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命之恩,将我接入钟德殿亲自抚养。 但她的亲子,四皇兄朱羡,却对此深表怀疑。 他固执地认定,这不过是我阿娘精心策划的一场苦肉计,目的便是挟恩图报,而我,自然是得了她那狐媚心机的真传。 可我当真是个傻的,还好骗得很! 譬如今日。 「公主殿下,可要尝尝这新进的粽子糖?」 一个小宫女手捧几颗晶莹剔透的粽子糖,巧言令色地哄骗我,让我替她入内殿给朱羡送替换的寝衣。 近来课业稍减,朱羡便养成了晚起的习性。 他未睡醒时,脾气尤其暴躁可怖。 上回便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妄图趁他晨起迷糊之际爬床邀宠,结果被盛怒的朱羡命人拖出去打了个半死。 他的寝殿也透着古怪,明明未曾燃点炭盆,朱羡的寝衣却总是汗湿,是以需得宫人提前将干净衣物送入备用。 我曾无意间听闻几个小宫女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四殿下昨儿晨起,亵衣亵裤又都……湿透了呢。」 「也不知是梦见了哪家的小娘子,竟这般……」 「殿下也确实到了该纳妃、晓人事的年岁啦!真不知将来会是哪位贵女有此天大的福分!」 言罢,她们便羞红了脸,掩口吃吃地笑作一团。 她们说得云山雾罩,跟打哑谜似的,我一句也没能听懂! 「公主?」 那宫女见我呆呆出神,又从袖中摸出几颗糖来引诱。 彼时于嬷嬷恰好不在,我素来嘴馋,一时没忍住,便应承了下来。 只要不吵醒朱羡,应该就无事。 我这般安慰着自己,蹑手蹑脚地将衣物搁在床榻边的矮几上,哪知刚要转身,便听床帐之内,朱羡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岚珊……」 「在、在的!」 我心头一跳,连忙趋步上前,壮着胆子掀开明黄色的床帐,轻声问道:「皇兄有何吩咐?」 不曾想,朱羡双眸紧闭,分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只是他锦被下的身躯微微起伏,某一处更是……嗯,撑起了一座颇为壮观的“小丘”。 这是何物? 我心中好奇,却又实在惧怕惊扰了他,一想到他平日里那双阴鸷冷冽的眸子,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连忙屏息凝神,预备悄悄退出去。 「去哪儿?」 手腕蓦地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力道之大,令我重心不稳,惊呼一声便跌入他温热的怀中。 我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爬起来,一抬头,便撞入朱羡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里。 他醒了! 我吓得上下牙关咯咯打颤,魂飞魄散。 孰料朱羡非但没有如往常般勃然大怒,反而微微挑了挑眉,嗓音竟带着一丝平日里绝无仅有的沙哑与温柔:「今日这梦……怎的连脸都这般清晰了?」 言罢,他俊美无俦的脸庞缓缓向我逼近。 流光溢彩的凤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我因惊愕而微张的唇上,低沉地问:「在吃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答:「粽、粽子糖。」 朱羡仿佛也起了馋意,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的嘴唇,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愈发干涩,透着一股难言的渴望:「可能让皇兄……也尝尝?」 我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手刚探入衣兜,预备摸出糖来与他分享,朱羡却倏地低下头,温热的唇精准地覆上了我的。 他舌尖轻探,便勾走了我唇齿间的糖丸,随即长驱直入,霸道地攫取我口中残余的甜津。 皇兄他……他好生霸道! 糖丸被他抢了去,他却仍不松口,贪婪地吮吻,似要将我口中最后一丝甜意也尽数掠夺。 他紧紧箍着我,力道大得令我几乎窒息,我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只好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嘶!」 他吃痛,终于舍得松开了我。 朱羡乃是先帝最疼爱的皇子,在宫中一向是说一不二、骄横跋扈的主儿,稍有不顺心便会雷霆震怒。 此刻他唇上见了血,眸中怒意翻涌,正欲发作,一抬眼,却瞧见我双唇红肿、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不禁浑身一震! 「……不是梦?」 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心虚,旋即被惯有的凌厉覆盖,厉声质问:「冯岚珊!你怎么会在此处?!」 「奴婢……奴婢来送衣物。」 我怕他不信,慌忙指了指矮几上叠放整齐的寝衣。 朱羡的唇角渗着血珠,愈发显得他面色阴沉。 我心中害怕他降罪,连忙从袖中掏出帕子,想替他擦拭。 手腕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 他已然恢复了往日对我那副轻蔑鄙夷的神态,冷笑道:「贿赂宫婢,潜入孤的寝殿,是想趁孤熟睡之时,行那爬床勾引的龌龊之事,嗯?」 「可惜啊……」 朱羡伸指抹去唇上的血迹,面上满是嫌恶:「孤尝过了,你这滋味……寡淡无趣得很!今日之事,孤定要重重罚你!」 寡淡? 我误以为皇兄是因此事不悦,急忙又剥了一颗粽子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辩解:「不、不寡淡的!岚珊现在是甜的,皇兄可以再尝尝看的!」 说罢,我鼓起勇气,微微嘟起唇,便要凑上前去。 「不知廉耻!雕虫小技!」 朱羡瞳孔骤缩,仿佛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地将我推开,竟连鞋履也未及穿上,便赤着脚跳下床榻,怒声喝道:「来、来人!」 守在殿外的宫人闻声鱼贯而入,齐刷刷跪了一地,静候他兴师问罪。 我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要「杀鸡儆猴」,旋即便命人将那名哄骗我顶替她的宫女,以玩忽职守之罪,拖至庭院中当众杖责。 宫女凄厉的惨叫与求饶声,声声刺耳,不绝于缕。 