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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笼和烧麦各一笼。”林辰想了想,指了指刑从连,再补充道,“王阿姨,你再给他做个鸡蛋饼。” “好嘞好嘞。”中年妇女高兴地跑回后厨。 刑从连环顾四周,只觉得店面很小,桌椅破旧,天花板上吊了个灯泡,除此之外,店里就没有任何装饰,可很奇怪的是,或许是外面天还不亮,又或许是店里那盏灯昏黄得有些过头,刑从连只觉得这里很安宁,仿若孤单又寂静的夜,又好像是 “这家味道很好吗?”他双手放在台面上,很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是啊,味道很不错,我只在这里吃。” “是嘛,这么厉害?” “不,因为这家店,不收我钱。”林辰笑着说。 “阿辰可是我和我家老太婆的大媒人!” 两碗刚出锅的馄饨被摆上桌,店主郑伯站在桌边,对刑从连说。 “媒人?” “对啊,之前,我和我老太婆,我们一个在巷口开馄饨店,另一个在巷尾开点心铺,阿辰看出我们有意思,给我们牵的线。”中年人朝刑从连挤了挤眼,还没说完,又跑去端热腾腾的小笼包。 刑从连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辰:“你是怎么牵的线。” 林辰低着头,将筷笼边的勺,递了一把给他。 “这小子可坏了,他跑到我店里,连续吃了一个礼拜的馄饨,他每次来啊,都会捧着我老太婆店里的一屉小笼和一屉烧麦,吃完,也不把蒸笼还回去,就让我每天给他往回送。”中年人放下蒸笼,干脆在林辰身边坐下,给刑从连讲起了故事。 刑从连听在心里,心念微动,他忽然发觉,原来他的青春,也曾那样恣意而有趣过。 天渐亮,朝阳渐升。 巷口的馄饨店里,不断有笑语欢声传出。 而不远处的永川大学里,已有早起的学生,开始了一天的晨读。 王安全,是永川大学里,一位最普通的保安。 凌晨五点种,偷懒了大半个晚上的他,从床上爬起,预备最后一趟校园巡逻。 乳白色雾气漂浮在清晨的校园,游鱼尚未从水底翻起,麻雀还在树枝上沉睡。 他巡逻了大半个校园,也没有任何异常,骑到湖边小树林时,他重重打了个哈欠,天这么早,坏人都要回去睡觉了,想到这里,他干脆将自行车停下,眼前就是颗枝繁叶茂的榕树,他走了几步,跑到树冠下休息。 有晨起的学生,在湖边礁石上朗读,念得大约是英语课文,王安全听在耳中,只觉得昏昏欲睡。 四六级考试临近,近来学生们都特别勤快,王安全眯瞪了一会,像想起什么,他睁开眼,看了看手表,又抬起头,看了看更远一些的地方。 在那里,伫立着一座破旧的老食堂,再过半小时,食堂就要开始供应早餐了,他就可以收工咯。 他边想着,边不自觉地又闭上眼,他耷拉在腿上的手,轻轻滑落到了泥土上。 突然,他像被蛰了似地,猛地弹跳起来! 他好像摸到了什么湿滑粘腻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脚下的泥土里,露出了一块白色橡胶,可能是个破旧足球又或是谁扔的破鞋,王安全看了看那块裸露的橡胶,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可他刚才好像感觉到,摸到的东西,轻轻动了下。 王安全四下张望,湖边晨读的学生似乎没有注意到树下发生的一切,他蹲下身,犹豫不决地用手指轻轻抠弄橡胶旁的泥土,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终于,像下定决心似地,他的双手猛地插入泥土中,抠出一大捧深褐色泥土。 一只白球鞋裸露出来,鞋尖朝上,鞋帮上还有一个对勾。 这个牌子,王安全还是认识的,他松了口气,只怪自己大惊小怪。 或许是刚才有点紧张过头,王安全觉得自己喘气都有些急,他靠着树干坐下,把手伸进衣兜,想掏根烟静静。然而,他左手夹着烟,右手摸了半天,却发现手边没有可用的打火机,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失误!他只能叼着烟,用唾液感受滤嘴亲切而令人放松的气味。 湖风飒爽,他也渐渐平静下来,想来或许是榕树太阴凉,不适宜休憩,王安全站起身,想要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因为角度变换,他隐约看到,那只埋在土里的球鞋下,似乎连接着一小块布料,有谁扔鞋子会顺便连袜子一起扔了? 