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么,但是今日圣上的态度让他大为吃惊。 从前圣上可不会因为其他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他,若再放任下去... 绍无极不知会发生什么。 圣上看到他顽固不化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道:“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多加言语,今日你推搡玄清道长朕不与你计较,私底下你切不可再为难他。” 绍无极道:“臣没有为难他,刚刚玄清道长自己都说是他没站稳。且臣只是想劝谏圣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先帝晚年便耽于求仙问道,最终荒废国事,乱象丛生,您切莫步先帝后尘。” 绍无极就是这样一个说话不会拐弯的人。 从前圣上信任他,虽然会觉得他的话不中听,但不会过分责怪。 现在圣上心情本就不甚愉悦,绍无极偏偏提及先帝,让圣上心中压抑的火瞬间被点燃。 圣上对先帝可谓深恶痛绝,发誓不会走先帝的老路,要当流传千古的明君。 可绍无极却拿他跟先帝放在一起比。 圣上陡然发怒道:“你以为朕是不辨是非的昏君吗?他为何被你推了之后,说自己没站稳,还不是你杀神的威名过于显赫。” “朕为何服用丹药而不去找御医,御医院那群庸医,给朕开的药朕几乎当饭吃,三天两头一针灸,朕吃尽苦头,依然毫无成效。” “那些丹药都经御医看过,就连御医都认可了方子,更别说景棠和两个宫人都在替朕试药,朕与他们皆容光焕发。所炼丹药,也没有花费国库一分钱,全是从朕的私库里面出的。” “朕为何信玄清道长,常与他坐而论道,只因他能掐会算,所起之卦,皆无疏漏。” “绍无极,不要仗着朕信任你,就对朕指手画脚!” 被圣上训斥了一通的绍无极面色冷硬,双手紧握,想再说些什么,可抬头看着圣上暴怒的神色,最终只说出来三个字:“臣告退。” 绍无极走到门边,圣上道:“站住!” 绍无极停了下来,道:“圣上有何吩咐?” 圣上道:“你身上的煞气太重,往后见朕,不得携带重剑。” 在圣上看来,这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敲打,毕竟绍无极面圣时带不带重剑,都无所谓,反正也用不上。 但是对绍无极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佩剑觐见是圣上独给绍无极的特权,现在这个特权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就被圣上收走。 绍无极感到心寒,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臣遵旨。” 京都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不到半日,满朝文武都听说了绍无极遭到圣上训斥。 一些畏惧绍无极之人暗自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没松多久,绍无极就带着内卫,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血洗家门。 又一轮针对世家的屠杀,开始了。 第640章 山匪是剿不尽的。 只要西北的天一日阴沉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上山求生。 顾玉看明白了这个道理,军饷运出去后,顾玉便紧锣密鼓地协助杜庞在雍州开展了均田制。 就像在京都附近推行均田制一样,在雍州各地也遭到了层层阻挠。 不过顾玉有尚方宝剑在手,以及杜庞在背后给她做支撑,再加上总结了之前推行均田制的经验和教训,在雍州各县推行时,节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雍州太守府内,主事的已经不是杜庞了,而是顾玉这个钦差,不过杜庞乐得给顾玉打下手。 在推行均田制的同时,君泽的剿匪速度也加快了。 君泽带着自家兵马,还有雍州兵,顾家军,水匪,和一些接受招安的山匪,将这些人重新进行组编,选拔精锐,赏罚分明。 他知道阴阳岭的剿匪只是个开始,之后他要跟顾玉面对的,是西北官场对他们的围杀,所以用起兵来慎之又慎,不愿折损太多人马。 君泽清楚阴阳岭山势奇崛,跟这些人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所以出手从不按套路出牌,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金蝉脱壳...可谓把兵法用得明明白白。 山匪们被逼急了,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跟君泽打,但君泽又提前设下埋伏,山匪们一败涂地。 还有许多山匪自己在山上当匪,家里人在山下当平民百姓,君泽便又灵机一动,使出连坐法。 让村户之间相互监督,十户为一组,一旦有一家出了山匪,剩下的九户就一起连坐。 但若是山匪主动接受招安,或者在九户的劝解下接受,便可免除十户责罚。 拿家人做要挟,是有些卑鄙,但架不住好用。 山匪们天天骂君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又担心自己的家人,纷纷下山。 还有些山头不愿接受招安,但是寨子里有山匪因为种种原因不想再抵抗了,便悄悄联系上君泽的人,表明立场。 君泽就让这样的人给自己当卧底,煽动身边的人投降,山头里内斗激烈,君泽就趁你病要你命,迅速出击。 坚不可摧的阴阳岭山匪群体正在一点点崩溃。 与此同时,君泽这边也出现了问题,接受招安的山匪戾气很重,不服管教,时常与君泽带来的兵马发生冲突。 若放在其他地界,君泽不必顾忌太多,完全可以以军规的法子将这些山匪收服。 可现在在西北,别人的地盘,他们二人手里缺兵,未来还需要这支山匪队伍为他们的西北之行保驾护航。 退一万步讲,就算西北的官员不敢对他们动手,这些山匪也会并入顾家军,若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将后患无穷。 傍晚,君泽还在营地里点灯看着阴阳岭的地形,思考着接下来要使用的策略。 关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把顾玉的信交给他。 君泽拆开一看,顾玉在上面写了她正在雍州实行均田制。 因为先前君泽写信说过他剿匪的点滴,顾玉还在这封信中留下一句话:“幼时读书,阳明先生有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君泽眯起桃花眼,目光停留在这几句话上。 他读书不少,可从未听说过阳明先生,这两句话及时解了眼前的困境,让君泽会心一笑。 再往下看,信的末尾写着“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君泽抱着信纸亲吻了一下,似乎还残留着顾玉的气息,思念如藤蔓疯长。 