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光,是那般阴冷尖刻,好像很不耐烦,要把对面的人射穿。 司琼枝一个激灵。 所有鬼使神差的贪婪,全部烟消云散。 没人有资格浪费别人的感情和时间,她在享受他的珍惜,却不能回报相同的,这是很过分的。 “裴医生,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司琼枝终于开口。 每一句话,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不知什么是情浓,却明白了痛。 痛,不是对他,而是自己那点顾影自怜在作祟。 裴诚的心,就彻底堕入了冰窖,好像所有的噩梦,全部变成了现实,摊在他面前。 他微微抿紧了唇线。 此刻的他,更有种生人莫近的冷峻:“没有困扰。” “那就好。”司琼枝道,“我很珍惜现在的工作机会。假如对你有什么困扰,我可以离职。” “不必。”裴诚的口吻更加生硬,“司医生,你也莫要自作多情。经历此事,咱们彼此更了解了,我不是钻死胡同、强人所难的人。” 你既然不要,我也不求你。 他很利落拉过一张被子,把自己的感情全部收回来藏好,不露端倪。 司琼枝的唇色有点泛白。 她的唇是红润的颜色,此刻褪了三四成,看上去跟正常人差不多,外人瞧不出端倪来。 司琼枝却是脸色一烫。 她想着:是的,再深的感情,经过了这次的考验,也该冷了。自己到底在幻想什么,多情什么? 从此之后,再也没人单独把她放在心尖,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司琼枝道,“再见,裴医生。” 裴诚点点头。 司琼枝快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回到了肿瘤科室公共的办公室里,闷闷坐了好久。 心里像堆积了厚厚的云层,怎么也要下一场雨才甘心。 司琼枝浑浑噩噩的,把这一天混了过去。晚上回到家,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时,终于痛哭。 一场郁结,经过哭泣和睡眠,翌日醒过来就只剩下淡淡的悲伤了。 司琼枝吩咐佣人去找冰,打算自己敷一下眼睛,再去医院上班。 等她到了医院,却没有看到裴诚。 上午肿瘤科室有个会议,她的吴老师让她过去,帮她做会议记录。 在会议上,她也没有看到裴诚。 裴诚虽然是医院的董事,可他从不矜骄,是个负责尽职的医生。 会议结束,司琼枝还在想怎么问一问老师,却听到老师开口了:“裴医生请了半个月的假,他的三个病人,你们谁接手?” 司琼枝的耳边嗡了下。 他请假了? 是难堪,还是单纯想要避开她? 司琼枝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沉了下去:也许,他并不像言语里那般镇定,也不像那般无所谓吧? 她想,等他回来,如果他再有所表示,她会告诉他:他愿意等待的话,她会尝试去爱他的。 然而,事与愿违。 裴诚五天后就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司琼枝原本所有的计划,都被打断。她把那只伸出去的触角,迫不及待的收回来,看也不想再看一眼。 曾经的打算,都好像成了笑话。 司琼枝有点柔软的心,一瞬间硬如铁石。 她想:“我到底不是个正常人,算了,不要误人误己。” 第1403章 吃老本 裴家的案子,证据链完整,护卫司署结案之后,裴家和总督府都信服。 因为办事迅捷,总督府给护卫司署发了口头奖励。 到头来,谁诬陷司琼枝,想要把司家拖入进去,谁打电话给裴诫,让他半夜从马六甲回来捉奸,都成了迷。 这个迷,跟本案的凶杀无关,警察局提都不想多提。 至于孙瑾,那完全是个浑水摸鱼的,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 “长官,这个世上总会有些很凑巧的事。”牛怀古道,“新加坡人口也有上百万,总会有点好事之徒。” 不仅牛怀古是这个意思,白护卫司也是。 白远业对顾轻舟说:“铁证如山,无关紧要的照片或者电话,咱们就不必深究了。毕竟警察是查凶案的,凶案完结才是根本。” 顾轻舟看出了他们的态度,笑道:“说得对。” 当冰山一角露出了,护卫司署的人觉得,那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层,不足为虑。 