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公爷的夫。” 说着,他不顾剑刃,越凑越近,顾玉却不会真的伤了他,剑刃不断往回收。 在君泽凑到她旁边的时候,及时把剑收了起来,与他拥吻起来。 车外春意盎然,车内也不遑多让。 在外驾车的平沙听到里面的动静,瞪大了眼睛,转头一看,关言依然面无表情,似乎里面的两个人不是在亲吻,而是普普通通的喝茶对弈。 平沙暗自给关言竖起大拇指,如此劲爆的场景,这个侍卫竟还能保持不动声色的高冷,真是贴身侍卫的榜样,他要努力向关言看齐才是。 浑然不觉关言的身子一点点向车厢的方向靠近,恨不得直接掀开车帘,一窥乾坤。 一吻毕,君泽摩挲着顾玉的嘴唇,眼中流转着潋滟的神色,道:“等我找个机会。” 顾玉假装听不懂,道:“一路奔波劳累,找什么机会?” 君泽还是那句话:“等我找个机会。” 顾玉耳朵微红。 君泽道:“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顾玉道:“礼物?什么礼物?比得上王四公子的令牌吗?” 君泽想到自己歪歪扭扭的衣服,表情一僵,当即掐着顾玉的腰道:“小财迷,我把我自己送给你,比得上吗?” 顾玉道:“唔——勉强比得上。” 君泽又咬上了顾玉的嘴唇,想起王沛,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 京都,丞相府。 天气转暖,王丞相家的花园可谓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王丞相拿着水壶伺候他的花花草草,一个侍从急急忙忙进来,道:“丞相不好了,四爷受惊了!” 王丞相皱起眉头,他这儿子心比井口都大,怎么会受惊? 侍从上气不接下气道:“四爷去王彬少爷家看戏,绍太尉二话不说就杀进去了,王彬少爷拽着四爷不撒手,求四爷帮忙。四爷推辞不过,在绍太尉跟前劝说几句。 谁知绍太尉丧心病狂,全然不将丞相放在眼里,竟然当着四爷的面,杀了王彬少爷。四爷哪儿见过这场面,直接惊厥过去。” 现实情况比侍从说的要血腥许多。 王彬家做事不利索,留下许多把柄,家里一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失踪,多番搜寻后,竟发现落到了内卫手里。 王彬一家找王丞相无果,有人给他们出了主意,从王沛下手。 毕竟王丞相有八百个心眼儿,王沛却是个缺心眼儿。 王彬知道王沛好色,便声称家里来了个奇女子,娇躯可长鲜花,邀王沛入府赏美。 王沛什么美人没见过,可也被这新奇的说法打动了,便欣然赴约。 到了王彬家的花园,王沛急不可耐地想要欣赏王彬口中,身体会长出花儿来的美人。 谁知王彬先是将一个美人叫上来,美人后背纹满了百花的刺青,黑青色的刺青和红肿的皮肤两相呼应。 王沛虽然爱美人,但对这种虐玩很是不喜。 王彬看出王沛兴趣寥寥,连忙叫上第二个美人。 这个美人身上果真长满了鲜花,却是被生生割开皮肤,将花朵插入伤口,又用细线缠绕。 王沛只觉那淋漓的鲜血恶心,脸色愈发难看。 王彬只知王沛玩儿得大,荤素不忌,便想着寻常的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王沛的眼,便以这种噱头吸引他来。 毕竟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若是抓不住王沛这根救命稻草,绍太尉到了,全家都得玩完。 王彬指着那个身上长满鲜花的美人道:“四爷您看,她身上花枝乱颤,脸上梨花带雨,多惹人怜爱呀。” 花枝乱颤是因为身体疼得发抖,梨花带雨的同时,还得保持笑容,讨好这个贵人,否则下场必死无疑。 王沛笑了起来,揪着王彬的耳朵道:“王彬,玩儿还是你会玩儿啊。” 王彬只以为这个身体生花的美人入了王沛的眼,当即讨好道:“哪儿比得上四爷啊。” 王沛摸着下巴的胡茬,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草,对王启吩咐道:“去,摘几朵狗尾巴草来。” 王沛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本来顾小公爷离京,他心里就空落落的,还被这杂种诓骗过来。 王启很快摘了几根狗尾巴草回来,王沛拿出一朵,插在王彬头上。 王彬讨好一笑。 王沛却摇摇头,拿出一把匕首,道:“爷想看看这花花草草是怎么从皮肤里长出来的,你亲自示范一下,给爷长长见识。” 王彬知道王沛的意思,浑身颤抖道:“四爷,我这丑样子,再插上狗尾巴草,哪儿入得了您的眼啊。” 王沛用匕首拍了拍王彬的脸,道:“那我也得看看你插上花还能丑成什么样子。” 王彬知道,今天若不能把王沛哄高兴了,全家都得玩完。 他颤抖着手接过王沛的匕首,牙一咬,心一横,就要往自己的胳膊上割。 胳膊上刚冒出血珠来,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绍无极带着内卫上门了。 第596章 王彬没想到绍太尉的动作这么快,顿时吓得两股战战。 刚好他就半跪在王沛身边,惊叫一声,死死拽住王沛的腿。 王沛虽然瞧不起绍无极,但听说他的残酷手腕,不由心里发憷。 王彬算什么东西,哪儿值得王沛站出来替他说话。 王沛当即抬脚去踹王彬,他在少林寺习过武,一脚一脚的恨不得把王彬的骨头踹断。 王沛道:“滚蛋!老子跟你很熟吗?” 但王沛现在就是王彬的救命稻草,巨大的恐惧让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王彬看着绍太尉顶着那张凶悍的疤痕脸走近,裤裆一湿,竟然失禁了。 王彬道:“四爷!四爷救我!您刚刚答应我会救我的,四爷,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你救救我。” 绍无极看了一眼王沛,语气不掺杂一丝情绪:“王四公子可是要救他?” 王沛看到绍无极的眼睛,或者说看着绍无极眼中的自己。 他虽然是王丞相的儿子,可是在绍无极一双残忍的鹰目里,仿若蝼蚁。 王彬不值得他救,绍无极这种傲慢却让他心生恐惧,这种恐惧又让他觉得耻辱。 这样的耻辱比逍遥王一见到他就打更加让王沛难忍。 所幸王沛的嘴巴比他的思想更加懂事,他磕磕巴巴道:“不是,我不是来救他的。” 绍无极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几乎是在王沛说完最后一个字,绍无极的重剑就以雷电的速度斩下了王彬的半边身子—— 将王沛的身体从王彬的身体中解救出来。 低头一看,王彬的两条胳膊从自己腿上掉落,王彬的身子分离成两瓣。 王沛从小养尊处优,他所见过最残忍的场景,不过是他与那个君家妇看对眼儿,偏偏那个君家人不识趣,不允许他将妻子带走。 王沛觉得无趣,只是命马夫驾车离开,君家妇依偎在他怀里,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竟是那个君家人为了阻止他离开,滚到了车轮下面。 马夫勒马不及,马蹄踏过君家人的身体,车轮又碾压过去。 王沛刚探出头。