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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些拳脚功夫。 大概是觉得武功傍身有了底气,王沛放弃了在少林寺喝酒吃肉,调戏尼姑,还不受他爹训斥的生活。 在和尚尼姑的热泪盈眶的夹道欢送中回到京都。 当然,他就是回来了,也处处躲着逍遥王。 两年的时间,总算是让逍遥王把他这号人给忘了。 可王沛刚松了口气,那个姓君的不长眼的贱民就滚到他车轮底下。 要是旁人,他赔些银两,也就罢了。 可一旦涉及姓君的人,他就怂得不行。 王沛赔笑道:“爹,我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您不能看着我被逍遥王打死啊。” 王沛说话就像放屁,什么再也不敢了,再遇见个看上眼的人,他还是我行我素。 不过有句话说得不错。 王沛是王丞相的亲儿子。 王丞相看着满花房的花,也没了修身养性的心情,道:“你碾死那个人的时候,都谁看到了?” 王沛道:“就他妻子看到了,但是他妻子愿意跟着我,只要这贱民的家里人不去查真相,逍遥王也不一定发现是我干的。” 王沛心知这点儿,但是逍遥王带给他的阴影太深了,有一丁点儿被逍遥王知道的可能,都让王沛忐忑不安。 王丞相暗自松口气。 他也不是怕了逍遥王,只是如今朝堂又起纷争,圣上对世家的不满越来越强烈。 而逍遥王倚仗着圣上、长公主和君家,行事向来不讲体面,也没个忌惮。 从打王沛这事就能看出。 这个时候与逍遥王对上,有害无利。 王丞相道:“把那女子杀了,我会帮你找个替罪羊,去给君家的那个分支赔罪。” 王沛忙不迭地给王丞相作揖,一脸喜色道:“要么您是我亲爹呢,要搁旁人身上,儿子早死千八百回了,儿子祝您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给我擦一辈子屁股。” 王丞相仍是一脸怒气道:“你若是老实一点儿,我就能洪福齐天,寿与天齐了!” 王沛谄媚道:“儿子一定改!” 王沛心想,佛祖菩萨保佑,可一定让他爹长命百岁,起码得死在他后头啊。 从花房出来后,王沛回到自己院子,一打开门,就看到昨日抢来的那个贱民的妻子,正半露香肩向他走来。 王沛想到昨天跟这妇人的销魂体验,不禁感叹,怪不得那贱民死都不让出自己的妻子,在床上的确够味儿。 只是可惜了,为了他不挨逍遥王的打,得把这妇人弄死。 想到这里,王沛就要动手。 谁知那个妇人解开衣裳,坦胸露乳道:“四爷,奴家想您想得心口疼。” 这妇人来到王府,竟然从下人口中探到,王沛的妾室竟有三四十人,这还是过了明面的,暗地里的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睡过就扔。 这妇人心想,得趁王沛对她还有几分兴趣的时候,从他身上多捞点儿好处,便不遗余力勾引。 王沛看到这妇人如此浪荡,眼都直了。 如此尤物,杀了未免太可惜。 起码再睡一次。 事后,王沛趴在她身上有些失神。 怎么想怎么觉得可惜。 反正有他爹帮他,就说这妇人在山林里被野兽吃了,也不是不行。 第438章 王沛走后,王丞相便吩咐人去处理这件事。 丞相夫人听说了这边的动静,急忙赶到花房,看到王丞相冷着脸,便道:“沛儿又闯祸了?” 王丞相又开始摆弄自己的花草,道:“总有操不完的心。” 丞相夫人对自己的小儿子也颇为无奈,她四十岁才生下王沛,幼时娇惯太甚,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丞相夫人叹气道:“这孩子,您得好好教他呀,不能总是纵容。” 王丞相的话王沛尚且不听,更别说丞相夫人的话了。 王丞相看着自己的老妻,道:“他从骨子里就坏透了,教也教不好。” 丞相夫人道:“也就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替他兜底。” 王丞相幽幽道:“儿女都是债。” 丞相夫人道:“我来还有一桩事,礼部尚书钟大人的夫人求到我面前来了,还带着嫡出的女儿。” 王丞相轻笑一声,道:“生死面前,谁能不急?” 丞相夫人在王丞相身边这么多年,不说如胶似漆,也一直相敬如宾,朝堂上的事多少能看清些。 年前朝会,立太子可是钟尚书第一个提出来的。 徐家灭门惨状犹在眼前,王丞相没必要沾这个嫌。 丞相夫人道:“那女孩儿长相不错,说是愿意嫁给沛儿为妻。” 王沛的名声不好,各世家心照不宣。 虽有愿意为了前程,把女儿献给王沛的人家。 但是王丞相和丞相夫人也不是什么人家都瞧得上的。 在徐家倒台前,钟府倚靠九皇子,还算有头有脸,勉勉强强配得起王沛。 但今时不同往日,钟家岌岌可危,王家自然看不上眼。 丞相夫人道:“钟尚书的夫人实在可怜,跟女儿一起,都哭得梨花带雨的,让人心疼。” 她虽这么说,但是脸上毫无怜悯。 大概这样的事情看多了,便没有感觉了。 若一定说有,也只是庆幸自己嫁入了百年不倒的王家。 丞相夫人看着王丞相脸色不动,只当他放弃了钟家,便道:“罢了,今年开年就不太平,还不知后面要发生什么,我们爱莫能助。” 可是王丞相突然叫住她,道:“给沛儿做正妻太勉强,做个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言下之意,钟尚书的尚书之位不要肖想了,但是保住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与其为了钟尚书这个废子花费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的人扶上礼部尚书的位置。 丞相夫人不知王丞相为何要沾上此事,不过她还是温顺道:“那我便去回个话。” 继徐家之后,绍无极将重剑指向了钟家。 内卫处想要罗织钟家的罪名很容易。 就像当初世家罗织顾玉的罪名一样容易。 只是看谁手里的权力更大罢了。 在内卫处搜查钟家罪名的时候,王丞相高调地将钟家女儿迎进门。 钟府被抄了家,钟尚书被贬为庶民,除了嫁到王府的钟家女,所有人都灰溜溜还乡去了。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继任礼部尚书位置的,竟然是光禄寺少卿林乐成。 一个四品官,一口气升任二品。 消息传到王丞相这里,王丞相就被刚入口的茶烫了嘴。 他已经往吏部施压,将几个心腹的名字列了上去,由吏部上呈圣上。 怎么圣上一个都没选,反而选了四品少卿? 王丞相道:“怎么回事?林乐成是谁推举的?” 来回话的人道:“是文翰司举荐的人。” 王丞相靠在椅子上,喃喃道:“文翰司?” 倒是他小瞧了顾玉。 ------------------------------------- 随着徐家钟家的倒台,朝堂上人人自危,一个个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不敢再像从前那般跟圣上呛声,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 不知是不是花灯节君泽的话起了作用,顾玉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动作。 