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保持着距离,就是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两个人落落大方。 “那位先生吧,年纪不大,跟疯狗一样乱打。”经理鼻青脸肿的,还没有好,摇头说。 康家二老爷和太太就全部明白了。 康暖没有撒谎,刘见阳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暖暖跟他睡了。”康二太太担忧道,“你说,刘见阳还能改好吗?” “唉,离婚的都有。”这个时候,康二老爷倒是拿出了气魄,“就让暖暖和阿昱一块儿走,都去英国念书。” 康二太太一愣,问:“阿昱也去?叶三小姐怎么办?” 康二老爷狠狠瞪了妻子一眼:“什么叶三小姐?” 话到了这里,似乎触及什么禁忌,康二太太不敢多言了。 他们两口子有了主意,暂时按兵不动。 刘见阳被绑架,到底是康暖叫人打了他,还是金千洋叫人打了他,他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楚了。 只是,他不能白吃这个亏。 “一定是康昱下手的,那个怂包!”刘见阳心想。 他不是认准了康昱,而是想先弄死康昱。 康暖这次激怒了他。 康家的二老爷和太太还来问了,很可能会察觉到什么,然后跟他退亲。 “事情闹开了,只得用另一件事转移康家的注意力。”刘见阳想。 他原本也没想过要折磨康暖。 只是,康家主动要巴结他,和他订婚,他就顺势答应了。 既然是他的未婚妻,断乎没有退掉的道理,除非是死。 康暖就等于是他的私人物品。 对待自己的私人奴隶,刘见阳素来以严格来教导,让她乖乖听话。 “……康昱可以先死。等他死了,康家大概是没心思来退亲,也缺少一个儿子。”刘见阳想。 先对付完了康昱,再对付金千洋。 反正他这条腿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他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于是,一条毒计就在刘见阳脑海中形成了。 与此同时,顾轻舟也知道了刘见阳出院的消息。 她告诉康昱和康暖,以及叶妩:“真正的问题就要来了,我们的计划也要正式开始了。” 康昱掌心捏出了汗。 他知道,他和康暖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叶妩。 叶妩要承受很大的危险。 康昱咬唇,心中非常担忧,可他没有说什么泄气的话。 他只是在暗中想,自己这一辈子都要报答叶妩的恩情。 顾轻舟安排好了,只要他们不捣乱,就不会出事的。 “别害怕。”顾轻舟对康昱和康暖道,“这点小事,我和阿妩都能应付,你们别太担心。” 康暖和康昱都点点头,表情却是格外紧张。 第1014章 一箭双雕 刘见阳最近都在跟踪康昱。 他身边有几个能用之人,鸡鸣狗盗之事做惯了,跟踪起来挺轻松的,毕竟康昱就是个普通人,并非军政府的少帅。 跟踪了六七日之后,刘见阳差不多就摸清楚了康昱的底细。 康昱每隔三天,是要出城一趟,去一家孤儿院。 那个孤儿院刘见阳也知道,他还送过孩子去——他家的女佣,有一个生了孩子的日期不对,刘见阳也不知是他的,还是那女人从前的死鬼丈夫的,就干脆把孩子丢了。 反正孩子他有的是。 他送孩子去的孤儿院虽然在城外,却是最大、最完善的。 城里的有钱人,有人领头,为了彰显慈善,纷纷捐钱,故而孤儿院建筑崭新而巍峨。 康家也是捐赠的慈善人家之一。 康昱之所以常去,因为他答应了孤儿院的院长,每个星期要给孩子们上两堂算数课。 “这倒是个机会。”刘见阳想。 打探清楚之后,刘见阳就动手了。 这天下午,刘见阳的人眼瞧着康昱的车子出城了。 他们就埋伏在路旁,等着车子回来。 刘见阳的断腿还没有好,他坐在车子里,双目放出嗜血的光芒,紧紧盯着车窗外。 康昱这次回来却很晚。 天色黑透了,终于有车子经过,恰好就是康昱的。 刘见阳的人立马追了出去。 “少爷,那车子调头了。”刘见阳的佣人焦急喊道。 他们还没有到跟前,康昱的车子突然调头。 刘见阳心中大叫不好,道:“快追上去!” 康昱发现了。 若是今天不能拿下他,后患无穷。康家虽然不能拿他如何,退婚是必然的。而刘见阳还没有得到康暖,他绝不会退亲。 他刘见阳还没吃过亏。 车子猛然加速。 康昱的车子似乎更急。