就看到一滩血,和一个稀巴烂的身体,未来得及反应,马夫便捂着他的眼睛,把他推回马车里,说:“爷,别脏了您的眼。” 而现在,刚刚还跪在他面前谄媚的王彬,以无比肮脏可怖的模样映入他的眼中。 王沛觉得浑身滚烫,因为被溅满了王彬的血。 绍无极这一刀似乎是一个信号,其他内卫也都揪起王家人,将锋利的刀剑刺入一具具血肉之躯。 哀嚎声、肮骂声、诅咒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偌大的花园成了屠宰场。 两位娇躯生花的美人也没被幸免。 春天来了,一些花花草草真的从这些血肉里生长出来。 王沛忽然大叫出声,似乎要把灵魂吼出来,他倒在侍从的怀里,瑟瑟发抖。 绍无极并未对此解释一个字。 王丞相知道消息后,匆匆忙忙跑到王沛的院子里。 果然如侍从所说,王沛缩在被子里,被子又缩在床榻的角落里。 王丞相道:“沛儿,沛儿,你怎么了?” 王沛除了发抖,一动不动。 王丞相试图去拉开被子,可刚一碰到,王沛就发出恐惧的嘶吼。 管家道:“四爷受惊了,让人给四爷叫叫魂吧。” 侍从们就开始满院子唤着“王沛”的名字给他叫魂。 一直叫到夜色降临,被子里面的人才终于不抖了。 王丞相松了口气,小心地把被子掀开,抚摸上王沛的额头,王丞相是个慈父,尤其是面对这个小儿子。 王丞相闻声道:“沛儿别怕,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王沛猛地抓住王丞相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声线颤抖道:“爹!爹!救我!绍无极想杀的人是我!” 他分明看到那把重剑向他挥来,又在关键时候转了方向,将王彬砍成两段。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王丞相的儿子,将会落得和王彬一样的下场。 他再不敢口出狂言,说绍无极是大奴才生的小奴才。 因为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绍无极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杀意。 这让万事不经心的王沛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王沛趴在王丞相怀里痛哭流涕:“爹,我有预感!我有预感,再这样下去,绍无极会杀了我,会杀了爹。” 王丞相安抚着王沛的情绪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沛儿,有爹在,绍无极动不了你。” 王沛虽然浑蛋,但完全信任他爹。 这个老父亲如定海神针般,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几十载。 看似种田养花的老头,可只要跺跺脚,就足以让整个朝堂动荡不安。 将王沛哄睡着后,王丞相紧抿着嘴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满院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月光下格外动人,王丞相伸手去摘开得正灿烂的一朵。 花刺刺伤了他的手指,王丞相眼中闪过阴狠,将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花朵掐断。 绍无极明明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可以让王沛不要被血腥的场景吓到。 可绍无极从不将除圣上以外的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将他儿子放在眼里。 王丞相仰头看着天幕,对侍从吩咐道:“给西北递封信。” ------------------------------------- 绍无极洗清了满身的血腥味,回到太尉府,让侍从把王乐游拖了过来。 王乐游身上的伤还没好,但也不是刚被救下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哪怕有些坏心眼的内卫会将口水吐在他碗里,他为了活下去,还是会皱着眉头把饭菜吃下去。 绍无极道:“你怎么还活着?” 语气中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 王乐游道:“为了复仇,为了杀你。” 绍无极给他一把剑,示意他拿起来。 王乐游身上的伤还没好,他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捡起那把剑。 往日随手拿起的剑仿佛有千斤重,但王乐游还是用他重伤未愈的胳膊抬了起来。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向绍无极。 第597章 结果毋庸置疑。 绍无极甚至没有站起来,就用自己的重剑格挡下这一击,又把王乐游狠狠打倒在地。 绍无极长叹口气,对王乐游的表现失望透顶。 绍无极抚摸着自己的重剑,道:“我承认,你曾让我刮目相看,可现在的你,实在不堪一击。” 绍无极的重剑就横在王乐游颈边,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砍下他的脑袋。 王乐游满心屈辱,却还是要为自己争取活下去复仇的希望。 王乐游道:“我的伤还没养好。等我养好伤,必能打败你!” 绍无极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大概知道这个人即将死在他的重剑之下,绍无极破天荒地有了倾诉的欲望。 绍无极道:“曾经也有个人伤痕累累,饥肠辘辘,却还能提剑在我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而你,不过受了些小伤,就被我随手一挥,再也站不起来。” 差点要了王乐游命的累累伤口被绍无极归结为小伤。 不过对绍无极来说没什么不对。 他是圣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无数人想要他死,他也受过无数伤。 像王乐游这样,仅仅骨折几处,多流了点儿血,的确不被他放在眼里。 绍无极道:“我今天又去了一个王家,可惜没有再出一个像你这样拼死一搏的人。有个年轻人甚至直接尿湿了裤裆。还有王丞相的怂包小儿子,看见鲜血的那一刻竟然吓得晕厥过去。” 王乐游空寂的眼中忽然燃起了一抹亮光,道:“你说王丞相的小儿子,王沛?” 绍无极道:“我记不得他的名字,应当是吧。” 王乐游忽然低笑出声。 因为他意识到,绍无极的死期就快到了。 他不明白王丞相为何始终袖手旁观,但绍无极若是吓晕了他的小儿子,王丞相绝对不会放过绍无极的。 绍无极对他的笑不明所以,也无心去探究。 他提起重剑,打算了结了这个满身是伤,还打不过他的废物。 王乐游看着锋利的刀刃靠近,连忙道:“别杀我!” 绍无极道:“你怕死?” 王乐游闭上眼睛,他不怕死,但是怕自己连死都不能伤到仇人分毫。 