虽然她日日跟在圣上身边,但是并未做危及圣上,危及朝纲的事情。 君泽松了口气,但愿顾玉自己是想明白了,放下了那可怕的念头。 宫里的皇贵妃一心调养身子,八公主日日跟在她身边,等闲不出宫门。 圣上也极少往后宫去了。 可君泽跟顾玉的关系重新降到冰点。 近来朝堂上相安无事,二人没什么冲突较量。 但迎面相见,连个眼神都不愿接触。 顾玉的咳嗽一直没好,朝会时,不时能听到顾玉压抑的咳嗽声。 朝会散去,顾玉回到镇国公府,就到了冷大夫那里。 孙采薇也来冷大夫这里拿治心疾的药,她的心疾好了许多,不过还要慢慢调养着。 看着顾玉过来,小声道:“林少卿,不,现在该叫林尚书了,又送来了好些东西。” 顾玉淡淡道:“收着吧,这是我们该得的。” 冷大夫出来,给顾玉端来一碗汤药。 顾玉面色如常地接过,一饮而尽。 苦涩的汤汁让顾玉恶心,一放下碗,立刻塞了一嘴蜜饯压味儿。 冷大夫给顾玉把脉道:“你这是心病,内火太盛,但是你的身子受过大寒,不适合吃降火的凉药。” 顾玉知道自己的身子,道:“那就慢慢养着吧。” 她现在投鼠忌器,除了观望内卫处的动向,趁机补上自己的人,暂时做不了什么。 也知道君泽一直盯着她,心里难免着急上火。 小小的咳嗽,虽然让人难受,但不至于影响她日常行动。 顾玉又咳嗽了几声,眼神幽微。 暂且养着吧。 总有治好的时候。 总有君泽盯不到的地方。 ------------------------------------- 长公主府,鹤立院。 一个侍从匆匆进来,对君泽道:“王爷,御前传来消息,圣上似乎打算为五皇子和六皇子重新挑选少傅和少保。”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从前的少傅少保若是有用,两位皇子何至于被养成这幅样子。 在君泽看来,早就该换了。 君泽道:“圣上看中了谁?” 那侍从道:“圣上似乎有意任命顾小公爷为少傅,您为少保。” 什么? 君泽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第439章 圣上这是想干什么? 五皇子和六皇子的确需要好好教。 可为什么让他跟顾玉来? 明面上他跟顾玉是两位皇子背后的领头人,一起教导两位皇子算怎么回事儿。 圣上本就多疑,对立太子一事多有忌惮,现在偏偏把他跟顾玉两个权臣绑在两个皇子身边。 这是试探他跟顾玉会不会起异心? 还是说,圣上打算立太子? 要从五皇子和六皇子中间挑? 君泽想到福海递出来的那句话,圣上从内心深处,绝对是偏向五皇子的。 可圣上明显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徐家倒得这么快,这么彻底,不就是因为九皇子派过于高调,惹得圣上忌惮吗? 现在圣上偏向五皇子,焉知以后不会因为五皇子的势力过大,就对五皇子背后的他生出不满。 五皇子是圣上的儿子,圣上不会对五皇子怎么样,但是扶持五皇子的人就不一定了。 可是这次挑选少傅少保,又并非只针对五皇子一个人,还有顾玉这个明面上六皇子派的人。 君泽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促成这件事,心里暗暗有了猜想。 君泽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圣上决定为两位皇子挑选少傅少保?” 侍从道:“似乎是两位皇子的课业让圣上不满意,顾小公爷在旁不知说了什么,让圣上有了这个念头。” 君泽眉头紧皱。 果然是顾玉。 顾玉对圣上的心思把握得太准了。 两位皇子不偏不倚,一块儿受教。 他跟顾玉二人又会相互制衡,在一定程度上让圣上放下戒心。 权臣与皇子来往过密,的确会引起圣上忌惮。 可对于两个皇子的成长来说,是绝对有利的。 尤其五皇子性情暴戾,若有他在身旁看着,能把五皇子的性格掰回来不少。 而且顾玉虽表面上是六皇子的人,可知道六皇子的乌黑内里,先前也说过会帮五皇子上位。 顾玉是料定圣上活不了多久,所以想要尽快把五皇子培养起来吗? 想到这个可能,君泽顿时心烦意乱。 看来顾玉并未放弃那个念头。 可至今,他都不了解顾玉做这一切的目的。 侍从退下后,君泽将关言唤了过来。 关言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还没,查到。” 君泽的信息网不小,从前想要查谁,就没有查不到的。 可是这一次用在顾玉身上,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君泽十分恼丧,道:“袭爵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关言摇摇头,道:“只知,顾小公爷,在祠堂,一整夜。” 君泽又道:“老镇国公和绍无极呢?他们有什么过节吗?” 关言道:“绍太尉,武痴,曾跟老镇国公,习武。” 君泽皱起眉头这没什么问题。 绍无极是个武痴,老镇国公顾钧益又是武学奇才,二人同为武将,有过许多次较量。 不过次次都是老镇国公更胜一筹。 绍无极对老镇国公讨教并无不妥。 君泽不由失望。 查了这么久了,依然毫无所获。 一来,那都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过于久远,当时君泽也就四五岁,查起来自然费劲儿。 二来,君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能暗地里去查,不能被人发现。 三来,君泽明白,是顾玉刻意抹去了所有线索。 君泽心里的不安加重。 又是什么事,让顾玉如此不顾一切,又谨小慎微。 君泽摩挲着自己的手指,道:“再查,派人前往边关,查查当年落日关的战况。” 关言应了下来。 君泽心里烦忧,不是看不懂顾玉眼里的挣扎和痛苦,可是他与顾玉都走入了僵局。 这个谜团不解开,他就破不了局。 如今的顾玉在圣上心里分量很重,他不能一直被顾玉牵着鼻子走。 更不想拿顾玉最在乎的家人去威胁她。 那时,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 圣上谨遵医嘱,为了养好身子,不再像从前那般勤政,一半政务都交给了文翰司处理。 外面又有内卫处帮他震慑朝臣,圣上即位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到清闲。 一闲下来,圣上便开始注意两位皇子的功课。 据少师所说,五皇子聪明伶俐,可惯爱偷奸耍滑,脾气暴躁,动辄便跟少师顶嘴,以权势压人。 五皇子的功课自然参差不齐,少师对其颇为无奈,长久下来,也有放任之意。 而六皇子十分勤勉,可他的课业始终中规中矩,毫无出彩的地方。 圣上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下意识选了五皇子。 可是五皇子这般显然不是明君的表现。 六皇子也并无明君之才。 