官道上被追得紧了,康昱的车子突然驶上了小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刘见阳道:“快,快追!” 他有三辆车子埋伏的,刘见阳坐乘的打了头阵,也火急火燎的往小径上去,根本不看四周的情况。 康昱的车子,始终就在前方,既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开车的人车技高超。 刘见阳一股脑儿要拿住康昱,就没有多想,只感觉康昱的车子邪门得很。 司机倒是道:“少爷,康昱啥时候这么会开车了?他这样的,倒像是常用车的。” 刘见阳恼怒:“赶紧追,若是丢了他,老子剁了你。” 司机道是。 哪怕是再多的疑惑,现在也不敢说了,只顾踩了油门。 这么追逐下去,人很紧张,就忘记了时间。 不知不觉的,刘见阳已经追了一个多小时,他却毫无知觉。 他仍是没追上康昱。 到了一处田野里,康昱的车子突然往旁边一拐,就没了踪迹。 刘见阳的司机发现,不远处有个木栅栏,已经关紧了。 “少爷,他肯定躲到这里面去了。”司机道。 天色漆黑,刘见阳也没有准备手电筒,全靠自己的眼睛去适应。 栅栏很高,也挺结实的,故而刘见阳想也没想,道:“全部下车,给我翻进去。” 他们果然全部翻进了栅栏。 刚刚走了几步,突然触动了什么,一时间四周亮了灯。 灯光很亮,刺得刘见阳睁不开眼。 在那明亮中,无数的枪哗啦啦上膛,对准了刘见阳和他的随从。 二月的夜,依旧是寒冷。 从外头进来的人,若没有全副武装,几乎要冻僵。 顾轻舟就差点冻僵了。 她是被一个电话吵醒,迷迷糊糊起床的,穿了一件家常短袄就去了叶督军府。 叶督军就坐在外院的大会议厅里。 会议厅很大,门也宽阔,寒风直直往里灌。只开了两盏电灯,灯光却白得厉害,给叶督军的头发和眉毛都凝了一层薄霜般。 叶督军坐在其中,脸色铁青。 顾轻舟也留意到,旁边还站了两个小鸳鸯,正是叶妩和康昱。 “真冷。”顾轻舟揉了揉小手,搭讪着进了客厅。 她伸手摸了下桌上的茶杯。 茶杯是空的,冰凉,顾轻舟悻悻收回了手。 已经是十一点了,她若有若无打了个哈欠。 叶督军的声音响起,冰凉如水,似隐着盛怒:“是你给他们出了主意?” 叶妩的头更低了。 康昱其实挺茫然的,因为他早早就下了汽车,后面的事他没有参与。 “是。”顾轻舟道。 叶督军脸上浮动怒色:“你这不是胡闹么?” 刘见阳翻进去的,是叶督军的军火研究所。 当然,刘见阳没有进入核心,只是刚翻过外围第一道屏障,就被稳稳拦住了。 想要真正进入军火研究所,还需得穿过七八道防线,距离很远。 进入第一道就被阻拦,没有任何的影响,叶督军原本也可以不生气的,可他见到了叶妩,明白顾轻舟把叶妩当诱饵,怒从胆边生。 “督军,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肯定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顾轻舟笑道。 她瞥了眼叶妩,又对康昱道,“你们先出去吧。” 叶妩和康昱没敢动,也没敢去看叶督军。 顾轻舟却给叶督军使了个眼色。 叶督军沉吟了下,怒意散了五成,就道:“阿妩,送客。” 让叶妩赶紧把康昱送走。 叶妩心中一喜,父亲不会深究的,故而拉了康昱出来。 康昱还担心,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妩低声,在他耳边道:“我和老师把刘见阳引到了军火研究所,所以我父亲生气了。” 康昱大惊失色。 顾轻舟和叶督军坐下,依旧没有关门,寒风低掠而过,顾轻舟就像被浸在凉水里。 “督军,上次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跟司行霈提到了,北平内阁的裁军计划吗?我后来去打听,才知道刘见阳的叔叔就是内阁成员之一,是不是?”顾轻舟不停揉搓自己的双手。 叶督军一愣。 顾轻舟继续道:“刘长官的侄儿带着人,私闯军火库,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叶督军心中立马就有了主意。 “……这不就是现成的靶子吗?您再用钱,收买几个刘长官的宿敌,攻讦他。旁的不说,内阁要开除这么个人,是不是一番政治动荡? 内阁又动荡了,重新组阁得耗费几个月的时间,裁军计划又要延后了。再说了,新的人进入内阁,是否还愿意裁军?”顾轻舟问。 