王安全打了个激灵,凉风拂过,吹起了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他猛地扑到那只球鞋面前,发疯似地连挖了数下,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泥土之下,与球鞋相连处,是一条腿! 学校里发生的恐怖事宜,当然不会瞬间传到校外。 吃饱喝足,刑从连餍足地点了跟烟,与林辰并肩走在永川大学外的长街上。 街上行人渐多,早餐摊也纷纷摆了出来。 身着永川大学校服的少男少女们,时不时经过两人身旁。 刑从连侧过头,见林辰正望着远处的校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吧,去你学校里散个步。”他忽然开口。 林辰扭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你不是说,最好不要进去去吗?” “我是说,你一个人的时候。”混血青年吐了口烟,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由我陪着,当然就没问题。” 第43章 三坟 大学这种地方,就算过去百年时间,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其实,林辰没有太深的大学情节,但路过校门,不进去看看,又觉得遗憾。 清晨时,薄雾未散,校园里很静,四周只有鸟鸣声。 林辰带刑从连走在古老的砖石路上,沿一条小径,向校园深处走去。 在小路尽头,依稀可见一片老式民国建筑,路边树木丰茂,遮蔽了远处大部分景物,因此,行走其间,颇有些寻幽览胜的趣味。 “你们校长,一定不是个生意人。”刑从连双手插兜,步行在林荫道中,忽然开口。 “嗯?”春风很软,林辰被吹得有些迷糊,一时没理解刑从连话里的意思。 “这种地方,不收20块钱一张门票,可惜了。” 林辰觉得好笑:“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能教出你的地方,当然好。” 林辰抬头看他。 刑从连眼眸低垂,睫毛被风吹得轻轻颤动,显得目光温柔诚挚。 林辰叹了口气,刑从连这人,有个非常厉害的本事,就是可以把很肉麻的话,说得坦坦荡荡,让听着的人,觉得理应如此,那么这种时候,除了叹气,好像也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 他站在原地,想要开口,远处突然有警笛声,穿透密林响起。 那声音很急,似乎还在移动,因此可以判断,好像是辆高速移动的警车。 两人对视一眼。 林辰先抢先道:“这不怪我,是你说先要来的。” 刑从连无奈地笑了起来。 循着警笛声,两人很快来到湖边。 隔着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湖边小树林外,围着一条明黄色警戒带,身着藏青制服的警员,正忙碌地进出其间。 而在树林尽头、榕树下,似乎还蹲着一位身着白袍的法医。 不远处,食堂开始做饭,空气里弥漫着喷香的米饭味道。 间或有学生经过警戒线外,他们望着频繁进出的警察,脸上露出异样和好奇的神色,保安站在警戒线最外侧,驱赶想要围观的学生。 林辰看了眼刑从连,两人加快了步伐。 很巧的是,走到树林边,刑从连发现,带队出警的人,是永川刑警队副队长,正是他要交接杨典峰一案新资料的那位。 两人四目相接,彼此都觉得意外。 “老刑,你怎么在这!”副队长姓江,是位非常大大咧咧的汉子。 刑从连拍了拍林辰的肩膀,向对方介绍:“林辰,我们局新顾问,永川大学毕业的,这不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就先来学校转转,你既然在这,我等会去车里,把那个案子的资料拿给你。”刑从连很客气地说着,反而没问小树林里是出了什么事。 “就是跟你一起搞‘糖果大盗’的那位?”江副队长惊讶地瞪着眼,小声捅了捅刑从连。 见江潮反应这么神秘,刑从连看了眼林辰,笑道:“是啊,怎么?” “牛逼牛逼,恩人恩人啊!”江潮一把拉过林辰的手,重重地握了两下,“快进来快进来。” 林辰见多过太多行事谨慎的警察,突然遇见江潮这样热情似火的人,反而有些不习惯:“案发现场,我们进去,不太方便吧?” “哪那么多规矩!”