可总有一天,整座冰山都会暴露,到时候他们怎样承担那些海啸? 顾轻舟知道,这件事是个开端,不可能就如此收场。 然而,对手是谁,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把裴家年轻夫妻各自出轨事件闹成了凶杀案,这些全部不知道。 顾轻舟的心算过人,可不能未卜先知。 她回家之后,把此事也告诉了她公公司督军。 “……你觉得背后有人设局?是白远业吗?”司督军问。 裴家出事,而且牵扯到了司琼枝,让顾轻舟很敏感,再加上白远业的请求,裴家三老爷当众推波助澜,让顾轻舟不得不接受副护卫司的职务。 胡峤儿和褚如展私通一年半,直到她套司行霈的下落,司琼枝威胁了她,才出事。 怎么可能是自然事件? “不排除白远业。”顾轻舟道,“我最近在派人调查白远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背景。 拍照片的人,就是想要诬陷琼枝或者裴诚,目的是裴家,顺带上了司家。不管他是谁,都是来者不善。” 司督军笑了笑:“咱们在国内,有意无意得罪的人太多了。政敌、仇敌甚至因为军政府某个决策失误而痛失亲人的意外仇敌,多不胜数。 轻舟,放轻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值得太操心的。对了,你舅舅找到了房子吧?” 半个月过去了,孙合铭夫妻找到了一处宅子,在离顾轻舟家两条街之外的艾文路91号。 “嗯,已经找到了,他们过几天就要搬家。”顾轻舟道。 司督军道:“你也去玩玩,放松几天。其他事,你暂时也查不到痕迹,就先放下。” 顾轻舟点点头。 她跟护卫司署打了招呼,说自己没事就不去上班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正经差事。假如以后忙起来需要人手,她再去。 白远业说好,不勉强。 顾轻舟就帮着舅舅搬家。 当天,顾绍和顾缨也来了。 “舅舅,这宅子有点小啊。”顾缨一进来,就到处乱窜,“才一间客房呢,如果来了很多客人怎么办?” 舅舅这宅子,绝对不能算小。 它也是中式的。 新加坡的华人,比华夏更加注重传统,他们以自己的文化为傲,故而宅子全是旧式的,中堂后面带个天井,围绕着天井的二楼是卧房。 二楼一共六间卧房,舅舅夫妻二人带四个娃,占了五间,剩下一间是客房。 一楼除了中堂,有七八间房舍,不过比较闷热潮湿,以后多半是储物间或者佣人住的。 “来了客人就住饭店。既显得我们大方,又住得舒服。”舅母邵方笑道。 顾缨道:“这倒是,舅母说得对。” 在国外的时候,舅舅先找到了顾绍和顾缨,他们比较熟悉。 顾缨会跟舅母撒娇,她和舅母的关系,比顾轻舟亲热多了。 虽然都不是血亲。 可孤立无援的人,总是渴望亲情,哪怕亲情这样勉强单薄。 顾绍则牵着玉藻,跟在顾轻舟身后,也四处看看。 “阿哥,你过来是自己开车吗?”顾轻舟和顾绍闲聊。 半个多月过去了,阮家早已安顿好了。 他们选的房子,离顾轻舟家比较远,足足要开半个小时的车。 阮家那边比较僻静,是临海的洋房,景色特别好,只是远离了中心地带。 想要宽敞,又想要安静,就得往远处搬。 “是的。家里置办了三辆汽车,有一辆是专门给我的。”顾绍笑道,“对了舟舟,我找到了工作。” “什么工作?” “爱德华七世医科学校的老师。”顾绍道。 顾轻舟微讶:“医科?” “它是新加坡最好的大学,就是海峡殖民地和马来亚联邦政府医学院的前身。除了医科,还有西方文学。我教的是法文,是一个小专业。”顾绍道。 顾轻舟笑道:“很难进吧?” “嗯,特别难进。我托了从前的老师,他的朋友是英国人,再由他周转托人,求到了总督府这里。阮家打点了学校。 这前前后后花的钱,我教一辈子书的工资也赚不回来。我也认命了,做个吃家中老本的少爷没什么不好。”顾绍道。 顾轻舟又是笑。 玉藻就仰起头,问顾绍:“舅舅,什么是吃家中老本?” “就是靠父母呗。”顾绍道。 玉藻又问顾轻舟:“姆妈,我是吃老本的吗?” 顾轻舟大笑。 正好孙家的小女儿孙介淇跑过来,拉了玉藻去玩。 顾轻舟就和顾绍趴在栏杆上,看着底下人忙碌,舅舅和舅母正在指挥几个搬家的工人忙进忙出,顾缨跟着舅母,也忙着指点江山。 “舟舟,我这些日子特别不安。”顾绍道。 顾轻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你又听到什么谣言了?”顾轻舟问。 顾绍道:“很多人在说。阮家入宅之后,请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还问我真假。” 