绍无极看出他眼里的不甘。 就是这种眼神,仇恨或许是武学最好的养料。 绍无极枯燥乏味的心终于泛起波澜,道:“我与你对打三招,若你还能站起来,我便饶你一命。” 王乐游拖着满身伤痛,再次提起剑。 屋子里传来桌椅碎裂的声音。 三招过后,王乐游满脸是血,甚至看不清他原本的俊秀面容。 眼前腥红一片,鲜血渗透到眼睛里,浑身的骨头仿佛被人一寸寸敲碎,皮肉如滚在荆棘丛里。 王乐游手里拿着剑,用超乎极限的意志,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向绍无极,可绍无极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让侍从将他拖下去。 王乐游来不及思考这次拖下去,等待他的是死还是活,就重重栽倒在地。 内卫进来,将他拖走时问了一句:“太尉,此人还要送回地牢吗?” 绍无极擦着重剑道:“在府里随便找个空房间,记得找个大夫,给他疗伤。” 内卫犹豫了一下,道:“就安置在府里,他若是对太尉不利怎么办?” 绍无极淡淡扫了内卫一眼,内卫瞬间汗毛直立。 这人都这样了,能不能挺过来还是一说,就算对绍太尉不利,绍太尉一只手就能把他摁死。 ------------------------------------- 去西北的条件远比去江南时艰难许多。 一路上少见驿站,就是有驿站,外面也不好驻扎三万多人的队伍。 越往北,路上的水源就越少,每个人嘴唇都是干裂的,更别说洗澡了。 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累得不行。 又行了六日,在君泽眼巴巴的盼望中,终于又见到了驿站。 这个驿站总算靠谱了一点,靠近河流不说,驿站里面还可住三十多人。 士兵们驻扎在距离驿站一公里的地方,君泽和顾玉带着几十个将领和官员过去。 出示过腰牌后,驿站官员一脸为难道:“诸位大人,驿站房间有限,就是把柴房马厩腾出来,也不够大家住呀。” 一个跟君泽过来的络腮胡将领大大咧咧道:“无妨,大家都是男人,挤一挤也不妨事,就是给我们上点儿好酒好菜。” 另一个官员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道:“好酒好菜倒是其次,上点儿热水,让我们干干净净洗个澡才是要紧事,身上都快起虱子了。” 大家纷纷找相熟的人安排房间。 驿站官员知道君泽和顾玉一个是平南将军,一个是钦差大臣,自作聪明道:“平南将军,顾钦差,下官给您二位单独安排两间上房。” 顾玉还没开口,君泽就大手一挥,极为大方道:“不用了,把房间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吧,我跟顾钦差挤一间房就可以了。” 顾玉:... 驿站官员道:“那下官再给房间里加一张床。” 君泽道:“不用了,把床让给更有需要的人吧,我跟顾钦差挤一张床就可以了。” 顾玉:... 驿站官员看向顾玉。 顾玉知道君泽的狗样子,就算多一间房,多一张床,他也会爬进她的被窝里。 不如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顾玉道:“我跟平南将军都是男人,就按他说的安排吧。” 驿站官员道:“平南将军和顾钦差真是体恤下属的好官啊。” 得了令,驿站官员就去安排。 热水抬上来后,顾玉对君泽扔下一句:“你先洗。” 然后顾玉匆匆赶往楼下,跟其他同僚一起吃饭。 顾玉吃到一半,君泽就湿着头发下来,也不顾挤不挤,一屁股坐到顾玉身边。 有人看着他们坐在一起,心道:顾小公爷和平南将军倒是没传闻中那么不合。 有武官招呼君泽喝酒,君泽推拒道:“不了,一会儿还有要事,就不喝了。” 顾玉默默看了君泽一眼,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洗澡。 洗到一半,君泽就推开门,大摇大摆走了上来。 屏风外倒映着君泽的影子,顾玉把整个人浸泡在热水里,发出一声低骂。 第598章 “我怎么记得我的门是上了门闩的。” 顾玉在屏风后面面无表情道。 君泽轻蔑一笑,就这破驿站的门闩,他还不放在眼里,三两下就鼓捣开了。 君泽在屏风外面走来走去,惹得顾玉心烦意乱,水里出来也不是,继续猫着也不是。 顾玉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君泽脚步顿了一下,他很想去屏风后面看,但顾玉不开口,就显得他这行为十分猥琐。 君泽道:“我铺床啊,驿站官员送来了两床被子。” 说着,君泽就开始打地铺。 顾玉皱眉,这么好的机会,君泽竟然会放过? 君泽在屏风外面似乎专注于打地铺,顾玉则犹豫着要不要从水里出来。 这时,关言在外面敲了两下门,唤了声:“王爷。” 君泽闻声出去。 人走后,顾玉才松口气,从水里站了起来。 擦干身体后,顾玉去拿自己的衣服,结果发现自己放在屏风外的衣服被另一件衣服取代。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君泽干的。 顾玉把门闩重新插上,拿起那件衣服,借着烛光和月光看到了全貌。 顾玉手里有霓裳坊和羽衣局,眼光不是一般的挑剔。 手里的衣裙说不上好看,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君泽竟然真的把衣服做出来了,让顾玉有些意外之余,还有些感动。 想到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将,捏起绣花针的样子,顾玉哑然失笑。 不知道君泽什么时候会回来,顾玉匆匆套上衣服。 穿到一半,又担心湿漉漉的头发弄湿衣服,于是赶紧拿巾帕擦头发。 等头发不再往下滴水,顾玉才小心翼翼套上衣裙。 裙子虽然做工不算好,腰间的小蝴蝶也像是被人剪下来又缝上去的,却是意外的合身。 想来君泽这些日子没白抱。 屋里有一面铜镜,顾玉披散着一头半湿的墨发去看。 顾玉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几分女子的样子。 熟悉又陌生,顾玉自己都晃了神。 她轻轻抚上铜镜,笑了起来,可眼中不知为何氤氲着热泪。 是心爱之人亲手所做的裙子,替她暂时摘下束缚了她二十多年的男子模样。 “喜欢吗?” 一道声音让顾玉从镜中世界抽离开来。 顾玉回头去看,君泽正趴在门缝上,露出一只带笑的桃花眼。 顾玉也笑了起来,拽着裙子边角,在房间里转了个圈。 衣摆翩飞,在灯光下划出漂亮的弧度。 君泽拿出小刀,用巧劲儿鼓动了几下,就又把门闩弄开了。 走进屋内,君泽将她看得更真切了一些。 眼前人乌黑如墨的头发披散两肩,不知因为刚洗浴出来,还是因自己以一种全新的模样出现在心上人面前,脸颊微微泛红。 眼似秋波横,眉如远山黛,顾盼自生姿。淡青色的衣裙在昏黄烛火的映衬下,让顾玉看起来像是九天玄女,美得惊心动魄。 顾玉快步向他奔来,投入他怀中。 君泽惊诧于顾玉的主动,伸手把门合上,抱着她再次问道:“喜欢吗?” 顾玉揽着君泽的腰,小声道:“喜欢。” 君泽捧上顾玉的脸,对着她的嘴唇亲吻下去。 一吻缠绵许久,两人的呼吸都炙热起来。 