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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着的那一层风流纨绔的皮,就算是被撕下来了。 谢家官场上三个男人,老的官至内阁,已经走到了权力的中心;大的在翰林院,韬光养晦,一点一点磨练资历。 如果他再事事显眼,谢家就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出头鸟。 谢家的根基并不深,仅仅是父亲这一代,和四九城那些积累了数代的权贵相比,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新贵而已。 出头鸟的下场是什么,谁都知道。 “父亲,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谢道之站起来,看着儿子。 “老三啊,天子脚下,满地锦绣成堆,活得长的,都是缩着脑袋,夹着尾巴过日子的,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啊。” 谢知非一时怔住,再回神时,屋里早就没了父亲的身影,反倒是朱青站在床前。 “三爷,柳姨娘来了,见不见?” 第239章 下饵 二房三个人,来了两个。 谢婉姝冲到床边,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三哥,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没事。” 谢知非目光越过她,向身后的柳姨娘看过去,“姨娘坐。” 再怎么心里有龌龊,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的。 更何况父亲前脚刚走,柳姨娘后脚就来,她做戏给父亲看,自己倒也不得不陪着演一场。 柳姨娘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定,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怎么就伤成这样?” 谢知非勉强笑笑,“命不好。” 谢婉姝一听,哪里能依,“胡说,我三哥的命,顶顶好。” 柳姨娘淡淡扫了女儿一眼,把手中的一个纸包递过去,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姨娘那头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二两冬虫夏草,最能养生补气,三爷可别嫌弃。” “姨娘费心了,朱青,替我收下来。” 往常这些迎来送往的活,都是丁一在忙,朱青接过纸包,笨拙的张了张嘴,“多谢。” 柳姨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二哥出门做买卖去了,否则也要来的。” 朱青不知道怎么接话,余光赶紧看了三爷一眼,偏三爷也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屋里一下子冷了下来,气氛也莫名的微妙。 谢知非见时候差不多,倦色难掩的打了个哈欠。 柳姨娘像是得了赦令,赶紧站起来,“三爷好好养着,回头我再来看你。” 谢知非:“姨娘好走,朱青,替我送送。” “是!” “三哥,我走了,你要嫌没趣,就打发人来叫我一声,我陪三哥说说话。”谢婉姝一步三回头。 “嗯,去吧。” 谢知非很淡的应了一句,随即便阖上了眼睛。 既然是做戏,脸上的笑是假的,含在眼睛里的泪是假的,关心的话是假的,只有那二两冬虫夏草是真的。 谢知非无端的想起晏三合来。 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一切都随自己的本心,从来不会在意旁人怎么看,真自在。 “朱青。”他喊。 “爷?” “让谢总管去店里挑副好的拐杖来。” “爷用不着拐杖,再有几天……” 朱青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改口道:“是!” 谢知非见他明白,又叮嘱道:“别买七老八十岁人用的,小巧一点,精致一点。” 朱青想着裴爷嘴里左一声娘子,右一声娘子,小声道:“爷也不怕让裴爷吃味儿。” “这有什么可吃味儿的!” 晏三合对他什么样,他心里没点数吗? 