叶督军眼前发亮,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第1015章 叶督军的未来 叶督军不得不承认,顾轻舟此人颇有鬼才。 他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司行霈的提议,叶督军还在犹豫,甚至想过从哪里下手,顾轻舟却先觅到了时机。 顾轻舟和司行霈有相似,也有不同。 比如他们两口子都很勇敢,机智狡猾,但也有很明显的不同。 司行霈做事,就好像是推墙,哗啦啦一股脑儿把墙推翻了,压死多少人他都无所谓,只求自己道路平坦。 而顾轻舟做事,更像是路过高高的孤墙,左边危险右边也危险,故而她挑起两头,让两下平衡,再借助这平衡逃生,却不会毁了别人的路,还能顺带替旁人也压出一条路。 她救康暖的同时,就没忘记叶督军。 “不错,不错。”叶督军站起身,连声道,“资本的力量该用上了。” 他心情很不错。 心情一好,他就喊了副官:“上茶。” 于是,副官端了热茶进来。 叶督军早就发现顾轻舟冻得瑟瑟发抖,像一只孤雁。 滚烫的茶捧在手里,她迫不及待喝了一口。 舌尖有点烫,可热度从喉咙滑到胃里,又从掌心涌入,她整个人都舒展了几分。 她忍不住和叶督军说起了天气:“这样冷,简直不像春天,都二月了呢!” 叶督军说:“北方的气候就是如此,春秋二季很短。冬天刚过完,你还没回味过来,就差不多夏天了;等暑热一过,又开始冷了。” “我想家了。”顾轻舟嘟囔。 她想念杨花杏雨的江南。 她也跟叶督军说,江南的春天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 她说,阡陌纵横的稻田里,水稻泛出淡淡青草的气息;稻田旁边总有河,河水都是翠碧的,两旁的垂柳娇嫩,是嫩绿色的枝条。 风总是温暖的,宛如柔软的纱幔从面颊滑过。 “我倒是没在南边过春。”叶督军道,“将来若是太平了,我真想去江南瞧瞧。” “好,住在我们家,如何?”顾轻舟问。 “需得大院子。”叶督军道,“要那种白墙墨瓦的大院子。” 顾轻舟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江南的园林,修建得最是精致,我要个最精巧的园子,不需要洋建筑,全给我用古式的亭台楼阁。”叶督军又道。 顾轻舟又问他:“玻璃窗要不要?” “玻璃窗还是要的,比纱布窗户透明方便。”叶督军道。 “那就不是完全的古式了。”顾轻舟道。 叶督军觉得她在故意找事,当即表示要变通。 顾轻舟和他说了几句话,彼此心情都不错,这才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就遇到了叶妩。 顾轻舟把整个事情跟叶妩解释了:“督军都提到去江南度假了,已经不生气了。” 叶妩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叶督军抓住了刘见阳,果然开始大做文章。 他听顾轻舟和叶妩说,刘见阳手里只怕有不少人命官司。 叶督军派人去查,居然查到了旧街的一个小楼,一共三层,住着四五个女人,以及七八个孩子。 这些孩子,最大的约莫五六岁,小的还在吃奶,全像刘见阳。 这消息一出,太原府就炸了窝。 “娶姨太太原是平常的,可霸占有丈夫的女佣,逼迫人家生下那么些孩子,就是丑闻了。”叶妩把她听到的流言蜚语,总结了告诉顾轻舟。 太原府众人都惊呆了,纷纷去慰问康家。 “幸好没嫁过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呢?如今闹出来才好,赶紧把婚事退了。” 康暖得到了同情。 康二老爷见退婚是大势所趋,当即登报,跟刘见阳断绝来往,告诉世人。 没人说康家闲话,只说康家明智。 警备厅的人围了刘家,这是叶督军授意的。 刘见阳的叔叔来了太原府,而叶督军却连夜乘坐飞机去了北平。 刘长官想要救出侄儿,军政府的人说刘见阳私闯军政府的军火禁地,依照太原府的军法,是要被枪毙的,断乎不肯放人。 警备厅的人又在人家的随从指认下,找到了好些骸骨,都是女佣人的丈夫或者父兄的。 那些女佣人个个哭天抢地,都要告刘见阳。 刘长官也是目瞪口呆。 叶督军去北平活动,花了大价钱。 刘长官见事情不妙,需得回去做点准备,不成想一回北平时,风向就全变了。 没过几天,顾轻舟就听到叶妩说:“刘见阳的叔叔逃到天津的日本领事馆里,被日本人保护了起来。” “他算政治逃犯了吧?”顾轻舟问。 叶督军道:“的确是政治逃犯。” 刘见阳的叔叔失势了,以后想要东山再起也难。 