,奈何她的马车刚刚被六皇子府上的仆役带到后门,又被前来给景棠贺喜的车马堵在里面。 圣上有召,他们不敢耽搁,再加上景棠盛情邀请,顾玉只得上了车。 路上,顾玉沉默寡言,倒是景棠打开了话匣子,对顾玉嘘寒问暖。 顾玉敷衍答着话,在心里猜着圣上召她过去的目的。 “孤被封为太子,小舅舅似乎并不高兴。” 一句话把顾玉从纷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顾玉看着他道:“殿下得封太子,臣怎会不高兴?” 景棠意味不明道:“是嘛?” 顾玉冷声道:“是。” 大概是顾玉的语气过于冷冽,景棠终于闭上了嘴,低着头,又是那副任人欺凌的绵羊模样。 顾玉把视线移开,不去看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其实五皇子出家后,景棠老实了许久,自己在六皇子府,不与太多人有交集。 甚至在顾玉出发前,景棠替她吃了那枚丹药,成为圣上身边的试药人。 可人心过于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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