君泽的手插入顾玉的发间,又轻轻拂过顾玉的脸庞,道:“还缺点儿东西。” 顾玉猜到他说的是头发里缺了发簪、脸上胭脂水粉之类。 顾玉道:“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出门在外,总要小心些。” 君泽却认真道:“那不行,不能凑合。” 君泽又亲了一下顾玉的耳朵,道:“我帮你先把头发擦干。” 顾玉坐在铜镜旁,任由君泽站在身后,帮她一寸一寸擦干头发。 擦完头发,君泽低下头,跟顾玉一起出现在铜镜里,像是交颈的鸳鸯,亲昵无间。 君泽道:“不施粉黛自多姿,古人诚不欺我。” 这时,隔壁房间的两个武将在楼下喝完酒上来了,两个醉汉似乎还没喝够,在屋里划拳。 君泽皱起眉头,行军路上,原本不该贪杯,但他认识那两个武将,是实打实的酒鬼。 这一路行军艰辛,想必这些人憋得辛苦,再说喝都喝了,君泽也不能再去阻止。 驿站房间的隔音实在不算好,两个醉汉在屋子里耍酒疯,吹起来牛。 君泽低头亲了顾玉一口,道:“睡吧。” 顾玉暗自吃惊,她还以为君泽会趁气氛正好,更进一步。 没想到君泽说完这句话,竟然真的脱了鞋,躺到了刚刚打好的地铺上。 顾玉低头看了看裙子,不确定地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隔壁两个酒鬼还在吹牛,不过君泽已经躺下了,顾玉轻笑一声,算了,有隔壁这两个人在,哪儿还有半点儿旖旎。 顾玉低头看了看衣服,不舍得把新衣服弄皱,便在屏风后小心脱了下来,换上中衣。 浑然不知屏风后的人都快要把清心咒倒背如流了,翻来覆去,怎么躺着都不舒服。 顾玉从屏风后出来,也躺到床上。 再次诧异起来,在京都的时候,君泽还厚着脸皮爬进她的被窝,怎么到了这儿,反而自己一个人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了呢。 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隔壁两个酒鬼的吹牛声。 赶路疲惫的一天,见君泽始终没什么反应,顾玉的睡意便逐渐上来。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终于消停下来,地板上的人又开始作妖。 君泽悄悄爬上顾玉的床,用火热的身子贴上顾玉的身子,亲吻她的耳垂。 黑暗中,顾玉皱了皱眉。 驿站的隔音不算好,顾玉甚至能听见隔壁两个武将此起彼伏的鼾声。 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的,顾玉翻个身都会发出吱呀的叫声。 她疲惫得很,昏昏欲睡, 明日还要赶路。 ... 然而这一切理由在君泽炙热的呼吸中都烟消云散。 算了,谁让她喜欢君泽呢? 顾玉感动于他待自己的真心,就像这呼吸一般炙热。 君泽在被窝里牵起顾玉的手,然后,他把顾玉的手抬高,用两条柔软的丝带... 绑在了床头上。 第599章 黑暗中,顾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丫玩儿的这么刺激吗? 跟谁学的? 顾玉想到君泽偷藏的那些话本,果然不该看的书不能放任他看。 都学坏了。 顾玉只是纠结了一下,随即又在心里叹口气。 算了,谁让她喜欢君泽呢? 她对喜欢的人,一向宠溺。 大不了下次再狠狠讨回来。 然而就在君泽把她的双手绑好后,君泽亲了亲她的脸颊,就起身离开。 顾玉再次皱眉,他究竟想干什么? 直到君泽穿好衣服,走到门边,顾玉才意识到不大对,小声问道:“你绑着我干什么?” 君泽只好从门边折返回来,趴在她身边,又亲了亲她,呼吸依然炙热,让顾玉耳朵痒痒的。 君泽道:“关言查到咱们身后跟了条尾巴,我去处理一下,你今晚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顾玉原本几分旖旎,几分悸动,几分期待,几分害羞的小心思瞬间被恼怒代替。 合着她在这里纠结半天,这孙子根本没那个打算! 幸好她刚刚没开口说什么,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黑暗中,顾玉努力压着火气,瞪着他道:“我也去!” 君泽摸着她的头发道:“我就猜到你知道了一定要去,但行路辛苦,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顾玉的疲惫君泽看在眼里,越往北,环境越不好,官道年久失修,坎坷不平,他们早早弃了马车,骑上了马。 前几天顾玉还来了月事,她自以为伪装得很好,但苍白的脸色和下意识紧皱的眉头,昭示着她的不适。 可在行军路上,顾玉连碗热水都喝不到。 顾玉惯会忍耐,但君泽心疼得不行。 解决尾巴这种事,他一个人去就够了,没必要让顾玉辛苦多跑这一趟。 顾玉脸色比黑夜还要黑,道:“我不要休息,你放开我,我也要去!” 君泽用自己的嘴堵住她的嘴。 一吻毕,君泽道:“听话,我天不亮就回来,回来给你带糕点吃。” 当她是小孩儿哄吗? 顾玉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怎么也挣脱不了。 想要骂他,又担心隔音不好,惊动旁人。 君泽离开前,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巧法子,竟然把门闩从外面把里面给拴上了。 顾玉双手被他绑在床头,怎么也挣脱不得,存了一肚子脏话,骂都不能骂出声。 这个混账玩意儿! 气过之后,顾玉也无能为力,怪只怪她一时心软,被这个狗东西反将一军。 亏她还... 还隐隐有些期待。 若不是手被绑着,顾玉真想捂住脸,欲哭无泪。 等顾玉好不容易把手上的丝带弄开,她用力把丝带扔到地上。 刚气冲冲出门,关言就从屋顶落了下来,将她拦了下来。 顾玉怒道:“他去了哪儿?” 关言道:“主子,带了,许多人,不必,担心。” 顾玉道:“谁担心他了!” 说完,顾玉又气冲冲回去躺下,君泽带的人够多就行,毕竟现在就是去追也不一定能追到,不如好好睡一觉。 顾玉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梦里都是君泽那气人的模样。 君泽踩着鸡鸣声进来,小心翼翼钻进顾玉被窝。 顾玉明明呼吸平稳,还是一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君泽又爬了上去,抱着顾玉嘟囔道:“好累,出发前还能再眯一小会儿。” 顾玉冷冰冰道:“怎么才回来?” 君泽道:“把尾巴收拾了一下,又去前面探了探路。” 顾玉问道:“你探了什么路?” 君泽大概是奔波了一夜,累极了,只留下一句“后天带你去个地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顾玉由他抱着,又跟他一起眯了一会儿。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顾玉甚至能听到隔壁两个武将的说话声。 其中一个武将后知后觉地说:“咱们昨晚没吵到隔壁两位吧?” 另一个武将讪讪道:“应该没有吧,都没怎么听见隔壁的动静,他们定然也听不到咱们的。” 