也差不多该知难而退了。 谢知非:“走,扶我去静思居透口气。” “爷。” 朱青不得不扮演丁一的角色,苦口婆心一下。 “一早才去过,还没过两个时辰,你又去,就算晏姑娘不养病,爷的身子也得养啊。早上那一趟,两处伤口裂开来,又淌血了。” “朱青,秀色可餐四个字听过吗?” “听过。” “那秀色可医呢?” 朱青:“……” …… “太太。” 朱氏指着两个丫鬟,“红衣的叫小红,绿衣的叫绿绮,都是从老太太院里挑的,请太太过目。” 吴氏见这两个丫鬟都是本本分分的面相,心下很是满意,“你和她们说说老三房里的规矩。” “是!” 三爷院里的规矩,其实很简单。 少说话,多做事,别削尖了脑袋要爬床,这是一;书房重地不能进,这是二。 朱氏把规矩当着吴氏的面说清楚,小红、绿绮一一应下,朱氏便带着她们去了三爷院里。 她前脚刚走,后脚吴氏的陪房李正家的就进屋来。 “太太,刚刚三哥儿又往静思居去了。” 李正家的伸出两个手指:“天还没黑,就跑了两趟,老奴可真心疼哥儿的身子,这痂还没结上呢!” 吴氏语气立刻尖酸起来,“我要不要替他们合一合生辰八字,好测测姻缘?” 这话,李正家的不敢往下接。 正这个时候,丫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太太,杜家管事在二门外候着,说要见您一面。” 杜家? 见我? 吴氏忙理了理衣裳,“快请进来。” 管事四十出头,长了一张面善的脸,他一见面先行礼,再把手里的一个纸包递过去。 “听说三爷伤了,我家小姐命我送些补药来。” “这……” 吴氏一脸愧疚:“这哪好意思啊!” “太太只管收下,小姐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太这些年怎么待她的,小姐都记在心里。” 管事的嘴皮子十分利索:“小姐还说,三爷是摆在太太心尖上的人,若是往常必是要登门探望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吴氏一听这话,心头又是舒坦,又是难受。 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教养就是不一样,瞧瞧,多懂礼数啊。 哪像那些穷乡僻壤来的,待人不冷不热,口气不阴不阳,眼睛都长在了头顶。 只是可惜啊! 这么好的姑娘,这么高的门第,偏偏老爷和老三都看不上。 …… 吴氏哪里能知道,她心里的好姑娘此刻正坐在水榭里,与父亲杜建学品茶。 杜建学刚刚下朝,将朝中的动向半点没隐瞒的,说给女儿听。 “徐家,这一下算是倒了。” 杜依云笑道:“父亲不必感叹,只要有徐晟在,徐来这官位哪怕坐得再高,也能被人拉下来。” 人太蠢了点; 欠下的人命官司多了点。 “父亲觉得谢府二爷如何?” “谢老二?” 杜建学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女儿从前在谢家,倒是听过他不少的传闻。” 杜依云替杜建学续了一点茶,“听说二爷从前读书,是顶顶聪明的,可惜入不了谢老爷的眼,生生被大爷压一头。” 杜建学皱眉:“你的意思是……” “父亲,这谢家也不是铁筒一块,虽说只有两房人,但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算盘。” 杜依云:“想要让谢家不得安生,我觉得有两个人可以用一用。” “谢老二算一个,还有一个呢?” “吴氏,谢道之的正室。” 杜依云一边冷笑,一边摇头,“父亲一定不知道,吴氏这人的命有多好,就有多蠢。” 吴氏的事,杜建学早有耳闻。 谢道之在家中宴请,从来不把吴氏请出来,只让柳姨娘在一旁作陪。 至于那个柳姨娘…… 杜建学不禁失笑道:“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横竖父亲是站在你背后的。” “多谢父亲。” 杜依云声音很轻,“女儿已经在下饵了。” 第240章 包袱 谢知非被朱青背到静思居的时候,里头的人正忙成一团。 汤圆在院里晾衣裳; 李不言正把晏三合从厢房里抱出来。 晏三合一抬头,愣住了。 这人,怎么又来了? 这人说谎不用打腹稿:“得了二两冬虫夏草,给你送来,但最主要还是来听听水月庵的事。” 我看你是闲的! 晏三合见他脸色很白,心软几分,下巴朝树下一抬,“朱青,把你家那好管闲事的爷,放那里。” 谢知非眉一挑,“不得了了,这是贵客的待遇,爷何德何能?” “三爷想多了,这是伤残座。”李不言笑。 “嗯,三爷占一个伤,坐得理直气壮。” 