趁着宫人们手忙脚乱地伺候朱羡更衣的当口,我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往殿门口挪动,眼看便要冲出殿门,后衣领却猛地一紧。 朱羡像拎小猫一般将我拎了回来,他微微歪着头,凤眸中闪烁着森然的冷笑:「跑什么?现在,该轮到治你的罪了。」 我恰好面朝殿门,能清晰地瞧见那受罚的宫女浑身浴血,被两个粗壮的太监从宽凳上拖拽下来,面色灰败,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皇兄饶命!」 我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绝望之中,猛然忆起阿娘生前的话。 「我们岚珊啊,将来长大了,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咱们岚珊只要笑一笑,保管什么错处都能被原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嘴儿再甜些,会说几句奉承话,总归是没错的。」 于是,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努力冲着朱羡咧开嘴。 他眉头蹙得更紧:「死到临头,还敢对孤加以挑衅?」 我:……欲哭无泪。 眼见他作势要将我往门外拖,我急中生智,也顾不得体面,扯开嗓子便哇哇大叫起来:「皇兄!皇兄您怎么能连生气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比西域进贡的顶级珍珠玛瑙还要璀璨夺目呀!」 朱羡的动作猛地一顿:「……你说什么?」 「还有还有!皇兄您训斥人的时候……那声音比天籁仙乐还要动听悦耳,岚珊喜欢得不得了!」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我,薄唇微张,半晌竟一个字也未能说出。 朱羡周身那股迫人的怒气,似乎……平息了些许。 我学着阿娘从前哄我时的模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他心口的位置。 掌心之下,那颗心跳得飞快,咚咚作响,几乎要破膛而出。 我压低了声音,用自以为最温柔的语调小声说:「皇兄,生气伤身,您乖,消消气,莫要气坏了龙体……」 「……果然是个天生的狐狸精。」 朱羡眯了眯眼,眸光复杂难辨,他抬起手,似要将我挥开,却在半途顿住,又缓缓缩了回去。 最终,他只是俯身凑至我耳畔,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威胁道:「今日在寝殿发生之事,你若敢对外泄露半个字,皇兄便将你剁碎了丢去喂宫里的老虎!」 「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手一松,我如蒙大赦,像一支离弦之箭般,头也不回地飞逃而去。 待我惊魂未定地逃回自己的小院,于嬷嬷恰好回来,见我吓得冷汗涔涔、面色惨白,忙不迭紧张地追问前因后果。 「……这倒未必是坏事。」 嬷嬷听罢我的叙述,沉吟片刻,眼中竟闪过一丝精光,对我道:「看来这位四皇子,是极爱听些奉承讨好的话儿。公主往后若再遇上此类险境,不妨就用这个法子,兴许不止能化险为夷保住性命,说不准还能……抱上这条金大腿呢!」 起初,我对此是将信将疑的。 直至有一回,我与宫女们在御花园中玩闹,不慎将朱羡刚临摹好的一幅字帖给打湿了。 婢女们吓得花容失色,齐刷刷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我心一横,磕磕巴巴地开口:「是、是我故意的!」 「哦?」 朱羡被我这不打自招的模样气笑了,挑眉道:「看来,你是活腻了,想寻死?」 我连忙解释:「因为……因为皇兄的字写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岚珊想将它独占,不想让旁人也瞧见这般绝世的好字!」 朱羡意味深长地睨了我一眼,又垂眸看了看那摊墨迹洇开、已然被毁了的字帖,嘴角竟隐隐勾起一抹难辨的弧度,随手将那废了的字帖掷给我: 「罢了,赏你了。」 次日,钟德殿的回廊之上,竟浩浩荡荡地挂满了他的墨宝。 宫女们私下议论:「听闻是殿下唯恐这些上好的宣纸受潮发霉,特命奴婢们取出来仔细晾晒呢。」 可我分明记得,大周已经接连一个多月未曾下过雨了。 没过几日,他书房里一套珍贵的汝窑茶具又碎了。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指认,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朱羡好整以暇地以手支颐,凤眸微眯,欣赏着我惊惶失措的模样,慢悠悠道:「哎呀,这可是父皇亲赐的贡品,价值连城。砸了它,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兄!」 我急急奔上前去,趴在他的书案前,泫然欲泣地替自己辩解:「不是我!岚珊没有碰过它,是那个小宫女在撒谎!」 朱羡闻言,唇边笑意更深,慢条斯理地道:「哦?既是她撒谎诬陷,那皇兄替你拔了她的舌头,可好?」 噗通! 那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当即瘫软在地,咚咚咚地拼命磕头求饶。 我见状,忙不迭改口:「是、是我!是我方才见皇兄丰神俊朗,一时失神,才不慎打碎了茶具,与旁人无干!」 「原来如此。」 朱羡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便不再追究此事。 但自那以后,他宫里的物件便隔三差五地不是坏了,便是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 而每一次的罪魁祸首,无一例外,都是“我”。 我只能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去编撰那些言不由衷的奉承之词,以求自保。 但为了能继续安稳地留在钟德殿,不再重蹈覆辙,过往日那种受尽欺凌、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这点子小委屈,我还是能忍受的。 直到有一日,朱羡面色阴沉地告诉我,他的一件寝衣不见了。 寝衣这般私密贴身之物,我便是再傻,也知晓这罪名断断不能认下,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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