这大好河山,他呕心沥血,为之付出一生,交到他们谁手里,圣上都放心不下。 可是圣上自己没有从先帝那里获得过父爱,也不知该怎么当好一个父亲。 除了训斥,竟无其他法子。 顾玉将圣上的忧虑看在眼里,便趁机提出,让逍遥王成为两位皇子的少保。 唯有君泽的话,五皇子还能听进去一二。 且君泽武功高强,可指点六皇子的武功,使其不至于过于孱弱。 圣上想得明白这一点。 但身为帝王,制衡之术被圣上运用得炉火纯青。 为了防止五皇子派独大,圣上看了顾玉一眼,便道:“你行事向来稳重,可愿担起两位皇子的少傅一职。” 顾玉道:“臣年岁不大,怕是不能让两位皇子心服口服。” 圣上见她推辞,心里不以为意,道:“无妨,你只管放手管教,有朕为你撑腰。” 圣上打心眼儿里看重顾玉。 年龄不大,但这份沉稳机敏可谓罕见。 若能让五皇子和六皇子耳濡目染,就再好不过了。 见顾玉脸上还有犹豫,圣上道:“你大可放心,南书房内,只论师生,不论地位高低。” 顾玉这才应下。 封顾玉为少傅,君泽为少保的旨意很快下发。 朝中暗流涌动,谁都不敢说自己窥探到圣心,但是放在两位皇子身上的眼睛多了起来。 九皇子派哀声一片,只有少数几人按捺得下浮躁。 第440章 从文翰司出来,顾玉就被君泽堵在半路。 君泽道:“圣上封我为少保,是你提出来的?” 君泽跟顾玉冷战已久,说话时身子有些僵硬。 顾玉侧目看他,道:“王爷消息灵通,作何明知故问?” 君泽在心里叹口气,他若真是消息灵通,就不会这么久,查不到一丁点儿顾玉的秘密。 君泽道:“为何?” 顾玉道:“两位皇子需要更合适的师父教导。” 君泽握紧了手,道:“仅此而已吗?” 顾玉看向君泽的眼神不掺杂一丝情绪,冷声道:“王爷既然不信,何须多此一问。” 说完,顾玉便冷着脸,绕开君泽离开了。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隔了这么久才说上几句话,话里还都是冰碴子。 她看得到君泽脸上的不自在,她自己亦是如此。 顾玉促成这件事的目的很简单。 她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先前告诉君泽,会帮他扶持五皇子上位还作数。 如今她跟君泽撕破了脸,不知圣上若再出意外,君泽会不会报复她。 也不知五皇子上位后,会不会因为对她的厌恶,对她毫不客气地出手。 她想通过成为五皇子的少傅,从而跟五皇子修缮关系,不至于在以后仰人鼻息生存。 退一万步讲,就算修缮不了跟五皇子的关系,大禹朝尊师重道,她一朝成为五皇子的少傅,往后五皇子和君泽想要动她,就要好好掂量掂量天下人的口舌。 她和君泽都被彼此逼进了死胡同,但最终的目的算是一样:扶持五皇子上位。 如若不能携手,只能另辟蹊径,殊途同归。 ------------------------------------- 无论朝堂如何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南书房的两位皇子都安然无恙。 顾玉刚踏进南书房,就感受到两道强烈的目光。 一道来自五皇子,充满敌意。 另一道来自六皇子,殷切至极。 少师已经来了,顾玉跟他见过礼后,便坐在一旁。 少师是国子监祭酒,顾玉在国子监时,还对其行过师生礼。 虽然在南书房里,一个少师,一个少傅,地位相当,顾玉面对他还是带着谦卑。 少师也没想到,不到三年的时间,顾玉能跟他坐在一起教导皇子。 少师的课堂称不上有趣,但认真听的话也不觉枯燥。 不知是不是有意跟顾玉作对,今天的五皇子格外比以往还要闹腾。 少师在上面讲着《郑伯克段于鄢》,五皇子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这样的情景少师已经习以为常,并未多说。 可顾玉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将话本从五皇子的书下抽了出来,作势就要撕了。 五皇子当即拍着桌子怒道:“顾玉!你敢撕一个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玉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纠正他道:“五皇子,您当称呼我为少傅。” 五皇子当即站了起来。 他已经十六岁了,站起来快要跟顾玉一般高了,身量壮实,似乎一拳就能把顾玉打趴下。 他此时眼里满是狠厉,对顾玉道:“凭你也配?” 顾玉在他的眼神下也不落下风,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圣上亲封的少傅,这配不配,不是您说了算的。” 少师都没想到顾玉这么刚,以前的少傅顶多顺着五皇子的心意说两句,顾玉竟然直接怼五皇子。 五皇子果然握紧了拳头。 少师看到这一幕,丝毫不怀疑五皇子会在大怒之下,往顾小公爷脸上打一拳,连忙站起身就要来拦。 六皇子也站了起来,小声唤道:“少傅,你别跟皇兄斗气,皇兄从前不这样,大概今天心情不好,才顶撞你的。” 顾玉淡淡看了六皇子一眼。 真是谢谢您嘞。 这话说出来还不如不说。 五皇子果然更加恼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舅甥二人是刻意来恶心他的。 五皇子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就在他出手的前一瞬,顾玉翻开了手里的话本。 里面是一篇篇鬼神志怪小说,纸质粗糙,这东西一看就出自民间,宫里绝对没有。 顾玉缓缓道:“五皇子,这话本我还真不敢撕。” 五皇子这才松了松拳头。 算顾玉有眼力见儿。 暂且放她一马。 可顾玉接下来说的话让五皇子气得七窍生烟。 顾玉唤来五皇子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把书放在小太监手里,道:“把这本书呈到圣上面前,告诉圣上,五皇子在南书房韬奋刻苦,书都翻卷边儿了。” 那小太监当即抖若筛糠,给顾玉跪了下来。 顾玉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刚刚她跟五皇子对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俩,只有这个小太监眼珠子盯着她手里的话本。 必然是小太监通过宫里的渠道,给五皇子从宫外买来的。 顾玉催促他道:“我的话你听不见吗?” 小太监朝五皇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从前五皇子身边跟着的太监一直是德荣,后来德荣被罚走,所有宫人都近不了五皇子的身,稍有不顺,便是打骂。 只有这个小太监路子多,从宫外弄来话本来讨五皇子开心,才算是得了五皇子几分青眼。 当然跟德荣比起来,他差得太远了。 若是话本呈到圣上面前,圣上必然要问从哪儿来的,要是让圣上知道他用话本带坏皇子,哪儿还有命活? 五皇子看着顾玉气定神闲的模样,怒火节节攀升,道:“顾玉!你敢!” 