顾轻舟沉默了下。 “舟舟,你……”顾绍不知如何措辞。 顾轻舟则转身,看向了顾绍:“阿哥,你信任我吗?” “当然。” “那你就相信我,不要听其他人胡说八道。”顾轻舟道,“我知道外面的猜测。别担心,我们没事,司行霈也没事。” 他们闲聊时,顾缨就在楼下喊:“你们别躲清闲啊,过来参观下摆设,提点意见。” 顾轻舟笑了笑,道:“阿哥,走吧。” 顾绍跟着她下楼,满腹心事,无法宣之于口,最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担心。 他到新加坡已经半个月了,听到了各种版本的谣言,而他在司家也没见过司行霈。 这些,都令他不安。 万一是真的呢? 第1404章 手术 顾绍最近听到了很多的谣言,几乎都是关于司家的。 有人言之凿凿告诉顾绍:“司行霈真的战死了。” “我家兄弟就是那个战场上的,司少帅被流弹击中了脖子,当时脖子就穿了,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得回来,他是当场断气的。”有个人说。 其他人就纷纷询问。 “那怎么不发丧?” “能发丧吗?为了统一,多少人是看着司少帅才发兵的,听说司少帅手里都有他们的把柄。一旦他战死的消息泄露,那些人还不得当场撤军?” “司家是知道的。司家那位少夫人那心机,天塌下来她都能顶着,你指望看到她失态吗?” “司炎为什么要辞职离开?那可是总司令,未来的总统。因为儿子死了,司家是否绝后就要靠司少夫人的遗腹子。 如果绝后了,做了总统又能如何?司家这些年,钱财足够几代人奢侈了的。怕司少夫人出事,家长亲自坐镇,甚至怕流言蜚语影响她,特意搬到新加坡来。” 这些话,让顾绍心惊肉跳。 他听得越多,越是会怀疑。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叶督军都不知道,还要派了叶姗和华云防来看顾轻舟? 还有人说:“司少夫人自己都未必知道。当时她怀孕了,谁敢告诉她?她再精明,难道不害怕吗?一害怕,她就自欺欺人。她现在的精神状况,未必就像表面上那么正常。” 顾绍也会观察顾轻舟。 可顾轻舟没有半分异样。 她的城府真的如此深? 还是说,外头的风言风语,真的只是谣言? 顾绍问不出来,只得缄默了。 顾轻舟和玉藻在舅舅家吃了晚饭,舅舅亲自送了她们回去。 刚回到家里,顾轻舟就看到司琼枝匆忙回房。 顾轻舟想问她怎么了,却被叶姗拦住了。 住在司家的人都搬走了,其他人纷纷买了宅子,投资了生意,小辈们或者上学,或者打理家产,或者干脆像顾绍那样去找了工作。 只有叶姗夫妻。 他们俩还是旅客的姿态,并没有做长久打算。 “轻舟,你可别嫌弃我啊。”叶姗笑道,“我是奉了父命。没见到司行霈,我回去也没办法交差。” “我不烦,你在这里住下,我心里也高兴。”顾轻舟笑道,“要不然我们家这宅子太空了。” 顾轻舟这个宅子的确是很大。 除了他们几个人,就是佣人。佣人和副官们占了六成,还是觉得到处空旷。 “那就好。”叶姗道,然后她又问顾轻舟,“司行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还要再等两个月。”顾轻舟道,“战事不是没结束吗?总得等战事结束了,他才有空。你若是真想见他,应该去平城,他就在平城养伤。” 叶姗:“……” 被当成傻子糊弄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叶姗觉得,父亲应该派阿妩和康昱过来。 可惜阿妩的女儿才一岁,而且她又怀孕了,实在走不开。 阿妩和顾轻舟的感情,才足以让顾轻舟吐露真心话。叶姗和她,淡薄得像熟悉的陌生人。 “琴心已经快两岁,长得特别可爱。”叶姗和顾轻舟聊起了叶妩的女儿。 叶妩的长女叫康画柔。 顾轻舟还在太原府的时候,叶妩就怀孕了。 叶妩生孩子的时候,顾轻舟尚在平城,还亲自去看过。 叶妩孩子的出生、满月,顾轻舟都在场,可惜没等到她周岁,顾轻舟就怀孕了。 “对了轻舟,你结婚那么多年,一直没怀孕,为什么后来突然怀上了?”叶姗问。 顾轻舟道:“琼枝的老师姓吴,是个肿瘤科室的医生,但是她原本是学妇科的。她跟我说,女人体内有个输卵管,有的人会天生狭窄或者堵塞,故而每次月事都疼痛,还误以为是宫寒。 她问我相信不相信她,如果相信她的话,她给我做个手术,剖开看看。这个理论是最新的,她只有五成的把握。我和司行霈商量了之后,他不想冒险,我就偷偷背着他同意了。 吴医生说得不错,我的输卵管天生狭窄,看西医或者中医都看不出来。