谢知非拍拍朱青:“放我下来。” “我去给姑娘再搬张竹榻来。” 汤圆搬出竹榻,把两位伤残人士安顿好,又赶紧去沏茶,端出几盘瓜果点心。 又见二人都是一额头的汗,于是拿过一把扇子,站在二人身后,左边扇两下,右边扇两下。 这时,李不言把一只胭脂盒递到晏三合手里。 晏三合看一眼朱青:“朱青,把门掩上。” “是!” 谢知非偏过头,好奇问,“哪来的?” 晏三合没作声,只是将胭脂盒放在手里,颠过来、倒过去的看。 李不言拿回来的包袱里,一共就装三样东西。 一套衣裳,一双绣花鞋,还有就是她手里的这只胭脂盒,里面的胭脂遇水而化,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壳子。 她和李不言从来不用这种东西,能知道的…… 晏三合把东西递过去,“三爷看看这胭脂盒,是最近几年的款式,还是从前的?” “三合,我是正经人。” 谢知非身上疼得越厉害,笑得越邪气,“正经人谁研究这东西?” 晏三合:“正经人也不勾栏听曲。” “晏三合,这事儿你得听我好好解释。” 谢知非一脸委屈,“虽然我勾栏是勾栏了,听曲也是听曲了,但是……” “别但是。” 晏三合脸一肃:“这东西很重要,你快帮我看看!” “哪来的?” 谢知非收起了不正经,又问了一遍。 “静尘死前用过的,和那套衣裳一道,被扔进了河里,不言下河捞的就是它。” 身后的扇子突然停住了。 两人同时回头—— 只见汤圆脸色惨白,眼珠子定定的,三魂好像去了两魂。 谢知非咳嗽一声: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晏三合眨了下眼睛:嗯。 谢知非又咳嗽一声:这丫鬟已经是你的人,多少也该让她知道一点。 晏三合:自己悟! 谢知非把盒子拿过来,低下头去看,“……这样式不太像是现在的款式。” 晏三合:“现在是什么款式?” “我是正经男人,不太懂这些。” 三爷又澄清了一下自己后,道:“回头我帮你找个懂行的人问问。” “确定懂。” “不仅懂,而且很懂。” “那便谢了。” 晏三合指着竹竿上的那套衣裳,“三爷再看看它,怎么是一块一块拼接出来的?” 三爷一进院子就细看过了,“这是一套水田衣,又名百衲衣。” “水田衣?” “是用各色零碎布料拼接而成,因整件衣服织料色彩相互交错,形如水田而得名。” 谢知非接着道:“太祖夺天下后,口袋里没银子,咱们先皇后也是个节约的,就将这些杂色布头缝成衣裳,给公主、宫妃穿。 后来就在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中流行起来。” “这衣服常见吗?” “从前不常见,现在倒是常见的。” “这话怎么说?” “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一开始都是流向高门大族,达官贵人;慢慢的,才会传到百姓那里。” “这水田衣什么时候在百姓中传开来的?” 这? 这他哪知道? 谢知非眉头紧皱,想了想,冲朱青看过去。 朱青知道爷这一眼的深意,忙道:“我这就去把人请来。” 谢知非想着父亲的叮嘱,忙道:“从前门光明正大的走,不用避讳。” “是!” 朱青刚走几步,想想不对,又折回来:“爷,我走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谢知非瞪眼:“晏姑娘,李姑娘会不照顾我吗?” 朱青走到晏三合面前:“劳姑娘帮我照顾下三爷,我去去就来。” 晏三合:“……”让她一个腿残的,照顾一个浑身是伤的? 朱青拉开门。 门里门外的人同时一怔。 “大奶奶?” 朱氏笑道:“三爷呢?” 朱青让出路,朱氏走到院中,看着两张并排的竹榻,真想打心眼里喊这两人一声“祖宗”。 整个谢府都为这两人的伤忙上忙下,他们倒好,一个太医叮嘱半个月不能下床的,这会已经挪到了院子; 另一个连自己的院子都呆不住。 “大嫂。” 谢知非皱皱眉:“你怎么来了?” 朱氏手指着两个丫鬟,“老太太房里的人,给三弟使唤,你瞧瞧人,要中意就留下来,要不中意我回了太太再去挑。” 回了太太? 谢知非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自家娘亲的主意,倒不好拒绝,“那就先留着吧,大嫂替我安置下。” 两个丫鬟一听三爷要了她们,忙磕头谢恩。 这时,朱氏走到晏三合身旁,拎了衣角蹲下,“脚怎么样,还疼吗?” 晏三合冲她阖了下眼睛,“已经不大疼了,你别蹲着,快起来。” “好生养着,我去忙了。” 