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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对女鬼生前的了解,宋游不如街坊邻居多,若论受女鬼存在造成的影响,宋游不如街坊邻居大,既然街坊邻居都在宽容忍受,罗捕头就住在这间院子斜对门,以他的性格和职责,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游又哪来将之除去的理由呢。 唐中顿时失望至极,却也还是不死心。 “先生可有法将之除去?” 宋游并不回答,只看着他摇头。 “唉……” 唐中长长叹息,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这几年想尽办法,我也认了,就让她留在这里吧,先生,这便告辞。” “预祝新年如意。” “也祝先生新年吉祥。” 木门吱呀打开,又吱呀合上。 宋游在院中又坐了会儿,待得天色将晚了,要开始做饭了,这才回了屋中。 踩着板凳,从梁上解下腊肉一条,腊肠一节,又取了一条风干鱼,烧热水仔细洗净。这腊肉还是熏过的,要用刀子刮掉表面黑灰,那曾曾曾的声音一响,就好像到了过年的时候。 “道士,今天怎么不吃草了?” “过年。” “是哦。” 三花娘娘不知何时又变回了猫,待宋游洗菜接水,她便追在后头跑来跑去,也不知跑个什么劲。待宋游点上了油灯,忙碌间影子晃动,她又在地上追逐着宋游的影子,扑过来又扑过去,玩得投入得很。 “三花娘娘帮我烧火吧。” “唔?” “去找衣服,化成人形,帮我烧火。” “为什么?” “年夜饭该我们一起做才对。” “是哦。” 小猫儿立马跑了出去。 炊烟袅袅,万家灯火,城中每门每户都点了灯笼,外头又传来了吹吹打打声。 院子里也渐渐有香气出来。 煮好香肠,宋游耐心把它切成薄片,余光瞄见灶前烧火的女童伸长脖子眼巴巴盯着,手上动作一顿,心中亦有所触动,于是露出微笑,切到香肠只留下屁股后边的一小截时,便不再切了,捏起递给她。 三花娘娘凑近嗅一嗅,又抬头盯他。 “给我的吗?” “是。” “还没开饭呢。” “小孩可以先吃。” “哦。” 宋游不由露出回忆之色。 “三花娘娘知道吗?以前我小的时候,每到过年,大人忙着切菜,我就总爱围在旁边,大人切着切着,就总会留下一块来,递给我们,我总觉得那味道比第二天中午桌上的更好吃一些。” “唔唔……” 宋游好像也没期待她的回答,只是陷于回想中,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真是快乐幸福极了。 今天把它传给三花娘娘。 不多时—— 桌上一碗腊肠,一碗蒜苗炒的腊肉,一碗腊鱼,今早买的猪脚炖了半锅汤,算不得丰盛,但其实已经吃不完了。一大一小两人隔灯对坐,油灯的火光只能照亮很窄的一片区域,在粗制陶碗上映出一圈一圈的纹路。 没人说话,只默默的吃。 宋游倒不觉得冷清,在道观这么些年,也就只有他、师父和那只老八哥而已,早已习惯了。 没过多久,外头开始放烟花。 不觉在这世上又多一年。 第三十八章 说这天下玄妙奇幻之事 夜逐渐深了,油灯移至屋中。 宋游坐在桌案前低头写字,三花猫趴在窗沿上,将脸凑近了窗户中间,借着那一丝狭窄的缝隙,看外头的天空。 一边看一边与身后的道士说话,头也不回。 “为什么过年要爆那个?” “烟花吗?” “对的。” “好看。” “是哦。” “很简单。” “一年只过一次年吗?” “当然了。” “能过两次就好了。” “三花娘娘以前过年怎么过的呢?” “在庙子里过。” “怎么过呢?” “庙子里过。” 