顾玉直视五皇子的眼睛道:“撕书,还是呈到圣上面前,五皇子您自己选。” 五皇子怒道:“我哪个都不选!” 顾玉道:“那就只有我亲自拿着书,去圣上面前说道一二了。” 小太监捧着书都要哭了,道:“五皇子,您救救奴才。” 在顾玉重新把话本从小太监手里拿过来前,五皇子咬牙切齿夺了过去。 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把话本撕了。 而后五皇子瞪着顾玉,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五皇子跟君泽是表兄弟,有三分像。 顾玉不合时宜地想起君泽,君泽也说过这样的狠话。 你给我等着。 顾玉挑了一下眉头,道:“我等着。” 这一对表兄弟,一样的脾气差。 可惜。 君泽嚣张的同时不会失了分寸,五皇子却只会无能狂怒。 第441章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春秋》认为,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说他是庄公的弟弟;兄弟二人如同两个国君一样争斗,所以用“克”字;称庄公为“郑伯”,而非庄公,是讥讽他对弟弟失教。” 少师讲到这里时,五皇子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少师道:“殿下,您是有何疑问吗?” 五皇子道:“郑庄公有什么错?却在史书中受笔者讥讽,受世人讥讽。” 少师道:“郑庄公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弟弟,直到无可挽回,才出兵镇压,其中何尝没有纵容之意。若是一早劝诫,何至兄弟反目,母子反目,天下人遭殃。” 五皇子今天仿佛吃了火药,刚跟顾玉呛声完,又跟少师呛声。 五皇子怒道:“郑庄公出生时,便为母亲武姜所厌弃,从小并未感受到慈爱,不也成就一方霸业。弟弟共叔段享受了母亲的慈爱,却不知满足,妄生贪念,想要抢夺郑庄公的国君之位,造成天下生灵涂炭。 郑庄公说他‘不义,不暱,厚将崩’,有什么错?共叔段于焉被杀,乃是咎由自取,凭什么说是‘如二君,故曰‘克’?共叔段一个乱臣贼子,也配称为‘君’?” 顾玉不由看向五皇子。 这是史书给郑庄公和共叔段的判词,巧用春秋笔法,寓褒贬于曲折的文笔之中。 一个“郑伯”,贬低了郑庄公捧杀弟弟的行为,一个“克”掩盖了共叔段谋反的事实,竟成为“两国君之争”,再次拉低郑庄公,《公羊传》更是将“克”字谓之“大郑伯之恶也”。 历来史书中,记录这段历史,在批判共叔段的同时,总把庄公贬得更低,认为是庄公的刻意纵容,才让共叔段一步步走向灭亡。 少师听了五皇子的话不由叹气,道:“殿下,庄公身为兄长,本该承担教导弟弟共叔段的责任,可他不断纵容...” “荒谬!” 五皇子打断少师道:“若是身为兄长,就该承担起教导弟弟的责任,那么武姜身为庄公的母亲,岂不更甚?可武姜因为生庄公时难产,为庄公取名‘寤生’,‘恶之,爱共叔段’。 武姜身为母亲都没对郑庄公尽到教养之责,却要求郑庄公这个哥哥对弟弟尽教养之责。岂不可笑?共叔段自取灭亡,尔等反怪庄公这个兄长没有劝谏,庄公岂不可悲?” 少师看着五皇子凶悍的目光有些无言。 或者说他并非无言,而是有些话无法直说。 他挑选这篇《郑伯克段于鄢》,是想要借用郑庄公和共叔段的经历,以史为鉴,来劝导五皇子和六皇子兄友弟恭。 可是五皇子明显只揪住他们的行为,不细探他们的心理。 少师有些为难,总不能说,若是你弟弟以后想要跟你抢夺皇位,你就应该放任他自取灭亡,而后对其一击毙命吧。 这实在有悖伦理纲常。 少师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五皇子见少师无言,仿佛战胜的公鸡,挑衅地看了一旁的顾玉一眼。 顾玉很能理解五皇子的愤怒。 文中的“寤生”二字,触动了五皇子脆弱的内心,让五皇子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庄公姬姓,郑氏,名寤生。 而“寤生”即难产之意。 这就相当于,若是放在现代的语境,郑庄公的名字就是“姬难产”了。 跟人介绍的时候,说:“你好,我叫姬难产,你叫什么?” 这名字太丧心病狂了些。 这样的名字,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受不了,更别说庄公可是堂堂国君。 郑庄公母亲对郑庄公的厌恶可见一斑。 因为五皇子的出生,孝悯皇后难产而亡,圣上因此对五皇子又爱又恨,疏于管教,性格逐渐暴戾。 五皇子看顾玉沉默,气焰更加嚣张,道:“满纸的仁义道德,虚伪至极,该撕的不是我的话本,是它才对。顾玉,你说是不是?” 顾玉再次纠正他道:“五皇子您当称呼我为少傅。” 五皇子语气满是挑衅:“少傅,你说这书该不该撕?” 顾玉直视五皇子的眼睛,道:“该撕。” 少师道:“顾少傅,不可啊!” 《春秋》乃是儒家经典,若真的放任五皇子撕了,天下儒生必定群起声讨。 他和顾玉身为五皇子的先生,难辞其咎。 顾玉给少师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 五皇子仿佛大获全胜,把书递给顾玉道:“那便请顾少傅亲手撕掉这种误人子弟的书籍。” 顾玉接过书籍,却没有动作,而是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五皇子对于历史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这点很不错。” 五皇子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我是被人夸几句,就得意扬扬的小孩子吗?” 顾玉气定神闲道:“所谓史书,是人参照历史事实,提笔写就,既然是人写就,自有作者隐含的倾向。五皇子不认同史书对郑庄公的评价,也在情理之中。” 五皇子道:“假仁假义,假模假样,一人如此,莫非看到这书的千千万万人都要如此吗?” 顾玉道:“五皇子所言极是。只是这本书能被奉为儒家经典,自有它的优势所在。前因后果逻辑清晰,人物刻画惟妙惟肖,语言微而显、婉而辩、精而腴、简而奥。五皇子可以不认同对郑庄公的贬斥,却不能不认同这点。” 五皇子没有反驳。 顾玉道:“您想撕这本书可以,前提是您能像左丘明一般,把这段历史讲述得当。不说胜过左丘明先生,只说相当,就算于《春秋》中,撕去这一页,换上您的文章,也并无不妥。” 五皇子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有本事驳斥书中观点,却没本事将自己观点写出来,还写得情理兼得,文笔流畅,更不敢说自己比得过左丘明。 他也不敢真的撕书,知道撕毁儒家经典的罪名于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看不惯顾玉,想要找事罢了。 顾玉双手把书奉上,道:“五皇子见解深刻,还望继续听讲,多多发言。” 