朱氏拍拍晏三合的胳膊,带着两个丫鬟便离开了。 她一走,院门再次落下。 朱氏顿步转身,目光落在朱门上,两条秀眉渐渐蹙起来。 老三这人,看着二五不着调,但在女色这方面,极有分寸,他这会自个都伤得起不了床,偏还一个劲儿的往静思居跑…… 是两人有重要的事? 还是老三心里放不下这院里的人? “小红,绿绮!”朱氏突然冷冷开口。 “大奶奶。” “在三爷院里当差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朱氏脸一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心里要有分寸,要有盘算。” “是!” 朱氏:“你们的东西都已经安置好,便不用跟我走,就在这静思居的门外守着吧!” “是!” 两个丫鬟低垂着头,赶紧跑到静思居门外,一左一右的站立着。 春桃上前扶住朱氏,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大奶奶怎么这会就把人留下了?” “留给太太看的。” 朱氏幽幽吐出口气。 “老三一个大男人逗留在晏姑娘院里,太太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自个儿子她舍不得说,晏姑娘就遭了恨。” 第241章 子母 “太太啊!” 李正家的撇撇嘴道。 “大白天的关起了门,一红一绿两个丫鬟在外头守着,奴婢等半天,那门还是关得死死的,也不知道在里头做些什么。” “啪——” 吴氏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平淡的五官扭出一个狠相。 “太太,奴婢多句嘴,说句不该说的话,前头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那静思居的主儿有什么?” 这话,简直说到了吴氏的心坎上。 有什么呢? 嫁妆嫁妆没有,家世家世没有,就是一张脸瞧着也不是个有福气的。 “奴婢还听说,那晏姑娘没事就往外跑,深更半夜才回来,清清白白的姑娘,哪会像她这样。” 李正家的连连叹气。 “再看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简直比主子还猖狂,好好的姑娘家做男人装扮,像什么样子?太太啊,您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怎么留心眼。” 吴氏拧着帕子,愁眉道:“老太太的娘家人,老太太,老爷都帮衬着,我的话不顶用的。” “再不顶用也得说。” 李正家的低声道:“万一将来真做成了婚事,太太只怕又要被柳姨娘压一头了。” 这话,再一次说到了吴氏的心坎上。 吴氏这辈子最恨的人,非柳姨娘莫属;恨成什么样,杀了她的心都有。 她是正室不错; 她有儿有女傍身也不错。 可女儿是个嫁不出去的瞎子,儿子是个人尽皆知的短命鬼,就一个老大还算成器些,可偏偏娶的媳妇,和她不是一条心。 柳姨娘呢? 儿子聪明能干,女儿娇俏可爱,将来一个娶,一个嫁,门第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太太还能活几年,还能护她几年,万一她两腿一蹬…… 吴氏想着自个的处境,再坐不住,“听说晏姑娘伤了,我瞧瞧她去。” …… 静思居里。 谢知非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两条俊眉却微微蹙着,似乎很不舒服。 刚开始,晏三合还没瞧出他不舒服在哪里,直到李不言指了指谢知非的身下。 身下隐隐有血渍渗出来。 晏三合一惊,“谢知非,我让李不言先背你回去,一会你请的人来了,我去你院里,你看如何?” 谢知非生生熬到现在,就为等她这一句话。 他是没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但皮外伤头三天,一忌动,二忌热。自己这两趟动来动去,伤口又裂开了。 裂开也挺高兴,一抬眼人就在面前,心里特踏实。 “那等朱青回来,我让他来叫你。” 李不言走到谢知非面前蹲下:“三爷,上来。” 谢知非一大男人,哪好意思让女人背,“我院里有人,汤圆,你去叫。” “谢知非,这个时候别娇情;汤圆,你赶紧去喊裴太医。” 晏三合口气很冲,听在谢知非的耳朵里却是暖的,“我这不是怕自己身子沉,把你家不言压坏吗?” “三爷快别,两个你,我都背得动,压不坏!”