她给我做了个小手术,我休养了半年再备孕,就怀上了。” 叶姗目瞪口呆。 顾轻舟笑道:“感谢新的医学,让我们的生活更圆满美好。” 叶姗回神,笑道:“你是中医的神医,感谢西医?” “不管是中医学还是西医学,都只是工具,解决疾苦的工具。医生是使用工具的人。谁的工具好用就用谁的,这个本身没有优劣。”顾轻舟道。 叶姗啼笑皆非。 不过,她找到了话头,问顾轻舟:“那时候,司行霈是不是担心极了?” “他当然担心。他说我们有了玉藻,可以不要孩子。”顾轻舟笑起来。 “但是你还是想要自己的。”叶姗接话。 顾轻舟摇摇头:“我只是想要治好自己。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要讳疾忌医?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不会害怕治病而拖延。” 叶姗的话就被打断了。 她再次尝试,和顾轻舟说起司行霈。 “……现在会想他吗?”叶姗问。 顾轻舟道:“想啊。不过,事业重要。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哪里能天天黏在一起?我们还要养家糊口呢。” 叶姗彻底败下阵来。 她回去跟华云防抱怨,说自己怕是听不到一句真话。 华云防问她:“要给父亲发电报吗?” “发吧,就说……确定司行霈没事,只是暂时战略性躲起来了,让父亲放心。”叶姗道。 华云防点头。 他们当天就给叶督军发了电报。 叶督军收到了电报之后,很快就给他们回了。 他在电报里告诉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暂时安心住下,见到司行霈为止,随时发电通知我。” 他还是不太放心。 叶姗就去告诉了顾轻舟,说她父亲需要他们见到司行霈,她可能要打扰顾轻舟很久。 顾轻舟笑道:“不打扰,我很欢迎。你没事也帮我带带玉藻。她正是逐渐懂事的年纪,需要接触更多的人和事。” 叶姗点头。 “我刚到太原府的时候,也是你们家给我撑腰。你就理所当然的住下,这是你应得的礼遇。”顾轻舟又道。 叶姗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1405章 司行霈训子 七月下旬,黄昏时突然变了天,好像要下雨了。 顾轻舟闷热,就睡不着。 她去看了孩子。 孩子也热,特别是老二雀舫,不停的哭,睡不着。 乳娘是从平城带过来的,有一个比雀舫大五个月的女儿,看到孩子哭就心疼得不行,非要让顾轻舟给孩子把把脉:“看看哪里不舒服。” 顾轻舟看了,孩子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烦热。 “今晚要下暴雨了。”顾轻舟道,“所以才这样闷。等雨落下来,后半夜就凉快了。别担心,我来抱孩子。” 顾轻舟抱起他。 人体的温度,比摇床上高多了,可孩子却不哭了,虚弱趴在她的肩头。 顾轻舟带着他,围着房间打转,心里想起了司行霈。 上次他回来,还是一个月前。 从他那边过来,少说也要十天,一来一回,一个月就过去了。 顾轻舟特别想他,却也知道他不可能回来,心情很低落。 “太太,你手酸不?”乳娘关心问,“还是我来抱吧。” “没事,我带带他。”顾轻舟道,“这么晚了,你先下去睡吧。今晚我照顾他们。” 顾轻舟的两个孩子,配了两个乳娘,这也是司督军的意思,让孩子小时候吃得好,将来身体结实。 除了乳娘,顾轻舟也会亲自哺育他们。 尤其是夜里,她都要照顾孩子好几个小时,除非是有特殊情况。 乳娘们就在楼下,有事可以摇铃,故而纷纷离开了。 突然,一阵电闪。 亮光在窗外炸开,顾轻舟连忙捂住了雀舫的耳朵。 可滚雷阵阵,雀舫还是听到了,开始哭。 顾轻舟哄着他,又担心长子开阊。 伸头一瞧,她发现开阊也醒了。不过他不知是镇定还是单纯的傻,一点也不怕滚雷,睁着大眼睛看天花板。 顾轻舟失笑。 暴雨下来之后,雷声终于渐渐远去,雨滴哗啦啦打着玻璃窗,到处都是喧嚣。 雀舫的哭声也慢慢小了。 顾轻舟抱着雀舫,看着摇篮里的开阊,问:“你们俩将来谁更像你们的父亲呢?” “都是我生的,都得像我。”突然有人道。 顾轻舟吓了一跳,下意识抱紧了孩子。 一回眸,她就看到司行霈浑身淋透了,从二楼的栏杆上跳了进来,正依靠着门望向他们母子。 顾轻舟把雀舫放在了开阊身边,小跑着搂住了司行霈。 司行霈深深吸了口气,也搂紧了她的腰:“想我了吧?” 顾轻舟点头。 司行霈捧起她的脸,用力亲吻了她。 停下来时,开阊正在好奇看着他们,司行霈一把抱起了顾轻舟:“走,回里卧,少儿不宜。” 