因他出事,北平的内阁一下子就少了一位,故而一番明争暗斗重新开始了。 “事情很顺利,裁军果然又成了泡影。”叶督军的参谋对他道。 “又能苟延残喘几日。”叶督军叹了口气。 参谋们就道:“督军,咱们也该做点准备。咱们何不自己组建内阁?” 叶督军就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司行霈,一个是平野夫人。 他想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最终认定了司行霈。 和司行霈合作,南北统一,将来也许不必受制于人了。 至于平野夫人——倒行逆施的军阀,是没有好下场的,叶督军不想跟她冒险。 叶督军一边派人秘密留心北平的动向,一边监督处理刘见阳的事。 刘见阳囚禁、玷辱妇人约莫九名,杀死五名男人,两个幼童,犯了天怒人怨的大错;而他又潜入军政府的军火研究所,犯了间谍罪。 依照律法和军法,他都是死罪。 故而军政府给他判了枪决。 枪决那天,康暖和康昱得到了叶督军的特许,可以去校场上观看。 看到刘见阳彻底死了,康暖的眼泪这才涌上来,只感觉彻底天亮了。 他们兄妹俩走出校场,却见到叶妩迎面走过来,笑道:“你们俩跟我来。” 康昱和康暖不明就里。 “去哪?”他们兄妹都问。 叶妩含笑,只是卖关子。 路上,康昱有点担心,问叶妩:“这次的事,可给督军惹麻烦了?” “没有,我父亲反而做成了一件事,挺高兴的。”叶妩笑道。 具体什么事,关乎军事,她也不太清楚,也没问过。 康昱和康暖很有分寸,没有继续问了。 到了叶督军的府门口,康家兄妹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统一的站住了脚,愣是没敢挪动。 第1016章 骑马 叶督军府的门口,跪满了人,黑压压的到处都是。 康昱吓了一跳,问:“怎……怎么回事?” “都是刘家那些佣人的家属,他们过来给督军磕头,感谢督军救了他们的家人。”叶妩笑道。 康暖倏然眼眶一热。 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想法很简单:摆脱刘见阳,永绝后患。 不成想,事情的结果,却不只是她逃离苦海,还有其他人亦然。 她们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头,所以被解救出来之后,这样诚心又虔诚的过来给叶督军磕头。 康暖的眼泪控制不住。 叶妩抱住了她的肩膀,笑道:“哭什么呢?” “喜极……”康暖哽咽着说,“他们不是跪拜我,可是我很激动。” 她的情绪,一圈圈的荡漾,根本无法平静。 叶妩的心情也很好。 正如叶妩所言,他们其实没做什么特别伟大的事,真正出力的是叶督军。 当然,叶督军也是有他的政治目的。 不管目的是什么,结果是很好的,很多人得益。 康暖还在哭,似乎是停不下来了。 她情绪激动。 他们三个人去了顾轻舟那边。 整个计划,都是顾轻舟在安排。她运筹帷幄,才让此事顺利解决。 大恩不言谢,康暖没有再三道谢,也没有送什么重礼,只是在心中默默牢记顾轻舟的恩情。 康昱亦然。 他们到了顾轻舟这边,却发现顾轻舟家里有客。 蔡长亭豁然在座。 他是来请顾轻舟回平野四郎府邸去住的。 顾轻舟想到,司行霈可能要清明节才来,二宝也不在家,她正要收拾东西。 “很难得碰到这么多人,要不要去骑马?”蔡长亭问。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春日的温暖终于透了出来,庭院的树木似一夜间抽出嫩芽。 骑马追风,应该很不错吧? “去吗,三小姐?”蔡长亭转过脸,问叶妩。 叶妩看了眼其他人。 康昱和康暖最近心情都不好,他们俩大概是很想去的,一脸向往;而顾轻舟神色平淡,没有不悦。 叶妩就表态了:“我听老师的。” 顾轻舟也是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笑道:“骑马也行。” 康昱和康暖真怕顾轻舟不答应,此刻一齐笑开了脸,兄妹俩喜气洋洋,叶妩也挺期盼的。 看着这些孩子,顾轻舟的心情挺好。 蔡长亭领路,他们没有去司行霈的那家跑马场,而是去了另一处。 今天算是开春以来最暖的一天,藏在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活跃了,故而整个跑马场几乎满了。 他们坐在茶楼里喝茶,等了半个小时,才有一块空地给他们。 