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也不是客气的人啊!” 三爷一噎,瞪晏三合一眼,“管管你的人,我没被人打死,倒要被她活活气死。” 他这一瞪,一双桃花眼尤为雪亮。 晏三合只觉得心砰的一下,跳得快了半分。 怎么会呢? 她摸着心口,微蹙着眉想,那张脸被打得面目全非,根本瞧不出哪里好看,我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晏三合缓缓躺下去,用扇子挡住了脸,这会脸上也有些微微发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走近,她懒洋洋道:“不言,他人怎么样了?” 院门口,吴氏看着两张并排的竹榻,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冷笑道:“晏姑娘自己还伤着,怎么在惦记别人呢。” 晏三合一惊,拿起扇子,见是吴氏,淡淡道:“是太太啊,请坐。” 吴氏朝身后看一眼,李正家的忙把手里的纸包拿过去:“晏姑娘,这是太太给的二两人参,给晏姑娘养伤用。” 晏三合撑着竹榻艰难地坐起来,“多谢,放小几上吧!” 小几上,谢知非带来的二两虫草还在,李正家的纸包放下去,朝吴氏努努嘴。 吴氏眼不瞎,瞧得清清楚楚。 听说柳姨娘看三儿时,咬咬牙拿出了二两虫草,这会却出现在静思居里…… 哼,这妖女瞧着清清淡淡,背地里的小动作可不少。 吴氏在另一张竹榻上坐下,“脚怎么伤着了?” 晏三合:“自己不小心。” 吴氏一脸的语重心长:“姑娘家,走路要走得稳重,别风风火火的,容易伤着。” 晏三合看了眼吴氏,不说话。 “走路稳重,也就是做事稳重,不浮躁,不轻佻,才是正经女子该有的样子。” 吴氏笑笑:“晏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晏三合再看她一眼,依旧不说话。 吴氏得不到回应,想了想,又道:“姑娘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老太太这人最重规矩,姑娘不为着别人,只为着老太太,以后……” 话到这里一卡,吴氏吸了口气,才接下去道:“以后走路也要小心些,别莽撞了。” “太太原本想说的,是以后行事要收敛收敛吧。” 吴氏一惊,她怎么知道? “太太看不顺眼我,就直截了当说,但要许愿,那得去庙里,千年古刹,那是有求必应。” 吴氏的脸色唰的沉下来,蹭的站起来,“晏姑娘,我好心关心你的伤,你竟然不知好歹……” “哟,这是祖坟都没哭过来,就跑来哭乱坟岗了?” 不知何时,李不言走进院里,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汤圆。 汤圆胆战心惊地扯了扯李不言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 李不言能忍住,那不叫是李不言。 “噢,我明白了,原来太太您不用理家,是闲的。” 吴氏被戳中了心头之痛,骂道:“一个服侍人的丫鬟也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反了天了。” 你是我哪门子主子? 李不言走到吴氏跟前,莞尔一笑。 “太太啊,你得注意点啊,老太太都没说我家小姐什么,你就不要越过她老人家来教训人了,这样显得……” 李不言眼中射出寒光的同时,轻轻吐出四个字。 “特别忤逆!” 第242章 弹劾 谢知非回世安院,裴太医就匆匆而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消失了一天的裴明亭。 裴太医一看谢知非的伤,气得要拿砒霜毒死他。 这小子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有他这样的吗? 谢知非那嘴儿,立刻就跟抹了蜂蜜一样,三言两语一说,裴太医不仅不气,换药下手的时候还特别轻。 换好药,裴太医嫌弃地看了眼自个儿子,“我去静思居看看晏姑娘。” “爹,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 裴太医伸手点点儿子:“你好好陪着承宇,别玷污了人家姑娘家的闺名。” 裴明亭:“……” 那完了,我不仅想玷污人家姑娘的闺名,还想玷污她的人。 “那你跟晏姑娘带句话,我晚点去瞧她。” 裴太医没理会儿子,甩袖离去。 裴明亭便往床边一坐,“谢五十啊,今儿这一天,那叫一个风云跌宕。” 