顾玉揉着眉心,颇为无语。 顾玉起床,穿好衣服,就看到了桌上的糕点。 君泽也迷迷瞪瞪起床,伸了个懒腰,因为熬夜眼下黑青。 顾玉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儿红枣糕,便问道:“你还去了趟城镇?西北大晚上的还有铺子开门?” 君泽揉着乱蓬蓬的头发道:“当然没有,我敲了很久,才把门敲开的。来不及等他们生火和面做新的,这是昨晚卖剩下的。” 顾玉嗜甜,糕点之类尤其喜欢,虽然是昨晚剩的,可已经是最近能吃到的最好的了。 顾玉嘴里甜滋滋的,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体现在顾玉连续两天都没给君泽一个好脸色。 君泽和顾玉各骑着一匹照夜玉狮子,走在队伍前面。 行了两日,中午用饭的时候,君泽过来找顾玉。 他眼神飘忽不定,小声对顾玉道:“五十里外有条河,我们骑马先过去的话,还能趁大部队赶到前洗个澡。” 这可以说是一种明晃晃的邀请,但一想到前天晚上被君泽绑在床头,顾玉就一肚子火。 她咬了口面饼,白了君泽一眼,冷冰冰道:“不去。” 君泽蛊惑她道:“那边的河少有的清澈,河边还开了许多花,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玉道:“说了不去就不去!” 君泽继续粘着她道:“顾玉,你不想洗澡吗?这一路上,我们遇见河还能下去,你只能偷偷用湿巾帕擦身子。我带你去洗个干净澡,更舒服一些。” 顾玉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君泽道:“驿站条件太简陋,我不想委屈你。前天夜里我跑了好远,才找到的地方。” 顾玉没有说话,冷冷看着他。 君泽凑近顾玉的耳朵小声道:“别生气了,到了那里,我让你用丝带绑回来,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好?” 顾玉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君泽再次凑近道:“顾玉~” “玉儿~” “顾小公爷~” “顾爷~” “顾姐姐,你行行好,疼疼我吧~” 顾玉把手里的面饼用力塞到君泽嘴里,留下一句:“聒噪。” 说完,顾玉就往拴马的方向走。 君泽连忙乐颠颠追上去。 第600章 他们随便找了个理由,跟随行的文官武将交代了一声,便奔向自由。 策马狂奔,君泽的心都飞扬起来,到了渺无人烟之地,君泽高高扬着马鞭,向天空发出高呼。 没有一个具体的音节,顾玉也听懂了里面的含义。 那是天地间最原始的召唤,类似于一些动物求偶时,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 带着满满的欣喜和期待,只为心爱之人听到,转过头来看他。 “傻!” 顾玉骑马靠近,骂了他一声,可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漫长的古道,充盈着天地间最纯粹的绿意和最纯粹的感情。 疾驰许久,终于到了君泽所说之地。 清澈的小河温柔地拂过岸边,一片桃花林就此诞生。 春意盎然,桃花开得烂漫,清风似乎能将桃花香送到天涯海角。 君泽下马,牵着顾玉的手来到水边,道:“水有些凉。” 比起河水的凉,顾玉更不能忍受身上脏,再说今日阳光甚好。 顾玉伸手把君泽的脑袋撇向一边,警告道:“我先洗,你不许偷看。” 君泽眨了眨眼,乖巧道:“好,我不看。” 然后君泽就坐在一块儿大石头后面,背对着河流。 细细脱衣声传来,君泽心跳加快。 “噗通”一声。 顾玉投入河中,君泽的喉结也随之滚动,手心不自觉出了汗。 春风拂过,桃花如花雨一般,纷纷飘入水中,眼前之景如梦似幻,让人身心沉醉。 他相信,身后之景定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泽一刻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去桃花林里摘了几条柳枝,随手一编,便圈出个环来。 然后他开始摘树上的桃花,采地上不知名的野花,一点点将柳环装饰成花环。 完成之后,君泽惊喜地来到水边,道:“顾玉你看,这花环美不美!” 顾玉静静待在水里,一双凤眸里满是戏谑。 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偷看。” 君泽看到水里的景象,犹如被泼了一头凉水,不由懊恼道:“顾玉,人和人之间怎么能一点儿信任都没有呢!” 顾玉冷笑一声。 君泽骂骂咧咧坐了回去。 “谁家洗澡还穿里衣洗!” “真是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刚刚真的只是想把编好的花环给你看,一时忘了你在洗澡。” “仅此而已。” “只听说过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穿着衣服洗澡也是多此一举。” 不一会儿,顾玉从水里出来,擦干身子后,换上君泽特意带来的裙子。 白天看顾玉女装又是另一种风情。 身后漫天粉红,一抹绿意似乎赋予了这美景鲜活的灵魂。 君泽手里还攥着花环,走近后,小心翼翼给顾玉戴在头上。 墨发粉花,眉目清润,灼灼如桃花仙。 不,更该说是桃花妖,一颦一笑,就能把君泽魂勾走。 君泽亲吻了她比桃花还要粉嫩的唇瓣,道:“我去洗澡,等我一会儿。” 顾玉轻轻摸了摸发间的花环,“嗯”了一声。 君泽同样留下一句:“你不许偷看。” 顾玉呸了一声:“当谁都跟你一样!” 君泽轻笑起来,欢天喜地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顾玉已经躺在花丛间,手里拿着一朵桃花轻捻。 这里只有漫天桃花,是独属于他跟顾玉的世界。 花环歪在她的头发上,春天的盛景,也不过是她发间的点缀。 君泽连呼吸都不敢过重,唯恐美梦一场,烟消云散。 大概是沉迷于这景象太久,顾玉不由将视线从桃花转移到君泽的一双桃花眼。 接触到顾玉婉转的凤眸,君泽才确定了这一切不是梦。 他半跪在地上,一点点躺到顾玉身边,轻轻触碰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从发间的桃花,到如山水画一般的眉眼、凝脂般的脸庞、略微发红的耳珠、再到优美的脖颈、白玉般的锁骨... 君泽在她的衣襟处留恋,用渴望的眼神寻求顾玉的同意。 顾玉闭上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君泽小心地起身,伸手解开顾玉的衣带。 可下一瞬,顾玉就握拳打向他的麻筋。 顾玉身手向来不错,君泽又没有防备,身子一麻,没忍住闷哼出声。 天旋地转过后,他就被顾玉压在身下。 现在这可是箭在弦上,要真刀真枪上场,再不是君泽信口开河的时候了。 君泽道:“顾玉,让我来,第一次你会疼。” 顾玉冷哼一声,道:“别忘了来之前你说了什么?” 君泽脸色一僵,道:“来之前是来之前,现在是现在,岂能混为一谈。” 