宋游也不觉得烦或无奈,只继续写着,笔绳摇晃,同时耐着性子,头也不抬的继续问:“和平常有什么不同呢?” “吃很多肉,捉很多耗子。” “过年也捉吗?” “对的。” “辛苦。” “一点点。” 宋游不由抬头看她。 小猫儿眼睛睁得极大,浑圆,对准了那条缝,窗外烟花很是稀疏,但已让她看得不舍得眨眼了。 是一只老实的可怜猫呢。 但这年头也就是这样,哪怕太平盛世,烟花的璀璨也只属于少数人。 除夕也只属于少数人。 不信侧耳听—— 风雨夜深人散尽,隔灯尤唤卖汤圆。 …… 明德二年,大年初一。 吃过汤圆,宋游沿街行走,又来到了北瓦子,云说棚。 许是大年初一的缘故,即使宋游来得早,云说棚也快坐满了,这次给普通的钱,只能坐普通的位置了。 照例点一壶茶,坐下慢慢品。 只听张老先生咳嗽两声,便又开始了。 “诸公新年吉祥。 “前面说到,陈子毅奇兵绕后,直端了阿延齐的老巢,塞北只得派人请和,割地赔款,向我称臣,这一战以我大晏获胜告终!要说此战除了马元帅用人有方,最大功臣是何人,陈子毅当仁不让!” 宋游端茶坐着,安静的听。 今天是兰水之战的最后一回。 正好,有头有尾。 只是一回也就两刻钟,却是撑不了一个下午。 “陈子毅将军的故事就暂且说到这里,将军眼下仍在北方镇守,吓得塞北人不敢南下牧马,他的传奇仍在继续!明日咱们讲神鬼演义,小老儿风雨无挡收费不贵,赚个养家糊口钱,诸公听得舒服还望继续捧场!” 这个故事便算是讲完了。 只见张老先生端起茶碗,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这才瞄着台下客官:“下午还有些时间,便与诸公说些散碎故事,若诸公有想听的,亦或是前面没有听到的、想再重听的,也可说来,只要大家都愿听,老夫便讲来。” 下方立马有人喊,说想听去年秋天泰安寺广宏法师一事。 声音一出,顿时一片附和声。 “好! “那老夫便与诸公说一说老夫所知之事,若有不对之处,还请斧正。 “咳咳!” 老先生清了清嗓子,便又开讲了。 只听老先生从那遁地贼人说起,甚至从那遁地贼人还未行窃之前的经历说起,最后才说到广宏法师,说到他在寺庙偶遇一年轻后生,说到他在佛祖面前悔过自燃,说到罗捕头破案,随即逸都震惊。 宋游在下边喝着茶,依旧安静地听。 别看他是广宏法师一案的重要参与者,他所知晓的还真没有老先生详细,再加上老先生很有技巧,用词考究,句式精彩,感情充沛,在说到遁地贼人所盗之物和泰安寺搜出来的珍奇宝物时,张嘴就是一段贯口,在说到广宏法师悔过求饶时,语气又学得惟妙惟肖,说到衙门捕役倾巢而出时,就连脚步声也要用口技模拟一番,营造出紧张感,整个过程就像是此前早已写过草稿练过一样,行云流水,精彩得很。 这先生当真是很有水平。 宋游听了他半年,每次少说也要讲小半天,而他从始至终吐字清晰,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即使下边嘈杂,也能将他所讲听得清清楚楚。 这年头做不得假,都得靠真功夫。 讲完广宏法师,下边众人都被那奇妙的道法和神乎其神的故事深深吸引,开始问东问西。 有人问那年轻后生是谁。 有人问何处能学道法。 有人问哪里才有仙人。 老先生精于此道,所知甚广,也都照着自己所知一一答来,渐渐越说越远,讲了越来越多的玄妙神奇的故事传说。 传闻那平州的云顶仙山终日云雾缭绕,山底不见顶,山顶不见底,一山有四季,有人曾在山顶见过神仙。 传闻越州之北有一地生满青桐,每一棵皆有千年万载的岁月,高耸入云,若是夏至冬至时节去,便可能见到凤凰飞来,在青桐树上梳羽。 又说云州的最南边有一片不可逾越的高山,穿过高山有一世外桃源,有人曾在那里见过真龙。 再说起江湖奇事,说起朝中国师,说起北方的家仙野神,南边的巫术蛊毒,深山中妖的世界,脚底下鬼的殿堂,时常出没的虚幻城市,火焰烧了千年也不见熄灭的地火村,这天下之玄妙奇幻,在那讲坛之上,盏茶之间,已然揭了一角。 