顾轻舟终于笑了出来。 她打了下司行霈的胳膊,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别胡闹。你快去换衣裳,出来先哄一会孩子。” “我还得哄他们?”司行霈问,“这到底是我儿子,还是我祖宗?” 他不由分说摇铃。 铃声响起,乳娘们就知道上楼了。然后他把摇铃一丢,先把顾轻舟叼走了,抱回了里卧。 顾轻舟急忙关了门。 她在门后面对上楼的乳娘们道:“把孩子抱下去吧,一个小时后再抱上来。” 司行霈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一个小时?你这是骂谁呢?” 顾轻舟推他:“你有正经的没有?多少人盯着你,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还大大咧咧的不讲究。” 司行霈就顺势扑倒了她。 他没有蛮横,将她亲得快要窒息时,问她:“可以吗?” “嗯。” “都是生那两个臭小子,让我老婆吃了这么多的苦。”司行霈又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要是两个闺女,辛苦点也值得……” 顾轻舟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可别当着阿爸这么说,小心他把你扫地出门。他说司家有后了,你爱死不死。” 司行霈:“……” 他的吻落下来,后面的话就卷入了风雨里。 一个小时后,浑身汗透的顾轻舟被司行霈抱起来去洗澡。 浴室里的细细水声,应和着外面尚未停歇的暴雨,有种喧嚣中的安谧。 “怎样了?”顾轻舟问司行霈,“你上次回去不过才一个月,怎么又回来了?” “快有眉目了。”司行霈道,“剩下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需要什么他们会告诉我。 我是收到了电报,得赶紧回去一趟,和谈再拖下去,战场就要崩盘。不能再拖了。”司行霈道。 顾轻舟道:“阿爸上次还问,和谈到底什么时候定下来。” “快了。”司行霈道,“全国都会拥护统一,遵从政府的法令,各处军阀的军队被收编成正规军。我从前的理想,算是实现了,虽然我自己不拿那胜利的成果。” “你以前就跟我说,等胜利了,我们找个小地方过日子。我弹琴给你听,你煮饭给我吃。”顾轻舟道。 “嗯,我不改初心。”司行霈道。 两人说了半个小时的悄悄话,才算洗好了澡。 顾轻舟又摇铃,让乳娘们把孩子抱上来,然后就让她们先下去。 司行霈稍后从浴室出来。 他端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有点嫌弃的想:两个小王八蛋。 要不是为了他们,轻舟也不会接受那次的手术。 司行霈事后才知道,越想越后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办? 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媳妇,难道要葬送在手术台上? 想到手术中可能的意外,还有术后可能的意外,司行霈就红着眼睛想要杀人。 他始终感觉自己亏欠了顾轻舟的。 是为了给他生孩子。 “臭小孩,你看什么?”他戳开阊的小脸,“你有没有闹腾?有没有欺负我老婆?” 开阊不为所动。 旁边的雀舫,依依呀呀的,不停想要挥舞着手脚。 司行霈也戳他:“小鬼,你叫唤什么?这么爱动,阿爸带你去打仗,去不去?” 然后雀舫就被他戳笑了。 司行霈:“还笑,真想去?你天天闹腾的话,让你姆妈睡不好觉,我就把你丢给狼吃。” 顾轻舟忍无可忍:“你像个父亲行不行?” 哪有父亲把自己的儿子叫“臭小孩”“小鬼”的? 司行霈一脸理所当然:“父亲就是这样。我小时候,督军就是这样对我的,你不信去问问他。” 顾轻舟:“……” 第1406章 舅舅请客 两个孩子困了。 司行霈再戳他们,他们都不理他了,各自安睡。 翌日,乳娘们要上来照顾孩子,被顾轻舟打发了下去。 “今天给你们放假。”顾轻舟笑道,“这个月的假期多加一天,我来照顾他们。” 乳娘有点担心:“太太,您会不会太累?” 另一个则比较机灵,知道顾轻舟是让她们避开,就笑道:“正好打算去收拾收拾屋子,咱们这就走了。” 顾轻舟置办的宅子很大,是三家宅院合并的,其中有个宅院的西跨院,有二十多间房,都是给佣人们住的。 虽然拥挤,可房间宽敞干燥,佣人夫妻都有单独的房间,孩子们两两一间,跟普通人家相差无几。 每到休息,主妇们都要打扫屋子。 