隔日,在众官兵摩拳擦掌,等待君泽上山的命令时,君泽却一改常态,将接受招安的山匪派去各个山头游说。 君泽还编了许多关于均田制的歌谣,言辞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让人大声在山中吟诵。 山匪们好奇他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可等了四五天,还不见君泽有进攻的动静,反而那些歌谣如魔音般始终萦绕在耳畔。 山匪们本来就打不过,对君泽的狡诈也深有畏惧,在曾经兄弟的劝说和歌谣的蛊惑下,动摇的人不断增多。 陆陆续续有山匪下山,接受了招安。 君泽当即给这些人发放了军饷和户籍,与顾玉相互配合,给他们家人分配了肥沃的土地。 还在山上犹豫不决的山匪看到这样的情况,也都放心下来了。 君泽不费一兵一卒,就招安了阴阳岭三分之一的山匪。 至于剩下的那些山匪,君泽也没太费力气。 等攻下阴阳岭的最后一个山头,君泽便率领兵马和招安来的山匪,马不停蹄地回到雍州。 来时的队伍没有折损多少,回去的人不减反增。 在西北盘踞了十几年的匪窝阴阳岭,君泽和顾玉竟仅仅用了两个月扫平,而且一大半都心服口服,甘为他们驱使。 消息传到雍州,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毕竟阴阳岭的山匪困扰普通百姓已久,一些富商宁可绕路,也不敢从中经过。 被抢钱不说,还有些人死在山匪刀下。 四日后,顾玉收到消息,也露出了笑意。 杜庞在一旁道:“可要我们好生准备一下,为平南将军接风洗尘?” 杜庞的语气里带着点儿紧张,因为一开始,他便跟阴阳岭的山匪有所勾结。 顾玉瞧着冷清,实则平易近人,推行了均田制不说,还为治理雍州提出了不少建议。 杜庞由衷佩服,想到自己之前怀疑她跟王家勾结,故意坑她,害她被山匪掳走,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总之是全心全意相信了顾玉。 而君泽看着吊儿郎当,但身上尽是锋芒,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一样,扎得人心窝疼。 杜庞拿不准这位平南将军的做派,担心他回来就“官匪勾结”之事秋后算账,遂有此问。 顾玉吩咐道:“不必麻烦,他不是讲排场之人。” 杜庞擦着额头的汗道:“还是准备一下吧。” 顾玉看出杜庞的不安,便笑道:“随你。” 晚上,顾玉的窗户发出了一阵响动,顾玉从床上坐起身来,静静看着那一团黑影靠近。 黑影爬上顾玉的床,把一朵盛开的蔷薇簪在顾玉鬓边,借着清冷的月光,用目光一寸寸吞噬着这个朝思暮想之人。 “想你。” 第641章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顾玉的声音在房间里幽幽响起。 君泽依然道:“想你。” 大部队太慢了些,到了城中,君泽便独自骑马,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他大概是累极了,将脑袋搁在顾玉的肩膀上,轻轻嗅着顾玉发间的香气。 花香与草木香混杂在一起,让君泽神魂颠倒,胳膊也将顾玉揽得更紧了些。 顾玉耳边传来君泽呼吸,惹得她有些痒,稍微动了动脑袋,顾玉道:“我也想你。” 许久未见,昏暗的房间,二人互相拥抱着彼此,耳鬓厮磨,细细诉说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君泽轻笑道:“...连打带拽,连哄带骗,十八般武艺都用上,总算让他们下山来了。” 顾玉伸出手,勾画着他的脸颊,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君泽问道:“还有件事,二叔和黑娘子怎么样了?” 顾玉道:“黑娘子总是避着二叔,不肯给二叔好脸色。” 君泽咬了一下顾玉的耳朵:“二叔给我写了好多信,说你跟黑娘子厮混,还要把她接入京都,给她名分?” 顾玉轻笑一声:“二叔做事有些不计后果,总要让他吃吃教训才是。至于黑娘子,就算我想把她接入京都,给她名分,黑娘子也不能答应啊。她这样的女子,怎能被深宅大院困住。” 君泽笑着哼了一声:“你还真有过这样的想法?” 顾玉道:“没有,我现在缺钱得很,后院本就人满为患,再来一个黑娘子,我哪儿养得起啊?” 君泽道:“那你的后院再多一个我呢?” 顾玉故作沉思,道:“那要看你带来的嫁妆有多少了。” 君泽一手托着顾玉的后背,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低声道:“小财迷。” 顾玉道:“不财迷不行啊,这些山匪并入顾家军,可是一大笔花销。” 君泽揪了一下顾玉的鼻尖,道:“拿我的钱,养别的男人是吧。” 顾玉被他的说法逗乐了:“是啊,拿你的钱养几万个男人。” 君泽长叹口气,道:“天下再不会有我这般慷慨的人了,罢了罢了,都拿去吧。” 说话间,君泽已经亲吻上顾玉的嘴唇。 顾玉躺在柔软的床上道:“抱紧我。” 君泽将顾玉紧紧抱在怀中。 顾玉的嘴角翘起,享受着密不可分的拥抱,就算什么都不做,顾玉也是幸福满足的。 然而君泽绝不会什么都不做,他的手悄悄往下,解着顾玉的衣襟。 顾玉由他动作,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后背,贴心道:“奔波一路,累坏了吧?” 君泽坚定道:“不累。” 或许还是累的,但是怀里是顾玉,再多的疲惫也都烟消云散了。 夏日里本就穿得少,君泽轻而易举就把顾玉的衣衫松开。 顾玉用手捂着他四处点火的嘴,警告道:“不要乱咬,天太热了,我不想穿高领衣服。” 分别前那一次,让顾玉身上布满了痕迹,脖子上也是,为了避免尴尬,顾玉不得不穿着高领衣服来遮。 君泽乖巧点头。 反正顾玉这么大一个人,可以咬的又不只有脖子。 眼看衣衫越来越少,床榻间的温度也逐步攀升。 顾玉趁君泽不注意,腿悄悄往下伸,然后道:“再等一下。” 君泽道:“怎么了?” 顾玉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道:“有点儿口渴。” 看到顾玉嘴角一闪而过的舌尖,君泽身子瞬间被点燃,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喘了口气,准备起身去给顾玉倒水。 可就在撑着身子坐起来那刻,顾玉腿上蓄力把他绊倒。 君泽刚刚沉浸在情色里,根本没对顾玉设防,一下子就摔在了床上。二人上下对调了一下。 君泽苦笑一声:“上当了。” 顾玉压着他的手道:“美人计,平南将军日后在战场上可要多多警惕这招。” 居高临下的姿势让顾玉的一头青丝落到君泽身上,皮肤痒痒的,身子更热了。 君泽声音沙哑道:“眼里除了你没有美人,再说了,谁会把三十六计用在床榻上。” 顾玉俯身亲了一下他道:“兵不厌诈。” 细腻的肌肤贴在君泽身上,君泽笑出了声:“甘拜下风。”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不短,但聚少离多,要么就是各种不方便。 这一次又分开这么久,顾玉一时难以享受其中,身子往下压的时候,她不自觉皱眉。 君泽很快捕捉到她的表情,在下面说着风凉话:“别逞强了。” 顾玉咬着牙道:“谁逞强了?