顾玉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五皇子冷着脸,将书从顾玉手里夺了回来。 重新坐回去后,少师对顾玉投来一个钦佩的目光。 不管五皇子心里怎么想,此时能因为顾玉三言两语,重新坐回来。 就够让少师佩服顾玉了。 第442章 大概两次挑衅顾玉,两次都落败的原因,五皇子后面老实了许多。 顾玉看着他的后脑勺,可不觉得五皇子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果然,讲学结束后,五皇子和六皇子的伴读陆陆续续离开,少师也走了。 只剩下五皇子和六皇子二人在南书房。 五皇子冷冷道:“我有问题要向顾少傅请教。” 虽然叫着顾玉少傅,可五皇子毫无敬重。把脚放在桌子上,一副刁样子。 这副吊炸天又很不雅观的姿势让顾玉眉心直抽抽。 君泽那么多优点,五皇子一样也没学到,偏偏学这不着调的样子。 顾玉对六皇子道:“六皇子,您先去武场找少保学武,我来为五皇子答疑解惑。” 六皇子紧张地走到顾玉身边,小声道:“小舅舅,我放心不下你。” 现在又叫小舅舅以示亲近了。 顾玉看了六皇子一眼。 这两年她忙于前朝,六皇子一直跟在姜太妃身边,他们极少见面。 不知不觉六皇子已经到了顾玉的下巴,更不能把他当孩子看待。 顾玉道:“无妨,你先走吧,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五皇子既然有疑问,我身为少傅,就该为他解答。” 五皇子目光满是凉意,看着六皇子道:“在我发怒前,快滚。” 六皇子在顾玉身边缩瑟了一下。 顾玉道:“你先去了,别误了那边的时辰。” 六皇子在五皇子阴鸷的目光中,战战兢兢走了。 可是一出南书房的门,他犹带稚气的脸上浮现一瞬怒意。 六皇子走后,五皇子又对南书房里所有宫人道:“都下去。” 宫人们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儿来,大概有圣上的吩咐,犹犹豫豫不肯动。 五皇子当即发火,把桌上的一个茶盏砸到一个宫人身上,怒道:“滚!滚远点儿!” 顾玉这才道:“你们都下去,不听召唤,不许进来。” 五皇子补充道:“滚远点儿!” 最后一个宫人退下,把门关上。 五皇子站起身来,道:“跪下!” 顾玉整个人的气势放松下来,道:“五皇子,圣上有令,南书房内,只论师生,不论地位。” 五皇子大概也没觉得顾玉会乖乖听话,当即手握成拳,朝顾玉袭来。 顾玉侧身一躲,让五皇子扑了个空,而后评价道:“不自量力。” 五皇子也没想到顾玉能躲过他这一击。 要知道,他的功夫可是君泽亲自教的。 顾玉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会轻松躲过他这一击? 五皇子怒道:“你竟敢躲!” 说着,就又是一拳挥来。 顾玉再次躲了过去,道:“五皇子,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顾玉的语气里充满讽刺。 五皇子连续对顾玉出手,都被顾玉轻松躲过。 二人在南书房里你追我躲。 五皇子犹如困兽,拼尽全力,也不能伤顾玉分毫。 可顾玉始终闲庭信步般,逗着他玩儿,还有精力把五皇子碰倒的书籍、笔墨砚台扶正。 顾玉道:“五皇子,您就这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是歇歇吧。” 五皇子一直引以为傲的武功被顾玉贬得一文不值。 他更加恼怒,今天非要给顾玉点儿颜色瞧瞧不可,怒道:“我命令你!给我站住!不许躲!” 顾玉闻言果然停了下来。 可就在五皇子挥拳过来时,顾玉一把抓住五皇子的手腕,另一只手砍向他的手肘,而后把他的胳膊掰到身后。 五皇子整个人被压在桌子上,不断反抗,却动弹不得。 顾玉道:“你表哥能跟我过几招,你?还是算了吧。” 他彻底被激怒了,对顾玉怒吼道:“顾玉!你竟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 顾玉这才松开手,道:“我怎么对你了?” 五皇子用力没能收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顾玉,一脸不可思议道:“我堂堂皇子,你竟敢欺负我!” 顾玉握了握自己的手腕,道:“我始终对五皇子恭恭敬敬,什么时候欺负您了?” 五皇子气得脸都在颤抖,道:“你敢打我!我要告诉父皇!我要让他治你死罪!” 顾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道:“你猜圣上是信你还是信我?” 五皇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眼眶微红,怒吼道:“自然是信我!” 正是因为心虚,才要靠怒吼来掩盖自己的不自信。 顾玉蹲在他跟前,反问:“是吗?” 五皇子知道是什么结果,一瞬间成了受伤的小兽,只在嘴里喃喃道:“你竟敢欺负我!你竟敢欺负我!” 顾玉颇为无奈地摇摇头,道:“宫人都被你赶出去了,你还特意叮嘱他们滚得远远的,谁能证明?你空口白牙就说我欺负你,谁会信?” 五皇子恨恨地看着顾玉,道:“我要告诉我表哥!我表哥会信我!我会让他收拾你。” 提到君泽,顾玉眼神略微发冷,道:“那你去吧。” 五皇子眼里的恨意更重,道:“你别以为他喜欢你,就会站在你这边!” 顾玉神经倏然紧绷。 五皇子怎么会知道君泽喜欢她? 顾玉当即道:“五皇子慎言!” 五皇子道:“你二人的眉眼官司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就仗着我表哥喜欢你,所以才敢欺负我的吗?我告诉你,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他看清楚你是个怎样虚伪无耻的人!” 五皇子自己喜欢德荣,所以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 表哥从未把任何一个男人女人放在心上过。 只有顾玉! 每每看向顾玉的眼神都带着缱绻与深情。 明知顾玉曾经是小六的人,还劝他放下偏见,接纳顾玉。 更是在来南书房前,反复叮嘱他要好好听顾玉的话,不准为难顾玉。 顾玉亦是如此,人群之中,总会第一个看向君泽。 从小六那里转而支持他,不知有几分表哥的原因。 可惜表哥被顾玉蒙蔽了双眼,不知她是一个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之徒。 表面投靠他,实则不断欺负他打压他。 顾玉在五皇子的目光下紧张了一瞬。 今天一堂课,顾玉就发现五皇子比她想象的聪明。 六皇子还在机械地听少师讲课时,五皇子已经能够坚持自己的观点,合理怀疑书本知识了。 能观察到她跟君泽眉眼官司,也有几分君泽见微知著的本事。 五皇子看到顾玉脸上的紧张,愈发嚣张起来,道:“你现在给我磕头认错还来得及,等我表哥知道你是什么人,定会对你弃之如敝履,没了我表哥这个靠山,看我以后弄不死你啊啊啊啊啊啊。” 