顾轻舟点头:“那就去忙吧。” 她们刚走,一向不哭不闹的开阊,对着司行霈一直皱眉,几乎要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来。 司行霈惊了:“这小子干嘛呢?这么小的年纪,就敢犯上?” “他才不到四个月,不懂什么是犯上。”顾轻舟无语,“他是拉了,要换尿布。” 司行霈就忙道:“我来。” “你不会的。” 司行霈执意道:“我来学,总能学会的。这样脏,你看着不难受吗?” “自家的孩子,不会的。”顾轻舟笑道,“要时常看他们的大便,来判断他们身体的健康。” 司行霈突然就抱紧了她。 他低声道:“轻舟,委屈了你。这应该是下人做的活。” 顾轻舟推他:“别矫情了司师座,开阊还等着呢。” 于是,顾轻舟给开阊换尿布的时候,司行霈不错眼,在旁边仔细看着,学习她的手法,想着以后这些事没有乳娘在,他要亲自代劳。 他的轻舟是仙女,让她做这些事,他总感觉玷辱了她,让她沾染了凡尘气息,实在是他的无能。 顾轻舟则给他一个白眼:多大年纪了,别扯淡。 司行霈无语了很久。 有了孩子,老婆好像不那么爱他了。 他到了新加坡,顾轻舟不打算公开,只是想着全家一起吃顿饭,顺便把顾绍和叶姗夫妻也叫上。 他们都很担心。 让他们见到司行霈,估计就能安心了。 司行霈打算晚上九点出发回国,仍是不走码头。 顾轻舟叫佣人安排了晚宴,又请了顾绍和叶姗。 叶姗住在司家,请她吃晚饭没什么的,她也没多想。 顾绍则是好奇:“怎么突然要请客?” 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早早就到了司家,在餐厅遇到了正在和玉藻玩背书游戏的司琼枝。 “你们在玩什么?”顾绍问。 司琼枝道:“背唐诗呢,她一句我一句。” 顾绍道:“这个好玩,我小时候也背过。是接上句,还是接下句?” “接下句,上句太难了,玉藻还小。”司琼枝笑道。 顾绍就道:“我也参加吧?” 司琼枝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玉藻道:“舅舅,我先开始。李白的,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顾绍笑道,“这个好简单,来个难的。” 玉藻果然说了几个她觉得很难的,却每次都能被顾绍续上。 小时候背唐诗,都是机械记忆,那些记忆是深刻在脑子里的,不需要特别用力就能想起来。 玉藻一连出了七八个,都没有难处顾绍,就急眼了:“姑姑,你快帮我想一个!想一个考住舅舅的!” 司琼枝笑起来。 她搜肠刮肚的,想了三四个,都没有难住顾绍。 司琼枝没办法,就给顾绍使了个眼色。 “沉舟侧畔千帆过……”司琼枝道。 玉藻紧张盯着顾绍。 顾绍就把那句“病树前头万木春”咽了下去,很是苦恼了一阵子,半晌不开口。 玉藻喜得拍手:“舅舅不知道了,舅舅输了!” 顾绍摊手:“好吧,舅舅输了,真不知道了。” 玉藻跳起来笑道:“我知道,是病树前头万木春,我们赢了!姑姑,我们赢了!” 她简直欢喜得像要过年。 司琼枝也忍不住笑了。 “姑姑,我们赢了,让舅舅请我们骑马好不好?”玉藻道,“我想去骑马。” 司琼枝最近工作不算忙,而裴诚去而复返,让她的心情有点糟糕,她很想出去放松。 她和顾绍算是旧识了,如今也算是很好的朋友,再加上玉藻。 “好啊,舅舅请客不?”司琼枝问。 顾绍无奈笑了笑:“我可不太擅长骑马,到时候照顾不了你们。” “我姑姑会,我姑姑可厉害了!”玉藻道。 司琼枝心中,不由发软,有暖流徜徉着。 小孩子童声清脆,在旁边说姑姑可厉害了,姑姑就不能怂了。 “没事,我可以教她。舅舅输了就要请客,不能耍赖。”司琼枝笑道。 顾绍只得答应。 旋即叶姗和华云防也进来了,顾绍邀请他们,明天一块儿去骑马,正好明天是周末。 “骑马有什么好玩的?”叶姗和华云防都不太理解。 他们打仗的时候,也以马为代步工具,骑上几天不能下来,腰腿都酸痛难当。 不过,他们没有扫这些少爷小姐们的兴头,就道:“可以啊。” 司琼枝道:“还有大嫂。” 约了一大家子人。 司督军进来的时候,司琼枝还问他:“阿爸,您去吗?” “阿爸不去了。一把老骨头,在你们年轻人跟前扫兴,你们自己去玩。”司督军道。 天快要黑的时候,顾轻舟才进来。 “大嫂,明天去骑马。”司琼枝道,“我们都要去,你也不能推脱。” “好,大家一块儿去玩玩。”她笑道,然后就让佣人上菜。 菜全部上来,顾轻舟再让佣人退出去,不要在跟前服侍,众人都莫名其妙。 