若非看你...嗯...” 君泽双手握上她的腰,让她进退两难,身子微微发抖,耳边的蔷薇不小心滑落在君泽身上,让君泽长叹一声。 看着君泽愉悦的神色,顾玉顿觉不公,不平衡感就上来了。 她把声音压抑在喉间,伸手掐上他的脖子,恶狠狠道:“若非看你疲惫,今天定然饶不了你。” 君泽手放在顾玉的腰间,冲顾玉挑衅一笑,语气暧昧道:“顾姐姐,千万别饶我。” 顾玉眼神一暗。 要了命了,君泽这副样子,又撩人又欠干,哪怕顾玉吃着苦头,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 第二天两个人自然都睡到日上三竿,中间侍女来唤过一次,顾玉将人遣走。 顾玉睁开眼时,君泽还闭着眼睛,阳光洒落在他脸上,带着浓浓的温情。 顾玉没忍住亲了他一下,要离开时却被一只手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一吻。 分开后,顾玉紧紧盯着他。昨夜月光朦胧,怎解刻骨相思? 这人的桃花眼生得极好,将醒未醒,含着潋滟的波光,分明是多情的长相,却在看向顾玉时痴情不悔,没人再去怀疑他的风流。 君泽也抚摸上顾玉的眉眼,道:“在阴阳岭的这段时日,我总梦到你,可惜并不真切。” 晨起的耳鬓厮磨不能持续太久,顾玉道:“等下你走时小心些,别让人看见。” 君泽长叹口气:“可昨晚顾姐姐太厉害了,我身娇体软扛不住,现在浑身乏力,不想动弹啊。” 第642章 顾玉轻咳一声:“你知道我的厉害就好。” 君泽伸出手揽住顾玉,在她耳边道:“顾姐姐厉害极了,可惜昨晚我疲于赶路,没能全身心投入进来。” 晨起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配上半解的衣衫,迷离潋滟的桃花眼,如勾人心魄的男妖。 昨夜君泽的确累了,在下面被顾玉做了一次,简单清理过后,便陷入黑甜的梦境里。 一觉醒来,卸去了满身疲惫,神清气爽,君泽自然食髓知味,欲求不满,抱着顾玉不愿撒手。 顾玉听了这话警惕道:“你想干什么!给我收敛一点!” 昨夜那还叫没全身心投入进来吗?她的腿都酸了。 君泽握住顾玉的手,轻轻压在了她身上,道:“情之所至,收敛不了。” 顾玉感受到他身子的不对劲儿,看了一眼窗外高高挂起的太阳,推着他的胸膛道:“别闹,太阳都升这么高了,还赖在床上像什么样子,万一一会儿有人过来...” 顾玉生活规律,就算没什么事儿也早睡早起,刚刚侍女已经来问过一遍了,再来一遍,她都不知道怎么找借口。 君泽用嘴唇碰了碰顾玉的耳朵,道:“怎么,怕被人发现一本正经的顾钦差在房间里偷情?” 顾玉侧着头瞪了他一眼:“偷情你还觉得很光荣?” 君泽道:“能把顾钦差压在身下,我自然光荣。” 顾玉眯起凤眼,绊着他的腿就要翻身,可君泽早有准备,不仅纹丝不动,还把顾玉压得动弹不得。 君泽极为欠揍道:“同样的招数我会上第二次当吗?” 顾玉气得把头转过去,不去看他。 君泽得意洋洋地亲吻顾玉的脖子,床榻之间,暧昧如潮水上涌。 吻到顾玉的敏感地带,顾玉身子像风中的蔷薇,微微发抖。 在君泽强烈的攻势下,顾玉声音都软了下来:“不要,昨晚没控制好,我不太舒服。” 君泽看到顾玉皱着眉头,一脸隐忍的表情,当即停下动作。 君泽虽然难耐情愫,但是顾忌着男女的身体不一样,顾玉在这事上惯爱逞强,便紧张道:“怎么了?我看看。” 他身子往下退,可是还没看到要看的,就被顾玉一脚踹下床。 顾玉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墨发散在细腻莹白的肌肤上,二人刚才的表情发生了对调,顾玉得意洋洋道:“同样的招数,我会用第二次吗?” 君泽衣不蔽体地倒在地上,看着顾玉咬牙切齿。 刚刚不是没有怀疑,毕竟顾玉一向能忍,这好不容易服软一次,总得是真的吧。 事实证明他又错了。 看着顾玉藏在头发后,被子里若隐若现的身躯,君泽怎么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 他慢悠悠爬上床,眼神充满侵略性,对顾玉低声道:“顾小公爷,你好狠的心啊。” 顾玉捏着君泽的脸颊道:“苦肉计啊,平南将军,这么容易上当,威名可要不保了?” 君泽抓住顾玉的手,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嘟囔道:“非得跟我分出个胜负吗?” 顾玉挑了一下眉毛,道:“也不是非得,但是你临走时把我折腾得不轻,这口气总得让我舒舒坦坦出了吧。” 君泽用手指撩起顾玉的头发,放在鼻子下轻嗅,道:“怎么这么记仇呢?” 顾玉揪起了他的耳朵。 君泽连忙道:“嘶,我知道错了,不该折腾你那么久。” 顾玉松开手,学着他的样子把玩他的头发,道:“先打一架还是你乖乖躺下?” 君泽道:“谁家闺房情趣是咱们这样的?” 话没说完,君泽就率先扑向顾玉,想要钳制住顾玉的胳膊。 顾玉也不甘示弱。 二人激战正酣,外面传来了黑娘子的声音:“顾钦差,你身子不舒服吗?” 顾玉吓了一跳,一时慌乱,却被君泽趁机得手。 君泽压着顾玉,亲吻着她的耳朵,引得顾玉一阵战栗,而后又挑衅一笑: “听二叔说,你还让她叫你夫君?” 顾玉微微皱眉,道:“是她为了摆脱二叔,故意叫的。” 外面黑娘子又问道:“侍女说你到现在还没起,你是不舒服吗?需要叫大夫吗?” 君泽悄悄分开顾玉的腿,攻占城池。 顾玉闷哼一声,紧紧抓着君泽的肩膀。 君泽笑弯了桃花眼,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 顾玉看着君泽眼中满满的坏,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忍着身体的反应,对黑娘子道:“无妨,我就是...昨夜没睡好,多躺一会儿。” 君泽得逞之后,动作愈发放肆,甚至咬着顾玉的耳朵道:“叫我一声夫君听听。” 顾玉脸上一点点染上红色,恶狠狠道:“休想!” 黑娘子在外体贴道:“我给你送过来点儿早饭吧,吃完再睡,你想吃什么?” 君泽制住顾玉挣扎的手,低声喘息道:“叫夫君我就放过你。” 顾玉瞪了君泽一眼,但她现在眼角湿红,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君泽的手也开始在顾玉身上作乱,君泽知道顾玉身体每一处敏感地带,惹得顾玉气息紊乱。 但顾玉终究没忘黑娘子还在外面,忍着身体的反应,稳了稳语气,对黑娘子道:“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我睡醒再吃。” 粗枝大叶的黑娘子不疑有他,直接走了。 这一打岔,让顾玉彻底输了,此时再无反击的余地。 从刚刚开始,君泽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他的眉眼尽是快意放纵。 “叫夫君!” 顾玉有些受不住这大早上的精力,喘息声细碎,但就是不开口。 君泽慢慢与她耗着,看着她眼神逐渐迷离,渐入佳境。 比之昨晚,快意似乎要胜过痛感。 外面细碎的阳光铺洒在她身上,如梦似幻,又无比真实。 君泽恨不能将顾玉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不分开,强烈的情感急待宣泄,君泽却停了下来。 顾玉微微喘着气,用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君泽。 