江潮大手一挥,提起警戒线,拉着林辰就往里面走。 刑从连拍了拍他的肩,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方志明以前战友。” 林辰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 树林里侧,离湖最近处,是一颗茂盛的榕树,树冠苍翠而丰茂,湖风一吹,它便轻轻摇曳起来。 林辰站在树下,有些意外。 这颗榕树,是所有永川学子心目中,最美好的风景之一。 他记得,在他读大学时,就有很多同学都喜欢在这颗树下看书或者谈恋爱,因为这里不是太冷又不是太热,可以吹着水风,看几页书,又或者,拉着恋人的手,说几句悄悄话。而又因为这颗榕树树干粗壮、树荫浓密,以至于树下的一切,都会显得静谧而安详,甚至包括树干下的土坑中,躺着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皮肤有些黑,衣服因为在土里掩埋时间过长,而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他双腿伸直,双手在胸口交叠,他长相非常普通,眉毛很粗,嘴唇也有些厚,几乎是迎面走来,都不会有人注意的那种面容,但在场所有人,在第一眼看到他时,都会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很长时间。 林辰静静地凝视着泥土中躺着的那个人。 那张脸上的神情,是如此安逸舒适,好像他所躺的地方,不是冷硬的土坑,而是家中最温暖的床铺,而此时此刻,他好像只是枕在羽绒枕上,做一场不用醒来的好梦。 “死者名叫李飒,是你们学校后勤部的工人。”江潮在林辰耳边,开口说道。 他说着,走到土坑边,法医正蹲在地上,做初步尸检。 “怎样?”江潮问。 “很奇怪,非常奇怪。”法医眉头紧锁,将手从死者颈后抽出,“暂时没有发现外伤,看上去也不像是中毒。” “噢!”江潮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是凶杀就好啊!” 法医横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没有外伤,又不是凶杀,很有可能就是普通的抛尸案啊。”江潮边说,边抬头看天,仿佛在许愿。 “呵呵,请问江队,如果他被埋下的时候,还能呼吸,也算抛尸吗?”法医冷冷说道。 听闻此言,江潮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敢相信你自己所听见的:“死因是什么?” “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 所谓机械性窒息,是指由外力作用,阻碍人体呼吸,致使人体缺氧而死的一种生理功能障碍。 通俗来说,就被闷死。 江潮一脸郁闷,可法医还不放过他:“死者的颈部没有外伤,说明他没有被缢颈、扼颈,我检查过他的口鼻,也没有明显的表擦擦伤和皮下皮内出血,也就是说,他也不是被人闷死的,所以……” “是活埋。”林辰淡淡开口。 江潮倒吸一口凉气。 法医猛地回头:“你是谁!” 刑从连走了两步,站到林辰身侧:“我们是宏景大队的。” “哦,同行。”法医蹲在地上,很有兴趣地看着林辰,问:“你有什么看法?” “能问一下死亡时间?”林辰的目光,落在死者胸前那双手上。 “12日凌晨3:00左右。”法医答。 “既然是活埋,那么就有两种可能。”林辰顿了顿,接着说,“第一,他是昏迷以后,被人埋入土中,第二种,他是活着的时候,自己躺到了这座坟墓里。” “那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他体内应该能检测出大剂量安眠类药物的成分,如果是第二种……” “第二种怎样?” “一个人,是不可能完美地做到,挖开坑、躺进去,然后把自己埋起来的,所以现场,有铁锹类的工具吗?”林辰的语气变得森冷起来。 “没……没有。”江潮下意识就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林辰微低头,沉思片刻,问法医:“我能看看他的手吗?” 至此,那名法医眼中的目光,已经从性味盎然,变成了欣赏。 他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抽出一副橡胶手套,递给林辰,然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位置。 