等待的时候,他们统一换了骑马装。 衣裳都是自己带过来的,叶妩则带了两套,其中一套是顾轻舟的。 顾轻舟头上戴了帽子,长长的头发都笼罩其中;贴身的骑马装,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 蔡长亭也换上了。 他是一套定制的黑色骑马装,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壮实些。 他看顾轻舟,看着就有话说了:“你怎么这样瘦?” 顾轻舟平日穿旗袍或者长裙,多半是浅色的,而且宽松,蔡长亭也没觉得什么。 如今再瞧她,隐约是一阵风都能吹走。她的腰肢格外纤细,似盈盈一握,明显比叶妩的腰细了一圈。 其实她这样纤细,是非常好看的,蔡长亭欣赏其他女人,也是以曲线来鉴别。 可看到顾轻舟这样,总感觉她太瘦了,太单薄了。 就好像是家长,总希望孩子胖些,健康活泼些,美丑倒是其次。 蔡长亭没想到这一层,他只是觉得她应该滋补,同时觉得:“她可能不适应太原府的生活。” 他遇到顾轻舟的时候,顾轻舟比现在还要瘦。 “……谢谢。”顾轻舟却道。 蔡长亭一愣。 他回神般,自己笑了笑,说:“你也追求苗条美?” “女人都追求。”顾轻舟说,声音清淡,完全是过耳不过心的样子。 蔡长亭就打住了话题。 骑马的时候,他一直跟在顾轻舟身后,目光时不时看她。 叶妩和康昱没留意,康暖倒是瞧见了。 他们骑了两圈,都有点疲倦了,就坐在跑道旁边的凉棚底下喝茶。 康暖悄声问叶妩:“蔡长亭,他是不是喜欢顾小姐?” 女孩子多半都会在意蔡长亭的,康暖也知道他,记得他的名字。 叶妩笑道:“他的表情可做不得数。” “怎么?” “他可以一边含情脉脉,一边笑盈盈捅你一刀。你若是觉得他对我老师不错,就以为他有情,那就太傻了。”叶妩道。 康暖诧异。 康昱也问:“你对他有成见?” “我对他没有成见,这些话也是真的。”叶妩笑道,“蔡长亭是笑面虎,笑容或者温柔,只是他的面具,他可狠毒了。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说给你们听。” 叶妩素来不诬陷好人,她说的自然是真的。 康暖再看蔡长亭,但见他眼眸深情,一派温柔,想到他可能背后下刀子,康暖有点毛骨悚然。 蔡长亭不知场外这些孩子的想法,只和顾轻舟并肩齐驱,两个人一块儿骑马说话,全不耽误。 “……司行霈什么时候回来?”蔡长亭突然问。 顾轻舟笑道:“清明节吧。” 她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上次你说有话跟我们讲,想说什么?” 蔡长亭道:“是对你们讲,自然要你们都在。” 顾轻舟问:“不能提前告诉我?” “怕你听不懂。”蔡长亭道,“亦或说,你装作听不懂。” 装作听不懂? 顾轻舟知晓他又有阴谋了,一时间心里很烦躁,还不知他又要如何折腾自己两口子。 她想要再次除掉他。 他的背后,无非就是日本军部。 顾轻舟不知他到底牵扯多深,也不知道日本军部的秘密,怕他再次卷土重来。 她忍耐着情绪,道:“那就下次再说吧。” 这个瞬间,顾轻舟很想见见高桥荀——已经回日本的高桥荀。 高桥荀可能什么都知道。 她心中胡乱起了主意,就没有再说话,默默把这一圈跑完,就不肯再上马了。 而蔡长亭,也是略有所思。 他和顾轻舟一样,说完了这一席话后就心事重重的。 第1017章 打狗 骑马之后,顾轻舟回到了平野夫人这边。 她是跟蔡长亭一起回来的。 这天回到家,顾轻舟就听到了平野四郎发脾气。 他素来冷漠寡言,薄情淡恩的样子,谁也不看在眼里,今天却突然发火了,而且火气非常大。 他用日语快速说话。 然而,话却是没什么复杂,几乎都是骂人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平野四郎叽里呱啦的。 顾轻舟学日语的时候,感觉挺好听的;平野夫人和蔡长亭说的,也挺不错;可她听到平野四郎说日语,就特别刺耳。 那地地道道的日语,让她听了格外反感。 她也许是讨厌平野四郎的缘故吧? 仔细想想,平野四郎并没有蔡长亭和平野夫人招人讨厌,因为他不爱说话。顾轻舟对于安静的人,是有好感的。 到底为什么如此讨厌平野四郎,甚至连他的口音都讨厌,顾轻舟也想不明白。 她看了眼蔡长亭。 蔡长亭表情丝毫不变,低声对顾轻舟道:“走吧,我送你回房。” 顾轻舟嗯了声。 二人慢慢往回走。 