君泽轻轻吹了一下垂落眼前的碎发,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 顾玉瘫软在床上,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第643章 泛红的眼眶和紊乱的呼吸是骗不了人的。 顾玉的手不断抚摸着君泽的身子,想要寻求安慰。 君泽按在顾玉的手上,笑得愈发恣意:“不是要听这个。” 顾玉声线有些颤抖:“别闹了,我难受。” 君泽伸手触碰着顾玉的嘴唇,道:“嘴也不硬啊,怎么就是不开口呢?” 顾玉紧紧抱住他,一口咬上君泽的肩膀,警告他道:“君泽!” 虽是警告,但里面的缠绵之意让君泽身体过电一般,泛起一阵酥麻。 他眼神幽微,抱着顾玉的脸颊就深深吻了下去。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最后叫没叫。 反正一个说叫了,另一个说没有。 顾玉走出房门时,浑身酸软,饥肠辘辘。 杜庞见到她,关切问道:“听闻顾钦差昨夜没睡好,可是床榻不舒服,还是哪里有响动?” 顾玉道:“无妨,就是饿了,弄些吃的来。” 顾玉一边吃,一边责备自己。 那厮在外剿匪,依然舞刀弄枪,她最近却在府中处理案牍,疏于练武。 今晨就这么被他按住折腾,且自己腰酸腿疼,他神清气爽,真是让人不平。 自己得把练剑提上日程才是。 隔日傍晚,君泽随着大部队回到了雍州太守府,杜庞设下盛宴给君泽接风洗尘。 在门口时,君泽还假模假样跟顾玉道:“顾钦差好久不见,身子可还好?” 顾玉扬起一抹假笑:“好得很,平南将军剿匪辛苦,身子不知可还撑得住?” 君泽道:“这是自然,本将军就是再战三百回合,也不在话下。” 顾玉发出一声冷哼。 旁边的人总觉得这话不对味儿,但也不敢插嘴。 到了屋子里,杜庞谁也不得罪,把两个人的位置并排安排在上首。 这给了君泽可趁之机,一只手不断在桌子下面勾起顾玉的手指,骚扰着顾玉。 还在宴席将散时,君泽公然对顾玉道:“天气炎热,顾钦差晚上开着窗睡觉,让风进去或许会凉快些。” 顾玉在心里暗骂他不要脸。 杜庞不明所以,还在旁边附和:“是啊,西北的夏天就是热,开开窗户是会凉快些。” 然后他又对顾玉问道:“下官给钦差备的冰块可够用?” 顾玉微微一笑:“够用,有冰块就挺凉快了,晚上睡觉还是关上窗户为好,免得蚊虫钻进来。” 两个上官一个说开窗户睡,一个说关窗户睡,让杜庞摸不着头脑。 本着两边都不得罪的原则,杜庞道:“不如我让侍从给两位屋里的窗子按上纱窗?这样可以开着窗睡也不用担心蚊虫进来。” “不必了。” 顾玉和君泽异口同声道。 杜庞在心里吐槽:真是莫名其妙。 宴会散去,到了晚上顾玉洗漱完上床,窗户明明是上锁了的,却阻拦不了君泽。 顾玉也习以为常,连身都没翻,就蒙着被子继续酝酿睡意。 君泽从后面抱着她,意外地说起了正事:“朝廷至今没有动静。” 顾玉打了个哈欠:“西北这边就没动静,圣上那里也不想妄生事端。” 君泽道:“可若西北真有动静了,再过来就晚了。” 顾玉道:“你有没有感觉,西北太平静了些?” 君泽道:“感觉到了,除了郑都督最开始派过来的那三百‘伙夫’,就再没有动静了。” 顾玉道:“那三百个人可有作乱?” 君泽道:“我没给他们机会。” 一开始,那三百个人仗着自己对阴阳岭比对君泽熟悉,的确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议。 君泽参考着他们给的信息,再自己谋划,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到后来不断取胜,那群人就坐不住了,开始给君泽使绊子,出馊主意。 君泽早有预料,始终不上钩,甚至抓到了一个想给军队饮食下毒的人。 君泽对下毒之人打了二十军棍,还把他的双手砍断,扔到山中。 此人本就只剩下半口气,没了双手在山里除了被野兽啃食,没有其他下场。 手段狠厉残忍,不过没一个人为他求情,大家都知道,若非君泽及时发现,中毒身亡的人就是自己了。 君泽还把那三百个‘伙夫’安排到最前面,跟山匪几次打斗下来,也就所剩无几了,剩下的人也掀不起风浪。 顾玉一脸凝重道:“我自然希望我们带着兵马平平安安回去,但是过于风平浪静,让我很是不安。还有王丞相,我那般坑他,他都没有理会我。” 君泽始终关注着京都的消息,道:“他不仅没有理会你,也没有理会绍无极。绍无极在我们走后,到处抄家灭门,一夜过后,不知哪家哪户就血流成河了。有御史进谏,过不了几日就会遭殃,这一切圣上都是默许的。” 顾玉眯起眼,心生警惕。 昏暗中,君泽又说了一句话:“我忽然想到一句话。” 顾玉道:“什么话?” 君泽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顾玉了然:“王丞相想要让绍太尉引起众怒,最后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便是他的死期。” 君泽道:“是,而且圣上也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宠信绍无极。” 顾玉嫣然一笑,捧着君泽的脸残忍道:“就像他也没旁人想象中那么宠信你吗?大,孝,子。” 君泽握紧着顾玉的手,苦笑一声:“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宠我。” 顾玉知道被亲人背叛厌弃的滋味不好受,对君泽为数不多的怜悯,让她安抚性地亲了亲君泽。 顾玉道:“我们都轻敌了。轻视了圣上的狠心。” 君泽明白顾玉的意思,道:“从圣上让绍无极创建内卫处开始,圣上就没想过要保下绍无极。” 说话间顾玉后背生出一身冷汗。 毕竟内卫处的想法,一开始是她提出来的,当时圣上还有意让她来做。 只是那个时候她从狱中出来没多久,圣上还不够信任她,她又耍了个心眼,让绍无极主动请缨。 这才躲过一劫。 顾玉道:“圣上不是保不下绍无极,而是圣上更想对付世家。所以他不愿让绍无极循序渐进,从一开始,就逼迫绍无极以最雷霆之法处置世家。” 第644章 君泽道:“如今绍无极日渐疯狂,圣上还放任自如,不加节制,便是圣上想让绍无极被逼到绝路前,尽可能更多地替他铲除异己。最后,绍无极犯众怒,圣上依法处置绍无极,再对着元气大伤的世家,循序渐进。” 与君泽讨论得越多,顾玉就越觉得头皮发麻。 顾玉道:“你说绍无极若是知道圣上的打算,还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对他忠心吗?” 绍无极无心无情,甘做圣上手里的一把刀,可执刀人在用刀杀遍异己后,又觉得这把刀的罪孽太深,会给他带来麻烦,想要折断。 绍无极会甘心吗? 顾玉心里默默盘算着,若是能让圣上跟绍无极自相残杀,倒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君泽敲了一下顾玉的脑袋:“想什么呢?你当绍无极看不懂圣上的打算吗?” 顾玉心底微微震惊。 君泽道:“绍无极对圣上的忠心可不是说说而已。别说圣上要他死了,如果能让圣上感到舒坦,都不用圣上说,他就会主动把自己的命交出去。所以绍无极绝对不会对圣上心灰意冷,更不会做出任何对圣上不利之事。” 顾玉想到这些年绍无极做过的事情,长叹口气。 