五皇子说着说着就叫了起来。 没别的。 顾玉手上用劲儿,掰了他的胳膊而已。 她实在看不惯五皇子不可一世的表情。 太欠揍了。 熊孩子就不能用太温和的手段对付。 五皇子泪花都挤出来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怒道:“我要告诉我表哥你是个什么阳奉阴违,表里不一的混账东西!” “我要让他讨厌你!收拾你!打死你!” “啊啊啊啊啊啊,你放手!” “顾玉!你找死!” 顾玉早就想收拾五皇子了。现在没人正合适。 她无视五皇子吃人的眼光,学着五皇子的样子,不可一世道: “我就是仗着你表哥喜欢我,就肆无忌惮欺负你,怎么着吧!” “你去说啊!” “你说了他也不会信!” “信了他也不会讨厌我!收拾我!打死我!” “还会站我这边儿,跟我一起教训你。” “你再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我阳奉阴违,表里不一他也一样喜欢。” “我身上哪点儿他不喜欢!” 五皇子道:“你无耻,你不要脸!” 顾玉道:“我无耻不要脸,他也喜欢。” 五皇子哭道:“我要告状,我要跟我表哥告状,揭穿你的真面目!” 顾玉道:“听没听过一个词叫做枕头风?” “他那么喜欢我,你说他是听你告的状,还是听我吹的枕头风!” 屋子里顾玉还在不断挑衅着五皇子。 屋外听到一切的君泽风中凌乱。 君泽:... 这样的顾玉,是他没有见到过的。 的确无耻... 不要脸... 比她冷冰冰的样子好多了... 第443章 枕边风... 君泽虎躯一震。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顾玉。 也不是没撞见过顾玉无耻的样子。 她在江南装作纨绔子弟戏弄瘦马,在三司会审的时候扒侍女的衣服,都很豁得出去。 每次撞见顾玉这样子,君泽都会觉得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可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冲击大。 明明在自己面前端着清高孤傲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恨不得每个字都带着风霜刀剑。 却在背后为了压五皇子一头,说出这种话。 什么就是喜欢他,怎么着吧... 什么哪点儿他不喜欢... 什么枕头风... 怪、怪让人难为情的。 君泽悄无声息站在门外,并未进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打开门,顾玉就又恢复往常的冷淡样子。 他多久没见到这么鲜活的顾玉了啊。 里面的顾玉不知自己说的话都被君泽听了个一干二净。 犹自教训着五皇子道:“身为五皇子的少傅,今天为师便为五皇子上一课。” “第一,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不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了,连说实话都没人信。” “第二,你既然能为郑庄公说话,就该知道‘郑伯克段于鄢’对于郑庄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污点,更为人称道的是他最终成为春秋一霸。他的心机手段,你该好好学学。把眼光放长远,别只贪图一时痛快。” “第三,你鄙薄的假仁假义,未必不会成为手中的利器,连郑庄公都会用假仁假义对付共叔段,你有什么底气鄙薄?便如同现在的你我,我能凭借假仁假义否认对你动手,你能凭借自己的鲁莽让圣上给我定罪吗?” 五皇子脸色难看,就算再生气,也不得不承认顾玉说的句句属实。 话是听进去了,但是顾玉这个人他还是要教训! 怎么能把他堂堂皇子按在桌子上! 五皇子吼道:“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顾玉兜头给了五皇子后脑勺一巴掌,不重,但是足以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感受到屈辱。 顾玉道:“就凭我是你少傅!” 五皇子气得两眼泛红,像是暴怒的幼狮,挣扎得更厉害了。 五皇子道:“我表哥都没打过我,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打我!” 顾玉道:“你跟在你表哥身边,他那些杀伐果断,审时度势你一样没学会,就跟他学会了骂人和发怒。” 君泽:咳... 顾玉还在里面继续道:“连这两点也没学会,他骂人能把人骂得哑口无言,你行吗?他发火能让人胆战心惊,你行吗?” 五皇子就是一个被骄纵了的熊孩子。 圣上不管他,宫人们怕他,君泽和长公主在宫外有心无力。 从他往日的行径来看,除了德荣,他只听圣上和君泽的话。 或者说,他只会听强者的话。 顾玉现在就是让他心服口服,武力上,智力上,心机谋略上,都要压他一等。 五皇子的胳膊被顾玉钳制着,只能用脚踢顾玉,却被顾玉一躲,踢到了桌子。 疼得他嗷嗷叫,眼泪都挤出来了。 顾玉这才放开他,让他抱着自己的脚喊疼。 五皇子的余光不断看向顾玉,却发现顾玉没有一点儿过来帮他的意思。 他通红着一双眼,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却狐假虎威道:“给我脱鞋!我的脚受伤了!” 顾玉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道:“我是你的少傅,不是你的奴才。” 五皇子气鼓鼓的,拿着桌子上的笔洗就往顾玉那里扔。 顾玉稍一侧头便躲了过去,但是笔洗里面的水不可避免甩到顾玉身上了点儿。 顾玉眼神微微发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五皇子慌张地后退,道:“你想干什么!来人!来人!” 顾玉微微一笑,从五皇子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块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顾玉道:“五皇子怕什么?您是皇子,我是臣子,我还能以下犯上不成?” 五皇子瞪大了眼睛。 说得好像刚刚以下犯上的人不是你一样。 顾玉擦完脸,道:“今天为师给五皇子布置一个功课,去想想为何郑庄公要千里迢迢,将共叔段逼到鄢地才杀他。” 说完,顾玉便扔下手帕,走出南书房。 可一拉开门,就看到君泽正站在那里,脸色有些怪异。 顾玉呼吸一滞,当即身体僵硬。 刚刚她教训五皇子,他听到了多少?! 不等顾玉反应,五皇子看到君泽,就像看到了救星。 他当即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君泽身后道:“表哥!你刚刚都听见了是不是!她刚刚打我骂我!把我按在桌子上,还打我的头!” 顾玉:... 