从小到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根本不用谢知非开口,就知道他心里在惦记什么。 “上午,陆时穿绯衣把徐来弹劾了,下午顺天府尹就来了好几拨击鼓鸣冤的人,都是控诉徐晟的。” 裴笑:“汉王带着人去了庄上避暑,现在徐来就是条丧家之犬,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呢!” “徐晟呢?” “你的那些好兄弟都替你招呼着呢,听说吐出来不少条人命官司,弄不好,这小子得判个秋后问斩,就看汉王愿不愿意出手救了。” 说到这里,裴笑忽然一顿。 “谢五十,锦衣卫的人你熟,再逼一逼,动动刑,说不定能让徐晟吐一点他老子的事情出来……” “万万不可!” 谢知非:“不要痛打落水狗,会跳墙。” 裴笑:“你是怕汉王……” “是!” 谢知非想着父亲的话,“这段时间我不去兵马司,你每天去僧录司点个卯后,就过来陪我。” “陪你干嘛?” “陪我吃喝玩乐,眠花宿柳,打马赌钱……对了,等我伤好一些,顺便做做神公。” “神公是个什么玩意?” “既然有神婆,就有神公。她那个性子,一天两天还能坐得住,十天半个月只怕能急死,我们一道帮她。” 帮自个娘子,裴笑心里一万个乐意啊,“得,就陪你。” 谢知非:“好兄弟!” 裴笑不像往日般和他玩笑,又道:“今日陆老御史除了弹劾徐来外,还弹劾了一个人。” “谁?” “大太监严如贤。” “什么?” 谢知非惊得坐起来,牵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哎啊”一声,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裴明亭对他的失控一点都不意外。 严如贤是谁? 陛下身边第一得意人。 十二岁净身跟在陛下身边,那时候的陛下,连个王爷都还没封上呢。 他从端茶递水的小太监开始,跟着陛下南征北战,从未生过二心。 主仆二人漫长的岁月相伴后,一个封王称帝,一个成了宫里当之无愧的大太监。 严如贤如今的身份,按理早就可以颐养天年,可陛下还让他在跟前侍候着,足见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谢知非心思一定:“陆时弹劾严如贤什么?” “弄权,贪腐,还有……” 裴明亭突然声音一压,“淫乱宫闱。” “什么?” 谢知非惊得半天都没咬出一个字来。 太监都是些无根的人,最常见的是找几个水灵的宫女对食,做做野鸳鸯。 若真有那动了情的,等宫女年岁一大放出宫后,便养在府里。 淫乱宫闱? 那便是染指了皇帝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 “那陛下怎么说?” “陛下骂了句‘陆时,你放肆’,便沉着脸直接喊了退朝。” 谢知非简直好奇的不得了。 当朝第一大太监,离皇帝最近的人,弄权是必然的,这事不足为奇。 求他办事的人太多,他府上就算是个挑粪的小厮,也好处多多,贪腐也不足为奇。 淫乱宫闱? 谁能信? 谁敢信? “禁宫里的事儿,陆时一个外臣是怎么知道的?” 裴笑一耸肩,“你问我,我也正好奇着呢,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严如贤今年多大?” “该五十多了吧。” “五十多还能……” 谢知非眼角轻轻抽搐,“老御史莫非昏头了?不应该啊!” “应不应该也不是我们操心的。” 裴笑一挑眉:“你瞧着吧,不出三个月,陆时肯定告老还乡,和严如贤斗,他有几个胆能斗得过?” 话音刚落,外间有人喊:“三爷,晚饭来了,摆哪里?” 裴笑脸色一变,“你这院里怎么有婢女?” 谢知非苦笑,“我娘硬塞的,以后说话小心着些。” “呀,谢总管怎么来了。” “食盒给我,你们都退下。” “是!” 片刻后,谢总管拎着食盒进来,脸上的五官挤在一处,看着愁眉苦脸。 谢知非扫他一眼,“出了什么事?” 谢总管忙放下食盒,把静思居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谢知非的脸色极为难看,“这事儿,谁告诉你的?” “是汤圆偷偷跑来说的,老奴寻思着,还得跟三爷吱会一声。” “吱会的好。” 谢知非看着谢总管,“这事,你心里怎么个章程?” “回三爷,老奴还没想好,也想请三爷帮着拿个主意。”谢总管态度越发的恭敬。 一个太太,一个晏姑娘,这两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只是个下人,下人只听主子的吩咐。 