可惜了。 君泽道:“与其期待绍无极背叛圣上,不如期待王丞相会如何对付绍无极。王家是京都世家中受创最严重的,圣上对他的针对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想要对绍无极一击毙命。” 王丞相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永远稳坐幕后,手执棋子。 便如顾玉扶持文翰司,狄罗惨败,连绍无极都受到了牵连,可王丞相毫发无损。 顾玉微微皱眉道:“我有种感觉,我们在西北如此顺利,跟王丞相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我也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君泽道:“怎么说?” 顾玉道:“王丞相就是再大度,也不该在我利用了王沛给的令牌后,对我坐视不理。非但如此,他还纵容了文翰司的发展。京都传来消息,丁孝吉率领文翰司众人,参与了今年的科举选拔。” 让丁孝吉这些寒门插手科举,意味着圣上有意继续提拔寒门,对于顾玉来说有利无害。 可这件事怪就怪在王丞相竟然没有出手阻拦。 顾玉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王丞相纵容绍无极,又何尝不是在纵容我?” 她平生最大的跟头,就是拜王丞相所赐。 现在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很有可能又在王丞相的局中,让顾玉不由紧张起来。 君泽感受到顾玉手心里的汗水,用力抓紧道:“绍无极狂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那么顾玉,你狂了吗?” 顾玉了然,轻笑一声:“没有狂。” 顾玉虽自负,但远远称不上狂。 若是她狂了,此刻应该还沉浸在西北之行的胜利中,根本分析不出绍无极即将走向绝路,也分析不出自己很有可能是王丞相的一枚棋子。 君泽揉了一下顾玉的头发,道:“那你还担心什么?起码你还能保持清醒,虽然还不知道王丞相的目的是什么,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拿你当棋子,之后就一定会有所动作。” 顾玉郑重点头。 君泽道:“而他想让你狂起来,在前期就会给你一定的好处,好好把握住前期获利的机会,中期小心谨慎,后期勘破真相,及时出局,亦或者反将一军。” 君泽这番话打消了顾玉的焦虑。 顾玉道:“就像你一样吗?最开始利用那三百‘伙夫’给你引路,中期小心分辨他们给的信息,哪怕小胜,也不依赖他们。最后抓住那个下毒之人,又把剩下的人派去剿匪前行。” 君泽笑的恣意:“然也。现在横看侧看都是山中人,不如稳住心态,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君泽身上的洒脱是顾玉没有的,现在受他感染,顾玉的心情轻松不少。 君泽用手指缠绕着顾玉的头发,暧昧道:“现在你的心情好转,我们可以做其他事了吗?” 顾玉却从床上坐了起来,道:“不行,我得往京都写几封信。” 顾玉说干就干,直接下床点灯。 君泽:... 顾玉就是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君泽能怎么办? 只能也下床帮她磨墨了。 顾玉先是给阿姐写了信,信中叮嘱阿姐一定要保全废后徐氏的性命。 王丞相想要扶持九皇子,但十皇子不是圣上的血脉,九皇子的血统就会被怀疑。有废后徐氏在,王丞相就难以用九皇子掀起风浪。 君泽等着也是等着,便也拿出纸,写信给长公主,让长公主联系太后,跟顾玉的阿姐打好配合。 顾玉又给郦若写了信,让她利用手上的关系网,时刻留意王丞相的动态。 最后是丁孝吉等人,现在世家连番遭殃,王丞相隐忍不发,正是寒门崛起的最佳时机,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科举,给朝堂注入新鲜力量。与此同时,也不能与世家的关系闹得太僵。 顾玉给丁孝吉定下了一个数额,这次科举,寒门与世家的比例争取各一半。 这不是丁孝吉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多方配合。 好在顾玉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几年,积攒下来不少人脉。 所有信写完后,顾玉的焦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清晰的思路。 一抬头,顾玉就看到君泽坐在椅子上,用胳膊撑着头昏昏欲睡。 窗外是清冷的月光,宁静祥和的蝉声蛙鸣。 窗内是一豆烛火,君泽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一股莫名的情愫充盈在顾玉心头。 顾玉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哪怕动作很轻,还是惊动了君泽。 君泽从困顿中醒来,迷迷糊糊问道:“写完了吗?” 顾玉道:“写完了。” 君泽起身将顾玉打横抱起,道:“顾小公爷日理万机,总算有理我的时候了。” 顾玉把头靠在他的胸膛,道:“你不困吗?刚刚你都睡着了。” 君泽把顾玉放到床上,道:“那不叫困,那叫适时补充精力。” 说着,君泽就低头亲吻上顾玉。 第645章 夏季是燥热的,君泽没有熄灯,小声道:“前天你叫我...” 顾玉伸手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废话别太多。” 君泽“啧”了一声:“提上裤子你就不认人啊。” 顾玉道:“认,怎么不认,只是架不住有人无中生有。” 君泽轻笑出声,那天被折腾得脸颊绯红,眼含泪花,被逼着叫了夫君的人,现在竟然只能用无中生有来搪塞他。 顾小公爷睁着眼说瞎话,君泽却是有办法治她。 只要前面做的准备充足,顾玉的痛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床榻凌乱不堪,如梦似幻之间,顾玉的理智被铺天盖地的浪潮拍成粉末。 惯爱逞强的顾小公爷,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放开。 君泽化身善于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引诱她道:“我很喜欢你发出声音。” 他轻车熟路地唤醒顾玉的身体,引得顾玉喘息声不断。 君泽道:“顾姐姐,我们这么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你害什么羞啊。” 顾玉无意识地发出哼哼的声音,仿佛沁了蜜。 可这两声过后,顾玉仿佛是觉得难为情,又紧紧咬住牙关。 君泽道:“这么抗拒,我做得不好吗?” 君泽的吻充满情欲,从殷红的耳珠开始,一路向下,一发不可收拾。 顾玉眼神迷离,努力抓住最后的理智道:“不好。” 君泽眯起桃花眼道:“哪里不好?” 顾玉道:“聒噪。” 君泽道:“到底是我聒噪,还是顾姐姐过于娇羞,不敢听我说话?” 