宋游兴致越来越浓。 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老先生嘴也干了,端着茶杯喝水,却没有走,而是目送客官们离去,传统艺人的规矩一点不丢。 宋游坐了会儿,才上前施礼。 “哎哟!” 老先生不因他年轻而怠慢,连忙回礼,比他躬得更深几分。 “客官可是常客!” “是。”宋游点头说,“自半年前来到逸都,便日日来听张公讲书,少有缺席。” “承蒙客官抬爱。” “是张公讲得好。” “客官这是……” “我本拙郡灵泉县一山人,下山游历,途径逸都,在此小住半年,如今开了春,天气也日渐暖和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宋游又对着面前的老先生行了一礼,“特来与张公道别。” “不敢不敢……” 老先生连忙也把腰躬下,随即才对他拱手:“只愿先生一路顺风又顺水。” “多谢张公。” “不敢不敢……” “只是不知张公先前所说,那云顶仙山、凤栖龙腾之地,有几分真几分假?”宋游说着一顿,“此次游历并非一年数载,若是顺路,宋某想去张公所言之处看看,寻访仙踪。” “原来如此。” “不知张公可方便告知。” “哈哈!有何不便?” “还请张公讲来。” “云顶仙山是平州早有的传闻,已传了几百年了,不少人说在那里见过仙人,其实啊,呵,见笑,老朽也只是听说,并非真正见过。至于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老朽也不敢妄言。”张老先生惭愧笑笑,“不过数百年来,常有去云顶仙山探访仙踪的名人雅士,或是向往此道的隐士,不是求仙就是求长生,不然就是求个逍遥自在,但请先生看,几人成仙,几人长生,又几人逍遥自在啊?” “多谢。” 宋游点了点头。 这位张老先生也只是听闻,不过以他数十年的人生经验、世事见闻来看,他是不相信的,只是不好直说罢了。 “至于那越州之北青桐凤鸣山一事,则是前朝承安伯记载于《山水注》上的事,后常有人声称自己也看到了,不过老朽却是没见过的。” “原来如此。” 张老先生认为这个可信度要高些。 “而那云州之南,穿过齐云山,便是老朽口中的世外桃源,有真龙长踞于此,常于云中盘桓,吞吐烟云。”张老先生顿了一下,“这却是老朽的父亲年轻时亲眼所见,亲口说与老朽听,只是世事沧桑,不知如今又如何。” “亲眼所见……” 宋游一时有些惊讶。 世间有龙,千变万化。 其实不是龙千变万化,而是万物得了道行成了精,有些就被人叫做是龙。 例如有人行至深山,见大蟒生角,吞云吐雾,心中惊惧震撼,便称之为龙。有人行舟水上,见水底黑影,动辄掀起波涛,便以为是龙。甚至水中有些动物,因生性凶猛,也被叫做龙。甚至有人在井中养蛇,以观水质,时间长了,见蛇颇有灵性,也赞之为龙。 伏龙观则说,真龙早已绝迹。 若果有真龙,定然要去见识一番。 “哈哈。” 只见张老先生抬头看他,不由笑了两声:“先生若是有兴趣,就此坐下,老朽细细说与先生听。” “麻烦张公。” 宋游又点了两壶茶来。 两人便找了就近的座椅坐下,如多年好友一般,一直谈到夜深。 张老先生一连讲了许多有意思的地方,比在台上时讲得更细。了解得清楚的,便把如何走、如何找都给他说了个明白。了解不清楚的,也把自己知道的尽力全讲了出来,好让宋游自己决定要不要去,若决定要去,又该如何自行探寻。 深夜两人才道别,互相离开。 只见张老先生站在巷口,借着灯笼光亮,可见天上丢星,而他凝视着宋游冒雨离开的身影,眼中却有疑惑之色。 “阴阳山伏龙观……” 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应是年轻时才听说过了。 