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顾绍的座位正好对着门口,进来的人穿着深色衣裤,还戴着一顶帽子。顾绍只感觉他很高大,就错愕看向了他。 旋即,那人摘了帽子。 顾绍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见鬼了吗?”司行霈问他,“没见过我还是怎么的?” 叶姗和华云防也震惊站起身,表情与顾绍无二。 他们都听到了猜测,而且下意识相信了猜测。 不成想,那真的只是猜测而已。 司行霈还活着。 什么流弹打穿了脖子,传得有鼻子有眼,全是胡扯。 顾绍那颗提起来的心,终于归了原位。他从前很讨厌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总是欺负他的舟舟。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此人活着真好。 舟舟没有痛失最爱的人,她的家庭是完整的。 顾绍的眼眶莫名有点发热。 第1407章 作威作福 顾绍的情绪略有起伏。 司行霈没看他,因为玉藻已经扑到了他怀里。 “真乖。”司行霈高兴接住了她,“小丫头又长高了。” “阿爸,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下次回来,先打电话给我,我和姆妈去门口迎接你。”玉藻搂着司行霈的脖子,一点一滴告诉他。 她年纪不大,但言语爽利,口齿清晰,司行霈一看到她就爱得不行,觉得她比自家那两个臭小子可爱百倍。 “好,下次阿爸一定会先给你打电话。”司行霈哈哈笑起来。 司督军也吃惊。 不过,他老人家见惯了世面,很淡然一点头,好像早已预料到了。 众人坐下吃饭,玉藻也回到了她姑姑身边,规规矩矩坐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司行霈又是一番感叹。 真是有女万事足。 叶姗惊愣之后,终于开口,和司行霈闲聊:“听说你受伤了,如今怎样?” “没有受伤,谣传罢了。多谢你父亲想着,你可以放心去告诉他了。”司行霈道。 对叶姗不熟,故而他客客气气。 叶姗的一颗心也落地了,父亲交代给她的任务,她算是能圆满答复了。 司琼枝也问:“大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司行霈道:“今晚就要走。别把这次的行踪说出去,你们装作不知情,让旁人去猜测。我要回前线。” 司琼枝有点担心:“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 司琼枝就不再说什么了。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司督军就起身,让司行霈跟他到隔壁的梢间说话。 父子俩交谈了半个多小时,顾轻舟让人留饭给他们。 谈完了,司行霈顾不上吃饭,要回房再去看看自己的两个臭小孩。其实他主要目的,是和顾轻舟再亲热一回。 果然,回房之后,他先抱住了顾轻舟:“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走?” “我走了孩子怎么办?”顾轻舟笑道。 司行霈无所谓道:“丢给乳娘。两个都是小子,不会饿死他们的,还非要你陪着?你是他们的?” 不等顾轻舟回答,他继续恶狠狠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顾轻舟头一回看到自家师座的幼稚,简直比孩子还不如,长了好大一番见识。 “你不打算做个慈父了吗?”顾轻舟问他。 司行霈哼哼:“我是威严的父亲,什么慈父?” 顾轻舟几乎要笑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司行霈就顺势亲吻了她,打断了她揭短的意图,恨不能将她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点半。 司行霈腻歪了片刻,很不想走。顾轻舟抱着他的腰,原本心情是挺轻松的,可不知不觉就沉重了起来。 她的那双手,怎么也不愿意分开放走他。 她如果挽留,他会更加的难受。 离开妻儿,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他心中比她更痛苦。 他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个自己深爱得恨不能顶礼膜拜的妻子,有个聪明漂亮又懂事的女儿,有两个混蛋但皮实、可以供他作威作福摆太上皇谱的儿子,最好还有个娇憨任性的小女儿。 