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看到两个常用的女佣,正在喂一条狗。 顾轻舟有点诧异。 这两个女佣看上去是平野夫人的,实则被叶妩收买了。 顾轻舟却不是非常信任她们,因为能被叶妩收买,也可以被蔡长亭再反收买。 总之,她一概是很小心翼翼的。 这两个女佣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跟顾轻舟谈不上什么交情,平日里大家都不怎么交谈。 此刻她们却在逗弄一条狗,让顾轻舟不解。 “……这是我娘家妹妹养得狗,她全家搬到天津去了,就把这狗送给了我,我今天来不及回家,带到了府里,等会儿就带回去。”女佣跟顾轻舟解释,还有点忐忑。 顾轻舟没说话,蔡长亭则问了:“它身上有跳蚤吗?” “没有没有,它也是家养的,平日里常给它洗澡。”女佣道。 顾轻舟看了眼女佣,又看了眼蔡长亭,半晌才说:“既然如此,就先拴在屋子里吧。” 女佣高兴道是。 顾轻舟也知道,女佣们都住在倒座的房间里,几个人一间,院子里拥挤不堪。 人来人往的,会吓到这条狗,只怕一夜狂吠,大家都别想睡了。 而顾轻舟这里,空空荡荡的,且她总是不回来,女佣就领了过来,想着凑合一夜,明日她男人就来接了。 不成想,顾轻舟居然回来了。 顾轻舟虽然冷漠,性格却不错,她开口让留下了,女佣感激不尽。 顾轻舟转身,立在瑶阶上,对蔡长亭道:“你先回去吧,夫人那边还需要你。” 蔡长亭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叫人做了给你送过来。” 顾轻舟一瞬间想到了朱嫂做的各种岳城菜。 司行霈也会做…… 不知是馋了,还是想司行霈了,她情绪微落,没滋没味道:“我不太饿,晚上吃米粥就可以了。” 蔡长亭这才离开。 天气很暖,不成想到了黄昏时,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好不容易回升的气温,又开始冷了。 “没事,再熬几天。这场春雨之后,就不会如此寒冷了。”顾轻舟说。 太原府的春天雨水不多,所谓“春雨贵如油”,下过一场,天气就会有点变化。 顾轻舟心怀着这样的期待,慢慢等着春暖花开。 入了夜之后,她早早就睡下了。 可是睡不着。 这不是顾轻舟的问题, 而是那条狗。换了环境不适应,狗不停的吠。 女佣冒雨要把狗牵走。 顾轻舟反正也睡不着,就站起身,对女佣道:“拿些肉给它吃,看看到底是饿了还是其他……” 女佣很感激。 她果然去拿一块生肉。 肉被开水烫过了,半熟不熟的放在一碗米饭里。 女佣将米饭和肉,连带着端给了那狗。 狗果然是饿了,吃完了就消停了,顾轻舟失去了觉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了很多事,就想起司行霈那边有个账目,她想要查一查,好像上个月答应给狗子和四丫兄妹涨月钱,这件事她忘记交代了。 顾轻舟在乡下长大,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也不阔绰,她很清楚钱财对佣人的意义。 说好了涨钱,又忘记了,这样的东家会失去人心。 顾轻舟挺看好狗子和四丫的,想着将来可以带到平城去用,算是自己的心腹,故而不能耽误了。 所以天刚蒙蒙亮,顾轻舟就起床了。 她穿戴整齐,见外面的春雨已经停了,隐约是要放晴的样子,她也没拿伞,甚至没喊佣人,自己打算去车马房。 那边有她的司机。 顾轻舟的院子到车马房,要经过平野夫人和平野四郎的正院,故而她从后花园转。 虽然绕路,却不必一大清早被平野夫人看到。 顾轻舟绕道而行,然后她总感觉有什么人在背后跟踪她。 天色尚未大亮,到处都是迷蒙的,顾轻舟视线倒也还好。 她往前面回廊处一藏。 等她藏好了,准备去看看身后的人时,一条狗窜到了她面前,就是她院子里那条狗,嗅着她的味道跟上来的。 这狗对顾轻舟不友善,直直的呲牙咧嘴。 顾轻舟心想:“不至于咬我吧?” 她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摸一下狗的脑袋,不成想那狗直直朝她的手张开了利齿。 顾轻舟吓了一跳。 她虽然没有动,狗却跃跃欲试想要扑向她。 不动也不行了。 顾轻舟转身,想从回廊那边绕过去,绕到假山上。 那狗却狂吠一声,直直朝她扑了过来。 顾轻舟一退再退,下过春雨的地上全是泥,泥泞湿滑,顾轻舟光想着躲开狗,却没有留心足下的泥,故而摔倒了。 摔倒的时候,顾轻舟很清晰感觉大腿被什么咯了下。 