顾玉红着眼眶,恶狠狠道:“闭嘴,再说一句就滚下去。” 君泽看出顾玉的确羞恼了,于是不再说。 他的嘴唇接触到顾玉滚烫的肌肤,像是骗到肉的狐狸,低头细细品尝着其中滋味。 隔天一早,顾玉从睡梦中醒来,床榻空空如也。 毕竟是偷情,为免被旁人发现,君泽总要在早上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顾玉看着乱糟糟的床铺,想到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由面红耳赤起来。 这狗东西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技巧,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随着君泽的归来,太守府上下再次陷入脚不沾地的忙碌中。 除了给那些山匪上户籍,分发军饷,分配土地,还要处置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等顾玉手里的事情稍稍忙完,黑娘子就找了过来。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只因明日就是处决山匪的日子。 该说的也都说过了,顾玉只能道:“黑娘子,善恶终有报,你已经尽力了。” 黑娘子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都明白,就是心里堵得慌。” 她知道一些山匪作恶多端,手上沾了不少无辜人的性命。 每个人都是双面的,这些人在山寨里可能是义薄云天的兄弟,但是在旁人面前,又是杀人放火的恶魔。 黑娘子知道顾玉的做法是对的,但是割舍不下曾经在山里的生活。 顾玉道:“我是不希望你去的。” 黑娘子道:“是非成败已成定局,让我最后送他们一程吧。” 顾玉无奈道:“好吧。” 翌日。 雍州的菜市口格外热闹,平南将军剿匪成功,一百三十六个穷凶极恶的山匪被处以斩刑。 顾玉,君泽,还有杜庞坐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到了午时三刻,便对这些山匪逐一问斩。 台上刽子手手持砍刀,一脸凶相。 台下黑娘子带着几个心腹给这些人送断头酒。 有些山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有些山匪死不悔改,破口大骂。 有些山匪贪生怕死,不断求饶。 还有些山匪把恨意转嫁到倒酒的黑娘子身上。 “黑娘子,你穿上官服了,真威风啊。” “踩着兄弟的尸骨向上爬的滋味儿如何?” “晚上睡觉别熄灯,兄弟们就是死了,也会化作恶鬼去找你叙旧。” 黑娘子仿佛听不见这些恶言恶语,低着头给他们倒酒。 无论眼前的人说了什么,黑娘子就一句话:“喝完这碗酒,下辈子好好做人。” 到了一个山匪面前,那山匪就着黑娘子抬起的酒碗满饮一口,而后一口喷在黑娘子头上,大笑出声。 黑娘子狼狈地站在原处,微微发抖的手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君显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臂道:“跟我回去,你不欠他们的。” 黑娘子什么都没说,用力甩开君显的手,抹了把脸,就走向下一个山匪。 君显跟在黑娘子身边,可是他的到来,让黑娘子遭受了更多谩骂和羞辱。 黑娘子转过头去,冷冷道:“你能不能滚开?” 黑娘子说完这句话,就转头离去,接着给山匪倒酒。 君显站在原地,不敢再跟。 看她痛苦,却无能为力。 午时三刻已到,随着顾玉手中的令签扔出,刽子手喷了一口酒在大刀上。 菜市口菜市口,砍头如切菜。 惩奸除恶是亘古不变的快事,血腥的场面并没能阻拦大家的热情,随着一个个山匪人头落地,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欢呼。 黑娘子站在人群里,所有的悲伤,因为这些人的罪有应得,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毫无旁人的喜悦之情,也无过多的悲悯之意。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岩阴山上的大当家,而是顾家军的一个百夫长。 处刑持续了许久,血流成河,人头滚滚,几个刽子手的刀都卷边了,终于结束。 从前种种,皆如过眼云烟。 这些人能否轮回超生,只有交给阎王爷来评判。 黑娘子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她知道不远处有个人默默跟着她,但是没有回头。 一个父亲抱着一个小女孩儿经过,连忙捂住小女孩儿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血腥的场面。 小女孩儿问道:“爹爹,那是怎么了?” 父亲道:“没怎么,以后咱们回老家,不用担心山匪劫道了,能放心地从阴阳岭经过了。” 小女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似乎所有的罪恶都随着父亲的话化为乌有。 黑娘子站在这白日昭昭中痛哭流涕。 她忽然意识过来,他们这些山匪,早已成为普通人家的阴影。 现在阴影终于散了。 第646章 待雍州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众人就要启程往西北赶。 君泽是练兵的好手,山匪们桀骜难驯,君泽比他们还要桀骜难驯。 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让这些刚刚充入顾家军的兵马变得无比温顺,对顾玉也毕恭毕敬的。 不把顾玉算在内的话,黑娘子是顾家军的第一个女兵。 顾玉本想让她从千夫长做起。 一来,黑娘子才能不输于男子,顾玉以后还想招募更多女兵,有黑娘子在,能起到很好的典范作用。 二来接受招安的山匪们对黑娘子更加熟悉,让黑娘子统领山匪,比顾玉指派一个武将更好些。 但是黑娘子拒绝了,她跟其他山头的大当家一样,从百夫长做起。 她想要依靠军功堂堂正正晋升,不愿被人认为,她是因为跟顾钦差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才一入军队就是千夫长。 顾玉看她坚持,也就随她去了。 启程前,杜庞跟阿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交代,但最终只是握着顾玉的手,道了一声:“珍重!” 雍州一别,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阿芹一个小姑娘还没怎么样,杜庞倒是抓着袖子往胖胖的脸上擦泪,哽咽不已。 顾玉道:“瞧你们这是做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 杜庞道:“此行险之又险,顾钦差可要千万小心,下官...下官还等着顾钦差替下官向上求情。” 若是顾玉折在西北,杜庞投靠了顾玉,西北官场不会放过他的,等待杜庞的,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顾玉带着真相平安归京,西北军饷案败露,圣上必定清算西北官场。 