如今,差不多都实现了。 他真想顾轻舟再给他生个小女儿,这样他就格外平衡了。 他是恨不能腻死在家里的。 可他还得走。局势未定,想要长久的安逸,就要尽可能把问题都处理掉。 “轻舟,等我回来之后,再给我生个小女儿吧?”司行霈在她耳边轻声道。 顾轻舟问:“像玉藻那样的?” “不,要像个假小子,我可以天天教训她的那种。”司行霈道。 顾轻舟:“……” 这位父亲,你对亲生孩子到底是有什么误解? 顾轻舟那点离愁伤感,被他全部弄没了,故而正色警告他:“司师座,咱们生的是人类,不是玩具,你能正经点吗?” 司行霈很不解:“父亲就得威风凛凛,有什么错吗?吃饭睡觉打孩子,这是做父亲的职责。” 顾轻舟:“……” 于是,司师座被太太扫地出门,马不停蹄赶回国了。 他离开之后,顾轻舟看着自己的床榻,心里空落落的。 两个儿子尚未更事,只有玉藻第二天醒过来,早早过来看阿爸,发现没人了,很是委屈问顾轻舟:“姆妈,阿爸为什么走了不告诉我?” “他怕你难过嘛。”顾轻舟摸了摸她的脑袋,“姆妈给你梳头,好不好?今天要跟姑姑出去骑马,姆妈给你梳个漂亮的小辫子。” “不,我要把头发放下来。”玉藻道,“像姆妈一样。” 顾轻舟说好,然后给她戴了个发箍。 小孩子很好哄,玉藻更好哄。颜太太把玉藻教成了一个乐观豁达的小姑娘,她小小心里装着太多的快乐和幸福,所以任何的事都不足以让她难过太久。 阿爸不告而别,她似乎能理解,很快就放在了脑后,专心致志准备去骑马了。 司琼枝换了件骑马的长裤和短袖衬衫,把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 “大嫂,你也一起吧?”司琼枝道,“出去散散心。我们很久没一起玩了。” 顾轻舟道:“也好。” 新加坡这家骑马场很小,只有三条跑道,却已经是最奢华的。 栏杆后面有雅座。 顾绍请客,他包下了最后面的一座,足足能容纳十人。 众人去选马,玉藻非要司琼枝帮她选,又要她舅舅抱着。 选马的过程中,玉藻一会儿嫌弃太高,一会儿嫌弃太壮,她童言无忌的口中,有很多新鲜的词。 那些词,小孩子说出来就特别逗趣,司琼枝简直是乐得不行。 “那匹白色的,好不好?”司琼枝问。 玉藻道:“不要了姑姑,白色的脏,毛都黄了。我还要刚才那匹枣红色的。” “你不是嫌枣红色的太高?” “它是矮子里的将军呀。”玉藻道。 这孩子实在懂得太多的典故,司琼枝禁不住大笑。 同时,她也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大概是她笑得太放肆了。 她不好意思看了眼,却意外看到了裴诚。 司琼枝的笑容逐渐凝固住,因为裴诚怔怔看着她,表情格外的严肃。 第1408章 恶意的误导 偶遇裴诚,着实令人意外。 “阿诚,你选好了没有?”有女人高声喊。 裴诚好似被惊醒。 他回眸看过去,司琼枝顺着他的视线,也瞧见了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约莫二十四五岁,正是女子花信年华,是一朵繁花正傲然盛绽的年纪,既不会成熟世故,也不会青涩懵懂。 她不及司琼枝美丽。 这个世上的女孩子,没几个人比司琼枝更好看。 但她时髦活泼,身上就像撒了一把阳光,温暖明亮,能照散心里的阴霾。 她穿着深色的骑马装,露在袖子外面的肌肤也是瓷白的,不像南洋女孩子。 “你快点啊,磨蹭什么?”女人又笑着喊,疑似嗔怪。 司琼枝见过这女子,她在医院也听同事们八卦过。 这女子姓罗,中文名字叫什么不可考了,只自称“艾琳”,是香港富商和英国名媛的掌上明珠。 她和裴诚在英国念书时认识的,回国之后在香港的医院就职。 她这次过来,是因为香港那边的医院和新加坡的医院有一次长达三个月的学术交流,她是香港那边派过来最早的医生,剩下的还要等两个月后的安排。 当裴诚请假离开时,司琼枝内心的情绪是有变化的,她很想给自己和裴诚一个机会。 不成想,裴诚去而复返,还带回来了罗艾琳小姐。 司琼枝像只小心翼翼的猫,刚伸出触须想要接触一下,不成想立马被惊到了,吓得一蹦三尺高的炸毛,然后快速跑开躲起来了。 前几天,她又听说:“在英国念书的时候,罗艾琳就是裴医生的女朋友,他们好像订过婚,私下里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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