谢知非也是头大,抬眼去看裴明亭。 裴明亭早就气得跟什么似的,黑着一张脸道:“不是我说,你那个娘一不会说话,二不会做事,三还喜欢自以为是,真真是人蠢而不自知。” 说得一个字都没有错。 静默了一会,谢知非当下便有了主意,“你把这事说给我爹听,一个字都不要漏。” 谢总管没想三爷会把事情直接捅到老爷那里,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 “三爷,老爷知道了,怕不会给太太好脸色,您看……” “太太这人,只有老爷能治住她。” 谢知非疲倦地阖上了眼睛,“若不敲打敲打,只怕还有下次,你去吧。” 谢总管朝小裴爷递了个“劝劝三爷”的眼色,便退了出去。 裴笑才不劝呢,没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这个吴氏,把自个儿子、女儿当作宝,把别人都当成棵草,早就该治治了。 “要我说,还是你们哥俩把她护得太好,这人啊,是脑子越不动,越蠢。” “这位壮士……” 谢知非有气无力地掀了掀眼皮,“给条活路成不成?” 壮士翻个白眼,回了他四个字。 “忠言逆耳!” 第243章 上门 晏三合没想到裴太医还会来瞧她,乖乖伸出手去。 几次诊脉,裴寓如今对晏三合的脉相已经谙熟于心,三指扣上去,就知道没什么大碍。 “你这脚千万不能下床,尤其是前半个月,正是长筋骨的时候,一错位,后面就千难万难了。” 晏三合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那个……” 裴太医清了清嗓子,“内子让我给姑娘来道个谢,季家的事情多亏了姑娘……” “不必谢。” 晏三合没让他把话说下去:“这是钱货两清的事,多谢无益,汤圆,替我送裴太医。” “是。” 两人离开,晏三合看着闷坐在角落里的李不言,轻轻叹了口气。 这丫头十有八九把吴氏的话都听去了。 “你若在谢府住着不舒服,等我脚能走路了,咱们搬去客栈住。” “正该如此。” 李不言鼻子两道冷气:“什么不浮躁,不轻佻,合着全天下就她是正经女子?” 这吴氏如果骂的是自己,李不言还能忍,骂晏三合,没动手就已经是给她最大的脸。 “老爷来了。” 晏三合与李不言面面相觑:他怎么会来? 帘子一动,谢道之走进来,二话不说先冲晏三合行了一个书生之礼。 晏三合一看这个举动,就知道他是为了吴氏而来,脚伤不能起身,于是侧了侧身,受了他半个礼。 谢道之在她身边坐下,开口前先叹了声气,“内人愚笨,我替她向姑娘赔个不是。” 晏三合皱眉,“谢老爷不必如此。” “必须如此,如此还不够。” 谢道之一脸诚恳,“以后我会约束着她,不让她在姑娘面前丢人现眼,还请姑娘看在我和老太太的份上,别往心里去。” 姿态低到这个程度,晏三合倒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谢道之这才露了点笑:“多谢姑娘卖我这张老脸,其实我自己心里都臊得慌。” “不用如此的。” 晏三合淡淡开口:“大奶奶她们待我都很好,我只记得好的,不记得坏的。” 听听,这才是气量。 “既如此,姑娘便好生养着。” 谢道之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匆匆的掀帘离开,仿佛有什么急事似的。 晏三合与李不言一对眼,心里同时想到了一人:汤圆。 然而不等她们叫,汤圆已冲进来跪在了晏三合面前。 “姑娘,是奴婢给谢总管报的讯。” 晏三合皱眉:“为什么这么做?” “姑娘的为人,奴婢这些日子也瞧出来一些,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为自己辩一声的。” “所以,你是想为我辩一声?” “这府里的下人,惯会迎高踩低,姑娘吃一次亏不吱声,他们就敢怠慢一次,姑娘吃两次亏不吱声,他们就敢怠慢两次,时间久了,姑娘要寒心的。” “我寒什么心?” 晏三合冲李不言递了个眼色。 李不言一边伸手扶,一边笑道:“这些人根本入不了咱们小姐的心。再说了,真的寒心,咱们就包袱一背,麻利地滚蛋。” 汤圆小声嘀咕:“我就猜到你们想走。” 李不言逗她,“怎么,你还舍不得我们?” 汤圆红着一张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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