顾玉不听他废话,直接抽出他的腰带,握住他的手腕就要绑他。 君泽虽然嘴上说得千好万好,但事到临头,还是变了卦。 君泽道:“别闹,让我来。” 顾玉道:“休想!” 君泽看着她嘴角的笑,瞬间意识到她是来真的。 眼看顾玉就要把他的手绑住,君泽奋力一挣,反握住顾玉的手。 二人互相角力,谁也不肯让谁。 本该旖旎缠绵的场景,竟成了武力的较量。 漫天花雨之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一些蝴蝶飞过,刚要落在一朵花上,就被他们两个人的翻滚打扰,连忙振翅而飞。 渐渐的,两人皆衣衫不整,发丝凌乱,面色红润,气喘微微。 君泽到底力量上比顾玉多了一些,最后还是险险压制住了顾玉。 近距离的接触让君泽眼底发红,忍耐到了极点。 他发狠一样亲吻着顾玉的脖颈。 顾玉从嘴里吐出一瓣桃花,骂道: “你浑蛋!你无耻!你言而无信!” “明明说好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我以后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君泽握着顾玉的手,呼吸乱得很:“下一次,下一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次交给我,我会小心的。” 顾玉怒道:“没有下一次了!绝对没...” 话没说完,顾玉的嘴就又被他堵上。 顾玉气急,开始咬他的嘴唇和舌头。 这种事情哪儿能退让,哪怕被咬出血来,君泽也没松口。 一只手勉强钳制住顾玉,另一只手试着去解彼此凌乱的衣襟。 第601章 顾玉瞪着他道:“你敢!” 君泽只好停手,安抚顾玉的情绪道:“别怕,我会轻轻的。” 顾玉道:“谁怕了!” 君泽忍耐着身子的焦躁,耐心道:“我怕了,我怕了,你一阻止我,我就怕的不行。” 顾玉看着布满粉红色的天空,逐渐放开了手。 君泽如他所说,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落在花上的蝴蝶。 他看到顾玉肩头的疤痕,稍稍愣了一下,微凉的手轻轻碰了碰。 顾玉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道迟迟未消的疤痕。 顾玉见他停了动作,便眼含警告道:“怎么?觉得丑?” 君泽什么都没说,只是化身为虔诚的信徒,吻了上去,仿佛俯首叩谢一个神明。 顾玉呼吸也紊乱起来,她的手插入君泽的发间,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伤疤之下,君泽见到了诗中所说,拥雪成峰,挼香作露,宛象双珠的春景。 顾玉闭着眼,感受到微凉的春风拂过肌肤,她下意识抓紧了君泽的胳膊。 君泽蜻蜓点水般亲吻着顾玉的眼睛,道:“顾玉,你也睁开眼睛看看我。” 顾玉睁开眼,看到君泽眼中的深情,一时愣神。 她卸下力气,伸出胳膊揽住君泽脖子,与他拥吻起来。 顾玉是能忍痛的,但是君泽不愿让她忍痛。 这个女子吃过的苦,受过的难已经够多了,哪怕是必经的事情,君泽也竭尽全力照顾她的感受。 他捡起一旁的桃花,与顾玉相握手中,拥吻间,桃花一点点被碾碎。 花汁弄湿了君泽的手心,他也没有放手。 渐渐的,顾玉的眼里似含了酒,殷红的色彩,让君泽沉醉其中。 他们头发缠在一起,再分不清你我。 “顾玉,顾玉,顾玉,你也叫叫我的名字。” ——“君泽。” “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抱紧我。” “痛就咬我,别忍。” ——“疼...啊。” 顾玉用力咬住了君泽的肩膀,直到嘴里弥漫了血液的甜腥味儿。 两人都在竭力忍耐,说不清是痛苦更多,还是畅快更多。 春水潺潺,桃花灼灼,两个人都陷入一个旖旎的梦里,灵魂恨不得融化在彼此的怀抱里。 顾玉觉得自己像是落在河水里的一瓣桃花,被卷起的水浪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不知方向地在水里打转。 不必思考今夕何夕,不必思考惹人心烦的尘事。 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相依相偎。 春天来了。 蝴蝶双飞,鸳鸯成对。 他们许是度过了漫长的痛苦,剩下的,便是淋漓的快感。 君泽伸手去拨顾玉的下嘴唇,她的贝齿在上面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君泽吞咽着她稀碎的喘息,蛊惑她道:“顾玉,叫出来。” 顾玉始终不愿发出声音。 君泽抬头看了眼太阳,无妨,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引导。 “我想听。” “这里只有我。” “不要忍。” “顾...姐姐。” 一声顾姐姐,让顾玉眼眶瞬间发红,她用力抱着君泽,宛如溺水之人抱住的浮木。 “啊~” 从未有过的战栗淹没了顾玉,世间的一切顷刻间摧毁殆尽,骨头似乎都化为齑粉,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然后是漫长的重建过程,万丈高楼平地而起,花草树木迎风生长。 又是那个人间,只是变得更好了。 酣战结束,君泽沉浸在余味里,久久不能回神。 他抚摸着顾玉柔软的头发,怜爱地亲吻她的脸。 然后,君泽看到顾玉身上留下的点点痕迹,很是羞愧道:“对不起,我没克制住,好像失了分寸。” 顾玉呼吸浅浅,望着天空,忽然笑了起来。 她不笑时,若云间身披月光的清冷谪仙,你会怀疑究竟什么人才能走入她的内心。 君泽曾无数次为自己走进了顾玉内心而感到庆幸。 现在她在笑,桃花落在她的脸颊,她的身体,绘成天地间最活色生香的画面。 顾玉揽着他的脖子,道:“这种事情,不必克制。” 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顾玉把君泽按在身下。 她抽出发带,将泼墨般的长发扎了起来,方便一会儿发挥。 然后她扯过一旁的腰带,粗鲁地把君泽的手紧紧绑在一起。 顾玉居高临下看着他道:“现在到了‘下一次’的时候了。” 君泽脸色有些异样,这样的体位对调让他有些不自在。 顾玉又找出君泽发带,蒙上了他的眼睛。 君泽慌了,眼前漆黑一片,手又被缚住,让他反抗不得。 君泽气急败坏道:“我刚刚就不该克制,让你还有力气起来。” 顾玉冷笑道:“哦?那试试看,你一会儿还有没有力气起来。” 说着,就动起手来。 君泽被她撩拨得满头是汗,喉结不断滚动,道:“顾玉,你放开我,我刚刚都没有绑你,一直在照顾你的感受。” 顾玉轻轻咬上的他的喉结,含混不清道: “你现在求我怜惜还来得及。” ——“顾玉,你放开我。” “你刚刚辛苦了,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我不要休息,你放开我,我完全可以更辛苦一点儿。” 顾玉用自己的嘴堵住他的嘴。 一吻毕,顾玉道:“听话,天黑之前就把你松开。” 君泽欲哭无泪。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一些鸟雀被他们惊动,振翅高飞,蝴蝶也悄悄离开。 