一开始是很清楚的这种感觉,过了最初那一霎,铺天盖地的疼痛就袭向了她,她想要后退也难,同时那只狗已经用力咬住了她的小腿。 “啊!” 这声惊呼,不是顾轻舟,而是早起扫院子的佣人。 庭院炸开了锅。 顾轻舟没当回事,抓起手边的石块去打狗,不成想狗根本不怕她,跃跃欲试的扑向了她的喉咙。 与此同时,黑影翩然而至。 顾轻舟嗅到了血腥味。 第1018章 犯怒 顾轻舟的左边大腿被一块废弃的铁锹硌了下,很重,都破了层皮,血沁了出来。 这处的伤,破皮流血是小事,硌伤了里面的经脉和骨头,才是最要命的。 很疼。 而左边小腿上,被狗咬了一口,牙印很清晰,也流了不少的血。 狗被蔡长亭一刀捅穿了喉咙。 狗血喷了顾轻舟满头满脸的,故而浓重血腥味到处都是。 他伸手就要抱顾轻舟。 顾轻舟道:“等一下!” 蔡长亭不明就里,怕伤了她,当即手就停在半空。 顾轻舟沉默了一瞬,而后才说:“我站起来试试,看看能不能走。” 说罢,她挣扎着攀附了蔡长亭的胳膊,想要站起身。 蔡长亭这时候才明白:不想让他抱。 他眼神微动,就没有再动手了,只是稳稳站定,任由她把自己当个木桩。 顾轻舟爬起身,衣裳已经脏乱了,小腿处不停流血,大腿后面才是最剧烈的疼。 她估量了下伤情。 伤得不重,也没骨折。 只是,到底为什么? 她站起身沉默,才对蔡长亭道:“我得去医院打个针。被狗咬了,伤口需得清洗。” 蔡长亭说好,又问:“我背着你?” 顾轻舟说:“我能走。” 她一瘸一拐的,左腿疼得她头晕眼花,血也流了不少。 一大清早的,她到了医院。 来的是一位女医生,她再三询问:“是什么狗?” “家里豢养的狗。” “吃过的野物多吗?”医生又问。 顾轻舟道:“不多,都是自家喂肉,几乎不怎么碰野物。” 医生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当然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段日子打些葡萄糖针。” 蔡长亭在旁边听了,怎么都感觉这医生不靠谱,好似是为了推销自家的葡萄糖药一样。 被狗咬了,为什么要打葡萄糖? 他也问了:“能不能不打?” “不要省这个钱,自己身体好,就不怕狗嘴里的毒。葡萄糖能强身健体。”医生说。 顾轻舟道:“听医生的。” 医生给她打了针,又给她的伤口再三消毒。 而她大腿处的伤口,也在流血。 伤口不深,也没必要缝补,等伤口愈合即可。 女医生让蔡长亭退到屏扇后面,这才帮顾轻舟处理伤口。 “你这前后都是伤,怎么弄的?”医生好奇问。 顾轻舟就不太好意思说。 “……都是皮外伤,不要太担心。”医生又说。 顾轻舟回到家。 她也想起被狗咬了,可能会得狂犬病,就自己给自己开了些中药。 医院她也去了,中药也吃些,双管齐下。 蔡长亭带着她回家。 到了家门口时,他就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一根单拐给她。 顾轻舟微笑:“什么时候去买的拐杖?” “你打针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蔡长亭道。 顾轻舟接过来,拐杖正合适,故而她就不用那么费劲偏向右边走路了。 她再次道谢。 回到了院子里,顾轻舟迎面就看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佣人,很面生。 “她姓章。”蔡长亭介绍道,“章嫂这些日子照顾你,你就安心吧。” 之前的两个佣人,大概是被辞退了。 顾轻舟没什么表示,眼帘半垂着,默默往里走,章嫂来搀扶她,她也没拒绝。 “我没事了,你们都去忙吧。”顾轻舟道。 蔡长亭和章嫂都出去了。 顾轻舟坐在黑暗中,给自己换了套干净的衣裳。 她现在这身,又是血又是泥。 她一边更衣,一边想着自己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月钱有没有涨,可以打电话去问问的,犯不着整个晚上不踏实,也不用一大清早就离开。 此刻,她才恍然大悟。 昨天平野四郎的怒火,让她格外不自在,她想要离开。 然而,她又没什么证据。 “……我的确是忘了,太太。”司行霈那边的辛嫂说,“我这就去补上,太太放心。” “多补两块钱,就说给四丫做身衣裳。”顾轻舟叮嘱道。 辛嫂道是。 蔡长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下属进来,低声跟他禀告着什么。 “……昨晚的确有人进了顾小姐的院子。狗很机灵,所以他们被吓得后退了。他们给狗下了药,想要先制服狗再行事。”那人声音轻不可闻。 蔡长亭道:“怪不得那狗一大清早就发疯。我自己养的狗,最通人性,断乎不会咬她。” 他心中起了愤怒。 平野四郎的怒火,牵连到了顾轻舟身上,果然夜里派人杀顾轻舟。 蔡长亭的人守在旁边,那些人等待时,处理掉了平野四郎的人。 可惜了那条狗。 蔡长亭轻轻敲击桌面。 平野四郎却来了。 一进门,他就要扇蔡长亭,被蔡长亭躲开了。 “都怪你坏事!”平野四郎怒道。 “将军,你想要杀轻舟,夫人可同意吗?”蔡长亭冷漠道,“我是夫人的下属,不是你的。” 平野四郎道:“你们这些中国人,都不是好东西!” 蔡长亭微微抿唇。 他又道:“你给我看紧了她。她一再坏事,这次刘先生逃亡出去,也是她搞鬼的,是她给叶骁元出了主意!” 蔡长亭道:“刘奉技不如人,活该!” “放肆!”平野四郎道,“你明知道我们的计划,裁军一泡汤,计划又要延后!” 蔡长亭站在那里,态度始终是平淡轻松的,没有把平野四郎的愤怒放在眼里。 而平野四郎是气急了。 平野四郎是叶督军的同学,可彼此立场不同,平野四郎到太原府来,也是带着目的的。 山西如此的军事重地,日本人早已想要占为己有。 日本人安排了不少的计划,最后才把手伸到内阁。而北平的内阁,也是军阀集团组成,他们也忌惮叶督军的实力。 一拍即合,裁军计划定稳了,没想到一点小事后,内阁又乱了。 “杀了她。”平野四郎道,“否则我会杀了你。” 蔡长亭双目猛然一沉,那谲滟的眸子里,有锋芒迸射而出,他声音低沉而狠戾:“不要碰她,否则我杀了你!” 他像一只饿狼,盯着平野四郎。 他身上那些柔美的气质,此刻似乎全没了,只感觉他的阴霾和狠戾从里往外透。 第1019章 蔡长亭的痴迷 平野夫人很快也知道了顾轻舟受伤。 她有点意外,去看了顾轻舟。 “怎么弄的?”平野夫人关切问。她是真的很关切。 顾轻舟不听话,可她到底还有用处。万一她真死了,平野夫人也是措手不及。 顾轻舟眼帘低垂着,始终不看她,只是道:“不知。” 她这口吻,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平野夫人心想:她这是怀疑谁害她? 寒暄了几句,叮嘱佣人好好照顾她,又说请医生到家里来,平野夫人就出去了。 出了门,她回了正院。 蔡长亭和平野四郎都在。 平野四郎还没有开口,蔡长亭就用日语,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他说,平野四郎把北平内阁的动乱算在顾轻舟头上,半夜派人去杀顾轻舟,而蔡长亭早已预防着,放了条狗在顾轻舟的院子里。 狗很机灵,让平野四郎的人打了个空,故而他们就干脆在狗身上做文章。 虽然人被蔡长亭的人处理掉了,狗却疏忽了。 顾轻舟一大清早起来,那狗饿极了,闻到了人味就跟上去。 腿伤是被狗咬的,另一处大腿上后面的伤,则是自己摔倒的——被狗吓得摔倒的。 “真的吗?”平野夫人扬起脸,问平野四郎。 平野四郎个子挺高,在日本人中间也是另类,所以平野夫人需得用力抬头。 见他犹豫着,平野夫人倏然掴了他一巴掌。 声音清脆。 蔡长亭沉默。 平野四郎静了一瞬,然后胸膛里起了怒,似拉风箱般的呼呼喘气。 “你敢对我的女儿下手?”平野夫人声音冰凉。 平野四郎却没有反驳一句。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气氛很僵。 蔡长亭就默默退了出去。 平野四郎和平野夫人的恩怨,跟正事有关,也可以用夫妻间的小事去解决,蔡长亭不适合在场。 蔡长亭再次去看顾轻舟。 顾轻舟在睡觉。 蔡长亭敲了下门,见里面没动静,就在外头坐下了。 堂屋有一本书,蔡长亭拿起来看,打发时间。 章嫂中间进去了一趟,说顾轻舟还没有醒。 她定是装睡。 既然她不想见,蔡长亭就没有硬闯,却也不走,默默坐在堂屋。 到了中午时,章嫂还端了饭菜给蔡长亭,也端给了顾轻舟。 顾轻舟没有吃,因为她还在“睡觉”。 一直到了黄昏,顾轻舟才摇铃,喊了章嫂:“准备晚饭吧。” 她终于饿了。 蔡长亭立在门口,问:“轻舟,我能进来么?” 他隐约听到了一声烦躁的叹气。 “进来。”停顿了很长时间,她才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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