别说了,我真想去死一死。 君泽轻咳一声,道:“我刚过来,没听到。” 顾玉:... 这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敢再浓烈些吗? 五皇子大叫道:“你怎么能没听到!你一定听到了对不对!你认清她丑恶的真面目了吗?她在你面前一个样,在我面前又一个样,狐假虎威,虚伪至极!” 君泽看了顾玉一眼,她的身体僵硬,脸色僵硬,嘴角紧抿。 又回到那一副冷冰冰的状态了。 只是右耳开始泛着淡淡的粉。 君泽想:是认清了顾玉的真面目。 在他面前一个样,在五皇子面前又一个样。 只是这面目并不丑恶。 五皇子道:“表哥,你现在看清楚了,你快跟我父皇说说,我不要她当我的少傅!” 顾玉道:“今日课业已结束,下官告退。” 顾玉就要走,君泽拦着她道:“五皇子今日在南书房表现如何?” 顾玉垂下眼帘,道:“偷看话本,顶撞少师,意图殴打少傅。” 五皇子脸上露出慌张,道:“我没有!” 顾玉道:“再加一条,说谎!” 五皇子指着顾玉的鼻子道:“你!” 顾玉道:“再加一条,不敬少傅!” 五皇子连忙求助似的看着君泽,道:“表哥,你就放任她欺辱我吗!” 君泽一脸严肃道:“五皇子,您当称呼我为少保!” 五皇子不可思议道:“你向着她,不向着我!” 君泽道:“我只向着公理,五皇子,你年纪不小了,该学学如何尊师重道!” 哪怕君泽向着她,顾玉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话,就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对君泽行过礼后,顾玉道:“下官告退。” 君泽一脸不自在地“嗯”了一声,放任顾玉离开。 虽有这么个小插曲,他跟顾玉还是回不到之前。 连多说一句话,都是奢侈的。 第444章 五皇子在练武场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好几个武士都被他打趴下了。 五皇子却怒道:“都给我站起来!” 就是因为这些武士平时故意放水,让他盲目自信,觉得自己的武功高强。 实际上他不仅跟表哥君泽有天壤之别,连顾玉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都打不过,丢了好大的脸。 那些武士面面相觑,还是站了起来。 五皇子道:“都给我拼尽全力!若要再让我知道你们故意输给我,我要你们好看!” 那些武士心里泛苦。 五皇子不知抽什么风。 也不想想,自己金娇玉贵的,要是他们真的拼尽全力,五皇子伤了,罪过还是他们的。 他们继续对五皇子出手,这次五皇子果然招架不住了。 可是五皇子知道,这群人像是喂招一样,依然没有尽力。 直到君泽阔步走来,他刚刚惩治给五皇子买话本的宫人去了,顺便把五皇子宫中所有宫人都给警告了一遍。 君泽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把未开刃的长刀,跟他对练起来。 君泽可不是那些武士,畏首畏尾,下手毫不留情。 五皇子一次又一次被君泽打趴下,一次又一次站起来。 连君泽都对他今天这股韧劲儿意外。 又一次把他打倒在地后,君泽道:“还行吗?” 五皇子愤然道:“我一定要刻苦练武,然后把顾玉打得她娘都不认识她!” 君泽:... 这就是你刻苦习武的理由吗? 君泽很想说放弃吧,就凭你,再练个十年八年也打不过顾玉。 可是看着五皇子脸上的汗,君泽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了。 不管怎么说,五皇子刻苦习武是好事。 六皇子在一旁看着他们,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他于武功上毫无天赋,之前幻想过勤能补拙,可是收效甚微,更别说五皇子受了小舅舅的刺激,现在更加勤奋。 这样下去,他永远也比不过五皇子。 看着有君泽指点的五皇子,六皇子难压心里的愤怒。 明明君泽也是他的少保,却只在五皇子那里指点。 明明顾玉是他的少傅,更是他名义上的小舅舅,却对五皇子费心。 为什么有些人天生高贵,被所有人袒护。 而有些人,却只能吃着冷宫里的残羹剩饭长大,好不容易得到的亲情也稍纵即逝。 五皇子感受到六皇子带着浓烈恨意的目光,跟君泽打到一半侧头看他。 君泽找到五皇子的破绽,又一次将他打翻在地。 五皇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六皇子恶狠狠道:“看什么看!” 六皇子闻言连忙收敛目光,缩瑟了一下身子,瞧着可怜得很。 君泽看到这一幕,怒道:“景尚!” 知道五皇子在宫里暴戾蛮横,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五皇子还敢如此。 这性情,该怎么磨一磨才好。 五皇子不服气地转过头来。 君泽一脸不悦,走近他道:“你的脾气也太大了些!” 五皇子道:“我不喜欢他的眼神。” 君泽道:“你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是发发脾气就能解决的吗?” 五皇子在君泽的质问下哑口无言,可依旧压抑不住心里的暴躁。 他知道他乱发脾气这点很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 君泽跟五皇子又说了什么,六皇子已经听不见了,他只是把心里的怨恨和嫉妒埋在心里。 然后举起刀,对准教他武功的武士。 大概是心有不平,六皇子这次出手比之前更加狠辣。 把武士吓了一跳。 他怎么觉得,刚刚绵羊般的六皇子身上,忽然迸发出一股杀气。 ------------------------------------- 从武场回去前,五皇子一脸不忿地对君泽道:“郑伯克段于鄢,为何选在偏远的鄢地?” 这个是顾玉今天给五皇子留的功课。 君泽一挑眉,五皇子什么时候会把功课放在心上过。 看来顾玉的激将法效果颇为明显。 君泽道:“自己回去翻书,好好想想。” 五皇子脸上露出不耐烦,他最讨厌读书,尤其是这些满纸仁义礼智信的酸儒学问。 君泽道:“就算你再不喜欢顾玉,也该知道她是尽心教你,她给你出的问题不是随口说的,若你能自己想明白,对你有很大裨益。” 五皇子知道表哥说得不错,道:“她有什么好!跟你不清不楚,也不耽误她妻妾成群,这样朝三暮四,花心下流的男人,凭什么得你这般护着?” 君泽道:“你不知她的好,就如同我不知德荣的好一样。这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你迟早会明白。” 一提到德荣,五皇子眼睛便黯淡下来,道:“表哥,我想德荣了。” 君泽道:“等你在南书房学会尊师重道,我再带你见他。” 五皇子又焦躁起来。 表哥这是让他不得不听顾玉的话。 君泽道:“你看,为师身为你的少保,也给你上一课,这就是身不由己。” 五皇子气鼓鼓地回去了。 君泽从宫里回到长公主府不久,长公主便来到君泽的鹤立院。 长公主道:“圣上传来消息,今年的牡丹筵,要我在宫里开办,邀请京都适龄的女儿都去参加。” 