杜庞身为局中人,免不了罪责,只能寄希望于顾玉为他求情,将功抵过,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担心顾玉,也是担心他自己,是以杜庞此时格外多愁善感。 顾玉道:“我知道了,此番定会小心。” 顾玉取出一个印有顾家家徽的令牌,一分为二,一半交给杜庞,道:“若有人执这个令牌找你,你便立刻八百里加急,告知朝廷郑都督造反。” 杜庞连忙双手捧着收下。 顾玉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雍州,沿途散播均田制的消息,勒令各地太守推行。 不过没有顾玉看着,推行的效果自然不会理想。 顾玉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耗,等圣上彻底清算了西北,再来推行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各级推三阻四。 一路上走走停停,总算到了边关。 接待他们的是郑都督的亲信崔长史,崔长史上来便道:“平南将军,顾钦差一路辛苦,下官已经备好丰盛的宴席,为二位接风洗尘。” 边关环境恶劣,刚入九月,这里的人便换上棉衣。 君泽骑在马上,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甩了一下马鞭,崔长史尖叫一声,棉衣应声破碎,胳膊上霎时出现一道血痕。 君泽道:“本将军千里迢迢赶赴边关,你们都督就派了你个杂碎来迎接?” 崔长史忍着疼,连忙道:“都是下官的错,算错了二位抵达的时间。郑都督还以为二位傍晚才到,他昨夜犯了头风,大夫正给他施针,所以先让下官来接。” 君泽闻言又是狠狠抽了他一鞭,这次是往脸上抽,崔长史登时痛得哇哇叫。 “哈哈哈,平南将军远道而来,怎么动了这么大的气?可是我这手下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将军。” 一道雄浑的声音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后的兵马自动让开一条道,让郑都督从中走过。 君泽和顾玉上下打量着这个人,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体格雄壮,满脸络腮胡,眼中炯炯有神。 他们打量郑都督时,郑都督也打量着他们两个。 平南将军果真如传闻中那般难缠,阴阳岭两万山匪,他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给剿灭了,而且大半接受了招安。 另一边的顾玉倒是跟她父亲顾钧益全然不同,一袭赤红色钦差官服,头发被一根乌木簪束着,神色淡然,俨然一个文官形象。 两个人,一张狂,一内敛,都不好应付。 君泽接着郑烨的话道:“呵,想来郑都督仁慈治军,哪怕手下出了这种疏忽,也不放在心上。” 郑烨试图插嘴:“将军说笑了。” 君泽当即拿着鞭子,又狠狠抽了一下崔长史。 如愿以偿地听到崔长史的惨叫,君泽又道:“可惜本将军眼里揉不得沙子,今天他算错了接待本将军的时间,明天是不是就能算错西戎人进攻的时间?” 郑烨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与崔长史不过是前后脚来的,现在君泽摆明了揪住不放,当众给他难看。 郑烨故意闹出这一遭,是为了试探这二人的反应,看看这两个人的情况。 抢夺军饷的阴阳岭山匪已经被平南将军剿灭,他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但依然前往边关,想来圣上给他下过密令,过来协助顾玉查案。 而一旁的顾钦差对平南将军的所作所为冷眼旁观,让郑烨暂时摸不清她的想法。 且这两个人的关系或许没有郑烨想象中的恶劣,剿匪时,没有互相坑害,现在又一起来他这里。 不论是真心“和”,还是不得不“和”,对于郑烨来说都很棘手。 他不过给了一个小小的试探,君泽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下马威。 但君泽除了是平南将军,还是皇亲国戚,带了这么多人马来。 郑烨心底有气,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当众跟他撕破脸,只得自己找一个台阶。 郑烨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崔长史,拔出一旁官兵腰间的剑,指着崔长史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平南将军跟顾钦差到来,这么大的事都能把时间算错,本都督留你何用!” 这番虚张声势的操作在君泽看来十分好笑。哪怕郑都督亮了剑,君泽也坐在马上无动于衷。 郑都督倒不会真因这件小事杀了自己的亲信,但是君泽这般咄咄逼人,让他更加下不来台。 幸好顾玉及时开口替他解了围。 “不过是件小事,哪里就到喊打喊杀的地步了?” 第647章 此话一出,好歹给了郑都督一个台阶下,他把剑收好,道:“拖下去,罚二十军棍。” 而后郑都督才正式对君泽和顾玉见礼,请他们下马。 宴席之上,郑都督先是奉承了君泽:“平南将军英武不凡,竟能将困扰了西北十几年的阴阳岭山匪一举剿灭,果真长江后浪推前浪,解了我的心头大患。” 君泽把玩着酒杯,饮了一口酒道:“非是本将军英勇,而是西北军过于无能。” 一句话噎得郑都督想要当场掀桌。 但是顾忌着君泽的身份,郑都督还是忍了。 顾玉在一旁打圆场道:“术业有专攻,郑都督手下的西北军是为守护边关而设,并非剿匪。” 君泽道:“一群山匪流寇罢了,难道比西戎人还要难对付?再说了,西戎二十多年未叩边,西北军就在这里当个摆设?眼前百姓的苦难都看不到,何谈蛮夷入侵时的英勇?” 顾玉道:“山匪也是我大禹朝的百姓,想来郑都督仁善,西北军只想对外,不忍对‘自家人’下手。” 君泽道:“那西北军待在边关做什么,不如去寺庙里吃斋念佛,好生供奉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好好的宴会充满了火药味儿。 郑烨先是惊喜于二人的面和心不和,可细细咂摸着这些话,又觉得分明是他俩在打机锋,却句句埋汰自己。 郑烨知道君泽不好说话,便先对顾玉道:“顾钦差真是年少有为,听闻先前豫州运来的军饷遇见天灾,便是您带的人前往救粮,解了边关战士的燃眉之急。我敬钦差一杯。” 顾玉举起酒杯,与他隔空对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道:“郑都督客气了,圣上派本官前来,本就是为了督理军饷。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戍守边关的战士,您说是不是这理儿?” 郑烨便道:“这是自然,边关苦寒,我心疼将士们戍边辛苦,从不敢亏待他们。” 顾玉忽然挑起话头:“这倒是与袁校尉说的有所出入。” 