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杨蕙娘捂着她冷冰冰的手,“一会娘给你熬点姜汤,喝了再睡。” 姜黎喝了姜汤便睡下,半夜里却起了高热。 头疼欲裂,嗓子眼火烧火燎的痛得说不出话来,她昏昏沉沉地起来倒水,然下了床榻,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砰”一声晕倒在地上。 …… 隔壁屋半夜亮了灯火,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霍珏睁开眼,心口忽然有些闷。 他坐起身,正要点灯,天井侧门忽然一阵敲门声。 “霍珏哥、苏伯,快开开门!” 是姜令。 霍珏面色一沉,快步去了天井,开门便道:“阿令,出了何事?” “霍珏哥,阿黎夜里起了高热,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我娘让我过来问问,能不能请苏伯去给她看看?去寻旁的大夫怕……怕是来不及了!” 姜令说到后头,声音几乎要哽住。 霍珏抿紧唇,捏紧发颤的手,转身进了里屋敲响苏世青的房门,将苏世青从屋里背了出来。 姜黎全身滚烫,像是被人串在火里烤一样,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难受得紧。 迷迷糊糊中,一根凉凉的东西似乎戳进了穴道,很快又有苦涩的液体灌进嘴里,一勺又一勺,苦得她都快要哭出来。 “苦。”她舌头推着调羹,不肯下咽。 “阿黎乖,快把药咽下去,喝了药病才能好。” 姜黎听出这是她娘的声音,还带了点哭音,牙关一松,那药液便滑下喉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又沉沉睡去。 待得姜黎的高热控制住后,苏世青收起针盒,疲惫道:“这几日汤药不能断,也莫要再让她受冻了。她肺腑受寒,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 “谢谢苏大夫。”杨蕙娘红着眼眶道谢,“阿黎的身子素来健朗,不过是吹了点夜风,怎么就病得这样重!” 听到这话,沉默了一整晚的霍珏,终于抬起一双赤红的眼,面无表情道:“杨姨,阿黎是在哪里吹的夜风?” 第12章 姜黎昏睡了两天两夜,期间短暂醒了几回,喝了药后又沉沉睡去。 到了第三夜,终于从高热转低热。 杨蕙娘与姜令整整两日没闭眼,见阿黎的病终于有了好转,方才放下心来,各自回屋休憩去。 三更的更鼓在远处打响,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酒肆天井的白墙轻轻跃过,推开姜黎寝屋的房门。 姜黎睡得并不安稳,额头沁出薄薄的冷汗。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似竹似麝的香气。 “阿黎。”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夜色里又沉又哑,翻涌着无人知晓的深情。 姜黎对霍珏的声音太过熟悉,迷迷瞪瞪地睁了睁眼,“霍珏?” “是我。” 环在身上的手臂似乎更用力了,将她死死扣在他的怀里。 姜黎混沌的大脑里想到的不是他为何会在这里,也不是她是否在做梦。 而是那根掉入荷花池里寻不回来的珠花。 一想到这,她便悲从中来,眼泪倏忽涌出眼眶。 “霍珏,你送的珠花没了。”她哽着声音,扑簌簌地掉着泪珠子,语气又难过又委屈,“我在荷花池里寻了好久,找不回来了!” 霍珏不妨她忽然落泪,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无妨,掉了便掉了,日后我再给你找回来。” “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姜黎眼泪越掉越多,“霍珏,你给的定情信物没了!” 小娘子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入他袖口,霍珏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 他不是第一回 看姜黎哭,上辈子,在得知他净身入宫后,姜黎在宫门外大哭了一场。 问他是不是被人逼的,说要去给他报仇。 入宫那年是个凛冬,姜黎寻他那日大雪纷扬、乌云压顶。 小姑娘乌睫上的泪珠子结了冰,很快又有新的眼泪涌出,她抹着泪,努力扯出一丝笑,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安慰他。 “霍珏,便是净了身,你仍旧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你莫要灰心,我会赎你出来的。” 霍珏闭上眼,午夜梦回之时,他常常在想,若是回到那一日,他绝不会用一张冷冰冰的脸让她走。 他会低下头,弯下腰,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 “阿黎,对不起。” 姜黎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哭得脑袋发胀,然而下一瞬,她哭得发颤的身体忽然一顿。 一滴晶莹的泪珠子愣怔怔地从睫毛滚落,而后落入了一阵炙热的气息里。 他的呼吸是滚烫的,唇也是滚烫的。 轻柔地、爱怜地将她脸上的泪水舔砥干净。 “别哭了,阿黎。” 少年压抑的声嗓沉在静谧的夜色里,眼尾妖异的红掩埋在一片漆黑中。指腹抚着她干燥的唇瓣,他轻轻抬起她下颚,低头覆了上去。 舌尖长驱直入,细细扫过她的唇齿,又缠绵地勾住她的舌。 似狂风巨浪,又似和风细雨。 一寸一寸地将她吞噬。 姜黎脑袋发懵,呼吸渐渐急促,攥住霍珏衣领的手指用力到泛了白。 霍珏不舍地松开她的唇,鼻尖抵着她的,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她唇角,轻声道:“阿黎,吸气。” - 姜黎隔日下午醒了一次。 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问霍珏昨夜来过吗? 杨蕙娘刚探完她的额温,闻言便点了点头道:“这几日霍珏一日过来两三趟,还同阿令一起给你煎药。唉,从前是娘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孩子外冷内热,是个热心肠的。” 姜黎默了默,又问:“那……那他进我屋子来了吗?” “胡思乱想些什么。”杨蕙娘睨了姜黎一眼,“霍珏那孩子素来端方守礼,怎会胡乱闯你的闺房?” 姜黎垂下眼睫,手下意识摸着唇。 所以昨夜,是梦吧? …… 薛真已经三日没见着霍珏了,往常他只要来书院,必然会来竹庐给她爹问安。 这几日不知怎的,在竹庐从早呆到晚,都没能“巧遇”他。 从她爹那里旁敲侧击,才知道霍珏告了假。 这一日,薛真刚用完早膳,便见伺候她爹的小厮偷摸着跑过来通风报信,说霍公子来了。 薛真连忙起身,在铜镜前仔细上妆,而后算着时间去了竹林。刚到竹林,便见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里走出。 薛真心下一喜,上前温温婉婉行了一礼,浅笑道:“霍公子。” “薛姑娘。”霍珏淡淡回礼,薄白的眼皮半阖。 “真儿几日不曾遇见霍公子,听爹爹说是霍公子告了假,可是家中出了事?” “多谢姑娘挂怀,家中长辈缠绵病榻已久,在下便告了几日假,在家中伺疾。” 所以,他告假不是因为姜黎? 薛真松了口气。 “霍公子孝心可嘉,真儿相信公子的长辈定能快快好起来。”薛真扬起脸,露出她细细描过妆的脸,眉眼含笑道:“前几日,姜姑娘在陈老夫人的寿宴上落了水,不知她身体可还好?” “哦?”霍珏抬眼,声音淡淡:“我竟不知阿黎落了水。” “原来霍公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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