林辰蹲下,将手伸入土坑之中,轻轻握起了死者的手腕。 与那张安逸舒适,面容平静的脸孔相比,死者那双手,则显得无比狰狞恐怖。 他指甲碎裂,手上满是伤口,褐色的血迹和泥土混合,凝固在他手上。 “怎样?”法医站在林辰身侧,问。 “我有一个想法。”林辰放下死者的双手,脱下手套,视线依旧凝固在那一方土坑之中。 “不要卖关子。” “这座坟墓,是他自己挖开的。” 他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颤栗的话。 全场一片静默。 法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小伙子,你真的很敢想啊。” “能再挖开一些吗?”林辰打断了他的话,回过头,抬起手,比了个大致的高度。 “坑还不够大吗?”法医问。 “我是说,搬出死者,再向下挖一些。” ——— 一锹又一锹的泥土被飞快铲出。 刑从连与林辰站在湖边,远远望着树下。 “我刚才,是不是太僭越了?”林辰想了想,还是问道。 毕竟先前,刑从连已经提醒过他,在陈家的地盘,还是要万事小心。 听他这么说,刑从连哑然失笑:“没有,老江不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倒是你,怎么这么紧张?” “情况,可能不太好。”林辰说。 榕树下,被挖出的泥土,已经堆积到膝盖高的时候,负责挖掘的警员,蓦地停下动作。 他一只手扶着铁锹,僵硬地回过头,见此情形,江潮赶忙凑过去,深坑中贯穿着一根断裂的榕树根,除此之外,好像并无异常。 “下面有东西。”那名警员扔下铁锹,趴到深坑边缘,用手拨开薄薄的土层,一块鲜红布料突然暴露出来。 原初的呼喊打破了刑从连与林辰的交流,一位满手泥土的警察,飞快冲到两人面前,牙齿都在哆嗦。 “底下……底下,还有一个人!” 第44章 三坟 比发现一具尸体更可怕的,是发现一具被活埋的尸体,那么,比发现一具被活埋的尸体更可怕的,则是发现第二具。 林辰站在刑从连身边,感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丝诡异。 榕树下,油漆工的尸体已被装入袋中,黑色拉链轻轻拉上,遮住他最后一丝面容。 太阳明明升得更高了,湖风却冷了下来。 林辰拢了拢衣衫,走到土堆边上,向里望去。 在深坑之中,在李飒原先躺过的地方之下,还有一个女孩,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 女孩穿一袭白色长裙,长发乌黑,脸庞恬静,好像一个乖巧的布娃娃,虽然衣裙肮脏,脸上也满是泥土的痕迹,但她的表情,却温暖而满足,仿佛正坐在冬日街头的甜品店里,喝一杯烫手的热可可。 想到这里,林辰的目光,顺着女孩手臂,向上移去。 果然,女孩的双手同样在胸口交叠,而那双原本应该的白皙细腻的手,同样皮肤皲裂,被干涸的泥土与血迹包裹。 “你怎么知道,底下还有人?” 身后响起冰冷的质问声,林辰收回视线,向后望去。 法医先生站在离他远处,正紧握拳头,显然在刻意保持冷静。 “因为,我曾经是这里的学生。” “你是这里的学生,和你知道底下还有一具尸体,没有关系!” “不,因为我是这里的学生,所以我知这所学校里的很多事情。”林辰顿了顿,寻找更合适的措辞,来解释自己未卜先知这件事,“这颗榕树,有个很土气的名字,它叫情人树,大学里,总会流传很多奇怪的传说,那么关于这颗榕树的传说,是这样的,相爱的两人,只要手牵手躺在树下,许下愿望,就可以白头到老,至死不再分离。” 传说大都荒唐离奇,林辰第一次听说这故事时,只觉得奇怪,好歹都是接受过正规大学教育的学生,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这种三流言情小说都不会写的内容? 可直到有一天,老爷子拉着他的手,神秘兮兮告诉他关于情人树的传说时,他才发现,传说这种东西,当然是老一辈编出来骗年轻人的。 但按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有人将传说,变成了现实。 “所以,你认为底下还有一具尸体,只是因为一个校园传说,那这个女孩和油漆工是什么关系,相爱的恋人?”