轻飘飘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好在郑烨在顾玉没来之前,便做足了准备,现在的边关粮仓粮食充足,将士们也都换了崭新的棉衣棉被,不怕顾玉查。 郑烨扬起一抹笑,犯起了迷糊:“袁校尉是谁?” 顾玉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郑烨自问自答道:“可是陇北那个冒领军饷,被人发现后,要被缉捕入狱,他却畏罪潜逃的袁晨光袁校尉?” 顾玉一挑眉:“还有这种事儿?” 郑烨道:“想来圣上明察秋毫,是对袁校尉起了疑心,所以才派顾钦差前来还我一个清白。” 郑烨看着像个雄壮的莽夫,实则说话的本事不小,三言两句就把圣上派她来的目的做了个颠倒。 顾玉轻笑一声:“正是如此。” 郑都督主动道:“若是顾钦差不放心,这些日子可随我游览各关隘,看看将士们的戍边生活,体会一下边关风光。另外,边关百姓感念当初老镇国公在落日关一役英勇捐躯,还为他立碑修庙,供人敬拜,享受香火。” 顾玉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道:“也好。我父亲曾戍守边关,我身为他的儿子,亲身前往各关隘,体悟父亲的艰辛,也是一种追思。” 郑都督笑道:“顾钦差孝心可嘉。不过现在的边关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的边关了,多亏了老镇国公守住落日关,才让边关享了二十多年的安稳太平,将士们的日子不知比当年好过多少,若老镇国公在天有灵,也可安心了。” 顾玉没再接话,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歌舞。 君泽转头看到顾玉嘴角含笑,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君泽能感觉到她阴郁的情绪。 宴会散后,郑烨带着他们去了安排的住所。 顾玉主动道:“圣上这次派我前来西北,还给了我一个特权,允许我重组西北的顾家军,郑都督手下应当还有我顾家的旧部,此番还得麻烦郑都督将他们找出来。” 郑都督脸色一僵。 二十多年了,当年威震边关的顾家军早成了传说,西戎退败后,顾家军死的死,散的散。 就是把西北所有未退伍的顾家军都搜罗起来,也不过六七千人。 按说郑都督不该吝啬交出这些残兵老将,可顾玉这次来是为了查明军饷,哪怕郑烨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但郑烨不敢小瞧了顾玉。 一旦被顾玉发现了蛛丝马迹,揪住不放,对整个西北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所以郑烨十分谨慎。 郑烨道:“顾钦差放心,我会将他们一一找出来,还给钦差。” 顾玉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应承下来,顾家军的回归就名正言顺了。 哪怕郑烨从中作梗,故意瞒报人数,顾玉也有法子让顾家旧部一个不落地回来。 如此一来,在阴阳岭收的那些山匪,也能顺理成章洗白成自己人。 到了晚上,君泽提着一壶酒到了顾玉的住处。 不知是否是白天的话扰乱了顾玉的心弦,她毫无睡意,跟君泽一起偷溜出去。 策马来到一处无人的山坡,他们一人一壶酒,席地而坐。 西北的夜晚满是凉意,天幕低垂,月明星稀。 顾玉仰望着天空,一口一口把冷酒灌下肚。 顾玉道:“我不想去看那些为我父亲立的碑,修的庙。” 君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听顾玉倾诉。 顾玉道:“我从不认为马革裹尸是一个英雄最好的归宿,他们誓死厮杀,定然想着有一天解甲归田,在自己守护的家园里安度余生。” “我父亲定然也这么想,临走前,他还答应阿姐,回来就教阿姐骑马。可是他没得选,死在了落日关,死在了誓死保护之人手里。” 顾玉抬起头,看着浩瀚无垠的夜空。 “不知道我父亲是否对着这片天空思念过家里。” “思念嫡母,思念我娘,思念阿姐,思念未出世的我和妹妹。” “就像现在,我看着这片夜空思念他一样。” 第648章 “会的。” 君泽肯定道:“他一定还在心里描摹过你和顾琼的样子。” “他或许不知道你姨娘怀的是双生女,但是想过如果你们是男孩,就带着你们练武骑马,如果是女孩儿,会如珠如宝把你们捧在手心。” 君泽揣度着一个父亲对自己未出世孩子的爱意,慢慢讲述给顾玉听。 “你的嫡母不必因为要拉扯你们姐妹三人长大,还要应付对爵位虎视眈眈的族人而未老先衰。” “你姨娘或许还像现在这样泼辣,不过有你父亲在,她多少会收敛一些。还会对你跟对顾琼一样疼爱。” “你阿姐不会进宫,你父亲会替她挑选一个如意郎君,或许是个谦和恭谨的世家子弟,或许是个驰骋沙场的武将,夫妻琴瑟和鸣,儿女双全,相守一生。” “你妹妹不必被困在深宅大院,性格也定然柔中带刚,你父亲不会允许董长茂这样的人出现在你妹妹面前,就算出现了,你妹妹也会冲他的脸狠狠啐上一口。” “你不必女扮男装,但你这么勤奋上进,你父亲定然会教你读书习武,免得你被外面的混小子骗走。在你及笄之后,他会答应我的上门提亲,亲手把你交给我。” 大概是君泽描述的场景过于美好,不知不觉中,顾玉已经泪流满面。 君泽由着她哭。 人啊,总要有发泄的时候。 所有事情闷在心里,才是最累人的。 君泽父亲死的时候,他也痛哭一场,然后愤然提着刀,闯过南蛮的毒瘴,收复南蛮,替父亲复仇,也达成了父亲未了的心愿。 夜风吹冷了衣衫,吹散了酒意。 天上星子寂寥,月光惨白。 不知过了多久,顾玉默默擦干了脸上的泪。 悲伤当以复仇救赎,否则永远无法摆脱。 君泽静静陪她坐着,听她的啜泣声渐渐消失。 顾玉将自己从回忆和幻想中抽离出来,继而冷静道:“郑都督话里话外,都提及我父亲,还谈到了落日关。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什么?” 君泽道:“当年的顾家军威风赫赫,不说个个以一当十,起码以一当五没问题。落日关一役,老镇国公为国捐躯,虽然顾家军精锐尽数阵亡,但依然还剩下不少在各地驻扎。” “面对群龙无首的顾家军,谁都想分一杯羹。若绍无极是分走最多的那个人,将顾家军并入了朝廷军,郑都督就是第二个,将剩余的大部分顾家军并入西北军。” “郑烨戍守西北大半辈子,对这里了如指掌,且他作为顾家军分崩离析的第二大获利者,知道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玉的身子在夜风中渐渐冰冷,道:“郑烨跟王丞相关系匪浅,他们用我父亲引我入局,我便不得不往落日关走一趟了。” 君泽提到了另一件事:“早先关言去落日关查过,可惜一无所获,还是从一个老兵口中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我没有对你和绍无极有所关注,就算知道这些蛛丝马迹,也猜不出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顾玉眼瞳微动:“是我提前让人把落日关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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