夜幕渐渐笼罩在桃花林上面,月亮悄悄滚入乌云的怀抱。 从桃花林出去的时候,两个人的腿都有些软。 他们是棋盘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是练武场上刀剑相向的知己。 在这件事上也一样,谁也不愿屈就谁,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酣畅淋漓又两败俱伤。 回去的路上他们同乘一匹马,另外一匹在后面踢踢踏踏跟着。 找了许久,才找到大部队。 将士官兵都睡下了。 关言和平沙已经帮他们把帐篷扎好,也替他们留了饭食。 二人心照不宣地分开,各回各窝。 暗自下了决心,下次,定要分出个胜负。 第602章 入夜,崔长史行色匆匆走入都督府,对郑烨道:“郑都督,派去刺杀平南将军和顾钦差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可要再派人去?” 郑烨缓缓睁开眼睛,抚摸了一把脸上浓密的胡须。 郑烨年过四十,身子不算高,但体格雄壮。 郑烨听了崔长史的话,缓缓道:“已经打草惊蛇了,再派去多少,都是给他们塞牙缝。” 平南将军和顾钦差的名声他早有耳闻,安亲王叛乱时,就是他们两个力挽狂澜。 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惜这两个人是冲着查军饷来的,郑烨不得不把他们处理了。 崔长史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郑烨想了想,问道:“豫中到的那批军饷究竟被哪个山头抢去了,至今还未查出来吗?” 崔长史道:“遣人去问了,没一个承认的!” 郑烨摸着满脸的虬髯道:“那真是奇了怪了,那么多粮食,难道会凭空消失不成?” 西北山匪众多,剿是剿不干净的,郑烨便默认下面人跟土匪勾结。 这些土匪定期向他们交纳金银珠宝,只要他们不闹得太大,郑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先前袁校尉叛逃,带着西北的秘密逃到京都,可他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圣上也不能给人治罪。 除非找到真正的账本,否则就算是圣上,也不能无缘由地对西北他们这些人问罪。 可这一次,一群山匪居然直接把军饷给劫走,还闹到朝廷那边去了。 正好给了圣上派兵剿匪的理由,怎不让郑烨恼怒。 郑烨道:“再去问!这批军饷若找不出来,西北的山匪都得玩完!” 崔长史犹豫了一下,道:“都督,下官倒是有一个主意。” 郑烨道:“说说看。” 崔长史是郑烨的智囊。 崔长史道:“那群土匪皆是贪婪之徒,军饷落入他们手里,无异于羊入虎口,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吐出来。” 郑烨眼神忽然凌厉道:“吐不出来也得吐!这群杂种!真当我给他们脸了,什么事儿都敢干!” 崔长史道:“都督稍安勿躁,平南将军仅仅带来三万余人,对上那些狡诈的山匪还不知谁输谁赢。” 郑烨看了他一眼,道:“你当平南将军是吃素的吗?” 崔长史道:“平南将军是什么实力咱们不清楚,可那群山匪是什么实力,咱们却是一清二楚,这两方耗的时间越久,对咱们就越有利。” 郑烨思考着这种法子的可能性。 崔长史接着道:“等到平南将军和山匪两败俱伤时,都督再派兵支援,一举剿灭土匪。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平南将军不小心死在山匪手里,军饷也找到了,您带兵剿匪的功劳也有了。” 郑烨抚着胡须道:“朝廷可不止派了平南将军一个人来西北。” 崔长史道:“您是说顾钦差?” 郑烨道:“顾钧益的儿子,我略有耳闻。虽不及她父亲英勇,却是圣上的近臣,年纪轻轻,就屡建奇功。” 崔长史道:“那您就更不用担心了,顾钦差与平南将军向来不和,二人说一句死敌都不为过。顾钦差怕是巴不得平南将军死在山匪手里。” 郑烨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顾玉手握尚方宝剑,可手里无兵,没了平南将军三万兵马的庇佑,她在西北可谓寸步难行。 西北各地赚得盆满钵满的官员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郑烨道:“那便随他们去斗吧,只是那批消失的军饷,还是要想办法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哪边的土匪胆子那么大,敢在我西北撒野。” ------------------------------------- 激战太久,顾玉毕竟是头一遭,隔日起床时,身子还有些酸软,身下钝钝的痛。 清心寡欲了两辈子,可昨天恨不得把所有的劲儿都使出来。 关乎尊严,哪怕忍着疼,顾玉也要咬牙占上风。 桃花不知落了多少,他们一直争到天昏地暗,也没争出个谁胜谁负。 只知道两人撕扯在一起,带着某种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入腹的凶狠,给对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顾玉皱着眉头穿好衣服,把本来就高的衣领又往上拉了拉,遮住一些狗咬的痕迹。 走出帐子后,顾玉一眼就看到了君泽。 那狗东西瞧着比她的状态好许多,正神清气爽地拆帐篷,路过的将士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应答,似乎每个发丝都洋溢着高兴。 顾玉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不让自己输了半分,也要动手整理帐篷。 君泽看到后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道:“身子还难受吗?” 顾玉道:“我好得很,神清气爽。” 君泽道:“我来帮你收帐篷,顾小公爷昨天辛苦了。” 顾玉邪魅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辛苦了些,不过我辛苦点儿没关系,能者多劳嘛。你身子还行吗?” 君泽在顾玉耳边轻声道:“行不行,下次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顾玉装作没听懂,道:“你的手腕还疼吗?” 昨天被绑着的时候,君泽太急于挣开了。顾玉在他身上,他也没心思去摸索那复杂的解扣,便用蛮力扯开了。 手腕上的淤青到现在都没消。 顾玉看到他的手腕点点头,道:“是我昨天对你粗鲁了些,我下次注意。” 君泽眼神一眯,还想有下次? 来给君泽送早饭的关言脚步一顿,霎时间进退两难。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难道比他们主子矮了快一头的顾小公爷才是上面那个? 还有什么手腕上的淤青,粗鲁什么的。 