第三十九章 只往东去 正月初五,也是立春。 宋游正在院子里收拾行囊。 衣物要全都带上。 也没几件衣裳,不占多少空间。 水囊干粮、锅碗茶杯、笔墨纸砚、舆地纪胜,包括灶屋梁上挂的没吃完的肉,不多带东西,可该带的也一样都不能少。 此去路长,难免风餐露宿,春寒料峭,夜间保暖之物也得带上。 俞知州赠予的羊毛毡是上品,压得很薄,比褥子更隔寒保暖,叠起来也没多少地方,再带一床庙会上买的薄毯,借宿荒山野庙也不怕了。 这年头有类似驮包的被袋,也是在庙会上买的,商旅、随军常用的那种,结实能装,装好之后,便放在马背上。 斗笠蓑衣挂在上边即可。 枣红马乖巧站着不动,任他摆弄。 今昨两日都是立春,万物生机之始,生气最是浓郁,这抹生气对世间万物皆有大好处。今年山下第一缕立春的灵力,又有不同,宋游将之赠予了枣红马,使它现在看起来神采奕奕。 全都收拾好了,又把院子也给收拾干净,无论是头顶的蛛网还是墙脚的灰尘,都要清扫干净,该收捡起来的也都要捡起来。 最后才拱手与竹林方向道别: “半年来多有打扰,又常听夫人唱曲,消磨闲暇时光,虽心中享受,可细细想来,实在无礼。此般离去,该向夫人道个别,道声歉意,只愿夫人早日化解执念,或早日等到郎君回来。” 这是白天,竹林方向自然没有回应。 倒是三花猫抬起头来看他: “我要说什么吗?” “不用。” “哦。” 一人唤马出门,一猫身后随行。 门外罗捕头一身皂衣,站在巷口。 “在下为先生送行。” “班头有心。” 还未出城,刘知县又领着俞知州慌忙赶来。 “要早知先生今日要走,俞某昨日便该为先生设宴送行,还请先生恕罪。” “知州哪里的话。” “无论如何,都是俞某不周!今日赶来也匆忙,好在没有错过为先生送行,只在来的路上为先生买了些能放的点心,半路充饥用,又为先生带了一床羊毛毯一件莲蓬衣,半夜御寒用,请先生务必收下。” 宋游依旧看了俞知州几眼。 “便多谢知州。” “先生此去何方?” “暂不知该去何方,只往东走。” “先生此行多久?” “二十年。” “……” 俞知州一时怔住了。 身后的罗捕头、刘知县也为之一愣。 二十年…… 人这一生有几个二十年? 只听说过有人用二十年来追名逐利,有人用二十年来自甘堕落,却从未听说过有人用二十年来游历人间。 二十年间风雨无数,谁人能料?等到二十年后,谁也不知他们是否还会站在这里,甚至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人世,就是最年轻的罗捕头,其实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二十年后,五十有余,就是还没入土,也已白发苍苍。 而听先生说这话时,却是语气淡然,好似觉得稀松平常,全然不把二十年的岁月当一回事。 俞知州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一别,便是今生难见吧? “先生慢走。” “多谢诸公。” 双方面对面深深施礼。 随即宋游领马而去,越行越远。 几人在身后看着,内心都很奇妙。 回想起这半年来先生在逸都的所作所为,无论是金阳道上剪除雾鬼,还是佛祖殿前火烧妖僧,亦或是帮助抓获庙会上变戏法的贼人,隔着半个逸都城降雷劈人,又淡泊名利,逍遥洒脱,往常他们多少也见过有道行有本事的人,好比那广宏法师,可如先生这般高人,又哪曾见过? 故事中在世的神仙怕也不过如此。 这般神仙,该用书记下来。 …… 朝云叆叇,行露未晞。 一人一猫一马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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