法医很迟疑地问道,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一个天仙似的小女孩,为很么要恋上平凡至极的油漆工,但爱情这玩意,好像从来都不讲道理。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道这么多。”问题有些过头,他确实无法回答。 “噢!所以你觉得底下还有个人,是猜的?”江潮大大咧咧拉过法医,把人往后赶了赶,亲自询问。 “这么说,也没有错,毕竟人不是我埋下的,所以只能靠猜。”他有些无奈,但他发现,如果他现在不解释清楚这个问题,真得会被当成神棍,所以,他退了两步,离开土坑附近,望着榕树下的泥土,说:“首先,这是埋尸,埋尸地点在大学校园里,这说明无论谁埋下了李飒,都无意隐藏,那么,这块地方本身,就很有意义。” “有道理,继续。” “虽然同样的地方对不同人有不同意义,但是关于这颗榕树,最出名的意义,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那件事,当然,情人手牵手至死不分离的传说,只是让我在想,这会不会是情侣双双殉情而死的案件……”他说着,望向脚下的土地,“可是,榕树下,只有李飒尸体附近的泥土,有被翻动过的迹象,任何勘察完现场的人,都会下意识,做出‘这里只有一具尸体’的结论。” “对啊,所以你快说,为什么觉得一具尸体下面,还埋着另一具!这两具尸体间,是隔着厚厚一层土的,不是你说让翻,我们根本发现不了底下还有人。” “因为李飒的手。” “李飒手怎么了?” “李飒的双手磨损得非常厉害,这说明他是亲手挖开了这座墓,我猜想,他之所以要亲手挖开这座墓,大概是为了埋葬他的爱人。” 林辰的声音有些低,说道最后,几乎有些轻不可闻。 树边的警员,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铁锹;江潮望向女孩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同情,树边的人,都在沉默,没有人开口,又或者说,不知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一记清脆的声响,打破宁静而低沉气氛。 有人在鼓掌,掌声一下又一下,以极低的频率响起。 林辰回过头,只见有两人正穿过稀疏的树木,向他们缓缓走来。 为首那人满头白发,穿一身极贴身的黑西装,脖子上系着领结,前襟的口戴里,还放着一块暗红色手绢,他气质高贵典雅,他是一位管家。 “真不愧是我们永川大学,十年来最出名的心理学毕业生,编起故事来,还真是一套又一套。”那人语气居高临下,很不客气。 林辰望着他,几乎要再次感慨自己的运气。 虽然经刑从连提醒,他也知道踏入永川时要处处小心,毕竟这是陈家的地盘,可他确实没想到,会在永川大学里,以这种方式,再次遇见陈家位管家大人。 真是快得令人毫无防备啊…… “管家大人,您好。”他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然后抬起头,向陈平左侧那人,再次欠身,道:“许副校长,好久不见。” 陈平垂下眼帘,俯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先前手下向他汇报,说林辰再次踏足永川大学,他立即赶来学校,可到了以后,他竟然听说学校发生了命案,这让他不由得怒火中烧!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林辰你他妈根本是故意的吧,怎么哪出事,哪就有你! 虽然心情万分暴躁,可陈平却必须保持一个大户人家管家应有的骄傲,所以见到林辰时,他只能克制地嘲讽对方。 可是林辰呢?林辰依旧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事实上,每次他驱赶林辰,把这个年轻人往更低贱的工作上赶时,回应他的,都是如出一辙的平静欠身。 很多时候,陈平都觉得,林辰根本不在乎自己被南北世家联合驱逐的窘境,更不在乎自己今天睡的是小平房或者是地下室,关键问题是,他觉得,林辰从骨子里,根本不在乎他们。 他为什么不在乎,他凭什么不在乎! 陈平越想越气愤,他愤怒地冲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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