这... 这么刺激的吗? 他家主子怎么毫无反应,背对他低着头,似乎还有些娇羞! 似乎默认了顾小公爷的说法。 关言第一次不想自己这么耳聪目明,明明他家主子和顾小公爷声音已经很小了,他为什么还能听到。 “站这儿干嘛?” 平沙从后面走过来,把早上做的粥和炊饼给顾玉端了过来。 君泽转头,也看到了关言。 关言连忙把视线移开,把饭菜递给君泽。 靠近的时候,关言还不小心看到他家主子脖子上的痕迹,破皮的嘴唇。 关言的面瘫脸都忍不住动了动。 这...这么激烈的吗? 顾小公爷也太不温柔了。 平沙还是傻傻的样子,送完饭菜之后,转头就走了。 关言赶紧跟了上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第603章 人都走后,君泽道:“斥候探了路,前面不到十里就到城镇了,到了那里我们再买一辆马车。” 顾玉两腿酸软,很想坐马车,但嘴上依然道:“怎么着?你是走不动路了吗?” 君泽知道顾玉争强好胜的德性,轻笑一声,道:“是是是,我是腿软走不动路了,顾小公爷怜惜怜惜我,接下来的路我们坐马车走。” 顾玉叹了口气,道:“男人就是麻烦。” 君泽忽然凑近,眯着眼道:“没办法,顾小公爷太厉害了嘛。” 顾玉严肃道:“你知道就好。” 君泽看着顾玉修长的脖子,喉结滚动了一下,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识见识顾小公爷的厉害。” 顾玉把手里的炊饼塞到君泽嘴里,道:“你清醒一点,我们是来剿匪查账本的,不是来度蜜月的。” 君泽不知道度蜜月是什么,但这名字一听就很甜,就像现在的他跟顾玉。 君泽咬了一口顾玉的炊饼,道:“这又不冲突。” 顾玉吃了一半的炊饼塞进君泽嘴里了,君泽就把自己的给顾玉。 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谁也不嫌弃谁。 众人再次上路,两天后,君泽收到了一封信,当即紧皱眉头。 君泽一脸凝重道:“二叔抢到的那批军饷又被抢了。” 顾玉心中警铃大作,道:“是谁?竟能从二叔手里夺走军饷。” 君泽道:“信中没有明说,只说是一批极为难缠的山匪,等我们汇合了再商量对策。” 看来西北的山匪比他们想象的要棘手许多。 顾玉道:“二叔那边伤亡如何?” 君泽道:“二叔机敏,及时弃粮逃脱,没有伤亡,也没有暴露自己。” 顾玉道:“二叔带来的人不少,又联系过西北这边的故交,这种情况下还能从二叔手里抢军饷,实在不一般。” 君泽脸色并不好看,道:“情况不明,我们要小心些。” 漫长的赶路之后,众人终于到了雍州太守府。 雍州太守杜庞人如其名,肚腩大得吓人,宛如怀孕七八个月的妇人。 顾玉和君泽还未下马车,他就带着一众侍从迎了上来。 “雍州太守杜庞,见过平南将军,见过顾钦差!” 为了在外人面前做样子,君泽和顾玉坐了两辆马车,此时并排停在太守府外。 雍州太守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有所耳闻,站在两辆马车中间,请他们一同下车。 顾玉掀开帘子,杜庞身后的侍从就机灵地跪在马车下,给顾玉当人凳。 顾玉虽然面色不动,实则心里泛着厌恶。 哪怕在京都,也没见哪个高门贵族用人凳,来西北一趟,倒是用上了。 顾玉还没下去,君泽已经掀开帘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懒洋洋道:“杜太守府上好大的规矩啊。” 杜庞一听这话,暗道京都的霸王果真如传闻所说,难伺候得很,一上来就挑刺。 杜庞连忙让两个当人凳的侍从撤走,又命人放上真正的凳子,道:“是下官失礼了。” 从马车上下来后,顾玉和君泽由杜庞带领,并排走入太守府。 “将军和顾钦差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下官已经备上好酒好菜,二位先填填肚子。” 到了大厅,杜庞为了不得罪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上座摆了两个椅子。 顾玉和君泽一左一右坐下,杜庞便一拍手,命人上了歌舞。 二人这一路的确辛苦,面对一桌的好酒好菜,也没客气。 杜庞在酒桌上的场面话像是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两个人谁也没有怠慢分毫。 末了,杜庞问道:“西北土匪猖獗,连军饷都敢抢,都怪下官无能,没有调兵遣将之资,只好辛苦两位上官大老远跑一趟。” 君泽倚靠着座椅,漫不经心问道:“军饷是哪个山头的土匪抢走的?弄清楚了吗?” 杜庞面露苦意,道:“军饷被劫之地,名为阴阳岭,乃是一道连绵险峻的山脉,地势复杂,处处崇山峻岭,各方土匪占山为王,颇为棘手...” 君泽懒得听他找借口,直接打断道:“都这么久了,不说讨回军饷,你们竟连是哪一帮山匪抢走的军饷都没找到,杜太守,你手下的州兵要是吃得太饱,走不动路,不如把口粮让给戍边的战士?” 杜庞被君泽的话刺得面红耳赤,只道这毒舌名不虚传。 杜庞连连请罪,又是一通自贬的话,而后擦着汗,道:“杜庞失职,不敢替自己辩解。但雍州的情况,杜庞实在是有心也无力啊。” 顾玉喝了杯酒,语气微凉:“你堂堂太守,雍州品阶最高的官员,竟然说有心无力,岂不可笑。” 杜庞道:“顾钦差有所不知,下官虽是雍州的太守,但是州兵都要听从郑都督的调遣,下官曾多次向郑都督请兵,郑都督都未给予下官回应,下官手下能调遣的州兵不足三千人,派去剿匪根本不够。” 这边杜庞不遗余力把锅甩到郑都督手里,那边君泽的手开始不老实,在饭桌下悄悄靠近顾玉,在顾玉手心挠了挠。 “啪”一声,顾玉用力拍了一下君泽的手背,惹得喋喋不休的杜庞看向她。 顾玉面不改色道:“拍只蚊子罢了,杜太守继续。” 杜庞一脸悲切道:“郑都督掌督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廪,下官无力干涉,然下官知道军饷事关重大,两次向郑都督请兵未果后,下官只好让驿兵八百里加急,请朝廷支援。” 桌下,君泽的小拇指勾住了顾玉的小拇指,这回顾玉没有再打他。 杜庞说的情况跟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 西北军由郑烨掌控,哪怕是各州太守,也无法随意调遣,可谓一手遮天。 想必整个西北,投靠郑烨的官吏众多,而如杜庞这样,想要扳倒郑烨的人也有,但是不多。 这个杜庞看着油滑,但不是个简单人物。 应该是听说了袁校尉逃离西北,又逢军饷被劫,他才顺水推舟,派了八百里加急。 朝廷的人一来,郑烨这个西北的“土皇帝”定然坐不稳了。 只是不知这个杜庞在西北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第604章 接下来的时间,杜庞除了阿谀奉承,就是不遗余力地给两人上眼药。 郑烨在西北的地位可称第一,杜庞顶着这样的压力派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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