君泽心里泛起疑惑,道:“为何在宫里开办?” 长公主脸上带着欣喜,道:“该为景尚选皇子妃了。” 君泽眸色一沉。 不知不觉间,景尚已经十六了,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 只是他那么喜欢德荣,若是拗不过来该怎么办? 没想到他刚跟五皇子说,这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五皇子就要面临这样的身不由己了。 第445章 长公主拿出一个花名册,在那里喋喋不休,道:“徐皇后被废,这次牡丹筵,我跟皇贵妃一起办,圣上也会过去瞧瞧。六皇子年龄不小了,我估计皇贵妃也会给六皇子留意。” “我们要先帮五皇子看看人选,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看错了人。” “等五皇子成了亲,就可以出宫建府了。以后见面更容易些。” “你姑姑不在了,我们要多上心才是。” “相貌、家世、才情,脾性,都要考虑到。” “...” 君泽看着他娘,道:“这次一定要给景尚定下皇子妃吗?” 长公主道:“这是自然。景尚该娶亲了,宫里也准备给他安排了侍寝宫女,若是快的话,明年说不准就有孩子了,我都能当姑奶奶了,多快啊。” 君泽在心里叹口气。 五皇子想要继位,就一定要有孩子。 就一定要隐藏对德荣的喜欢,跟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虚情假意,行周公之礼。 不知为何,君泽心底泛起一股恶心。 一旁的长公主悄悄看了君泽一眼,她自然更想当奶奶,而不是姑奶奶。 长公主道:“这次牡丹筵你也去。” 君泽瞬间毛骨悚然,道:“娘!” 从君泽成年开始,他的婚事就让长公主头疼不已。 知道了君泽喜欢顾小公爷后,长公主是长吁短叹,可是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长公主又心疼不已。 长公主道:“帮你表弟相看一个好姑娘,你自己也挑选一个顺眼的,为君家传宗接代。” 君泽脸色难看,道:“我去可以,但只帮景尚相看。” 五皇子性子不好,若是哪里惹到他,怕是要把牡丹筵搞砸,君泽得去看着场子。 长公主戚戚然道:“泽儿,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就算你是断袖,我已经不反对你跟顾小公爷在一起了,你们如何我都不会去管,但是君家不能没有后啊。” 君泽揉着额头,每次他娘催他成亲找女人,他都觉得头疼。 君泽道:“娘,我不是断袖。” 君泽有些恼,顾玉是女子,这秘密她小心翼翼捂了二十来年,现在结局未定,他又不能跟他娘讲。 长公主苦口婆心道:“你看顾小公爷,虽然也是断袖,跟你不清不楚,不也把妻妾娶进门,要为顾家延续香火吗?你何必这样压抑自己。” 君泽无奈道:“我不是压抑自己。” 他无法想象跟一个无爱的女子行亲密之事。 这是对他跟顾玉感情的不负责,更是对那女子的不负责。 君泽耐着性子道:“娘,你放心,孩子一定会有的,但不是现在。” 此话一出,长公主震惊了。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儿子居然松口说孩子一定会有的? 这真是破天荒。 长公主连忙问道:“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你过了秋就要二十五了。” 君泽心烦意乱。 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是他能决定的吗? 什么时候顾玉愿意坦诚相待,放下那些可怕念头,就是他跟顾玉修成正果的时候。 长公主看到点儿苗头,喋喋不休道:“寻常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顾小公爷的妻妾说不定都怀孕了,你可不要骗我,一拖拖一辈子。” 君泽道:“娘,你别问了。我说了会有那一天就会有那一天。” 好不容易将长公主打发出去,君泽唤来关言道:“最近好好看着宫里的动向,绝不能出岔子。” ------------------------------------- 不知是否君泽警告的话生了效,五皇子在南书房安生了许多。 少师走后,五皇子一脸得意道:“我知道答案了。” 顾玉坐在椅子上,问道:“说说看。” 五皇子道:“为何是鄢地?” “《公羊传》认为‘在内,虽当国,不地也。不当国,虽在外,亦不地也’” “意指‘鄢’在郑国之外,而郑庄公将共叔段逼到鄢地,便不能称其为国家内乱。可惜那些道貌岸然的史官,非要用‘克’这个字,来强调这是两个国君之争。可见那些史官的罔顾事实,以一己好恶记载历史。” 顾玉道:“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若“鄢”非郑之国土,很大可能引起两国交恶。且没有史实佐证,鄢地究竟是不是郑之国界,尚且存疑。所以《公羊传》的这个说法可以一听,却不能尽信。” 五皇子扬起的眉眼稍稍耷拉下来,并未多言,听顾玉继续讲解。 顾玉道:“书中所说‘不言出奔,难之也’,这句话足以证明共叔段是被郑伯故意逼迫才逃亡至偏远的鄢地。” 五皇子道:“的确。” 顾玉继续引导他道:“《毂梁传》同时提到‘于鄢,远也,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之云尔,甚之也’这段话五皇子可有什么想法?” 五皇子思索许久,低着头道:“这句话是说,郑庄公将共叔段赶到偏远的鄢地杀死,就如同从母亲的手里夺过婴儿。” 说着说着,五皇子的语气就慢了下来。 他停顿了许久,顾玉也不打扰。 直到五皇子再次开口:“在鄢地杀共叔段,是让其母武姜无法为共叔段求情,亦或者来不及为共叔段求情,赶尽杀绝后,武姜除了生生忍受丧失爱子之痛,别无他法。” 顾玉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 顾玉道:“不仅要忍受丧子之痛,共叔段一死,武姜只剩下郑庄公一个孩子了,就算武姜再厌恶郑庄公,就算郑庄公杀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武姜也无法撼动其地位。” 五皇子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顾玉循循善诱道:“先前郑庄公‘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后来郑庄公抵不过对母亲的想念,听了颍考叔的建议,将地道当作黄泉,与武姜相见。这点五皇子还记得吗?” 五皇子点点头,把书中之话背了出来:“公入而赋:‘大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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